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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與死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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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打算,本就陡峭的山路,變得更為難行,即便是有經驗的登山者,在這種環境之下,都免不了一身狼狽,手腳並用,這樣崎嶇的山路,這樣高低不一坑坑窪窪的臺階,蒼舒言不敢想象閆時輪要如何走。

蒼舒言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閆時輪,她唯有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仿佛跟著某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感覺,那似乎是一種召喚,又似乎是追尋著那股草木的清新而去。

直到那個身影再一次出現在視線裏,眼又止不住的模糊,不斷的抹去湧出的淚水,卻仍無法阻止心被撕裂的痛,蒼舒言不敢出聲,她知道那個人一定不願被人看見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

因為此時的閆時輪已不是一身潔白,而是沾滿了泥濘的汙跡,細碎的發被雨水打濕淩亂的貼在額頭,墨鏡已經沒有了蹤影,雙目緊緊的閉著,他走的很慢,很艱難,幾乎每一步都需要花費很多的精力去判斷環境。

蒼舒言想上又不敢上,閆時輪跌跌撞撞的身影好像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割破她的心,突然一聲悶哼,隨後是碰撞的水花濺起的聲音,看著跌倒在地的閆時輪,手杖也因為慣性而掉落,蒼舒言只能緊緊的咬著唇。

看著他艱難的爬起,修長的五指在泥濘的漿水中摸索,那持杖的手隱隱約約布滿了紅印,蒼舒言很想問,為什麽這樣還要繼續走,為什麽不等著人來救援。

站起的閆時輪此時卻不動了,大約過了幾分鐘,蒼舒言卻覺得仿佛有幾個世紀那麽長,他是發現了?他是不是會趕走自己走?

“你跟了很久了。”

閆時輪的聲音,聽不出憤怒,反而有一絲的無奈,走近的蒼舒言才發現,雖然他的外觀看起來有狼狽,但那氣度與神秘的氣質卻一點都沒損失,甚至你還能感覺到那種壓逼感,那種是長久處於高位才會擁有的氣場。

“為什麽你會來這裏……這裏對你來說很危險不是嗎?”

蒼舒言的語調聽得出是充滿的關切,這是無法隱藏的真心,雖說這樣的氛圍,相遇有些許的不雅,但是閆時輪卻得到意料之外的喜悅,如果說原本他還不能確定,蒼舒言是不是會因為千年羈絆對自己有割舍不了的情感,現在他卻能肯定了。

“這一次,你不會在逃了吧?”

沒在說話,蒼舒言怕自己再出口會聽見自己的哭聲,自從父親犧牲之後,她就沒在哭過,而現在,她卻感受到眼眶酸澀,雨水混合淚水滴落,她第一次看見這樣傷痕累累的手,她不敢想象,這一路上閆時輪摔倒了多少次。

“願意為我帶路嗎。”閆時輪的話終於打破了沈默。

蒼舒言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做,只知道等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緊緊的抱住閆時輪,埋首在他的懷中,她拼命的點頭,似乎這樣她就安心,能確定他沒事,即使喉頭哽咽,也止不住心中的痛和眼中的淚。

“我身上很臟了吧。”

蒼舒言拼命的搖頭,但一瞬間她才想起,自己的動作他看不見。

“我不介意的,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雖看不見你的動作,但能感覺到。”

“為什麽……”蒼舒言很想說為什麽那麽危險,還要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很重要嗎,可看著閆時輪的樣子,卻問不出口。

“替我看看,今年的楓葉紅了嗎。”而閆時輪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回答。

蒼舒言松開了手,順著閆時輪面向的方向看去,雨中一片絢爛,有橘色,有紅色,有的還是微黃,交替著,層層疊疊,沾滿水滴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味。

“好美,沒有全部紅,但是錯落有致的紅色,黃色,橘色的好像畫一樣。”

“帶我過去。”

“好,小心,這裏的臺階高度不一樣。”

蒼舒言小心翼翼的扶著閆時輪的左臂,而他的右手依舊執杖而行,手杖在雨中偶而的敲擊,因為水花的阻力,敲擊聲不那麽的明顯,但是蒼舒言還是覺得仿佛敲擊在自己的心臟上一般,很悶有一種鈍痛感。

無論是誰,都會在不經意間得到一些,閆時輪也從未想過,在自己不經意間,有一些感情已悄然的來到了身邊,蒼舒言始終是他追尋的那段回憶,而這一次又好像有一許的不同,紛亂的心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當他們置身於那片楓紅,天色也逐漸的晚了,蒼舒言明白這個地方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但她卻不敢問。

“這裏有我很重要的回憶,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這留下痕跡。”

閆時輪轉過身,一如既往的準確的對著蒼舒言,蒼舒言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即使他滿身傷痕,即使狼狽不堪,但仍掩不住他的絕代風華,被他珍視的人一定很幸福,蒼舒言想著心裏卻不由得有些酸,這種情緒令她訝異。

“你很愛她,是嗎……”心頭有一種莫名的苦澀,蒼舒言不敢相信,難道只是幾面之緣,自己就愛上了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

“太久了,久到我也無法確定了。”閆時輪的低語聲像是在回答蒼舒言,但更像是自語。

此時天邊又是一道耀目的閃電,破開蒼穹的聲音好似在述說著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一段遭到詛咒的感情,而這雷聲使得閆時輪俊秀的眉峰微蹙,他轉過身不再說話,頭微微的偏向一側。

“快找最空曠的地方。”隨後閆時輪的語調有些焦急。

“怎麽了?”

蒼舒言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見轟鳴聲,不是雷聲,難道又滑坡了,雨水令人的視線模糊,卻不會妨礙到毫無視力的人,閆時輪身形極快,只是稍作判斷便將蒼舒言護在懷中,蒼舒言不知道他是怎樣感知環境的變化。

只感覺被抱著不斷的躲避,雨打的臉上似乎還夾雜了土塊,有一些疼,轟鳴聲越來越大,即便閆時輪的感知再異於常人,終究無法視物,身形再快,判斷方位依舊需要時間。

閆時輪避開一株被沖下陡坡的小樹幹,卻看不見地上的障礙,身形一個趔趄中,已來不及躲避另一株手臂粗細的枝丫被狂風卷席,朝他襲來。

“小心。”

蒼舒言的驚叫比她的動作還慢,提示的聲音伴隨著重擊聲,穩住身形的閆時輪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抱住自己肩背的女孩,此時只剩下輕微的悶哼聲。

閆時輪慌忙將失去意識的蒼舒言抱在懷中,濃重的血腥味與手中的粘稠感告訴他,她頭部受到重創,呼吸變得極其的微弱,弱到連他都難以辨別,心亂的無法再感知周圍的方向,閆時輪唯有在原地施展保護的結界。

而一層若隱若現的氣罩,擋住了無論是雨還是風,甚至是泥塊與那順著滑坡被沖落的樹木,無一能再接近兩人的身體,夜色漸濃,雨終於慢慢的轉小了。

但感受到懷中的人呼吸聲逐漸的消失,心跳聲也漸漸的停了,閆時輪的心第一次感受到恐慌,他顫抖的指尖緩緩的摸索到單薄的頸肩,然而已經摸不到脈動。

“言兒,你不能死,醒醒……你醒來。”

閆時輪分不清心中是震驚,還是悲痛,他不能明白蒼舒言的舉動,他原來以為,他們之間的隔閡還沒那麽快消除,但閆時輪卻明白同樣的地方,兩世的結果卻是相同,是無法改變的命運,還是黑暗的詛咒?

蒼舒言的身體冷的極快,就好像已經死了很久的屍體,冷到連閆時輪都感覺到透骨的寒意,濃烈的鬼氣,不斷的散出,這是鬼母的力量,閆時輪明白,蒼舒言的肉身意外死亡,這代表封印在蒼舒言體內,鬼母姬雅的力量即將蘇醒。

不是畏懼命運,只是閆時輪自己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意起蒼舒言這個人,僅僅只是這個人,無關任何的身份,他開始眷戀這一份突然的改變,即便是她的憤怒,她的率直,她的一切一切的舉動,都是那麽的吸引自己。

閆時輪沒有掙紮,只是片刻他便做下了決定,既然是註定的牽扯,那麽自己就讓這份覆雜的感情繼續延續,指腹輕輕的探索著那失去溫度的面龐,描繪著那相似卻又有些差別的容貌。

確定那柔軟的唇瓣位置,薄鞘的唇瓣毫無猶豫的覆蓋上去,水藍色的氣息自閆時輪的口中吐出,那是墨斯才能擁有的無上魂力,也唯有這樣能令已失去生命的人起死回生。

足足十多分鐘,閆時輪才感受到懷中的女孩胸膛開始起伏,口中也吐出如澤蘭一般清潤的氣息,這一切的變化,終於令閆時輪的心才安定了下來,他輕輕的摸索著,確認蒼舒言後腦的傷不再流血。

隨著一陣嚶嚀聲,蒼舒言確實醒來了,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鬼門關走了一遭,只覺得後腦勺非常痛,等她慢慢睜開迷茫的眼,所見的是貼近臉龐,依舊是帥的奪人眼球的閆時輪,一瞬間蒼舒言只覺得,內心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你……你你……你……”

蒼舒言發現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似乎在閆時輪的面前會自動瓦解,後腦勺燙呼呼還有些痛,心跳的仿佛又開始不規律了,令她不由的擔心自己是不是真有心臟病?而當蒼舒言意識到嘴唇有些怪怪的感覺時,整個人都懵逼了。

“你醒了,那就沒事了。”閆時輪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很快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並且收了原本的結界,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屬於她的視線追逐著自己,似乎還有一些迷茫?

蒼舒言臉頰緋紅,慌忙從閆時輪的懷抱中挪開自己的身體,還下意識的看了下四周,只不過她並沒捕捉到閆時輪所下的結界痕跡。

一番打探之後,蒼舒言不由得拍了拍胸脯,好在沒有人看到,要不然這還不定被傳成什麽版本,但蒼舒言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對於這種親近,似乎有期待而且還很喜歡?

“你……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裏?”

蒼舒言有些擔憂的問道,畢竟她是因為看見閆時輪差一點被砸到,才不由自主的替他擋了,不過此時的蒼舒言沒有承認,這是因為內心的一份特殊的悸動,她將這個動作自然劃到了警察的職責中去。

畢竟閆時輪是盲人,正常人都會有這種救人的舉動,而隨後蒼舒言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發現有血跡,而且似乎已經凝結住了?不由的茫然,難道是閆時輪做的緊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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