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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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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問蘭拼命眨著眼睛,眼淚都泛出來了,口裏一直“嗚嗚”叫喚。

知道她有話,鳳姒兒松開手,鳳問蘭長舒口氣,咽了咽口水道:“我不怕,我不怕……姒兒,我們不怕啊,走吧。”半空之上突然出現一團雲霧,雲霧裊裊散開,鳳姒兒和鳳問蘭相互抱著,立於上空。

放眼望去,最近之處是一座聳入雲霄的斷崖,斷崖之前,是錯落而至的村落和連綿山丘,斷崖之後,是一片廣袤無邊綿延不斷的香木林,月光清涼如水,一瀉而下,猶如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因為此時已是夜半時分,整片大地靜謐的陷入沈睡,無一絲多餘聲音。

而她下方的這座斷崖,更是拔地而起,透過斷崖周圍的裊裊雲霧,隱約能看見斷崖之下鳳隱村的點點柔光。鳳姒兒和鳳問蘭穩穩落在斷崖軟軟厚厚的草地山,只見大片大片的不知名的花在月光下泛著柔光。

鳳姒兒松開鳳問蘭,站在崖邊,迎著裊裊白霧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空氣裏有絲絲涼意,有花草香,有林木香,還有……月光的清冷的味道。

“別看了,有人來了。”鳳姒兒還沒呼吸夠,卻被鳳問蘭一把提著,飛上半空,揮手攏了團雲霧,遮住二人身影。

遠遠看去,只見兩個影子比賽似的沖出林子,在斷崖頂上的花海裏停下,許是隔得有點遠,鳳姒兒只隱隱看見姹紫嫣紅的花海裏,兩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身影,張開雙臂,直挺挺的倒下去,周遭花海漾起一陣漣漪,鳳姒兒似乎聞到了漣漪所帶來的花香。

“我們再下去點。”鳳姒兒拉著鳳問蘭,雲團稍稍移下了點。鳳姒兒松開鳳問蘭,蹲在雲頭,出神的看著下方追逐打鬧的二人。

“哥哥,哥哥,你別跑太快……我追不上……”兩個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後,沿著斷崖頂部繞圈追逐,奔跑間,還帶起了裊裊雲霧,踏起陣陣花瓣,卷起絲絲花香。

稍大的那個身影搶先到達花海中央,他拿起了什麽東西開始吃,後面的小身影不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嗓子就哭:“哥哥耍賴……耍賴耍賴就耍賴……”

嚎的那一嗓子啊,驚起了林裏的幾只飛鳥,鳳問蘭腳下一個沒踩穩,差點栽下雲頭。她一回頭,卻看見鳳姒兒怔怔的神情,鳳問蘭暗嘆一口氣,知道鳳姒兒這情景又害她想起鳳玥兒了。

“姐姐,姐姐,姒兒要飛飛……姒兒要飛飛嘛……”鳳姒兒環著仙山追著火鳳凰跑。

“哥哥,哥哥,你耍賴,雞腿是我的,是我的嘛……哥哥耍賴,搶我的雞腿……”矮矮胖胖的小身影環著斷崖追著大身影跑。

二者莫名其妙的就會重合了起來。

鳳姒兒眼裏噙了淚,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追上過鳳玥兒,從來都沒有。如今,還有機會嗎?還來得及嗎?姐姐,姒兒還有機會再追上你嗎?

“哥哥,你給我站住!”

冷不丁,肉嘟嘟的小身影撞上大身影,大身影蹲下,摸摸小身影腦袋:“……以後記住……不要總是跟著哥哥……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和想法……哥哥也有自己的人生和抉擇……如果有一天,我們走的路不一樣,哥哥希望你,永遠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愛人,愛己……不要再……”

“哥哥不要我了嗎?……哥哥,你這是不要我了嗎?”小身影泫然欲泣。

“……哥哥要走的路,很難,很苦……或許……哥哥有一天,會變成你不認識的人,會到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做著你憎恨的事……”

“我不要哥哥離開我……”小身影徹底崩潰,一嗓子嚎的鳳問蘭又一個趔趄,他清脆帶點哭音的嚎道:“我不管,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是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哥哥那麽愛我,絕對不會不要我,如果哥哥消失了,不見了,我知道,哥哥一定是遇到很難很難解決的事,我會努力長大,變得厲害,我要努力幫哥哥解決,讓你回我我身邊,我不會放棄找哥哥,絕對絕對不會的……”

清脆的童聲堅定決絕,猶如一道霹靂,鳳姒兒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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