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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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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不起眼的馬車外表看去給利箭紮成了個刺猬,搖搖晃晃好似下一刻就要散了架。這會兒這輛馬車給人搬到了平王府的院子裏。

沈淮繞著那馬車走了一圈,入眼的全是那打著他軍隊標記的箭尾。這後頭的人抱著的是什麽心思明顯不已,若是沈馳此刻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嫌隙,沈淮以後便有可能是沈馳的心頭刺。

他的拳頭跟著捏緊了,眼裏閃過暴戾的神色。

一邊的藺羨用棉布將沈馳臉上的血小心擦了,還有些抱怨,“你怎麽就那麽傻,不躲得遠些,偏生是傷了臉。”

季蕭站在一邊拿著藥瓶,目光裏也是憂心忡忡。

沈馳的傷勢不重,可那馬車上的箭看著可實在嚇人。晉和他,也是要日日防備著這些事情的嗎?

沈馳卻好似渾不在意,他低頭看著站在自己腳邊的阿元,盯著他從一頭晃蕩到另外一頭,虎裏虎氣的看著這院子裏陌生的擺設。沈馳的唇邊洩露出一絲笑意,他擺了擺手,“阿元,過來我這兒。”

今天阿元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小綢衣,襯得一張小臉越發白胖。他聞聲扭過頭來,雙眸猶疑的在沈馳身上看了看,腳步卻不動。

沈淮從他身後大步經過,順手將阿元給撈進了懷裏,然後走到沈馳身邊,將阿元遞元寶一般給遞了過去。

阿元猛地給弄到了沈馳懷裏,也不顯得害怕,只握住沈馳的手臂,費力的仰頭好奇的看著他。

一旁的藺羨實在受不了這小寶貝的白嫩,“讓我親一口來。”

她說著俯身下去,紅唇吻在阿元的臉頰上,將那軟肉擠得扁到一邊。

親吻的意思在阿元看來,是好的,正面的,帶著誇獎意味的。他擡手摸了摸自己剛才被親過的臉頰,抿唇笑了笑。藺羨被那甜蜜的笑容弄得心花怒放,指著阿元同沈馳炫耀道,“你瞧,阿元喜歡我多一些呢。”

沈馳皺眉,他伸手捏了捏阿元的臉頰,道,“你這小蟲也太沒骨氣了些。”

阿元給他的手捏的不高興,一伸手推開沈馳的下巴,瞪的圓乎乎的眼睛寫的明明白白,骨氣是什麽!

沈淮也看不過眼自己兒子這二流子的模樣,他接過季蕭手上的藥瓶,道,“哥,先把藥上了,免得留下疤痕來。”

一聽留疤,藺羨立刻奪過那藥瓶,又將阿元抱起放在地下,擡手用力掰過沈馳的臉,念道,“不小心將這一茬給忘了,嘖,你別動!”

沈馳面色無奈,他誰都不怕,偏偏怕了自己的皇後,怕的沒有底線,怕的甜甜蜜蜜。

“這次動作左不過是試探,過些天秋獵都來了,我倒還能輕松些日子,”沈馳的指尖點在木椅扶手上,“等回京了那才是寸步難行。”

“這麽一說,我都不想和你回去了,”藺羨合上藥瓶,飛快的蹲下身抱住阿元,“就讓我在這裏陪著阿元生活吧!”

“胡鬧!”皇帝一把拉起自己的皇後,唯恐她真的來了勁兒要執意留在這裏,他咬著牙提醒道,“家裏的兩個孩子,你都忘了?”

藺羨一楞,有些遺憾,嘆了口氣道,“唉,家裏兩個那麽大了,實在無趣。”

沈馳繃著臉,語氣卻是商量的,“再生一個?”

藺羨將手掌貼到他的臉上,推開,陰陽怪氣道,“從你肚子裏出來,我就喜歡。”

阿元被這兩個怪人攪合的有些煩,他後退兩步抱住季蕭的腿,滿臉防備的看著他們。

季蕭也是前腳才到平王府,還不等熟悉環境便迎來了受傷的沈馳。因著知道沈馳的身份,他也明白皇帝遇刺是多麽了不得,可此時見他們說話,卻不見多要緊的樣子。季蕭伸手撫了撫阿元的腦袋,垂眸下去沒有說話。

到了平王府,比小院子裏多了十數倍的仆役站著也略顯空曠。只不過人顯然是早早教導好的,來回之間井然有序。

今春站在主院門口,見沈淮拉住季蕭的手往這邊走,連忙屈膝行了禮,而後上前將阿元抱起來。

阿元是熟悉她的,高高興興的叫了一聲,“春!”

今春笑著應了,跟在沈淮後頭兩步,前後進了院子裏。

院中已經站著十幾個仆役丫鬟,一見沈淮與季蕭,齊齊的跪倒在地上,“見過王爺,見過夫人。”

季蕭仰頭局促的看了沈淮一眼,沈淮笑著親親他的眼睛,低聲道,“還不快讓他們起身?”

季蕭這才註意到眾人依舊趴跪在有些濕氣的地上,連忙道,“起來吧。”

眾人聞聲,這才一個個的重新站了起來。

“秋獵上該在的都在,”沈淮執起季蕭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他看著季蕭有些羞赧的目光,道,“到時候我讓皇兄賜婚,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季蕭沒想到沈淮會這麽說,他面上驚喜,心頭狂跳,“真,真的嗎?”

沈淮環住他的腰,萬分憐愛的低頭親了親季蕭的嘴唇,還要說的更明白些,“自然是真的,阿蕭無名無份的跟著我,你不怕,我卻是怕的,萬一哪天你又跑了,我去哪兒找個你這樣好的媳婦兒?”

一旁還站著不老少的人,季蕭臉色發燙,嘴角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沈淮日覆一日的疼寵,終於在此刻讓季蕭生出一絲自信來。即便在常人眼裏,他身子怪異,可沈淮是愛著自己的。就這一點,季蕭便萬分滿足,覺得心寬了。

旁的他還需要在意什麽呢,他有阿元,有晉和,有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平穩生活。

季蕭緊緊地抱住沈淮的腰,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陸宛茵梳好了頭發,站在窗邊瞧著院子裏的一顆小樹出神。

綠水站在她的身側,憂心忡忡的發呆。

自家小姐已經在這裏住了大半個月,既沒有見著平王,也不見一絲轉折,難不成他們要在這裏住到天荒地老?

綠水的指尖攪著自己的衣擺,猶猶豫豫的想開口,“小姐……”

“小姐,”一道利落的男聲打斷她的話。

陳江川從外頭進來,隔著一層珠簾站住,他對陸宛茵拱手行禮,“平王殿下今天已經搬去了平王府。”

“那人呢?”陸宛茵聞聲回頭,淡淡問道。

陳江川知道她指的是季蕭,便接著道,“他也跟著一起去了。”

說起來實在是個趣事兒,沈家倒是專出癡情種。前頭有皇帝為了一個二嫁的藺羨如癡如狂,後頭沈淮也半點不遜色,為了一個帶著孩子的男子撇下名門閨秀,如今竟還巴巴的將人帶進了平王府,這算是個什麽意思?

“另還有什麽事情?”陸宛茵伸手扶住窗沿,慢慢的收緊了自己的指尖。

陳江川將早上在外頭聽見的其他事情也一律說了出來,“早上還聽說有官兵去清整了後山,說是隔些日子要舉辦秋獵,皇上也許要來。”

陸宛茵聽到這句,面色倒是緩了緩,她不怕沈馳來,就怕沈馳不來。

“秋獵不過是個由頭,”她徐徐轉身,“那些捧高踩低的,曲媚逢迎的,少不了都要過來,”說到這裏,陸宛茵頓住了聲,沒再往下說,只對陳江川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若有什麽其他事情再另說。”

陳江川低著頭,應聲退了出去。

綠水聽見秋獵,眼睛便亮了,她小步走到陸宛茵面前,道,“小姐,這秋獵您要去嗎?”

“宰相府只我一個離得近的,我不去,誰去?”

窗外吹來一陣冷風,陸宛茵伸手緊了緊自己的衣襟,天氣有些涼了。

自從搬到了平王府住,阿元是有些愁的。

他早上起來再也溜不進自己父親的房裏,也沒有雞追,更沒有狗摸,成天雖吃吃玩玩,也顯得無趣起來。

這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阿元發了噩夢,自個兒一咕嚕從小床上坐了起來。一旁連夜候著他的小丫頭連忙直了直腰,伸手撫了撫阿元的腦袋,“小少爺,怎麽了?”

阿元啪的一聲推開她的手,二話不說哇的大哭起來。

小丫頭素日見慣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此刻見他哭的肩頭發顫,嚇得差點兒跪在地上。

“你要什麽,小少爺,你和我說呀,你,你先別哭啦!”

小丫頭急的團團轉,還不等得到阿元的答案,外頭便又有兩個睡眼朦朧的丫頭打著燈籠合衣而入,“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還不快哄一哄,一會兒吵醒了爺和夫人,仔細你的命!”

小丫頭急的也掉眼淚,她伸手想去抱阿元,卻頻頻被他躲開,阿元憋著氣,什麽也不說,只管一鼓作氣的哭個夠。

“我,我不知道怎麽忽然哭了……”

話音剛落,今春也從外頭快步走進屋裏。她皺著眉頭不問其他,徑直過去將阿元抱進懷裏,低聲問,“小少爺,怎麽了?”

阿元給今春的手輕輕拍著後背,一時有些停歇下來,他揪住今春的手,淚眼婆娑的鼓著紅撲撲的小臉,“爹,和爹睡。”

小家夥從小都是和季蕭同床睡的,後頭雖多了個沈淮,可在小院子裏的時候,他的小床也緊緊靠在兩人共眠的床邊,如今來了這裏卻漸感孤單,心裏沒著沒落的。

他這哭聲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今春心裏發緊,也跟著心疼不已。她咬了咬牙,也不管沈淮會如何責罰,擡步往外走去。

季蕭睡眠深些,此時還沒聽見什麽。沈淮卻是從阿元的第一聲哭泣開始便睜了眼。

他抱緊了懷裏不著一物的季蕭,默默無聲的給他穿衣。

季蕭迷迷糊糊的擡手擡腳,轉眼便將昨夜脫去的裏衣穿的規規整整。

沈淮自個兒坐起身來,揉了揉眉心,站起來將床帳合上,驅步往外走去。

阿元走到門邊,恰是沈淮從裏將門拉開的時候。

父子兩個四目相對,阿元往後一縮,抽抽噎噎的問,“爹呢?”

“在睡覺,”沈淮沈著臉,知道這小東西如果不得償所願,此刻就敢在門口放聲大哭,他倒不怕什麽,就怕季蕭心疼這小肉蟲,到時候一雙美目帶著埋怨撇過來,準保讓他心頭又酥又麻。

今春低聲將前後和沈淮說了,又補充道,“興許是做了噩夢,怕了,平日也不這樣。”

沈淮伸手將阿元接到自己懷裏,轉身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低聲叮囑阿元,“一會兒一起睡,可不許哭了,記著嗎?”

阿元含著眼淚,緊緊的抓住沈淮的衣襟,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

沈淮以為這小肉蟲難得真心聽話,卻不想剛走到床邊,讓他的腳丫子沾到綿軟的床鋪,他便小跑兩步飛撲到了季蕭身上,活像是差點兒給人賣了一般的委屈,高高的叫了一聲,“爹啊!”

季蕭猛地給他叫醒,又驚又嚇,下意識連忙伸手將阿元緊緊地抱在懷裏,往後縮了縮姿態防備,道,“怎麽了?”

待他看清自己床沿站著的沈淮,眉頭慢慢才舒展開來,提到半空的心也降了下來。

懷裏的阿元直往季蕭胸口撲,將臉埋在了那已經沒有布條束縛的柔軟部位,只管撒嬌,“抱,抱!”

沈淮看得大為光火,伸手就要將那小肉蟲提溜出來扔去外面。奈何季蕭抱得緊,雙目又頗為防備,沈淮無法,只得咬牙忍了,在心中為這小肉蟲的心機又記上一大筆。

“阿元別哭呀,”季蕭心疼不已的將阿元從自己的懷裏挖出來,親了親他帶淚的胖臉,忍著困倦低聲問他,“阿元怎麽了?”

“怕,”阿元抽抽噎噎,緊緊抱著季蕭的手臂,得寸進尺的指著床沿空蕩蕩的那處道,“阿元,睡,睡這。”

他想將自己的小床搬過來,與季蕭親親密密的睡在一處。

這事兒沈淮能答應?他冷笑一聲,站在床邊,“天還沒亮你就白日做夢了?”

兩個要哄的,季蕭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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