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許惠和唐寶音，提及的白景玹。

或許他對唐寶音的感情，確實有別於其她妃嬪，這一點確實不假。

可正如許惠所講，身為帝王，就註定在叫人難忘的相遇，無論如何的恩寵有加，白景玹也不是長情之人。

因為他的一顆心，要分給三宮六院，無數的妃嬪身上。

一生相守一人，無論是對皇帝，還是對妃嬪來講，這都是一種可望不可求的奢求。

正如此刻已經身處錦繡宮內的白景玹和秦貴妃，隨著淡淡果香縈繞的青梅酒，用白玉酒杯裝著，一飲而盡的時候。

秦貴妃微微瞇起雙眼，邊品味著酒中滋味，邊露出追憶之色的說道：

“自從皇上登基，臣妾有幸從王府側妃，被晉封為貴妃。雖說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更勝在王府時的用度。可若叫臣妾選擇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以前，女扮男裝時時陪伴皇上左右，與你仗劍辦案，去地上探訪民情，以及一起摘這青梅釀酒的種種經歷，現在想來真是叫人懷念的很。”

聞聽秦貴妃提及往事，白景玹的嘴角卻勾起一絲無奈的苦*******妃也說了，這都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我是大周的天子，你也不單單是武功出眾，陪著當年還是王爺的朕，四處探訪民情時，那個敢沖敢闖的素心了。現在的你，是這後宮的貴妃，也是秦司馬府在宮內最大的倚仗。曾經滄海難為水，過去的事情，確實沒必要在提起了，否則也是徒增嘆息罷了。”

望著說這話時，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的白景玹。

秦貴妃的眼中，閃過愧疚和痛楚，聲音一頓後低聲問道：

“皇上，若我不是秦家的女兒，沒有一個權傾朝野的父親，更沒有為您生下皇長子。是不是臣妾，依舊是你心裏那個未變的側妃素心。其實我們一起經歷過的，臣妾從未忘記，所以……”

“可是朕已經都忘了，哪怕忘不掉的，也再也不願想起來了。”

秦貴妃的話才說到一半，卻被白景玹聲音漠然的打算了。

看著神情間，沒有絲毫情分可言的白景玹，秦貴妃在露出慘然一笑後，不禁嘆口氣說道：

“是啊，沒忘記又能如何，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明知母家功高震主，可臣妾無法做到視而不見。我也知道皇上要尊先帝遺詔，冊立皇太孫白瑾為儲君，可咱們的羽兒呢，他才是您的親生骨肉，作為母親我自然盼著他更好，這何嘗不是人之常情。”

就是因為過去感情極深，所以白景玹和秦貴妃之間，他們的關系極為微妙。

一方面彼此提防，這確實不假。可因為真心相愛相惜過，所以秦貴妃在白景玹面前，就像尋常夫妻般，從來不掩飾她的目的和欲望。

而兩人因為意見不合，這些年吵過鬧過，但白景玹從沒動過，廢了秦貴妃的念頭，甚至掌宮的大權，一直交由她來支配。

或許在白景玹的心裏，許皇後只是他名義上的發妻。

秦貴妃這個在他年輕時，還做王爺那會，陪著他女扮男裝，走南闖北的側妃，才是他心裏真正認可的妻子。

所以夫妻間就算鬧的面紅耳赤，彼此冷戰數月不說話，可白景玹的心裏，是有秦貴妃的位置，而且分量顯然遠超後宮任何女子。

不過一見秦貴妃，又舊事重提，冊立儲君一事。

白景玹的臉上，立刻露出不耐之色，並且馬上站起身說道：

“本來今日你出言為寶音講情，讓她得以晉封四品的美人，朕確實以為你這段時間，性子變得平和在不似過去那般處心積慮，只在乎個人得失了。所以聞聽你相約飲酒，想到過往咱們一起打青梅，然後泡酒的一幕幕，所以朕也跟著你來了錦繡宮。”

話說到這裏，白景玹毫不掩飾失望之色的繼續說道：

“可是看來朕還是大錯特錯了，秦素心你的眼裏，除了母家還有白羽這孩子外，早就裝不進去任何東西了。甚至包括和朕的過往情分，也不過是你拿來，一次次叫朕對你心軟妥協的籌碼。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可是朕不妨在告訴你一遍，朝政大事，冊立儲君，這些都不是你一個女人該插手的。朕可以給你榮華一世，但你若奢求過甚，咱們不但舊情難尋，以後也還是少見的好，省的總是如現在這般，爭吵不休，叫人覺得煩悶。”

眼見白景玹話一說完，不但酒杯往桌上一丟，更是拂袖就向寢殿外走去。

秦貴妃猛然站起身，本來要追上去的腳步，卻在走了三兩下後便停下了。

望著白景玹已經用手將寢殿的門給推開了，秦貴妃忽然揚聲，淒然一笑的說道：

“所以皇上厭棄我現在這副事事算計的樣子，因此尋了唐寶音這個與臣妾年輕時，無論性格還是舉止，都極為相似的女子陪在您的身邊對不對。說到底皇上你真的喜歡唐寶音嗎，還是只把她當成您，心裏那些美好回憶的替代品呢。”

望著白景玹，扶在殿門上，明顯僵住的手。

秦貴妃嘴角的笑意裏，譏諷之意越發濃烈的說道：

“高處不勝寒，王爺既然你當初選擇，坐上這九五之尊的皇位，就不該在奢求，身邊的人毫無城府的與你相處，這實在太強人所難了。而且皇上你若信我，那臣妾向你保證，唐寶音的改變會快的叫你瞠目結舌。她不但與我年輕時很像，那顆心若狠起來，怕是猶在臣妾之上。景玹咱們之間是回不去了，可你在將來，也不會尋到相守之人，這或許就是你作為皇帝，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秦貴妃的這番話，已經不能用放肆來形容了，簡直是在找死。

可白景玹在回頭，凝視了她一眼後，卻沒有動怒，只是很漠然的轉身離開了。

而直到寢殿內，只剩下秦貴妃一人時，她倔強到不肯在白景玹面前，露出一絲軟弱的神情終於松動了，並且大滴大滴的眼淚，伴隨著她癡癡的悲涼笑聲，不住的從眼中滴落而下。

正所謂愛之深切，彼此相傷起來，才會如此的撕心裂肺，叫人即便氣到歇斯底裏，可終究還是恨不起來，只是徒添更多的傷感和落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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