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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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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夾足有2個G, 裏面肯定有不少文件, 這名字取得也一目了然, 一定是跟自己有關的記錄。

想不到從前自己還挺有心的, 知道記下這些, 大概也是為了日後紀念。

卻不想,卻能在失憶之後派上用場。

不巧的是, 這文件夾設了密碼。

姜未覺得這也正常,這類記錄多少比較隱私, 怕被人看見,設個密碼來阻擋。

她抱著試試的心態,隨便把自己的名字全拼輸進去,回車。

系統提示密碼錯誤, 還伴隨一聲很難聽的警示音。

姜未瞪大了眼盯著屏幕上的提示。

什麽?只剩兩次輸密碼的機會?如果輸錯,磁盤將會自動格式化?

這是什麽鬼?

姜未哭笑不得, 叫苦不疊,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罵:叫你手欠!隨便輸什麽輸?這下好了,白白浪費一次機會了!

進而又忍不住暗忖, 以前自己沒讀什麽書, 品味看上去也挺糟糕的,怎麽心思這麽重,把U盤大隱隱於市地混在眾多口紅裏不說, 還設這麽刁鉆的密碼,到底是在防誰呢?

還是說裏面有什麽天大的秘密,是藏寶圖地址, 還是保險櫃密碼?

這樣一想,姜未越發好奇,越是刁難,越是隱秘,說明裏面料越多。

她不得不鄭重起來,珍惜地碰了碰筆記本側面的口紅殼,仿佛碰到開啟自己過去時光的鑰匙。

但這密碼是不能再亂猜了。

姜未盯著那串提示仔細看,發現了華點,又忍不住罵自己剛才太粗心。

輸密碼框的右上角分明有密碼提示啊!

她剛才太激動了,情急之下什麽也顧不上,就跟睜眼瞎差不多。

姜未忙點開密碼提示,跳出一行小字:我最怕什麽?

最怕什麽?

姜未皺眉想了幾秒,忽然從桌前的小鏡子裏瞄到床頭那道疑似齒痕,她恍然大悟,怕什麽?不就是怕米奇嗎?

答案說來就來,姜未喜滋滋地輸入六位拼音,等著文件打開。

可迎接她的卻又是那個討厭的警示音。

又錯?

姜未簡直不敢置信,她最怕的不就是這玩意兒嗎?莫非不是拼音,是英文單詞?還是什麽縮寫?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再試,畢竟只剩下最後一次寶貴機會了。

萬一錯了,整個磁盤就直接格式化,無力回天了。

姜未推開電腦,無力地趴在桌上,發出一聲低低地哀嘆。

這世上還能找出第二個像她一樣,被自己坑死的人嗎?

大概自己過去也想不到,原本拿來阻擋外人的密碼,第一個成功阻擋的就是她本人吧。

姜未痛定思痛,決定先把U盤收起來,以後找個電腦高手直接破解這密碼,相信是可以辦到的。

總比她這樣沒頭腦的一通亂試要靠譜。

她不了解自己的過去,不清楚過去自己的行事風格和思維習慣,她甚至覺得過去的自己很陌生,讓她很不習慣。

甚至隨著漸漸恢覆記憶,那種現實與過去的撕裂感愈發分明。

迷霧在漸漸散去,可中間那道河流,卻越來越寬。

晚上七點多秦賜才到家,他已經在外面吃過午飯,回來見到姜未,就告訴她楊雅貞已經搬走的事。

“章阿姨告訴我了,怎麽這麽突然?”姜未好奇地問。

秦賜笑著搖搖頭:“她向來是想到什麽做什麽,說是在這兒住不習慣,一早就走了。”

這倒也像是她那位婆婆的行事作風。

姜未心裏挺高興的,她估計秦賜應該也差不多,要不然他今天不會這麽早回來。

但她還是收斂笑意,不好表現得太過。

到底是秦賜的母親,有些事他不情願,但也無可奈何,總得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秦賜牽住姜未的手,溫和地問:“你呢,今天都做了什麽?”

“我今天睡到大中午,下午在房間收拾東西,好多化妝品都用不上了。”姜未喊章淑梅把東西拿出來給秦賜看。

“這些你都打算怎麽處理?”秦賜看到那麽多堆在袋子裏的化妝品,也是一楞。

姜未說:“扔掉吧。”

雖然浪費,但用過的東西也不好送人。

秦賜抿唇,露出抹笑意:“你確定?這可是你以前心愛的寶貝。”

不要,姜未搖搖頭。

這些對她老說都是黑歷史,早點扔掉,眼不見心不煩,可別跟她提這些寶貝了。

她向秦賜解釋:“人是會變的,可能我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秦賜專註地看著她,目光深沈,“說得對,你的確變了很多。”

姜未在他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不是嗎?

從前她一直吃素,現在卻是個徹底的肉食動物;

從前她喜歡待在化妝間裏鼓搗自己,現在除了煮宵夜取食物,半步都不想踏進那裏。

從前她和那陌生而熟悉的男人一起爬雪山,許諾終生,現在牽著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手。

姜未忽然一陣頭疼,忍不住揉揉太陽穴。

“怎麽了,不舒服?”秦賜從身後抱住姜未,幾乎把她整個人擁入懷裏,大手撫上她的額頭輕柔按著。

他現在越來越多地和姜未肢體接觸,昨晚在泳池裏,也是他主動靠近親吻她。

和姜未剛醒來時的疏離判若兩人。

這算是夫妻關系轉好的跡象吧,就連章淑梅有時見了都笑瞇瞇的,姜未自然也開心。

可每次想到那個男人,她心裏總是堵得慌。

想看清他的臉,想知道他是誰,和自己有怎樣的故事。

這話當然不會說給秦賜聽。

姜未勉強對他笑笑:“沒什麽,可能昨晚睡太久了,今天一天都有些頭疼。”

“是嗎?”秦賜略微沈吟,“你睡眠一直不好,忽然睡久了難免頭疼,以後慢慢規律睡眠就好。”

姜未點頭:“你昨晚給我喝的牛奶很有用。”

“以後每晚都給你準備,”秦賜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又問,“今天就只做了這些?”

姜未沒有猶豫地點頭。

她並不是故意要瞞著秦賜,也說不出理由,就在秦賜問她的那一瞬間,大腦自然而然做出這樣的反應。

關於她能聽懂英語這件事,姜未也沒說。

要問為什麽,她也不知道,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反應。

她和秦賜是夫妻,本該親密無間,但再親密的關系也可以有秘密。

就好像她不會去問秦賜,他父親到底是為什麽去世,一句小孩子頑皮做錯事,也可以輕輕帶過。

秦賜沒有追問,他一向體貼。

姜未拉著他的手到沙發上坐下,向他提出以後想要使用他的健身室。

“醫生說了,我應該逐步恢覆運動,那些高強度的我先不練,打算弄個瑜伽墊練練瑜伽。”

秦賜當然沒問題,“這種小事不用問我,這家裏每個房間你都能去。”

姜未眨眨眼:“你的書房也可以嗎?”

她原本是故意和他開玩笑,沒想到秦賜竟然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你想用就用。”

姜未沖他甜甜一笑,又閑聊幾句,秦賜就進書房工作。

那天晚上,姜未喝了杯秦賜熱好的牛奶,香香甜甜,沒有昨天甜度高,但味道更適宜。

這晚,姜未仍然做夢,全是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第二天醒來,一個夢都記不起來,像流水一樣。

午飯過後,秦賜給她打來電話,說是為她請了一位專業的瑜伽教練,姜未一上午都在期待著教練的到來。

在她的想象中,應該是個身材苗條笑容溫柔可愛的小姐姐。

結果來了一個身材苗條,笑容溫柔可愛的……小哥哥。

小哥哥長得頗有異域風情,濃眉闊目,問了才知道,他是印度人,很早來到中國教瑜伽,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章淑梅給他開門的時候,差點嚇了一跳。

她不常接觸到異域面孔,瞠目結舌半天,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哈咯,最後還是教練笑瞇瞇地用中文對她問好。

教練名叫桑賈伊,不到三十,性格溫和,教學風格認真有耐心,對中國文化和美食非常熱愛,姜未覺得主要是後者。

他來了一周左右,姜未每次都會邀請他一起吃午餐,桑賈伊剛開始還客套推辭一下,後來就大大方方坐下,每回都對章淑梅的廚藝讚不絕口。

經歷過楊雅貞暴風式的打擊,桑賈伊的彩虹屁鼓勵,如同春雨一般柔和。

或許是常年練習瑜伽的緣故,桑賈伊本人說話禪味十足,並不是毫無感情的灌心靈雞湯,章淑梅很是受用。

有天晚上秦賜下班,姜未還故意和他開玩笑,說他請來一個男教練,就一點也不吃醋?

“我相信你,也相信教練的專業度,”秦賜笑著回答,“只要能幫你恢覆身體。”

姜未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秦賜不是那種小心眼胡亂吃醋的男人,這很幸運。

她也對教練的瑜伽水平很滿意。

尤其是在桑賈伊給她展示了一個單手樹式動作之後,她更加讚嘆。

他告訴姜未,他的老師骨頭軟到可以把自己縮進一只小櫃子裏,他的技巧不算什麽。

不過也就這一次,桑賈伊之後就不肯展示這類高難度動作來炫技,反而督促姜未好好打基礎,不要好高騖遠。

幾天的學習之後,桑賈伊發現姜未的身體很柔軟,許多基礎性的動作一教就會,完成度標準漂亮,就問她之前是不是學習過。

姜未被誇了,笑瞇瞇地說:“可能吧,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桑賈伊有些莫名。

姜未對他印象不錯,不介意把自己失憶的前因後果告訴他。

“原來你的腿是這麽受傷的。”桑賈伊恍然大悟,露出惋惜的表情。

看來他也覺得失去記憶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桑賈伊和姜未各自在瑜伽墊上做眼鏡蛇式,她跟隨桑賈伊的指導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處在最放松平靜的狀態。

練習的過程中,桑賈伊通常不會和她閑聊,這樣會讓氣息紊亂,半小時的練習過後,中途休息時間,他再一次跟她提起失憶的事。

“我從前有一個學生,法國人,腦部受傷失去一部分記憶,後來他在菩提迦耶找到一位禪修大師,幫他恢覆了記憶。”

姜未很感興趣:“怎麽恢覆的?”

桑賈伊笑著看著她:“通過禪修,或者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冥想。”

“那是怎麽操作的?”

“人每時每刻都被各種雜念包圍,被迫接收各種信息,長期以往,人會陷入無意識的混沌,無法辨清真實的自我,而禪修,就是幫你沈澱自我,掃清彌彰的道路。”

這段話聽上去有些覆雜,姜未似懂非懂,但她感覺聽上去挺難的。

需要禪修大師的幫助,還要去什麽菩提迦耶,她到哪裏去找大師啊?

桑賈伊看出她在為難,笑著解釋說:“禪修需要極大耐心和定力,不是一兩周可以速成的,不過我建議你可以試試催眠,找一位有經驗的催眠師應該不是難事。”

“可是催眠不是假的嗎?”姜未疑惑地問。

就像許多電影裏看到的,催眠師拿個懷表,對著被催眠者晃來晃去,那人就睡著了,接下來就會順從催眠師的指導行動。

桑賈伊微笑:“如果你嘗試過,你就不會懷疑真假。”

“可惜我不信佛,禪修可能對我沒用,催眠倒是可以試試。”姜未回到瑜伽墊上,身體往下,頭貼到膝蓋上,閉上眼睛。

“這跟信仰沒有關系,”桑賈伊頓了頓,才說,“不過,你腰上那個紋身……”

“怎麽了?”姜未下意識摸了一下後腰,“那是個什麽?”

“你紋的是六字箴言的梵文。”

是這樣嗎?

姜未一直覺得那些字符奇奇怪怪的,也看不出寫的什麽,原來是梵文,難怪看不懂。

她站直身子,走到鏡子前拉開衣服看了一眼,“難道我以前信佛?”

對哦,好像說得通,她不是吃素嗎?

桑賈伊搖搖頭:“這不一定,很多外國人也喜歡紋中文,不代表他們了解中國文化,可能只是一種裝飾。”

姜未不說話,她扭過頭盯著那行黑色的紋身,心中充滿了問號。

不過這問號很快就消失了。

在桑賈伊結束課程離開之後,姜未上網查了很久的資料,關於禪修和催眠,看過許多案例後,她發現催眠的確更適合她。

只要找到一位靠譜的催眠師,或許就能讓姜未恢覆記憶,這誘惑挺大。

她很快就把自己對紋身的疑惑拋諸腦後。

等到秦賜晚上回來,姜未興沖沖地告訴他自己和桑賈伊的對話,並問他Z市有沒有靠譜的催眠師。

“我可以幫你了解一下,”秦賜松開領帶,拉著姜未在沙發上坐下,“你確定想要嘗試催眠?”

姜未看了眼他扯領帶的樣子,露出微笑:“我確定,只要能幫我恢覆記憶,我都願意嘗試。”

秦賜不說話。

“你不支持嗎?”姜未輕輕搡了搡他的手臂,無意識地撒嬌。

她已經洗過澡,渾身透著桃子的清香,在水晶吊燈下顯得霧氣朦朧,異常美麗,秦賜輕輕撫上她的臉,溫柔地說:“怎麽會?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

姜未楞了一下,感覺到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蹭著她柔軟的面頰,目光深邃,她在他眼中看見占有欲,若隱若現。

還有理性的克制,這使他看上去不夠動情。

這讓她不禁羞赧,也感到陌生。

“你喜歡爬山嗎?”姜未冷不丁地開口,打破此時旖旎的氣氛,“我們什麽時候一起去爬山吧?”

秦賜松開她的臉,淡笑著問:“怎麽突然想去爬山?”

“不突然啊,就是想運動一下,”姜未笑瞇瞇地提議,“如果你不喜歡爬山,我們也可以去打壁球、網球、羽毛球。”

秦賜問:“你很喜歡運動?”

姜未搖頭:“不知道,就是很想,但是你跑步別叫我,我討厭跑步。”

雖然沒有記憶,但就是下意識地討厭,跑得哼哧哼哧,熱汗淋漓,心臟都要跳出來的感覺。

很多事情,記憶沒了,但是本能還在。

“市郊有座三清山,一天可以來回,有空我帶你去。”秦賜答應她。

“太好了。”姜未笑起來,頰邊露出兩只淺淺的窩。

“還有其他想去的地方,隨時跟我說。”他握住姜未的手。

看上去是那麽溫柔,他們就像是一對甜蜜的新婚夫妻,除了晚上睡覺時,仍然分居兩處。

其實這樣也好。

姜未現在也未必能接受和他更進一步的親密。

到目前為止,他們擁抱親吻過,但姜未仍不知道該怎麽定義秦賜,或許是她太迫切地想要探索自己的過去,無心分神來考慮感情問題。

順其自然就好。

臨睡前,秦賜接了通電話,他來敲姜未臥室的門,告訴她明天晚上會有兩個朋友來吃飯。

“是你的朋友嗎?”姜未高興地跪坐在床上。

秦賜點頭:“展績勳,我從小到大的朋友,他會帶他女朋友一起。”

“從小到大的朋友?”這關系可不一般。

秦賜笑了笑,打趣道:“對,經過我母親認可的朋友。”

他懂得用自嘲來化解苦悶,這讓姜未有些難過。

她記得自己在哪部電影裏看過,當一個女人開始憐惜一個男人,那她就離愛上他不遠了。

姜未覺得這純屬胡扯,把這句話裏的男女調換一下,似乎同樣成立。

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對秦賜產生了異樣的情愫,想要安慰他,也想要抱抱他。

這是不是愛情,姜未不確定。

秦賜並不知道姜未在想什麽,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展績勳,對方出生於一個醫學世家,比秦賜大三歲,早年做過醫生,後來辭職創業,現在經營一家私立醫療服務公司,也是秦賜公司的股東之一。

“那他一定認識催眠師!”姜未眼睛發亮,仰頭看著秦賜。

秦賜走過來,碰了碰姜未的頭發,“不相信我?”

他的動作溫柔,帶上了些暧昧的意味,在安靜的夜裏,成熟男女間一點細微的動作,都可能讓人想入非非。

姜未說:“你是我老公,我當然相信你。”

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其中的意味彼此都懂,秦賜的手指慢慢沿著她的頭發往下,帶著試探,和灼燙的溫度,直到他把她抱起來,坐到他的腿上,姜未才感覺到他忍耐得有多辛苦。

盡管他的外表看上去仍然矜持冷靜,聲音卻發啞:“可以嗎?”

姜未驚訝於他的失控,但沒有拒絕他的觸碰,她伸手關上燈,將自己完全靠在他身上。

這種時候無需言語,彼此都反應足夠說明一切,她有些羞澀,對這股情潮卻並不陌生,她喜歡這個男人,而他恰好是她最親密的人,這本身就是順理成章的。

可即便在最動情的時刻,她也沒有完全迷失,“有那個嗎?”

秦賜有些恍惚,帶著溫度的汗落在她鎖骨上,他俯身親了她一下,“沒關系,我會註意。”

聽他這意思,家裏是沒有了。

或者從來就沒準備過。

看秦賜的表現,這應該是他倆的第一次。

至於是不是秦賜的第一次,姜未感覺不出來,反正這個也不重要。

秦賜沒有多少花樣,但他相當耐心,懂得照顧她的感受,不疾不徐地,控制著力道,這無疑是種甜蜜的折磨。

她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那麽強烈的獨占欲,何況像秦賜那麽優秀的男人,有過前女友其實很正常。

成年男女間做點什麽,那是人的本能,她不會去翻舊賬。

姜未不再說什麽,閉上眼睛,把自己交給他。

“乖。”秦賜力氣很大,輕松把姜未翻過來背對著他,她忍不住皺眉,聲音漸漸和外面的雨聲融在一起。

這場雨一直下到天明,醒來的時候,秦賜已經不在身邊了。

姜未抱著被子坐起來,隱約嗅到他的味道。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她記得秦賜蹙眉失神的模樣,在結束後然擁抱著一起入睡的畫面

他喜歡從背後抱著她,嗅她頭發上的味道。

她累極了,還不忘開玩笑,說他像只小狗。

刷牙的時候,姜未想起來昨天秦賜沒有給她喝牛奶,但還是睡得很好,可能是有他在身邊的緣故。

下樓之前,她看了眼抽屜裏那只口紅U盤,每天早上看一眼,總覺得特別心安。

雖然知道它沒長腿,不會跑。

姜未準備找表姐胡亞菲問問,看她認不認識IT專業的高手,她是警察,多少有些這方面的門路。

從五點左右,姜未就在家準備晚餐,這次章淑梅給她打下手。

秦賜告訴她,展績勳喜歡吃辣,無辣不歡,姜未特意準備了幾道川菜,章淑梅看她動作利落,頗為驚訝。

這種有錢太太會做菜的可太少了,最多是學幾樣甜品烘焙,或是學些精致小菜,像川菜這類重油重辣的一般都交給傭人。

姜未笑笑,擡起鍋,把燒好的熱油淋在水煮肉片上,“我以前經常和男朋友在家待客的,大家都喜歡來。”

“是和秦先生談戀愛的時候嗎?”章淑梅開玩笑,“好浪漫啊。”

姜未楞了一下,露出一絲茫然,轉瞬又笑了笑,沒有回答。

六點左右,秦賜就回家了,在他到家不久,那兩位客人如約而至。

展績勳帶著他的女友符娜進門,帶來一捧美麗芳香的黃玫瑰,名叫“櫻桃白蘭地”,色調漸變,層層疊加,符娜大方地把花送到姜未手上,告訴她黃玫瑰象征友誼。

他們還帶來一瓶果酒佐餐,在得知姜未做的是川菜後,展績勳開玩笑說,早知道應該帶啤酒,“這瓶我帶回去自己喝。”

“不要緊,這瓶留下,你們下次再來做客。”姜未巧妙地接過他的玩笑。

展績勳對她笑著:“弟妹真機智,我已經開始期待下次聚會了。”

這瓶酒果然在下次用上,不過那回跟展績勳一起來的女伴卻換了一位,同樣地高挑美貌,擅長交際,同符娜一樣充滿智慧的精英氣質。

而展績勳本人,看上去風度翩翩,是那類光憑外表就可以讓無數女人傾心的男人,他的魅力不同於秦賜的內斂,反而外放奔逸,言辭風趣幽默,永遠不會冷場,輕易能逗女人開心,從而忽略他稍顯淡漠的底色。

總之,他是個討人喜歡的男人,他展現出的一切都恰到好處,作為朋友相處應當不錯。

用餐時,姜未在人前還是只吃素菜,符娜註意到了,以為她是夾不夠,還打算調換幾樣菜的位置。

“我弟妹是吃素的。”展績勳實時地解釋。

符娜掩嘴輕笑:“原來是這樣,我差點鬧笑話了,”她輕輕撞了撞展績勳,“你也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啊,”展績勳十分無辜,“而且我以為,人失憶了習慣會有變化,想不到弟妹是頑固派。”

這人說話自來熟,姜未笑了笑,正要回答,卻被秦賜輕輕握住她擱在桌上的手,聽見他對展績勳說:“吃飯還那麽多話。”

“秦賜你還真是護妻,我又沒說什麽,”展績勳似笑非笑地看著姜未,“記憶還是一點都沒恢覆?”

“只記得一點點。”

姜未發覺,展績勳似乎經常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仿佛對她格外關註,但他問得十分自然,並不突兀。

相較之下,秦賜和符娜則顯得安靜很多,他們似乎早已習慣展績勳的風格。

展績勳略松了松領帶,恣意地靠在椅子上侃侃而談:“提到這個,我就想起我接觸過的幾個病例,不好意思,職業病又犯了。”

“得了吧,你都下海多少年了,哪兒來的職業病?”秦賜不客氣地反駁他。

姜未禮貌地笑了笑:“展先生以前是腦科醫生?”

“不,精神科,”展績勳對她說,“別那麽見外,和秦賜一樣叫我績勳就好。”

這倒另姜未意外:“精神科?那不是心理醫生嗎?”

展績勳笑了:“又來了,大眾的誤解又來了。”

姜未不好意思地笑笑,符娜友好地幫她解圍,“我也不知道,你說說看區別在哪兒?”

“想說就說,不說閉嘴,別賣關子。”秦賜也懟他。

展績勳無辜地聳聳肩,耐心解釋道:“首先明確一下概念,我國目前沒有所謂  ‘心理醫生 ’這個職業,你指的應該是心理咨詢師,可以進行一對一談話,解決簡單的情緒問題,但沒有行醫資格,也沒有處方權,遇到嚴重病患需要轉介精神科,也就是我們這裏。”

聽上去,展績勳對於過去的醫生身份還是很有認同感的,一口一個我們。

提到專業相關,他看上去正經很多。

甚至自帶讓人信賴的醫生光環。

“那催眠師這種,是屬於哪個範疇?”姜未進一步問。

展績勳看她一眼,挑眉道:“小姜怎麽對這個感興趣?”

從弟妹又變成小姜了,這人……

“也不是感興趣,”姜未放下筷子,言簡意賅地告訴他自己和桑賈伊的對話,“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想起來。”

展績勳若有若無地看了眼秦賜,似笑非笑地說:“想催眠簡單,找我啊,我就會。”

姜未驚訝。

“你少來,沒個正形,還不趕緊吃菜,”符娜為展績勳夾了塊肉,“秦太太特地為你做的,不都吃完別想走。”

說完,她對姜未笑笑,又向秦賜問起關於他公司新藥的進展,話題自然而然地帶過。

符娜也是業內人士,對醫藥行業頗為了解,“我聽說已經進行到二期臨床了?”

“沒錯。”秦賜說。

符娜和他聊了會兒新藥,又忽然提到廖思瑜,“你們公司的研發總是我以前同學,這個世界果然很小。”

秦賜笑笑,“是嗎,這我倒不清楚。”

“秦總專註工作當然不清楚了,不過展績勳跟她挺熟的,”符娜啜口酒,眼風柔柔地掃向身旁,“對吧,阿展?”

展績勳忍不住笑:“你這是吃的什麽陳年老醋……”

他好脾氣地低聲哄著,情意綿綿,一看就是老手,姜未忍不住和秦賜對視一眼,這風格迥異的兩人,居然能做這麽久的朋友。

吃完飯,姜未和符娜留在客廳裏聊天,兩個男人有事要談,到樓上書房去了。

剛一踏入,展績勳就熟門熟路地坐到書桌前,兩腿交疊,下巴點了點電腦,“還監控著?”

“一直都監控著。”

他笑了:“你還真是謹慎,真是從小到大一個樣。”

秦賜無心和他敘舊,直入主題:“你今天這麽看?”

展績勳隨意地點開監控,輸密碼進去,點進客廳的畫面放大,姜未正言笑晏晏地和符娜聊天,笑容美好,小黑裙襯出玲瓏線條。

“很正常,不僅正常,還挺讓人喜歡,”展績勳意味深長地調侃道,“家有嬌妻如此,難怪秦總這麽戀家,每天一下班就往家趕。”

秦賜警告地看他一眼:“別胡說八道。”

展績勳:“我很認真啊,她現在這樣挺好的,至少我看不出破綻,你也看不出破綻,還要什麽自行車?”

“你的意思是,她確定很正常,不會再想起從前的事了?”秦賜還是不太放心。

展績勳轉動座椅,面對秦賜侃侃而談:“你知道人的大腦有多覆雜精密嗎,它隨便壞一個零件,整個就崩潰了,許多事情是醫學無法解釋的,更無法解決的,我們只能做到偶爾治愈。”

“你要我給一個確定答案,我只能說:不知道。”

秦賜盯著地面,表情凝重。

“但你也不用太緊繃了,你們每天同床共枕,親密無間,她怎麽樣,自己不清楚?”展績勳似有深意。

“你說什麽?”

“別裝了哥們兒,看過動物世界嗎?”展績勳調侃地拍拍秦賜的肩膀,“動物在發.情.期會散發特殊味道來求偶,你現在……”

秦賜一把將他的手拍下去,冷聲說:“我怎麽了?”

展績勳看著他,頓了幾秒,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男人有點想法很正常,我理解,找點別的渠道解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姜未你最好別動,犯不著給自己惹麻煩。”

秦賜不說話。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麽。”展績勳拉開門,給好友留下發自內心的忠告,“萬一她哪天想起來,很麻煩的。”

他聽見身後秦賜冷靜的聲音:“放心,我不是你,沒那麽饑.渴。”

展績勳笑出聲,下樓和姜未告別,約定下次再來做客,然後帶上符娜離開秦家。

而負責廚房的章阿姨也清理好一切,離開屋子,現在家裏只剩下姜未和秦賜兩個人。

今天做菜耗了不少精力,姜未換下精致的小禮裙,洗完澡出來,渾身都是香甜的桃子氣味。

她噠噠噠跑到一樓客廳,把剛才符娜帶來的櫻桃白蘭地插.到花瓶中,耐心地調整花枝的高低,力求完美。

“喜歡花嗎?”她太專註了,連秦賜什麽時候靠近地都沒察覺,他從身後摟著她的腰,說話間氣息灼人,帶著酒氣。

姜未低頭嗅著花香:“挺美的,我沒見過這個品種。”

秦賜也深深地嗅她的味道:“還很香。”

他語氣低沈,一呼一吸之間都是無聲的暗示,親密過後,隨便一個觸碰都能撩起火花,姜未輕輕覆上他,溫柔地給予回應。

“累了,我們上樓睡覺吧,好嗎?”他好似在商量,卻不等回答,就一下把姜未抱起來,朝樓上大步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展績勳:就你這狗德行還有臉說我?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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