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鸞跟著她去了含芳院，在院中的小亭中坐下，不等陸青裊開口，陸青鸞便說道：“二堂姐，借你丫鬟使使可好？”

陸青裊想說她事多，對上她笑吟吟的臉，又忍住了，眼朝身邊的明月一瞥，明月會意地走上前。

陸青鸞話不多說，吩咐明月坐下閉眼就開始給她抹粉底，陸青裊一開始只是漫不經心地瞅著，可隨著陸青鸞小手的四處塗抹，她眼越瞪越大。

陸青鸞將明月整張臉都抹均勻，又用小指挑起一丁點唇脂，輕輕點在明月嘴唇上，再用指腹掃開，基本完成。一張水潤光亮的臉就出爐了，面膚白皙無暇，水紅色的唇鮮艷欲滴，陸青鸞眉眼彎彎，似乎很滿意眼前的效果。

陸青裊呆楞半響才出聲：“這是你用珍珠粉做的？”

“是啊，還多虧了二堂姐的珍珠。”她笑笑又道，“過幾天要去做客，這些能派上用場，這是用珍珠粉做的，這是用甜菜汁做的，保管不會傷到皮膚。”

“傷到皮膚？”陸青裊有些不解，隨即又像明白什麽一樣，“我懂了，之前我娘都說過小孩子要少用脂粉，說那些不好。”

“這些就請二堂姐放心，絕對不會有害。”陸青鸞誠摯地把兩個白瓷小盒放在桌上，“這些留給二堂姐，我先回去啦。”說罷，陸青鸞禮貌的笑著，便走出小亭。

陸青裊此刻心情很是覆雜，眼睜睜看見陸青鸞離去，她慢慢伸手拿過那兩個小盒，明月笑道：“六小姐還真是有心了，也不知道她怎麽做出的這些。”

陸青裊倒沒想這麽多，她心裏只想著，似乎……自己該給六堂妹說聲謝謝。

下午女紅課陸青裊已經連續看陸青鸞不下十遍了，這不正常啊！陸青鸞拿針的手都在顫抖，陸青鸝也發現這一情景，捂嘴笑道：“六堂妹，你現在知道隨便要人東西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幸災樂禍的主，陸青鸞恨不得拿針戳她一個洞洞，陸青雁湊過來小聲道：“六堂妹，我看你還是把珍珠退給二堂姐吧。”

她這話是好心，陸青鸞心領了，她哭喪臉道：“我退了啊……”她真是退了，雖然自己還留了一點自己用，可是她也給陸青裊一盒粉底了不是麽，陸青裊還這麽看自己是幾個意思？

“六堂妹。”陸青裊終於張嘴了，旁邊幾人都豎耳屏神。

陸青鸝是看好戲的模樣，想著陸青裊總算忍不住要跟陸青鸞算賬了，陸青雁則是咬著唇，一副擔心的表情，陸青鸞卻是英勇就義的悲壯樣子。

陸青裊想了想又才說道：“散了學你來我院子。”

咦？陸青鸞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她瞪大眼朝陸青裊看去，卻見陸青裊對自己微微一笑。陸青鸝目瞪口呆，她差點就脫口而出，憑什麽？

陸青裊不再多言，拿著手裏描好的花樣找蘇夫子，陸青鸝臉色鐵青，她深深吸一口氣，意味深長看了陸青鸞一眼，低下頭忙自己的去了。

只有陸青雁摸不著頭腦，甚至驚恐地拉扯著她衣袖：“二堂姐叫你去她院子，不會是為了懲罰你吧？”

陸青鸞哭笑不得，她安撫道：“沒那回事，你沒看見二堂姐對我笑了嗎？”

陸青雁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陸青鸞拍頭，難道自己眼花啦？

等她隨著陸青裊去了含芳院，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多了，就是說嘛，一個八歲的小女童還真厲害到哪裏去不成。

“謝謝你六堂妹，之前是我錯怪你了。”陸青裊捏著衣角有些不自在地說道，看得出她很不習慣說這些話。

對於陸青裊態度的轉變，陸青鸞還是樂見其成的，她連忙笑著說：“不要客氣，二堂姐喜歡就好。”

陸青裊會心一笑，她心底松了口氣，說實在的，她還真怕陸青鸞跟陸青鸝是一個性子，做了一件事，就整日掛在嘴上，有意無意都要提一句，讓原本感激的別人，聽多了就厭煩。

“你是怎麽做的這東西？”陸青裊和陸青鸞並肩走進屋內，邊說著話。

“這叫粉底，是我府裏一個嬤嬤教我的。”陸青鸞撒了個謊，好在陸青裊不糾結這方面問題，更感興趣其他的東西。

“我覺得快比得上雲容坊的水粉了。”陸青裊說話都有些激動，“還有這個唇脂，居然是甜的。”

陸青鸞覺得眼前的陸青裊才像小孩子嘛，她調皮地眨眼：“是用甜菜汁做的，當然是甜的啦。”

“六堂妹你能不能也教我做？”陸青裊蠢蠢欲試，期盼地看著陸青鸞。

額……她有些為難道：“不是我不教，是這會兒東西不夠齊全，趕明兒你有空去我那好不好？”

“好。”陸青裊很是爽快地答應了，“六堂妹，你還會做其他東西嘛？”

陸青鸞不打算瞞她：“會。”

“真的？”原本只是陸青裊隨口一問，沒想到陸青鸞還真會，她雙眼明亮瞅著陸青鸞，“還會什麽？”

陸青鸞伸出小手指晃晃：“二堂姐，我可是很喜歡你，我把我秘密告訴你，你為我保密好不好？”

我可是很喜歡你……陸青裊微微吃驚，沒料到陸青鸞說出這樣話，她抿抿唇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和陸青鸞的手指勾在一起，輕聲道：“你既然答應教我，我就給你保密好了。”

她“撲哧”笑開，眼見陸青裊微微漲紅的臉，趕忙轉移話題：“我還會做胭脂，可惜現在這個季節做不了。”

陸青裊再次好奇問道：“做胭脂還分季節？”

“當然，月季花現在可沒有。”

陸青裊眼睛一亮，連忙追問她具體過程，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說的不亦樂乎。

彩瑯走進笑著問陸青裊：“小姐，可是要準備開飯？”她問話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要留六小姐吃飯。

陸青裊有些為難，她一向不喜歡和別人多親近，留飯更是沒有的事，可是剛剛才跟六堂妹勾了手指，不留飯好像又說不過去？

陸青鸞又不是真傻，哪裏看不出她的猶豫之意，於是連忙站起身：“二堂姐，我先回去了，不然姚嬤嬤又該說我了，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喲。”

小女兒家的憨笑讓陸青鸞也展顏一笑，她點點頭：“彩瑯，送六小姐。”陸青鸞的知情知趣很讓她滿意，心底也松了口氣。

一路上陸青鸞都是哼歌走進院子的，姚嬤嬤迎了上來，果然是一頓好說：“小姐又去哪，眼看天都黑了還不回來。”

說著眼神又有意無意地瞟著身邊的白露：“以前小姐可是乖巧懂事，自從院子裏進了新人，越發的皮了。”

白露臉色微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陸青鸞本來好心情的笑臉隨著姚嬤嬤絮絮叨叨也逐漸沈下。

“小姐現在是寄住在老宅，行事說話都該註意些，就算小姐年紀小，不知曉這些，身邊跟著的人也是吃閑飯的麽？”姚嬤嬤眼見白露一日日的得寵，她心裏愈發不平衡，現在總算逮住一個機會，能好好的說一通。

天色已黑，她看不見陸青鸞已變的臉色，或者在她心裏，陸青鸞還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醜丫頭，

“姚嬤嬤。”

清脆的嗓音成功打斷了姚嬤嬤唾沫橫飛長篇大論，白露紅著眼圈，一副快哭的樣子，聽見陸青鸞開口，她第一個反應不是放松，反而是拉著陸青鸞的衣袖，示意她別與姚嬤嬤起沖突。

陸青鸞淡淡看了白露一眼，此刻沒人知道她平靜面孔下掩蓋著快要氣炸的肺：“您說完了嗎？”

姚嬤嬤瞪大眼，盯著陸青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陸青鸞正色道：“我敬你是我的奶娘，對你敬愛有加，可是你當著我的面說這些話不過分嗎？”

姚嬤嬤扭著脖子強硬道：“如今小姐大了，連嬤嬤話也不聽了，我說的這些都是為小姐好，小姐不分是非倒怪起我來了？”

陸青鸞氣極反笑，她點點頭連說幾個“好”，然後又道：“我不分是非，那我現在就去祖母那把剛才嬤嬤說的話說給祖母聽一遍，看看是不是我真的不分是非了。”

說罷，她扭頭就往院子外沖，這回她是真生氣了，從來到這個世界，她處處伏小忍讓，對於姚嬤嬤平日的仗勢，她也都因為姚嬤嬤是自己來到這兒最初見到的人，一直不計較。

她被欺負死的時候，沒人為自己說一句話，她受到這麽多不公平的待遇，身邊的丫鬟嬤嬤也不會憐惜自己，她不奢求小喜和姚嬤嬤能幫自己，可是為什麽自己努力一點一點改變現狀時，自己身邊的人還要跳出來指責自己，拉後腿？

現在陸青鸞總算是明白了，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強求走一行路？人善被人欺，自己的退讓只會換得別人的得寸進尺，老虎不發威，真當自己是軟柿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各種忙，三天沒上網了，昨天一上網看見兩個姑娘的評論，內心那個激動與澎湃啊，趕緊用手捂住胸口，跳出來可就了不得啦，哈哈~~謝謝姑娘們的支持，老妖群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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