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鳳姒兒一身紅衫嬌俏可人，蝴蝶蜜蜂紛紛圍著她轉，旁邊的老婦人盯了她半晌，垂下眼瞼，開口聊天：“姒兒是哪裏人？家裏兄弟姐妹可多？”

鳳姒兒淺笑不答。

近日來，趙如生病重，鳳姒兒照顧他之外的閑暇時間，李婆婆看她無聊，領著她去趕集、摘野菜、采花蜜，人流量大時、山路險阻時，她還會護著鳳姒兒，哪怕鳳姒兒根本無需她的護持。

她也明白，這其中有不少試探意味。例如，李婆婆會故意領她走崎嶇山路，故意撞上街上流氓惡霸，故意被野蜂蟄，以觀察她的反應。但鳳姒兒始終覺得，李婆婆是好人，不然也不會在她孤身一人無援時出手相助。

直至今日，她終於明白，李婆婆在試探她什麽。

她的來頭，她的身份，亦或者說，她是不是人？

畢竟這周遭的異動，是人見了都會害怕。

李老婦人又問：“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害怕嗎？外面壞人多，飛禽野獸也不少，還有……吃人的妖怪……。”

“婆婆，我不是人。”

李婆婆手中的菜瞬間落地。

一時，院子裏如結冰般沈寂。

吃飯時，屋內氣氛有點怪異。

鳳姒兒端坐八仙桌旁不言語，李老婦人也布置著碗筷，不聲張。

只有趙如生，他此時換上了一套略微寬大的粗布麻衣，如穿了戲衣的伶人，咿咿呀呀的舞著。一下子是力拔山兮的楚霸王，一下子是舉著掃把當大刀耍的關公，一下子又是幽怨哀憐的可憐人……。

一個人玩的無趣了，一手端著掃把一手甩著袖子趨步轉圈，來了一個亮相，捏著嗓子唱問：“姒兒，我這刀法刷的可好？”一個好字尾音拖得長長的，倒有些勾欄藝人的風範。

鳳姒兒拍掉他的掃把拉他入座：“吃飯。”

他如打了霜的茄子，焉著腦袋委屈道：“人家還沒玩夠。”

“啪”的一聲，一雙筷子拍在他面前。他不情不願的拿起筷子，可掃了一眼飯菜，準備放下。一轉眼，對上鳳姒兒眼神，手上不由得又握緊了筷子，夾得飛快。

準備吃的時候，忽然對面的李老婦人一掌拍過來，筷子直接飛出門去，力道之大，手速之快，由此可見一般。

“別吃。”

趙如生一頭霧水：“為什……。”話未落音，就見李老婦人雙手舉刃，惡狠狠的刺向鳳姒兒。那兇狠的眼神，簡直鳳姒兒是她殺父滅族仇人一般。

鳳姒兒身形一動。趙如生只見幾道紅影淩亂飛舞，再停下時，鳳姒兒已經兩指夾著白刃，一手將李老婦人摁在桌面上，眼中卻毫無殺意。

趙如生受此驚嚇，話都說罷囫圇了，但他是小王爺呀，這裏就他一個官，他必須公平公正公開，便強忍著手抖，指點李婆婆道：“婆，婆婆，你這是，這是為什麽呀，為什麽救了我們，又要殺我們？”他不敢相信，救過他的李婆婆會對他們藏著殺機。

鳳姒兒把白刃往桌上一拋，松開李老婦人，聲音依舊清冷：“她不是要殺我們，是殺我。”

趙如生更不能理解了。

“為什麽？”李老婦人身體本就弱，再受此一擊，當微微顫顫扶著桌角爬起來時，她幾乎耗盡全身氣力，一句話說出，要喘好幾口粗氣才能緩過來。

“因為，我的官人和孩子，就是被她們殺的。”

趙如生又轉身，以公平公正公開的眼神看鳳姒兒，雖說他們交情不淺，但他是小王爺呀，必須主持公道。他喝向表情冷冷的鳳姒兒：“你說，解釋清……。”

鳳姒兒一個眼神瞥過來，趙如生瞬間沒了底氣，一個“楚”字便弱的不能再弱。

“我沒有。”鳳姒兒一向孤僻話少，也不喜多做解釋。不過以往在族裏遇到事，都是鳳問蘭嘰嘰喳喳幫她應付，盡管鳳問蘭說話啰嗦，半天說不到重點。

可現在，沒有人幫她解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