看著桓淵黑了的臉，龍臻為了避免他在自己狂笑之際突襲，接下來的她也收斂了笑聲，又恢覆到了肆意的模樣，瞇了瞇眼睛。

之前這個男人救了自己，而從原主的記憶來看，似乎和他的羈絆也蠻深的，但是自己傷了那個龍錦，他也保不準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不過，有些事情也該說清楚了.......

而就在這時候，龍臻忽然感覺到遠處的海水微微的波動了一瞬，而這波動，也讓她的心微微提了一下，有些微妙。

是錯覺麽......？！！

這個感覺.......

雖然心底百轉千回，但是龍臻的面上也依舊掛著剛才的邪笑，再次上下打量著桓淵一番後，沒再理會剛才遠處的動靜，對著他戲謔道：

“剛才的事咱們先暫時不辯論，桓淵督戰說真的，你難不成還真的以為我是那個啥雷鳴長帝姬，想挽回她內心的良知？我明確的告訴你，她早死了，而且就算是不死她也不會再回去的，你們就死了心吧！！”

跟著他走？？

真是笑話，且不說阮修那邊醋壇子一樣，指不定把自己怎麽了......

就單說這次前來領戰的主帥，都不知是因為這個雷鳴長帝姬曾經拉仇恨拉的太多，或者說因為這個魔族的身份，恨不得將自己殺之而後快，並且他身為督戰想攔都攔不住。

那到了神族，估摸著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他還讓自己去神族，去他大爺吧！！

.......

而對於龍臻這個眼神，桓淵他再清楚不過，那是她在防備以及諷刺，也是鐵了心的在叫板。

但這一次，從來未想到與她站到對立面的桓淵，聽完這番話也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讓他也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有些懷疑是不是她想起了什麽？

想起的是尚且年幼的她一路從血海屍骸之上走過，還是說.......

不過，接下來桓淵心底想到的這個可能性，也終是讓他有些不忍的闔了闔眸子，強壓下心底的痛意，只順著她剛才的話嘆息了一聲：

“那姬王爺，你為什麽如此確信，已經隕落了的雷鳴長帝姬就算還活著，她也不會再回去呢？”

她到底是想起了一切，還是僅僅想起了，曾經那些最不堪的記憶？

雖然不知道桓淵心頭所想，聽到他還有臉問出這個問題，龍臻果斷的嗤笑了一聲，冷冷的與他對峙道：

“那桓淵督戰，在這個如若隕落的雷鳴長帝姬活著為什麽不願回去的問題之前，本王要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說過著刀頭舔血日子的神族、手中人命無數的神族，算不算魔？”

聽到這個問題，桓淵心底微微一滯......她果然是想起了曾經那些最不堪的記憶了麽？

那她是不是也有回憶起別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桓淵有些覆雜的望向龍臻，回答了她的問題：

“雷鳴長帝姬您曾經教育臣下，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若是那人為了維持一方神族安定，那便是大義，不算是魔，屬下深以為然。”

這話，就是眼前的女子她曾經告誡過他的。

那時，在雷霆三省執行各種刺殺密令之前，說出這話時的她分外堅定，而這話不僅是安慰他，也是安慰她自己。

但這次換他對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本來以為會再令她響起曾經一些事情，但是沒成想。卻換來了這位早已失憶的當事人一聲嗤笑，與不屑的眼神：

“行，她說自己不是魔就不是魔。那桓淵督戰不知在你眼裏，何為神？”

聽完龍臻的話，桓淵雖然有些摸不到頭緒，但也如實回答道：

“神族教化世人，為保三千億凡世安定，安居樂業免受各族間的戰火紛擾，初代父神母神聯合眾上古神燃盡壽元鑄四海，砌八荒，造三千億凡世。寄於心，牽引心，給心以凡人使心認識本體，乃善之本源。亦是宇宙萬物正常運行的法則。”

“你這話雖然輕巧，但是有沒有想過，阮修他幾十萬年前也是為了維持一方魔族安定，以戰止戰一統了魔族各部，你說他算什麽，憑什麽要受到那些迫害？！”

見龍臻反駁曾經的自己，竟是那麽的義正言辭，桓淵一時間有些找不到表情：

“.......”

也還沒等著她回答，龍臻也直接繼續道：

“在我眼裏，神族是創世，拯救了凡人。但他在我看來也是大義，從古至今他一切都是被逼的，神族興戰被逼迎戰，他若反抗就被世人說成是邪魔歪道，你說這些邪魔歪道之論孰對孰錯？”

“難道錯在他生來是天生雷系，錯在他不該一統曾經散沙般的魔族，錯在他活該不讓神族統治，錯在他反抗了？”

“是，你說的沒錯，神族自上古以來，一直打著教化世人的偉大形象，象征著純與白，那便一直正直下去，不要與那欲望交織在一起！！”

而這話一出，桓淵微微一怔，並沒有回答。

事實上，他並不知該如何反駁她，這幾十萬年神族一直以普渡眾生的形象出現著，但是做到了這一點安定的前提，卻是從父神母神那時的上古時期屍海與血海所換來的，那時候神族的殺戮也並不比魔族要來的少。

說到底，也只是成王敗寇的道理。

見桓淵沈默了，龍臻也瞇了瞇眼睛，繼續道：

“至於為什麽我之前說這個雷鳴長帝姬就算還活著，也不會再回去，是因為她就算是不死，還殘存著意識， 只要我有一點意識還也，寧願自刎，也不會讓她去禍害阮修的！你就別在癡心妄想了！”

而這一次，說出一直壓在心底的話，龍臻舒了一口氣，感覺這一次徹底表明了立場之後，整個人都通透了！

也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剛才波動的位置，卻見那裏再無異常。

......

要是剛穿越的時候，龍臻沒準就被直接誆騙的離開了，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她，想到自家男票，龍臻的心底就沒由來的有些心酸......

阮修可以說是一個最不像魔的三界魔尊了，這幾十萬年魔族在他的治理之下，並不比神族要差，也從未說作何惡事，像是一個普通的上位者一樣。

同樣，也懲治霍亂凡世的惡人，立法分明，卻被人莫名其妙的殺了唯一的親人，被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次的神族，也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還沒等著她思慮完，就聽不遠處的剛剛還與自己對峙桓淵忽然嘆息了一聲，緊接著忽而又笑了......

這個笑容，龍臻有些說不清楚，但是看著他盯著自己的樣子，卻讓龍臻感覺有些不舒服。

而直到，笑的龍臻有些莫名發毛後，桓淵也收斂了那笑聲，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輕輕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曾經，天尊您同臣下曾說過，戀愛中的女人全部都是白癡，那時候臣下一直不理解那‘白癡’的含義到底是什麽，也沒問出口，沒成想時至今日您竟然這般言傳身教。”

“靠，你這話什麽意思，說不過就人身攻擊我？！！”

靠，他才是白癡呢！！！

這人怎麽回事，現在感覺打不過自己就開罵？！！

聽到龍臻的質疑，以及望著她驚怒表情，桓淵又一次笑著搖了搖頭，也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手中的長劍，悠悠道；

“只是希望，您終有一日不要後悔。”

後悔？？？

聽完這話，龍臻眉心跳了一下，似乎又要有原主的記憶莫名的出現，也讓她果斷的皺了皺眉，直接壓制下來。

將視線轉向了兩族已經移到深海的戰場，望著那些因為重傷下沈水下的屍體以及殘肢後，終是恢覆了冷靜。

平覆了心緒之後，看著笤陰一脈那壓倒性的勝利，龍臻也繼續對他無謂開口：

“曾經神族的天生雷系戰神龍欏，以燃盡生命的代價重創三界魔尊所換來的十幾萬年和平，你們打著何等的算盤想拉攏我，我心中也是清楚的。”

“但是，不論你相信與否，之前那個任人擺布的神族長帝姬已經死了。所以，後悔什麽的，是不存在的。”

“本王是苕姬，魔族除三界魔尊之後唯一的王族，未來的尊後。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本王是魔族，但卻是個極為好說話的魔族，桓淵督戰你若是識趣今日退兵，本王將不再追究，也不會說動手留下龍錦的性命令你這個做督戰的為難。”

說完這話之後，龍臻也收回了視線，望向桓淵，卻也見他瞳孔忽然驟縮......

同時，龍臻也忽覺身後忽然海水的波動極為異常，下意識回首只見不知何時，龍錦悄無聲息的潛到了她的身後，一臉狠戾五指成爪直接向她的眼睛迅速抓來！

然而，就在這時，龍臻身下忽然陣法的光芒驟起，緊接著一只纖細的手也直接截住那道攻勢，向一旁驟然一扭，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龍錦慘叫如期而至：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聲扶搖直上。

而他原本狠戾的俊顏也扭曲，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個忽然出現，與三界魔尊竟有幾分相似的女子！

因為在她的手中，不論他怎麽掙紮都是無濟於事只能被她狠狠的狠狠鉗制著！！

“有我在，你......休想傷我的主人！！”

察覺到龍臻危險，小怪獸終是在暗處忍不住的出手了。

掏了掏耳朵，龍臻也印證了剛才心中的一個想法。

同時，也再次閑閑的看了一眼現如今一臉憎恨望著自己的龍錦，悠悠嘆息了一聲：

“這位神族，你還真是柔弱的惹人憐愛，不僅打不過，就連我的手下小弟都打不過？？你到現在還當真以為，只要殺了我就能得了太子之位，天君之位？”

等等，天君之位太子之位？？？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讓龍臻微微一怔，緊接著也瞬間皺了皺眉。

有些莫名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是半天不得頭緒，只讓思緒更加的混亂。

連帶著這話也讓桓淵驚了一下，直接將視線轉向了龍臻，心底升起了一絲期盼與一絲的焦急......

然而，這時候的他，卻見龍臻一臉莫名，似乎想起了什麽，又似乎沒有......

同時，另一邊被鉗制住的龍錦，一聽到這番話，也瞬間停止了掙紮。

一雙已然因憤怒泛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龍臻，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你......你竟然當初就知道？！！那本王的父君呢！！！”

但這次，龍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而接下來，龍錦也似回過神了，似想到了什麽往事，而後一雙眼睛跟啐了毒一般，也掙紮的更為兇狠了！

一邊不顧急切的掙紮著，一邊咆哮：

“龍臻！！！你個雜種的卑鄙小人！你就是一個白眼狼！！你就算是挑撥離間也沒有用！！！！你休想從我手裏奪走這個位置！！！”

原來，她早就知道！！！

父君這些年對她的疏遠也是因為她！！

為什麽，為什麽她當初沒死了！！！！！

心底這樣想著，龍錦接下來對於龍臻的漫罵更加的狠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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