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媛媛一直忙到大年二十八才關門歇業，饒是如此，仍舊有很多手術排到了年後。她大手筆給員工發了年終獎，又幫忙買了機票送回家，十足一個三好老板做派。

晚上找陸錦屏吃飯，跟她交換送給彼此的新年禮物。

兩人看著同品牌相似款式的戒指，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多年的朋友，就是有這樣的默契。

“前幾天火急火燎打我電話有什麽事？”

陸錦屏放下茶杯，說道：“我在陸錦程的會所看見葉瓊了，她現在當起了公關小姐。”

“什麽？就算她當公關小姐，也不至於跑到南安吧？”孟媛媛同樣驚訝。

“陸錦程的會所犯了事，是蕭湛帶人過來清掃的。我跟到警局時，看見他跟葉瓊靠在車邊吸煙。”陸錦屏回想當時的場景，“葉老師表面那種人淡如菊的形象在我心裏頃刻崩塌。”

“就她還人淡如菊？明晃晃一個善於偽裝的綠茶婊。”

“我總覺得她後來遭遇的變故有我們一些責任。”

“我們有什麽責任？他弟弟開車裝逼出車禍可不是我們指使的，她嫌貧愛富跑到蕭湛面前羞辱他更不是我們授意的。屏屏，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品質就過什麽樣的人生。直白點說，她葉瓊走到今日這種境況是她咎由自取。”

陸錦屏被堵的無法反駁。

“你呀你，就是心太軟。幸虧你喜歡的是個光明磊落的軍人，如果也是豪門中人，你就哭死吧。”

“我有那麽差勁嗎？”

“有啊，你比不上你嫂子的。”

說到姜嫣然，陸錦屏想到那天突然出現的陸亦鈞。

他們的路更加黑暗。

沒過多久，孟媛媛從阿離那裏打聽到葉瓊的近況。退學在家的葉健不思進取，聽信損友的建議跑去地下錢莊賭博，期許能夠時來運轉，結果自是輸的慘兮兮。高利貸追到葉瓊的學校，害她丟了工作。

葉父葉母溺愛葉健成癮，責怪葉瓊幫不上忙。迫於還債壓力，把她許給了一個有錢的老頭子。

葉瓊不願意，自殺，離家出走都沒用，最終走投無路進了會所賺皮肉錢。

“阿離跟我說她第一次跟客人出去過夜，不願意為客人服務，被客人打了幾巴掌。唉，也是個可憐人。”

孟媛媛這樣一說，陸錦屏越發同情葉瓊。想到她那晚熟練點煙的動作，舉手投足間散發的艷俗風情，一時感慨萬千。

大年夜陸錦屏陪同老兩口在老宅歡度。席上她愁眉不展，食欲不振，被老太太訓了幾句。

老爺子知道她是因為蕭湛的事煩惱，幫著緩和氣氛。

隔著隱隱約約的禮花聲，蕭湛的電話在午夜過後打來。凜冽的北風呼呼沖擊著話筒，聽上去就很冷。

“你還在執行任務嗎？吃飯了嗎？”

蕭湛把泡面盒扔進垃圾桶裏，點了根煙，回道：“吃了。”

“任務什麽時候結束？過年會放假嗎？”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快了，就這兩天。按說年假是要放兩天的，看情況吧。”他輕描淡寫，看著夜空中忽明忽暗的輪廓，若有所思。

陸錦屏瞬間就沒了繼續聊天的欲望，她生氣他的冷淡態度。

可是他一貫以工作為重，大年夜恐怕也沒人會問候他了吧。

這樣一想，心疼他都不來不及，只好安慰自己不要生氣了。

“我等你回來。”

他笑了笑，“錦屏，新年快樂。”

“蕭大隊長，你也新年快樂。”

似曾相識的對話，讓兩人都想到去年的大年夜。

比起去年被他冷漠拒絕，陸錦屏今年由衷感到滿足和幸福。

“蕭隊長，你要註意安全。我愛你。”她突然深情告白。

蕭湛楞了楞，隔了很久才回道：“錦屏，我也愛你。等我回去。”

“好，等你回來我就在你腰上栓根繩子，再也不放開你了。”

旁邊朱隊長跟妻女打完電話，沖蕭湛打了個手勢。

蕭湛匆匆跟陸錦屏說再見，搓了搓臉，擡腳走進身後亮著萬家燈火的樓道裏。

多年來，他第一次有這種想為一個女人停留，不再無所顧慮往前沖的想法。

陸錦屏合上電話，對著璀璨的夜空嘆了口氣。

她安慰自己，他現在是喜歡自己的，比起追求他也被拒絕，這種分離簡直好上太多。

沒多久，孟媛媛的電話帶著失落打過來。

陸錦屏問她：“你跟你表哥告白了？”

“他沒給我機會，直接帶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外國女朋友回來。我還能說什麽呢？”說話間，她不斷打著酒嗝。

陸錦屏安慰道：“所以啊，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接下來你跟周老板打算怎麽辦？”

“分手。”

“決定好了？”

“嗯，你還沒看微博吧，他跟著他那個娛樂圈的朋友剛剛上熱搜了。”

陸錦屏聞言打開ipad，一眼就在熱門微博上看見周老板的新聞，標題是“帥氣民謠歌手和新晉小天後大年夜同游夜市”，下面貼了9張清清楚楚的跟拍圖。

“周老板一直給我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感，沒想到他內心也向往娛樂圈的浮華。”

“本來是平淡如水一人，適合結婚白頭偕老。直到他的好朋友參加選秀節目走紅，頻頻約他參加各種音樂節，收獲一大票小粉絲，他才開始變味的。出了這個新聞後，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不要給媒體爆料我和他之間的感情，還說各方面他都打理好了，準備沖一把。萬一火了，他會好好補償我。最後給我卡裏打了十萬塊錢，當作分手費。”

“這也太缺德了吧。”

“算了，不跟他計較那麽多。娛樂圈就是個人吃人的大染缸，有的他掙紮。我們盡情期待他的表演吧。”

聽完孟媛媛這樣說，陸錦屏對待感情多了些悲觀。

新年期間，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許多學生前來拜年。老太太有意無意的湊合陸錦屏和他們，陸錦屏要麽躲出去，要麽興致缺缺。

其中一個文化局的年輕小夥子很得老太太的喜歡，長得文質彬彬，副業是網絡主播，小有人氣。

陸錦屏和他出去吃過兩次飯，擠在水洩不通的商場裏，吃著早已吃膩的網紅美食，很是無趣。

第二次不湊巧竟然碰見了葉瓊，親昵的挽著一個大肚子打扮金貴的中年男人，有說有笑的從奢侈品店走出來。

葉瓊手上挎著三四個包袋，收獲滿滿。

擦肩而過時，陸錦屏無視她，她則冷哼一聲，萬分不屑。

主播敏感的意識到兩人的氣氛古怪，對陸錦屏說道：“剛剛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正房太太，打扮的這麽招搖，也不怕被找上門。”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陸錦屏不予評價。

過了幾天，她明確拒絕了主播的追求，末了被他提醒去本地論壇上看正室打小三的視頻。

畫面裏身材火辣穿著低胸包臀裙的小三被正室和親友團打倒在地，衣服被撕破，臉頰被抓傷，各種辱罵的言語問候她祖宗八代。

最後一幕小三的臉露了出來，慌慌張張的用手去遮擋，根本於事無補。

正是葉瓊。

陸錦屏心想，偷別人的，遲早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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