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和莫塵在浴室裏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出來。

許承歡不知去了何處，公寓裏只有楊揚一人。

之前的花茶已經打破了，楊揚重新煮了一壺，一直熱在廚房裏。

整整兩個小時，楊揚一直在客廳坐立不安。連清是來找她的，該被潑油漆的也是她，而現在受傷的人卻是小雲。

那個嚴重程度，楊揚看在眼裏，知道油漆對身體的傷害，也知道有多難清洗。或許，小雲那一頭長發也將要不保。

楊揚坐在沙發上自責不已，若不是有莫塵在，她一定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小雲。

浴室裏，莫塵和小雲已經忘了正事。

“你現在的樣子，我若是不做些什麽，會顯得我不正常。”

“這裏是別人家的新房！！”小雲氣急，從除了頭發之外，油漆已經被莫塵仔細地清理幹凈了。因為小雲一直在浴缸裏翻來翻去，浴巾有些松動，整條大腿都露在了外面。

莫塵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就開始變得不老實了。

先是借著清洗頭發的借口，順著長發開始撫摸小雲的背。小雲炸毛之後又安分了一會兒，有意識沒意識地想要勾開浴巾，這下徹底忍不住了。

“莫塵！！！”

“嗯？”

小雲看他一臉溫柔，也瞬間沒了脾氣，悠悠地說道，“能不能幫我去那一套楊揚的衣服，我洗個澡，過十分鐘再進來。”

“好。”莫塵拍了拍小雲的頭，笑著走出浴室。

莫塵的衣褲也沾濕了，他挽著袖子，有些狼狽的走到客廳。楊揚立刻站起身迎了上來，雙手不安地捏在一起，有些猶豫地看著莫塵。

“她沒事。”莫塵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有沒有衣服？”

“有。”楊揚立刻轉身進房間，“我的衣服有些大，短裙可能會適合穿，外面再加一件外衣。”

莫塵接過衣服，現在G市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也確實還帶著一絲夏季的燥熱，這樣的搭配正合適。想罷，把衣服掛在手上，走進浴室。

“啊！！不是叫你過十分鐘再進來麽！！”

“嘭。”莫塵又一次走回客廳，抱著衣服沈思。

“你不用擔心小雲。”莫塵見楊揚一直在旁邊走來走去，平時的安靜樣蕩然無存，心事全寫在了臉上。

“可是……這怎麽說都是我的疏忽。”

莫塵搖搖頭，“和你沒有關系。”

楊揚沈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說道，“承歡去連家了。”

莫塵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一直等到莫塵走進浴室，兩人也沒有再交談。

小雲硬是把楊揚的短裙穿成了過膝裙，倒也別有風味，正適合秋季穿。因為上身是短袖，所以套了一件薄薄的針織外套，看起來也不錯。

楊揚把廚房的花茶取出來，倒了一杯遞給小雲。

小雲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這麽上心。

楊揚若有似無地瞟著小雲左側的頭發，雖然臉上洗的很幹凈，但頭發上還殘留著痕跡，味道也非常重，幾乎要掩蓋掉花茶的清香。

小雲舒服地捧著花茶，坐在沙發上，靠著莫塵休息。

原本兩人打算出門買衣服，許承歡卻來了電話，讓他們先在家裏等著，他馬上就回來。

小雲不急，莫塵也不好再說什麽，緊緊摟著她，生怕她再受傷。

其實在小雲的心裏，這件事完全就是飛來橫禍，更別說會怪楊揚。

連清確實是針對楊揚沒有錯，但擅自開門的人也是她，連清叫楊揚的時候，她也應聲了。真要怪，就要怪她不認識連清，連清沒有看清她。所以小雲才會在看過貓眼確定無害直接開門，連清才會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就潑了人。

小雲看了一眼楊揚，發現她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想事情。知道她一定在內心責備自己，不要說楊揚，說不定莫塵心裏也在責備。

三人陷入了無聲的尷尬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許承歡才氣喘籲籲地打開門，姍姍來遲。

“小，小雲。”許承歡上氣不接下氣，楊揚趕緊遞了一杯放涼的花茶給他緩緩，“我爸，給你媽，求婚了。”

“…………”

莫塵瞇起眼看了許承歡一眼，若有所思。

“哈？？”小雲的反射弧自動拉長了兩秒，“再說一遍？”

“許書文給齊雅芳求婚了。”

“……”

“小雲。”莫塵緊了緊摟著小雲的手，“法律上，許書文兩個月前就已經和前妻離婚了。”

小雲一楞，“你怎麽知道……”

許承歡插嘴道，“小雲，伯母還沒有答應，你要不要回去和她談一談。”

小雲抿了抿嘴，不語。

“我陪你回去。”莫塵迎上她疑惑的目光，“我去見丈母娘。”

小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齊雅芳的立場，比想象中也要覆雜一些。

許書文雖然是許家最大的掌權者，但是許承歡的爺爺奶奶都還健在。說是退到了幕後，權利還是擺在那裏的。

之所以對兒子的離婚不聞不問，理由之一是他們對兒媳婦並不滿意，就如連清，他們也打心底裏不願讓她成為孫媳婦。理由之二是許書文能力很強，在他的管理下，許家蒸蒸日上，曾經的聯姻家族，已經完全的被他們踩到了腳下。

而齊雅芳，就像現在的許書文看楊揚，長輩們說不上討厭，也絕不是喜歡。家世一般，能力一般，想要嫁進來就是高攀。

但，許書文和齊雅芳都已經育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也早已錯過了青春年華。步入中年之後，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了。為了孩子，為了生活，可以為了很多東西，卻沒有愛情那一項。

到了這個年紀，又會奢求什麽呢。

母女相依多年，雅芳了解小雲，小雲也了解雅芳。

小雲不願丟下媽媽，雅芳同樣不願拖累女兒。

莫塵送小雲到家的時候，許書文的車也停在下面。

小雲的身上還有很明顯的油漆味，許書文已經聽說了這件事，齊媽媽並不知情。

“這是怎麽了？”齊媽媽驚訝地伸手摸了摸小雲被染紅的頭發。

“不小心灑到油漆了。”小雲隨意敷衍了過去，“媽。”

“嗯？”

許書文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看著門口。莫塵站在母女倆的身後，瞇起眼看了一眼許書文，對方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小雲。”齊媽媽帶著小雲一起走進客廳，“今天正好許叔叔也在，之前見過了吧？”

“見過。”小雲看了一眼許書文，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許叔叔。”

“嗯。”許書文笑得溫柔。

“莫塵也快別站著了，進來吧。”齊媽媽不再管女兒，伸手去拉莫塵，“這回讓媽好好看看。”

“伯母好。”莫塵也難得擺出晚輩的樣子，十分親切地對齊媽媽笑了笑。

客廳裏坐了三人，小雲主動要求去泡茶，在廚房發起呆來。

過了一會兒，莫塵找到了廚房裏，接過她手中的茶葉罐子，泡了四杯綠茶。

小雲接過兩杯，和他一起端了出去。

齊媽媽和許書文聊得很起勁，小雲在旁邊有點不自在。

在小雲的意識裏，爸爸去世後，她知道媽媽有藍顏知己。對方很體貼媽媽，但是媽媽卻一直在拒絕。直到認識了許承歡，她才正式知道了那個人就是許書文。

她不會去打聽媽媽的私事，但多多少少會知道兩人偶爾會一起吃飯，送禮物。最近更是頻繁了起來，小雲也愈發不安了起來。

許家有多大，障礙就有多大。

齊媽媽拉著莫塵東扯西扯，從生辰八字到父母家世，從學歷工作到工資房子，作為一個普通的母親，這些問題都再平常不過。

莫塵一一回答，聽得齊媽媽心花怒放，稱讚女兒找了一個好對象。

小雲心思不在那上面，隨便的“嗯”了兩聲，反倒被齊媽媽嘮叨了幾句。

許書文在一旁沒有插嘴，卻突然笑出了聲。

齊媽媽疑惑地擡頭，“你笑什麽？”

“如果你剛剛的那些問題來問我，我會讓你更滿意。”

齊媽媽白他一眼，“誰說的，生辰八字那一項就不過關。”

“和你也不過關麽？”

“……”齊媽媽抿了抿嘴，臉頰有點泛紅。瞥了一眼女兒的方向，發現她正直直地盯著許書文看。

“小雲？”最後還是莫塵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叫回了神。

“媽。”小雲看了許書文一會兒，又轉到齊媽媽身上，“你要跟許叔叔結婚嗎？”

齊媽媽一楞，“你聽說了啊。”

“嗯。”

“啊，這怎麽說呢。”當著許書文的面，齊媽媽有些為難，“也不是說要結婚什麽的……”

“我可是求過婚了，這不作假。”

齊媽媽瞪了他一眼，回頭摟了摟女兒，“小雲。”

“我知道了。”小雲的睫毛顫了顫，沒有朝齊媽媽的方向靠去，反而拉住了莫塵，“媽，莫塵今天答應了要陪我去買衣服的。”

“啊，是麽。”齊媽媽笑著看了莫塵一眼。

莫塵沒法，只得點點頭答應。

待兩人離開之後，齊媽媽有些憂傷地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你搞定了小雲之後再來搞定我吧。”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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