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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刀斷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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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偉均並非庸手,暗中咬牙切齒:“這裏雖有出路,水仙小紅自外反鎖,這兩個毛頭小子多大能耐也休想出去。”算計時間差不多,自己悄悄移動身體,掙松縛手衣帶,伺機而動。見小柳走了,徐伯人昏昏欲睡。正中下懷。

他註目徐伯人所倚的末級石階,開口:“徐少俠,我雖被擒,但是不服。”

徐伯人微微睜了睜眼。

齊偉均又道:“現下你我都受傷,你可以歇息,我腿上還有一支箭,幫我取下如何?——盡管放心,我只想減輕些疼痛,無意逃走,也無法逃走。”

——看來對方開始耍詐,不如將計就計。徐伯人忖道。

他以刀支地,慢慢站起身,走了過去。

齊偉均故意作出感激神色,心頭卻是一喜——只要離開那石階,石門便可從外面打開!

“那個人”應該快來了,只要他到場,打開石門,與徐伯人面對面,剩下的事就不是他這個總護院的了。

——從這裏,“結客刀”的分院,到“那個人”所居別院,不過盞茶的路程。水仙一來,他便遣人暗中留意:若來人敗在房中便無事,若見出房,立刻報到別院。

是以方才,打聽過徐伯人來歷後,他一直拖延時間,又令水仙小紅先下石階,悄悄自暗門退出,以賺徐柳二人進入,就連箭雨,也不過是逼二人入內的手段——他想生擒對方,好在“那個人”面前露一個臉。

不巧功虧一簣,自己也牽連進來,如今只好等“那個人”來。

——那個下令,凡有人找“心月蘭花手帕交”的主人楚妃妃,一概截住處置的人:

沈賓。

“一刀斷天”沈賓。

因此,齊偉均才處心積慮,為困住徐伯人,多施暗算。他不笨,自己刀下要是絕了活口,違背沈賓命令,就是自尋死路。相反,運用機關,既試出來人本領如何,傷人殺人後自己責任相應少些。

同時,連楚妃妃手下的水仙小紅也一並保護周全。

徐伯人自是不知“心月蘭花”的特徵:五色汗巾中,大紅最尋常,為普通女子所有,凡是淡色者,皆有一身本領。小紅的汗巾才是鵝黃色,水仙身份略高,平時別人根本不知,實際上是一條淡青的。而完全純白的汗巾,為“心月蘭花”之主人所有,這主人便是楚妃妃。

至於楚妃妃與沈賓有何瓜葛,以及沈賓為何下這種命令,齊偉均就不曉得了。

——但好歹他的任務大體完成,雖然有些紕漏,畢竟一輪暗箭將徐柳二人逼了進來。

這兩名少年雖說武功不錯,身手應變都來得,又怎能料到石門即將打開,沈賓即將趕來?

——沈賓趕來之時,他們的性命便很難說還能保住幾時!

徐伯人走近齊偉均,看樣子,連刀都拿不穩。

卻不知,誰入了誰的圈套!?

就在這時,石門處有一輕微機簧響動聲,門扇旋即開始徐徐滑動。

“哎喲——”齊偉均不失時機呼痛,以求吸引徐伯人註意。

——否則,徐伯人定會沖出門去,情急之下說不定會做出何種舉動,自己還是纏住他,見機行事的好。況且,要是沈賓已至,自己又能露個小臉。

徐伯人“果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俯下身來,勉強開口道:“我……用刀割開你傷口,起出箭頭,你要忍住疼……”還未說完,齊偉均雙臂驀地左右一振!

一手奪刀,一手橫擊徐伯人咽喉。

倘若擊中,徐伯人定然昏迷倒地。

偏偏手在半空時,他發現一件不該發生,且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這少年,左臂明明一直無力下垂,怎麽會——

同時,他又驚覺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奪刀的手,竟撲一個空!

接著他又看見,徐伯人清澈雙眼下,一抹淡然自在的笑容。隨後他就覺天旋地轉、騰雲駕霧一般,耳畔生風,霍然背上傳來一股勁力,人暈頭轉向,剛欲反抗卻聞一聲“退下”低叱之後,方清醒過來。

定了定神,才看清楚自己已經來到外面,站在一個紅衣人旁邊——原來剛剛被徐伯人“甩”出來,正被此人接住,卸了力道放下。

齊偉均立刻畢恭畢敬施禮,叫道:“沈爺。”

沈賓揮揮手,示意他退下,雙眼已經盯住緩緩走上來的徐伯人。

徐伯人也看到了沈賓,更把目光投向沈賓的刀。

沈賓約摸三十七八歲,一身紅衣,卻是儒生打扮,又整潔幹凈得出奇,未免有些怪異。他的眉毛濃黑而飛揚,眼形如刀,目光更如刀。

徐伯人只直視他一眼,已被目光中的刀意震了一震,如同一場冰冷大雨,驟寒。

但徐伯人很快將註意力移向了刀。這把刀看起來很不顯眼,一般人更是只看沈賓就被懾住,無心也無意註意這刀。

——徐伯人卻掃掃沈賓之後,仔仔細細徹徹底底打量這把刀:

烏鞘,純銀護手,刀身約長兩尺七寸,闊兩寸七分。

再加以分辨,烏鞘上隱隱凸現文字,小篆:

一、刀、斷、天。

徐伯人還認真看了對方持刀的手、刀的位置及空著的另一只手的手勢,然後是腳的姿勢。

這些統統都看過一遍之後,才把目光重新迎向對方的眼睛。

對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對方不動,他也不動。

因為,對方站立的角度與姿勢,無懈可擊而又蓄勢待發,徐伯人只要動一動,或者一開口,對方刀意立刻乘勢而入,雙方上手無疑拼出生死。

而且徐伯人還有另一種感覺,只是隱隱約約、模模糊糊在心頭縈著,卻說不上來。

正小心思索謹慎戒備,對方先開口:“你是誰?”

“徐,徐伯人。”徐伯人衣著打扮還是日間在酒樓上的老樣子,略顯淩亂,也有些骯臟。沈賓早將他看了個遍,卻未因此看輕他。

——在自己刀意前敢直視自己,臨陣絲毫不亂,如此沈得住氣的少年,怎會是一般人。

“我是沈賓,出刀。”沈賓命令。

一上來就要戰?徐伯人嘴角牽了牽:“‘一刀斷天’沈賓?”

沈賓並不答話,代替回答的,是一把刀。

沈賓,已經,出刀!

明明右手剛還垂在那裏,倏然間刀已脫鞘化一道霹靂直劈下來!

徐伯人不敢接。這一刀太有氣勢,單單刀意在刀鋒未至前,便割人臉頰生疼,他在接招前,刀意也會先一步將他斬於地下。

不過,徐伯人只是不敢硬接。不接,不是說他不敢拼命。徐伯人本來便是一看見刀就興奮,必一試之才會甘心,可是——在真相尚未查得水落石出之前,這條命,先不能拼掉!

徐伯人往旁一縱。

孰料,霹靂突化閃電,曲折再攻。

閃電曲折中,隱隱好像只有一處可容自己反攻。

徐伯人卻想也不想,再次遠遠躍開。

“還招!”沈賓低喝。

——眼前騰地橫起一道匹練也似刀光!

只還一招,徐伯人,還是為自保,攔了一攔沈賓的刀。

沈賓收刀入鞘:“你知道我留出的破綻之後,藏有殺招?不是猜的?”冷冷一頓。

然後問:“中原刀手刁慶是你什麽人?”

——話語中,將“中原第一刀手”中間“第一”二字去掉,顯是故意。

每提起刁慶,徐伯人就是一陣恍惚。

只聽沈賓又道:“這把刀並非你自有之物,你的刀呢?”

這一問,徐伯人心頭又一震!

震歸震,頭腦依然十分清醒,斟酌開口,聲音雖有一絲激動,依然不失沈穩:

“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你告訴我,‘中原第一刀手’他老人家的下落?”

語氣中,儼然表示對刁慶的尊重。

沈賓自然聽得出來,他的唇抿了抿。

“問對人了,你的確有方法——”一個字一個字擲出這句話之後,夏夜的風忽然變得寒冷。

徐伯人下意識握緊了刀。

“——死。”沈賓從齒縫擠出這個字。

一剎那間,徐伯人以為沈賓就會立即出招,自己右臂肌肉甚至為此跳動了一下!

但是,沈賓並沒有動。

他看著徐伯人手腕手背上的肌肉,瞇起眼睛。

徐伯人迎著月光而立,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個清楚。

而剛剛手臂上,暗了一下。

烏雲遮住了月亮。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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