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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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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 他似乎見到了木之本鳶,醒來後夢中的一切卻又迅速淡去了,只餘下劫後餘生的心悸和淺淺的不知因何而生的心安。

意識徹底清醒時,幸村精市猛地睜開眼睛, 終於想起, 在此之前, 他明明正坐在一輛公交車裏。

但現在, 他卻躺在一處柔軟的床鋪中。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失去意識的。

這讓幸村精市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他這該不會是,遇到人販子了吧?

周圍很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鐘表走動時的滴答聲, 因為還不能確定周圍的情況, 幸村精市並未立刻坐起身, 而是保持著側臥的姿勢, 瞇著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這間陌生的房間。

房間的整體風格十分明快, 細節處卻又不失簡潔和溫馨, 看上去主人的性格應該並不糟糕。

不遠處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摞書本, 以幸村精市1.0的視力能清楚地看到那是國一學生的教科書。

也就是說, 這裏的主人應該和他同年。

所以,對方究竟為什麽要綁架他?是想要贖金?還是為了……劫/色或者其他什麽?

幸村精市雖然自小就長得好, 也遇到過狂熱的追求分子, 但他長這麽大, 還真沒被誰用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綁回家裏過。

想到家裏, 幸村精市立刻摸了摸衣兜, 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竟然被人換過了, 原本放在衣兜裏的手機也不翼而飛——綁架他的人顯然沒有給他聯系外界的機會。

這讓幸村精市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房門外忽然傳來模糊的腳步聲,幸村精市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順手抄起墻上的球棒, 屏住呼吸躲在房門後,時刻準備給這個膽大包天的綁匪一記重擊。

腳步聲近了,更近了。

“吱呀……”房門被人小心地從外面推了開來。

幸村精市的心剎那緊繃到極點,握著球棒的手心裏甚至開始滲出微熱的汗珠。

球棒馬上就要狠狠揮出去的時候,幸村精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

“咦?幸村君人呢?”

心底驀然一松,球棒也“嘭”地落在地上,眼看著門前的人被嚇得倒抽了一口氣,幸村精市忽然捂住眼睛,無比慶幸地笑了出來。

“……怎麽會是你?”

緩緩從房門後走出來,幸村精市無奈地望著木之本鳶。

註意力全在幸村精市腳邊那個球棒上的木之本鳶:……

“幸村君,你剛才是想做什麽?”

幸村精市:……

“唔,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一點小誤會。”面不改色地把球棒掛回原來的位置,幸村精市這才重新坐回床上,好奇地盯著木之本鳶。

“這是哪裏?”

從書桌邊拖了張椅子到床前,木之本鳶倒坐在椅子上,和幸村精市面對面,“這裏是位於東京的我外祖的家,暑假以來我一直住在這裏。”

聽到“東京”二字,幸村精市的眉頭頓時一皺,問木之本鳶,“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木之本鳶:“已經晚上十點多啦。”

見幸村精市的眉宇瞬間染上一層焦急,木之本鳶忽然福靈心至,立刻意識到幸村精市在擔心什麽,“你不要擔心,我已經給幸村阿姨打過電話,告訴她你今天留宿在我這裏。”

幸村精市聞言,這才終於徹底放松下來,有空理一理現在的情況,“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木之本鳶:emmm……

略微思考了一會兒,木之本鳶很快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東京今晚的新聞頭條,而後遞給幸村精市。

疑惑地從木之本鳶手中接過手機,幸村精市這才看到,手機屏幕上正在滾動播報一起今晚剛剛破獲的重大人口失蹤案件。

幸村精市:……

“所以,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木之本鳶點了點屏幕上的公交車,“你看看,你昏迷時坐的是不是這輛公交車?”

幸村精市聞言,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刻低頭認真看起了視頻。

這是一起持續半月有餘的重大人口失蹤案件,直到今晚有人報警,說在某處發現了所有失蹤人口,才終於尋回所有被害人。

不過,因為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嫌疑人,只有一輛廢棄的公交車,被綁架的人們也全體沒有失蹤這段時間的記憶,很多人甚至只覺得是睡了一覺,因此警方目前已經把所有人都帶回警局,準備做筆錄好好研究一下。

因為這件事實在太詭異,網上現在已經有不少人揣測這些人是被“神隱”了。

看完整個新聞視頻後,幸村精市一臉覆雜地把手機遞回給木之本鳶,“所以,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木之本鳶很快把今天尋找櫻之牌,意外上了那趟公交車,在裏面發現了昏迷的幸村精市的事一一道了出來。

因為幸村精市知道他會魔法,木之本鳶並沒有隱瞞他遇到另外三個會變身的魔法少女的事。

不過,地場老師也在現場的事,木之本鳶倒是沒有刻意提及,畢竟地場老師的事他自己還都還一知半解,對方也似乎並不想暴露自己會變身的事,因此木之本鳶全程都沒有提及地場衛。

雖然木之本鳶已經盡量平鋪直敘,並沒有刻意提及那怪物有多可怕,戰鬥的過程又有多麽驚險和刺激,幸村精市聽完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好像,又被木之本君救了呢。

這種屢屢被同一個人從危難中所救的體驗,讓幸村精市心中有些微妙。

感謝當然是有的,但與此同時,幸村精市心中也多少生出了些對自己近來屢屢遭遇不科學危險事件的不解。

眉宇染上幾分明顯的擔憂,再一次誠懇地對木之本鳶道謝後,幸村精市上下打量對面的少年,“你有沒有受傷?”

木之本鳶搖頭,“我沒什麽事,只是我帶你回家的時候,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進來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淋濕了,所以我幫你把衣服換了一下,現在已經拿去洗了,明天早上就能幹。”

這麽說完,木之本鳶又想起什麽,從衣兜裏又掏出一個手機,遞給幸村精市,“這是你的手機。”

緩緩摩挲著還帶有木之本鳶體溫的手機,幸村精市一時間很是沈默。

對這樣的沈默有些不適應,見幸村精市的眉宇間似乎有幾分郁色,木之本鳶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才又低聲對幸村精市道了句“對不起”。

原本正在思考事情的幸村精市聞言,詫異地看向木之本鳶,在發覺對方眼中又現出熟悉的愧疚後,幸村精市沈甸甸的心頭忽然輕松了幾分,伸手摸了摸木之本鳶的頭,“我不是早就說過,這些事不怪你。”

木之本鳶也覺得總糾結這種事的自己有點矯情,但偏偏每次櫻之牌出現時都會把幸村君牽扯其中,而且總是伴隨著未知的危險,這讓木之本鳶感到十分不安。

很奇怪的,幸村精市總能輕易看穿木之本鳶在想什麽。

明明木之本鳶和他一樣大,明明他們都是男孩子,但每當看到木之本鳶露出這樣不知所措的神情,幸村精市的心頭都會不由自主軟下去,想讓對方的眼睛重新亮起來。

低頭在手機中找到剛才那條新聞,幸村精市把新聞中的內容細細念給木之本鳶聽。

雖然不知道幸村君為什麽又看起了新聞,木之本鳶卻並沒有作聲,只乖乖地趴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幸村精市。

“半個月前,東京出現了第一起人口失蹤事件,當天失蹤人數多達二十六人。在此之後,東京警署每天都會接到幾十起人口失蹤的報警電話。”

“截止到今天,已經有四百六十二人失蹤。”

幸村精市並沒有繼續念下去,而是擡起頭來看著木之本鳶,“你看,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如果沒有櫻之牌,你或許根本不會知道我也在那輛公交車上,也就不可能找到我。”

“如果沒有櫻之牌,我或許會和這次事件的其他受害者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獲得解救,甚至有可能永遠被禁錮在那個怪物所制造的空間中。”

“寶田家那次是這樣,level E那次也是這樣。”

“所以,我有時也會想,是不是櫻之牌早就知道我會遭遇這些,所以才會提前出現在那些地方,為我送來你這個救人於危難的神奇魔法師。”

木之本鳶新奇地看著幸村精市,“竟然還能有這種思考回路???”

見木之本鳶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幸村精市眉眼彎彎地點頭,“所以真說起來,應該感到愧疚和抱歉的人反而是我啊。”

“如果不是我太沒用了,也不會屢屢連累到木之本君。”

萬萬沒想到印象中無堅不摧的幸村君也會生出這樣消沈的想法,木之本鳶立刻用力搖頭,“怎麽會!幸村君最厲害了!”

似乎怕幸村精市不信,木之本鳶一邊捏著手指一邊細數,“你看,你長得那麽好看,打網球也最最厲害,學習成績還特別好,關鍵你還十分謙遜,從來不為這些感到驕傲,對待家人和朋友也十分溫柔!”

“幸村君,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同齡人!”

“所以你哪裏沒用了?!明明超級厲害的好不好!”

這還是幸村精市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真誠且直白地誇獎他,還是當著他的面,這讓幸村精市的耳尖不知不覺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幸村精市一直是一個十分驕傲且自信的人。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實力都是腳踏實地得來的,所以從未對自己產生過任何質疑。

他一直相信自己能處理好生活中的任何突發狀況,但最近接連發生的幾次異常事件,卻屢屢讓他陷入只能等待他人施救的被動境地中。

這讓幸村精市的信念隱隱產生了動搖。

只是,他這十幾年才冒頭一次的不自信,竟然輕易就被信誓旦旦的木之本君化解了。

幸村精市也不知道這人究竟為什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些讓人害臊的話,但不可否認,木之本君的話成功愉悅到了他,以至於幸村精市從剛才起就有些控制不住眼角和唇角的弧度,總怕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這家夥逗得崩人設,哈哈大笑出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明明木之本君更厲害。”他半真半假地把高帽丟回給木之本鳶。

見幸村君的臉崩得緊緊的,語氣也更加消沈了,木之本鳶一時間簡直急得團團轉,“我……我其實一點都不厲害!你看,我……我期末考試都掛科了QAQ!!!”

接住木之本鳶淚眼汪汪拍進他懷裏的日本史試卷,幸村精市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在看到試卷上鮮紅的27分後,幸村精市終於再也繃不住,伏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來。

終於發現自己做了什麽蠢事的木之本鳶:……

……

第二天一早,木之本鳶一出房門,正好看到隔壁的幸村精市也走了出來。

“早上好啊,木之本君^^~。”因為昨晚睡前心情特別好,幸村精市現在一見到木之本鳶就忍不住笑。

成功用隱藏了大半個假期的黑歷史愉悅到美人的木之本鳶:……

“早上好╭(╯^╰)╮。”

雖然昨晚幸村精市狠狠嘲笑了他(並不),但對方畢竟是客人,木之本鳶到底還是不好意思一直不給他好臉色,因此吃早飯的時候,木之本鳶就把昨天幸村精市笑到垂床的畫面選擇性地劃出了記憶區。

昨晚他帶幸村精市回來的時候,正趕上藤隆外祖父回家,因此木之本鳶並沒有瞞著外祖父他和幸村君的遭遇。

見幸村精市眼底隱約還有些愁緒,木之本鳶偶爾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暗藏擔憂,木之本藤隆溫柔地撫了撫木之本鳶的腦袋,問他,“小鳶,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有一個關系很好的朋友要參加全國大賽了吧?是幸村君嗎?”

木之本鳶點頭,“是的。”

“既然如此,你和幸村君要不要去附近的神社逛一逛?據說那裏的參拜效果很好,禦守也都很靈驗,尤其是平安符和學業符,戀愛符的效果也很不錯哦。”藤隆外祖父偷偷對木之本鳶wink了一下。

木之本鳶:……

他一個自己會畫符的魔法師,去廟裏求其他人畫的符做什麽?

想要平安符的話,他自己畫一個不就好……

餘光瞄到幸村君驀然亮起來的眼睛,木之本鳶頓了頓,立刻把所有不解都吞了回去。

對外祖父大人回了個“我懂”的眼神,木之本鳶這才一臉期待地看向幸村精市,“NEI~NEI~幸村君,我們今天一起去那家神社逛逛吧,好不好?”

幸村精市當然不會不答應。

在遭遇最近一系列不科學的事件後,幸村精市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去拜拜。

根據藤隆外祖父提供的地址和公交信息,木之本鳶和幸村精市很快就順利到達了據說很靈驗的“火川神社”……的山腳下。

看著面前這座熟悉的高山,又看了看身後更加熟悉的公交站牌,木之本鳶一時間簡直無語凝噎。

“怎麽了?”見木之本鳶自下車後神色就不太對,幸村精市忍不住問道。

“沒事。”發覺幸村精市對這裏毫無印象,根本不記得昨晚那輛公交車在這裏停靠過,木之本鳶也不想再勾起他糟糕的回憶,很快與幸村精市相攜著向山頂的神社走去。

“火川神社”獨自占領了一整個山頭,一階階石梯自山腳蜿蜒至山頂,遠遠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總覺得對中老年人十分不友好。

好在木之本鳶和幸村精市都是體力很好的運動少年,因此沒過多久,兩人就順利爬到了山頂。

“嘎——嘎——”看到有人來了,停靠在神社大門上的兩只黑色烏鴉喑啞地叫了兩聲,很快飛向神社深處,像是去給主人報信了。

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木之本鳶和幸村精市很快看到了這座神社的和尚,在對方的指引下去神龕前參拜。

【希望幸村君能在全國大賽上取得好成績。】

【希望立海大能順利拿下今年的全國冠軍!】

並肩立在神龕前的少年,心中不約而同地許著同一個願望。

【還有,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希望所有朋友和家人都能平安。】

遠處有風吹來,耳中能聽到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便沈靜下來。

不約而同睜開眼睛後,木之本鳶和幸村精市相視一笑,很快又去了挑選禦守的地方。

仔細挑選了一塊據說被巫女加持過的平安符,木之本鳶寫好祝詞,細細包好後遞給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也恰好遞了一塊禦守過來。

心中都有些驚訝,又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兩人很快交換了手中的禦守,低頭看了起來。

“幸村君,這是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你今後的每一天都平安順遂。”

“承你吉言。”幸村精市笑瞇瞇地把平安符收好。

“這個也是平安符嗎?”木之本鳶晃了晃手中的禦守。

“不是哦,是學業符。”

見木之本鳶的臉瞬間僵住,幸村精市微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木之本君這個假期不是已經有好好補過課了嗎,希望你下學期所有科目都能取得好成績,這塊學業符會好好保佑你的。”

木之本鳶:……

我·真·是·謝·謝·你·了:)。

哼╭(╯^╰)╮!

為彼此請過禦守後,兩人又為家人請了些不同功效的禦守。

想到藤隆外祖父說的,這家“火川神社”的戀愛符也很靈驗,木之本鳶下意識往那堆桃粉色的禦守上瞄了瞄。

發覺他的小動作,廟中的和尚立刻上前推薦,“這位客人,我們神社的戀愛符很靈驗哦,每年都會有很多客人從外地特意過來求戀愛符。”

木之本鳶搖頭,“我還沒有喜歡的人。”

那和尚聞言,也不氣餒,很快又抱出一桶竹簽,“那您要不要抽一根簽看看?我們神社的簽卦也很準,或許能幫您找到您的意中人在哪裏呢?”

木之本鳶:……

怎麽辦,忽然有點心動!

見木之本鳶沒有立刻拒絕,那和尚頓時推薦得更賣力了。

到最後,木之本鳶和看熱鬧的幸村精市都忍不住抽了一根簽出來,一起拿著簽去找廟裏的巫女解簽。

“竟然都是大吉,看來我們的運氣都還不錯。”雖然有點懷疑那個簽筒裏的簽是不是都是大吉,木之本鳶還是忍住了沒有吐槽。

幸村精市點頭,“嗯,其實我還沒有戀愛的打算,不過聽聽巫女的解說似乎也很有意思。”

兩人很快找到了巫女所在的地方。

據那個和尚說,這家“火川神社”之所以遠近聞名,就是因為住持火野家祖上有巫師血統,這代火野家的大小姐火野玲更是生來就擁有強大的靈力,因而她所加持的各種符咒簽卦才會那麽靈驗。

木之本鳶當時聽到後就對這個火野玲產生了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同行。

木之本鳶兩人是在寺廟的正殿中找到火野玲的。

身著紅白狩衣的少女正坐在神像前,面前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神情沈靜。

她有著一頭綢緞般絲滑亮麗的黑發,跪坐在地上時,發尾甚至垂落在了大殿的石磚上。

“打擾了,火野小姐,我們是來解簽的。”

火野玲聞言,立刻站起身來,轉頭對兩人點了點頭,“好的,請……咦?!怎麽是你?!”

話音一落,似乎發覺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妥,火野玲立刻輕咳一聲,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面色沈靜地對兩人道,“兩位客人,請把簽卦交給我觀看。”

木之本鳶:……

這位小姐姐,你以為這樣我就認不出來你了嗎?

不,那一頭標志性的黑長直已經徹底出賣了你!

是的,沒錯,就是你!

昨天那個總是阻攔我帶走幸村君的魔法少女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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