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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交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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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清醒,自己躺在地上。

痛、冷,聽得撕扯聲。

——身邊有人!

“小柳,你……”艱難回過頭來,動一動,傷口就徹骨地痛,頭疼反到好一些。

小柳已幹脆脫下外衣,撕成一條條,右肩赫然一處傷口,周圍凝大片血漬。

而且,面無表情,臉色蒼白得很!

徐伯人突然感到心悸,因心虛而心悸:“我……抱歉……”

小柳哼了一聲:“醒得到挺快——你手指頭還能不能動?”咬住布條一頭,左手拿著另一頭,往肩上纏去,含混不清地道。

“我幫你。”徐伯人倚著床角,費力坐起來。

小柳坐在他旁邊,他默默給小柳包紮、打結。手指冰冷,碰到小柳肌膚時,小柳一顫,沒說話。

徐伯人將結子打好後,才慢慢開口;“小柳,我欠你的。”

“嗯,先欠著吧。你打算怎麽還?”小柳不鹹不淡地道。

“我——當時,雖然控制不住劍刀,但我確實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險些、險些殺了你……”徐伯人內疚道。

“哼哼,你?殺我?就憑你?殺我?”小柳不屑地撇嘴,一任徐伯人的心涼下去。

——自己的行為,的確不可原諒。

半晌,徐伯人嘆息一聲:“你要我怎麽做,才不生氣?”

“我說話,你肯聽?”小柳白他一眼。

徐伯人遲疑著,點點頭。

“好——”小柳這才站起來,“這裏有沒有被褥?”

“櫃子裏,不過很久沒用過了。”徐伯人一楞,還是回答。

小柳抱過被褥鋪在床上,皺眉:“你小時候的?幾歲就不用了?”

“九歲。”

“怪不得短——自己站起來。”小柳冷冷道。

徐伯人忍痛起身。

“躺下。”小柳說罷,回身生火,又端鍋出門,取了水回轉,燒水。

徐伯人疑惑望著他忙碌背影,心裏覺絲絲寒意。

縱是夏季,山中本涼,清晨更覺寒,況他重傷在身,不由打個冷戰。

小柳會要他作什麽?小柳會作什麽?他應該怎麽道歉?徐伯人不知道答案,他腦中已經是千頭萬緒了。

出神之際,忽身體被擠了一下。

驚覺——小柳已和他並肩躺好,伸出雙臂,很小心很小心地,避開他傷處,攬住他,貼上他脊背:

“這樣,會暖和一點。”

——徐伯人愕然。

回頭看,小柳正笑嘻嘻地看著他說話:“白板,你還認真啊?在我懷裏暖一下!要說欠,我不是還欠你那一推嘛?看你剛才嚇的,呵呵,我沒事啦。”

見徐伯人無語,又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取暖方式了。無論剛才發生過什麽,我們現在不是都活著麽?已經足夠。”他聲音很輕,也很真誠。

徐伯人一直沈默,片刻後才道:“你認識我師父?”

小柳先頓了頓,才道:“一面之交。怎麽?”

“果然,是你。”徐伯人又嘆了口氣,“我想,你不姓柳。你從未說過自己姓柳,對不對?”翻身,直視小柳。

“哦?好像我是沒這麽說過。”小柳眼神有些警惕。

徐伯人一板一眼地道:“孟,孟淵,孟懌柳。”

“哈……哈哈……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不會是你師父——”小柳幹笑幾聲。

“我曾經見過你背影,也記得你瞪大雙眼的表情。雖事隔多年,神情依然未變。”說到此際,徐伯人不禁淡淡一笑,淺淺的有點淒涼,“你不必裝鬼臉了,師父在你走後,對我說過你的姓名家世。”【該故事附於文後,即“外一篇”】

“就為我的家世你才緊張?怕我家找你算帳?”小柳微微失望——又是家世,別人眼光馬上就不一樣,徐伯人怎麽也不例外……

“不,不是。”徐伯人搖頭,“擔心你生氣的原因,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跟你在一起,特別得心應手。比如說,在結客刀廳中我一出聲你就把齊偉均留給我,在地下暗道前面同時出手……算不算默契?”

“沒錯啊,還有呢!你在暗道把我推開,我一個眼色你馬上明白。”小柳接口。

兩人目光相接,不由同時一笑。

“你是個好搭檔。”小柳又道。

——搭檔?徐伯人理解自己的感覺了,展顏一笑;“你也是。雖然你說話不客氣,我知道其實你關心人,心裏留意很多事。”

“那當然——原來,你是怕失去我這麽個好搭檔,才嚇得要命啊。嘿嘿,盡管放心,我命硬得很!”見徐伯人誠實目光中肯定的神色,小柳暗暗舒了口氣。

“我能不能問問,你是那麽重要的人,為什麽會甘心冒險?”徐伯人道。

“歷練自己嘍,現在不積攢經驗,將來怎麽有能力做大事啊。而且現在多交朋友,也是好事情——嗯,我也有個問題:為什麽你說‘不會’跟女子打交道?”小柳笑瞇瞇問回去。

徐伯人笑容漸漸隱去,吐出兩個字:

“劍刀。”

他跟著解釋:“在我能控制劍刀戾性之前,或者使用劍刀招式之時,師父告誡,近不得色。”

一言,輪到小柳怔住。

“眼下我還不能控制住劍刀,也沒有決定是否繼承劍刀。這點,師父並不勉強我。”徐伯人終於緩緩道出實情,說出之後,心情輕松不少。

“我明白為何覺得你有點怪怪的了,這決定確實棘手。”小柳認真道。

徐伯人承認,點頭時,神色就是一變:“附近,有種刀意!”

小柳笑,揚起了眉:“出事啦?對了,想起來問你一句,你知道人身上有三個地方,擊中之後很容易昏迷嗎?”

徐伯人不明所以,回答:“下頜、後腦、小……”“腹”字尚未說出,小柳用力一掌切中他下頜。

徐伯人躲閃念頭才起,已被擊中,昏過去。

“呵呵,該我算計你一回了,傷這麽重,那個找上門的該死家夥就讓我來對付。”小柳小心將徐伯人蓋好,上梁取下包裹,一看,果是衣物,亦盡數蓋在徐伯人身上。

走到門口,探右手去提黑盒子,不禁一皺眉:肩膀傷得不是時候,而且內力也沒有完全恢覆過來。

小柳一面抱怨自己該好好練練內功,一面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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