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句話說完以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閃爍的閃光燈，以及溫格早就見怪不怪的平靜神色。

這也是克萊門斯第一次當面見識到穆裏尼奧的語言藝術，在這方面道長先生是自嘆弗如的。在外國道友這裏，上帝的地位顯然無比崇高，直接把自己比作上帝第二的穆裏尼奧無比自信而又狂傲，而他狂的資本是球隊的成績，今天的大勝，要是他不痛快痛快嘴那他就不是穆裏尼奧了。

對此溫格不置可否，根本一句話都不說，經驗告訴他一旦此刻搭話那麽穆裏尼奧一定有一百句等著他，何必自討沒趣呢？

可是他不說話自然有人追上來問。

這種友誼賽是比賽稀少的聯賽間隙當中最為引人註目的，除了中國當地的媒體，跟隊報道的媒體也是不少的，這會兒就有一名帶著《每日鏡報》牌子的記者站起來：“溫格教練，請問這場比賽的輸球會不會讓球隊註入新鮮血液？格裏茲曼的優秀有目共睹，他曾經在拉科魯尼亞擔任的是邊鋒位置，這場也是頂替了羅西基擔任首發，未來會不會影響到羅西基的首發位置？”

這毫無疑問是個坑，格裏茲曼剛剛來到球隊時間不長，溫格願意為了格裏茲曼付出大把金錢就證明了他的看重，首發位置是肯定有的，可是卻不是現在可以拿出來討論的事情。

要知道，現在還在轉會季當中，羅西基在沒有傷病的時候是十分好用的，溫格絕對不會缺少這個位置，格裏茲曼的優秀更是出乎了溫格的預料，以後肯定也會在教授的計劃當中。

偏偏記者把這兩個人在一起問出來，無論怎麽說都會引起另一方的不滿，如果因此讓他們有所恐慌，輕則影響狀態重則轉會走人，這可不是溫格希望的。

心裏暗暗抱怨英國坑主隊的傳統繼續，但是面上溫格卻是十分淡定的拉過了話筒，聲音不急不慢還帶了法國人固有的優雅，只聽溫格說道：“本賽季的引援工作是成功的，格裏茲曼證明了自己，曾經他在拉科魯尼亞的成績也足夠讓所有人知道他的能力，現在他很適合阿森納，而阿森納的球員們相信也會十分歡迎他的。關於本場比賽我想說的是這只是一場友誼賽，對於未來的計劃球隊還在進行中，未來也會再度引進強援，這都是要慢慢計劃的事情。”

克萊門斯明顯看到了穆裏尼奧微微撇撇嘴吧，似乎一句話都不信，而在克萊門斯手機上面的關於賽後直播的界面上突然冒出來了一行彈幕。

‘七月手握七千萬，八月無奈賣隊長，九月強人已陣中。教授，咱能不能花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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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兩個背著運動背包的外國人出現在了一座青山綠柏環繞的地方。

“托馬斯，這裏就是你想來的地方？”卡卡摘掉了帽子，顯然這裏人跡罕至，並不會有什麽人認識他們，索性也就摘掉了那些亂七八糟遮擋身份的偽裝。

克萊門斯也拿下了墨鏡，眼睛在四周圍瞧了瞧，而後輕輕的點點頭。

這裏看上去和以前並不一樣，至少和克萊門斯印象當中的不一樣。倒不是說在現代社會當中經歷過開發，而是根據記錄，這裏在幾年前遭受過一場頗為嚴重的地震，可以算得上是有史料記載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導致不少山體地貌都有了變化。

那邊原本像是羊羔跪乳一般的山頭就掉了一大塊看不出模樣，而本來該有小溪涓涓的地方也徹底被雜草覆蓋。

可是終究是道長先生住了百年的地方，就算樣子不同了依然會覺得熟悉。

克萊門斯沒有向卡卡說明自己到底來做什麽，在卡卡看來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但是對於道長先生而言卻有著不同的意義。

“這裏環境看上去真不錯。”卡卡顯然沒想過這個東方國家居然擁有這麽廣大的面積，景致也是好看非常，當然，最讓卡卡印象深刻的還是剛剛在成都市內一路行來的各種美食，“幸好門德斯不在。”不然那位經紀人先生一定會哭天搶地的不讓卡卡多吃哪怕一口。

克萊門斯卻並不在意，事實上當初為卡卡做出來的各種素食都是遵照要求，卡卡因為傷情剛剛痊愈隊醫根本不讓他做更多的體能訓練，加上曾經卡卡頸部有過嚴重的傷勢，所以卡卡本人也頗為抗拒那些有可能對脊柱造成壓力的體能訓練。

不過後來卡卡自己加上了一些註重四肢和腰腹力量的鍛煉以後，他的體脂比例已經到了十分健康的水平，只要不影響競技狀態多吃一點東西在克萊門斯看來並沒有什麽。

比起馬塞洛那種偷偷吃吃吃僅僅一周就胖了五斤的人，卡卡顯然要強得多了。

克萊門斯回頭看了卡卡一眼：“和我一起嗎？”

卡卡笑著看著他，回答不言而喻。

克萊門斯也知道上帝之子必然是要跟著自己一道的，微微點頭，就朝後面伸出手。

接著，他的手緩慢卻緊緊地抓住了卡卡的手，十指緊扣，嚴絲合縫沒有絲毫空隙。

“這條路不算太好走，我想我還是拉住你的好，免得受傷。”克萊門斯給出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但是他微微游移的目光卻讓卡卡看出了些別的意思。

微微一笑，卡卡淡淡的點點頭，指尖也是微微用力的回應了自家小朋友一下，接著兩個人就進入了密林深處。

克萊門斯一直緊緊拉著卡卡的手，但是實際上大部分時候卻是卡卡護著他前進的。

對於這種明顯是保護一般的行為克萊門斯並沒有反對，反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卡卡的善意，兩個人一路上都在交談，克萊門斯給他介紹著這裏的每一處景色。

“那是望海亭。”克萊門斯指著一處已經有些斑駁的亭子。

卡卡微微眨眨眼睛：“海？這裏能看到海嗎？”

克萊門斯神色平靜的回答：“以前有個青蛇變成的妖精有個仇人叫法海，她就建了這個亭子，天天用尾巴畫圈詛咒人家，就有了名字了。”

卡卡笑起來：“這個故事真有趣。”而後他的眼睛又看向了另一邊，“那兩棵樹看上去真有趣，上面還有一個好像人的影子。”

克萊門斯瞥了一眼，就回答道：“那是鬼用來掛畫皮的樹，掛的時間長了就留了影子，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出來。”

卡卡依然笑著，卻是直接扭過頭不看了。

兩個人一路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那裏有一個不深不淺的坑，裏面布滿了青翠的草和點點花朵，看上去頗為漂亮。卡卡第一反應就是拿出手機舉起手臂自拍了一張，但是等他看手機屏幕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握著自己的手的克萊門斯已經蹲到了那個淺坑旁邊，用空閑的那只手輕輕扒拉著一處的草地泥土，神情專註。

卡卡有些疑惑的也跟著蹲下來，而後就看到克萊門斯的手突然頓住了，接著從土裏面緩緩的抽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鐵牌，雖然被埋起來了不短的時候，但是依然帶著漂亮奪目的色澤，克萊門斯為它細細的擦去泥土，陽光下的牌子帶著美麗的光澤。

卡卡微微挑眉，那牌子上的明顯是中文的方塊字，巴西人顯然是看不懂的。

但是對道長先生而言，那卻是再熟悉不過。

玉清上清太清。

千年前屬於三清觀掌門方才有的令牌，一直在道長先生身上佩戴，一直到他渡劫失敗的時候被天雷劫劈的灰飛煙滅時才徹底遺落，混入了他渡劫失敗之地的旁邊被泥土沙石覆蓋。

克萊門斯的眼睛看向了那處淺坑，眨眨眼睛，神色不動，但是卡卡卻明顯的感覺到這人握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

“托馬斯，你怎麽了？”卡卡下意識的伸手攔住了這人的腰，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克萊門斯卻是眼睛依然看著面前的一切，突然輕聲問道：“裏卡多，我曾經不懂傷心，不懂悲傷，但是如今為什麽會覺得有些難過呢？”

上一世的道長，活了千年，見證了太多太多，可是如今他看到的不過是一方令牌，餘下的，卻是什麽都沒了。

卡卡並不懂得克萊門斯為什麽會這樣，他們曾經在球場上歷經榮耀，聚光燈下也一起向全世界展現魅力，可是沒有哪一刻的克萊門斯會是現在這樣，蹲在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山谷裏，握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牌子，連聲音都是低落的。

總要做些什麽讓自家小朋友開心起來，總要做些什麽。

於是，下一刻，克萊門斯就感覺到手指微微一涼。

他低下頭，就看到和卡卡交握的那只手的手指上被套上了一個指環，銀白色的，幹幹凈凈沒有任何花紋，卻那麽奪目耀眼。

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卡卡，就對上了卡卡的笑臉。

“托馬斯，其實我想過很多種方式，不過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卡卡輕輕探過頭，用自己的額頭頂著克萊門斯的，語調輕輕，聲音淺淺，那笑容近在咫尺的燦爛優雅，“托馬斯，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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