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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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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利亞星正在研究並入帝國版圖的事,聯盟是知道的,盡管氣得要命,但是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畢竟打著的旗號就是自由民主,怎麽好伸手去幹涉別人家的內政。

傅柯舟在會議上曾經提出過,聯盟要把戈利亞星拉攏過來。

無奈議長高夏明輕描淡寫地表示那種地方,本來就又窮又偏,毫無戰略意義,拉攏過來成為聯盟的一員,將來還需要靠富庶的地方捐血養著他們,既然帝國喜歡,那就讓帝國養他們好了。

如果戈利亞星的褐晶礦將來為帝國提供了極大的幫助,讓帝國的科技得到飛速發展,那麽就可以證明高夏明的判斷是錯誤的,也就是說,這份資料確實特別重要。

可以做為重要國事會議紀要的附件,放入秘密檔案庫中。

秘密檔案庫位於軍部的地下,那裏有著嚴密的保安制度,恒溫恒濕。

盡管現在已經是電子時代,但是對於重要的東西,人們還是習慣於將它備份為實體。

畢竟數萬年前的石碑還在,可是誰又見過一千多年前的移動硬盤還能活到現在。

關於戈利亞星褐晶礦的資料被記錄在頂級的絹紙上,這種紙被做過特殊處理,可以字面意義上的壽與天齊。

負責送資料的,當然是楊星河。

秘密資料庫電子索引目錄所在的防火墻十分難纏,小金用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突破進去,尹揚不能在資料庫裏停留太長時間,只得靠雙腿和貼在架子上的標簽尋找他所需要的那份儀器圖紙。

在專門存放醫療部的檔案閣裏,尹揚看到了很多東西。

先進的聯盟醫療,原來也是建立在無數犧牲者的累累白骨上的。

仿造人類身體反應的機器始終都不夠完美,在人類可以在宇宙飛天遁地的今天,人類大腦的秘密,仍然沒有被完全破譯。

只能用真正的人類進行實驗。

有些是志願者樂意的,有些則是使用的戰俘與重病患者。

很多實驗並沒有征求他們的同意。

尹揚繼續翻找,這裏的紙張保存得非常完好,連一點黴味兒都沒有,就好像剛剛放進來沒多久一樣。

借著燈光,尹揚看見了一份標著《思維灌入實驗記錄》本來這事跟他進來的目的沒關系,他卻忍不住翻開了第一頁:

每個人的思維都有著局限性,局限於時代,局限於眼界,局限於膽略。

但是每個時代,都會出現思維遠超於普通人的英雄,他們是自己時代的異數,正是他們,推動了那個時代的變革與進步。

平凡的人固然可貴,但他們的作用,也只不過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的靈感,沒有那最至關重要百分之一的靈感,他們什麽也不是,只不過是碌碌無為的跟隨者罷了。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我們將致力於研究制造完美的指揮者,將世間優秀人才的思維方式和天賦,集於一身。

由他來引導聯盟軍部成為不敗的傳說。

接下來,就是如同實驗日記一般的內容。

包括找到了多少個志願者,多少個實驗者。

還有提取思維的過程:

在三百七十一次的提取中,我註意到,有極強求生欲望的人,他們的思維非常難以剝離,強行抽取,腦電波裏也會充滿雜質,無法使用,而對未來充滿絕望的人,提取出來非常方便 。

人類的絕望與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只要給一個恰到好處的力量,去擊發,就可以成功。

接下來,記錄的都是如何把一些被看中的“實驗體”原本幸福美滿的人生徹底毀滅,讓他們對人生失去希望。

讓他們失業、背債、愛人背叛、親人離世、求而不得,拼命努力得到的東西卻被別人輕易摘走……

從而制造出一個個絕望的人,然後,醫學部的人,就把這些人的思維電波提取出身體,存入腦電波存儲介質,等待機會,灌入他們準備好的胚胎中。

那些胚胎在大腦發育過程中,就會被強行灌入多種不同的腦電波。

有一頁記錄的非常淩亂,可以看出記錄者氣急敗壞:

該死,已經用了一萬多個胚胎,怎麽一個都沒有成功!

這些無能的肉身,就不能稍微有一個可以有出息一點嗎?

之後的記錄稍微有那麽一點科學性:

胚胎大腦對接受異體腦電波十分敏感,身體無法判斷大腦下達的指令,造成窒息、心臟停跳、激素分泌異常等多項致死原因。

根據分析,主要原因為異體腦電波皆來自於成年人,胚胎無法壓制。

……

又是無數次的失敗,忽然,楊星河看見了一頁,從記錄內容裏都能看出記錄者狂喜的心情。

成功了成功了!

已經灌入了五十七道異體腦電波,實驗體1193號的自身意識依舊十分強大,異體腦電波與他完美融合!

121道異體腦電波!

天啊,這是什麽樣的曠世極品,他的身體竟然可以如此強悍地接受這麽多!

還可以更多一些嗎?!

再翻過一頁:

註入第122道異體腦電波時,實驗體1193號出現強烈的排斥反應,大腦痛覺細胞異常活躍,出現神經性休克反應。

上頭不讓我們再試了,要我們保住現在的勝利成果。

胚胎發育成功,現在實驗體1193號,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嬰兒了!

高夏明議員把他領養回家。

聯盟的鐵血戰士需要有一個強大的,誓死效忠聯盟的信念,這件事,讓嘴皮子滑溜的政客來做最合適。

我還真有點想他,他在培育箱裏的時候,會沖我吐泡泡,有點可愛。

再往後翻一頁,時間已經過了七年:

高夏明帶著他回來了,還給他取名楊星河,真是太隨便了。

就因為比起別人,他腦子裏的思維像天上的星河嗎?

楊星河的痛覺神經發育明顯異於常人,最輕微的傷,他的大腦會給予遠超過常人近十倍的反饋。

可憐的孩子,過多的腦電波還是對他的大腦產生了不可預估的影響。

我努力想通過科技路徑解決這件事,但是高夏明和王承啟居然認為只要克制克制,讓那孩子騙自己不疼,就可以了。

什麽人吶!騙天騙地也不能騙自己。

那孩子的意識裏,確實存在著幾個頂級大騙子的腦電波,不知道他能不能騙過自己。

……

居然真的騙過了?他居然入伍了?

……

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反社會傾向,怎麽這麽招人恨呢?以前他在培育箱裏吐泡泡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高夏明把人給教壞了。

媽的,今天我家在衛星城的小別墅被炸了,聽說就是那孩子幹的,誰教他這麽敵我不分的。

那孩子回來了,頭痛頻率每天五到六次,每次發作時間約為一個小時。

初步診斷原因為:主人格的腦電波強度變弱,其餘120道異體腦電波對大腦產生沖擊。

王承啟給出治療方案:使用電擊,將處於相對劣勢的異體腦電波與楊星河本人的腦電波同時打壓,將異體腦電波壓到影響線之下,可以暫時解決。

治標不治本,就會騙科研經費的垃圾。

痛覺神經反射值已經到達危險的臨界點,再下去,大腦會無法承受,神經會全部麻痹,進而死亡,他一直躺在床上發抖,嘴唇都快被他咬爛了,可是這孩子為什麽都一聲不吭呢?

他告訴我,喊痛是很丟臉的行為,會給別人添麻煩,義父從來不允許他因為疼痛流淚,或是哭喊。

生理性的眼淚不是那麽好忍的,他還是流淚了,一邊流淚一邊求我不要告訴高夏明這件事,他不想讓義父對自己失望。

他還向我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流淚的,實在太疼了,你不要管我。

媽的,老娘工作這麽多年,解剖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被這小子的話說得心裏酸酸的,是不是他的異體腦電波裏還有魅惑的成份。

我很好奇,這小子到底是怎麽了,主人格的腦電波突然熄火?

催眠療程已安排。

他居然是因為一個男人對他示愛,而他不得不打死那個男人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聯盟以前臥底帝國的間諜遇上這種事的也不少啊,怎麽就他事多?

……

日,哪個王八蛋負責的異體腦電波供體篩選,怎麽放進來一個癡情種子?對女朋友死心塌地,看著女朋友嫁給別人,他一邊絕望還一邊祝福她。

就是這個腦電波壞事了。

……

從數值上看,他已經恢覆了正常,不過,這個小滑頭,不可能恢覆那麽快的。

不過,他的魅力還真大,高夏明派去的那四個盯梢的,似乎已經完全為他傾倒。

……

王承啟王八蛋,你他媽跑了,害得我們這邊實驗不得不中止,行叭,老娘就把你幹的那堆破事都記下來,將來總有一天會讓人看見了。

孩子,楊星河,他們說你死了,還給你發了個勳章,我不相信,你腦子裏融合了那麽多優秀的思維,星際海盜加宇宙風暴就能弄死你嗎?開什麽玩笑。

我今兒就在這押兩根黃瓜為賭註,你絕對不可能死的。

也別回來了,好好地找個地方活著吧,快快樂樂地繼續吐著你的小泡泡,那麽可愛的小模樣,也不知道會被誰看了去。

記錄到這裏就結束了,楊星河來回翻動筆記。

這個本子沒有落款,不知道作者是誰,不過從“老娘”,以及一些描述性詞匯上看,應該是個暴躁的女性。

那個使用電擊為他治療的,就是個女醫生,印象裏,她常年一副拽的二五八萬的模樣,對誰都不在意,唯獨對楊星河的態度怪怪的,說是慈祥和藹,又似乎帶著那麽一點戲弄。

如今想想,是長輩逗弄小屁孩的那種感覺。

“楊哥,幹站在那裏想啥呢,我已經把全部內容存下來了,抓緊時間找儀器圖紙吧……”小金的聲音催促道。

以前只有楊星河催她幹活的,今天可算是大仇得報。

不過小金怎麽也算不明白,為什麽楊星河會在時間這麽緊張的時候抱著一個無關緊要的破本子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好在本子不厚,不然他今兒是別想出去了。

圖紙就放在這本罵罵咧咧的記錄本旁邊,看來是一起打包封存的。

小金還以為他又要對著圖紙琢磨個半天,沒想到他把內容存進去ai之後,就馬上放回去。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哎,最重要的東西看都不看,那本雞毛蒜皮的小本本翻來覆去的舍不得丟,你什麽時候開始分不清主次的?”

“我倆熟歸熟,你一直模仿我以前說你的調調,我也要罰你的。”

“呵~你能怎麽罰我?斷電?”

“我讓天祿來找你。”

“楊哥!千萬別!我認輸還不行嗎!千萬別讓那個二傻子幹擾我的計算。”

想要的資料已經全部到手,楊星河馬上離開。

時間與預估的差不太多,沒有引起電子警衛的異常反應。

走出位於地下的秘密檔案庫,窗外陽光明媚,在大門外,有李墨一在等著他,李墨一非得說什麽以前的生活沒有一同參與,能找補多少就找補多少。

所以約好了一起去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餐館先來點童年回憶,再回到傅柯舟家。

想到這裏,楊星河微笑著,大步向門外走去。

忽然,身後有人叫住他:“星河。”

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楊星河的全身像掉進冰窖,從心底結起的冰霜,讓他的雙腿一動也動不了。

“星河,我的孩子,你怎麽了?你連把你養大的人都不願意再看一眼嗎?”

楊星河的身體僵硬,他不想回頭,他不想看見那個把自己養大,卻又讓自己陷入徹底絕望深淵的男人——聯盟議長高夏明。

“你不辭而別,我只當你是卸下責任後,想去散散心,沒想到,你竟一去不返。現在回來了,卻又跟傅柯舟混在一起,看來,我對你的教育,真的很失敗。”

楊星河緩緩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男人,他與記憶中相比,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都說權力是最好的*藥,看來果然沒有錯。

以前隨便就能叫出來的“爸”,現在楊星河完全叫不出來,甚至連官方無比的“父親”“義父”,他也說不出口。

“高議長。”楊星河低低地叫了一聲。

高夏明嗤笑一聲:“長大了,翅膀硬了。”

他湊在楊星河的耳邊,低語:“你為什麽離開我,是不是因為外面等著的那位帝國大皇子?”

小金的感應器,沒有發現李墨一的存在,李墨一去哪裏了?

是不是被抓住了?

高夏明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覺得很好笑:“你放心,我不會在這種時候挑起與帝國的爭端,大皇子的身份可是尊貴的很吶。雖然他是個偷渡客,不過,我也不會傷害他。我只是……讓他看見自己所愛的人,丟下他,與別人揚長而去,僅此而已。他把我兒子拐跑了這麽久,讓他也嘗嘗空巢老人的痛苦,也不算過份吧?”

小金已經調出路口監控此前留下的視頻:

李墨一手裏拿著一大捧花,滿心歡喜地藏在街角,眼睛時不時瞟著軍部大門口的方向,笑得像個傻子。

接著,軍部大門裏駛出一輛黑色的懸浮車,車窗大開,裏面坐著與楊星河衣著和外貌一模一樣的人,還有一個男性alpha,他摟著楊星河的肩膀,在他的後頸耳旁廝磨,動作非常親密。

李墨一楞了一下,看動作,像是調用天祿,片刻之後,他的笑容僵在臉上,花束掉落在地,被風吹散,紅色的花瓣像潑散了一地的血。

最後,他拔足狂奔而去……

楊星河無法通過監控得知李墨一當時在想什麽,但是他知道,由於自己的過去,李墨一始終都沒有什麽安全感,萬一他誤會了什麽……

“我們父子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了,走吧。我為你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香烤牛裏脊,還有燉得酥爛的白月魚湯。”

高夏明向他伸出手,就像一個接孩子回家的父親,楊星河一步步向後退,忽然,他向外飛奔,還差五步,他就沖出軍部大樓,外面的探頭就能拍到他,李墨一的天祿一定也可以采集到這段信息。

不知為什麽,楊星河現在想的竟然不是讓李墨一來救自己,而是想讓他知道,自己沒有跟別人跑掉,讓他安心。

就在陽光將要親吻到他的黑發時,後背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酥麻感,瞬間,這種酥麻感傳遍全身,楊星河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倒。

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侍衛,一人將昏迷的楊星河架起,另一人收起手中的□□。

“帶走。”

被遮擋嚴實的議長公務車,直接從軍部的地下停車庫開出,帶有反監控裝置的車輛,讓沿途的所有監控,沒有記下一絲痕跡。

楊星河慢慢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曾經睡了幾十年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成了以前常穿的居家服。

面前還架著一個床上桌,桌上放著香烤牛裏脊和雪白的白月魚湯。

房間裏的一切都與過去一模一樣,就好像這麽多年的時光,在這個房間裏停止了一般。

楊星河動了動手指,麻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掉,他連坐起來都有些吃力。

臥室的門開了,高夏明從門外走進來:“你走後,我不準別人收拾這個房間,一直保持著原樣,就像你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在床邊坐下,將楊星河扶起,又親手給他舀了一勺魚湯,貼在他的嘴邊。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他打的那通電話,楊星河幾乎要被他的一番拳拳父愛感動了。

楊星河閉上眼睛,雙唇緊抿,大有寧死不屈的意思。

高夏明輕笑:“你小時候很聽話的,該有的叛逆期一個也沒有,怎麽?現在長大了,反而要補上童年遺憾了?”

楊星河還是閉著眼睛,沒搭理他。

“好吧,看來,你更想讓別人來餵你。”

他拍了一下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從外面走進來,楊星河記得她,她叫蘇珊,自己剛剛被高夏明領養的時候,總是做噩夢,安撫機器人完全無效,高夏明就把她請來,每天陪自己玩,講故事。

後來,噩夢消失了,她也消失了,高夏明說男孩子不能總粘著人,不能把情感寄托在別人身上。

從此,楊星河的世界裏只有各種機器人和負責教他各種東西的工具人。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如今重逢,許多兒時的美好回憶又泛上心頭。

楊星河可以對高夏明冷漠,可是他無法對她冷漠。

“星河少爺,快嘗嘗,都是我剛做的。現在外面的那些大廚機器人,哪個能有我做的好吃。”

蘇珊殷勤地夾起一塊牛裏脊肉,遞在他的嘴邊。

看著老婦人望著自己,充滿歡喜的模樣,楊星河連板著臉都做不到。

楊星河雙唇顫抖,蘇珊奇怪地問道:“星河少爺,你怎麽了?是我做的味道不好嗎?”

她疑惑地聞了聞,又皺著眉嘆氣:“唉,我老了,舌頭不靈光了,怎麽怎麽都聞不出來呢?我……我再去給你做一份?這次保證好吃。”

“等一下……”楊星河叫住她,擠出一個笑臉,“我剛醒,臉有點麻,一時沒張開而已,你再餵我吧,聞起來就很好吃。”

蘇珊歡快地轉身,將切成小塊的肉送到楊星河的嘴邊。

楊星河張開嘴,將牛裏脊咬住,一點點嚼碎了,咽下肚。

小牛裏脊味道做得很好,口感也十分滑嫩,但是在高夏明的目光中吃下這塊肉,就好像吃下了一大塊燒紅的烙鐵。

那種被強迫進食的感覺,極端屈辱,讓他胃裏不由得一陣陣翻騰,終於他忍不住張口吐了出來,房間裏的家政機器人聞風而動,迅速過來打掃。

把蘇珊嚇了一跳:“星河少爺,你怎麽了?老蘇珊做的菜,已經難吃到這個程度了嗎?”

楊星河強忍著胃部極度的不適,安慰她:“不,打仗的時候,我得了胃病,現在已經吃不了這樣的肉了。”

“哦……”蘇珊恍然大悟,“那我去做點粥好嗎?”

高夏明點點頭:“你去吧。”

蘇珊離開房間後,楊星河無力地倚在床頭:“你為什麽要這樣?”

高夏明笑著坐在床邊:“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跟她一起玩嗎?我專門把她找回來,讓你找回小時候的感覺,你不僅不感謝我,反而怪我?到底是誰把你教成這樣不知感恩的模樣?”

接著,高夏明又摸了摸楊星河緊繃著的下巴:“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不讓你對別人產生感情了嗎?”

“有感情,就會有弱點,你看,你明明恨我恨的要命,一口都不願意吃,卻因為她而不得不咽下去,難受得只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對李墨一產生感情,你也不會被頭疼困擾,也不必冒險回來找圖紙。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肯聽我的話。”

高夏明笑著搖搖頭:“小孩子,總是要被現實毒打之後,才知道大人教的東西,都是經驗之談。”

楊星河深吸一口氣:“你想怎麽樣?殺了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秘密檔案庫就可以動手,沒有必要等到現在。”高夏明的臉上,還是那樣慈祥的笑容。

“我知道你為什麽離開,家裏的監控已經記錄了全部的過程,我也不想隱瞞你什麽,殺你的命令不是我下達的,我只是想讓這個結果達成更多的有利局面,你說,我這麽做有錯嗎?”

楊星河在他身邊受教育那麽多年,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不管怎麽樣,結果已經發生了,那麽利用這個結果達成某些別的目的,好像……也沒錯?

高夏明看著他的臉,又繼續說:“現在跟當時的情況又不一樣了,如今的輿論風向追求的是英雄應該有好歸宿,而你適時的回來了,做為一個白金星勳章的獲得者,只要稍微包裝一下你在失蹤時期的經歷,可以成為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你不僅可以繼續做英雄,還能得到更多。”

“不僅如此,你也不必擔心你與李墨一之間有什麽阻礙,現在民眾的輿論風向已經轉為和平發展,不要打打殺殺,無論你去帝國或是他留在聯盟,都是友好的標志。”

楊星河忍不住開口:“如果以後聯盟與帝國再次交惡,你要我怎麽做?”

“這事,你小時候我就已經教過你了,怎麽現在又問?”高夏明笑著搖頭,“小孩子真是不長記性。”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著利益服務的。

為了利益,可以拋棄一切感情。

高夏明曾經對他講過古地球上的故事:某個古代皇朝,在對北方民族的戰爭中頻頻失利,便將公主嫁過去和親。當時換取了暫時的和平,再然後,將公主獻出去的皇帝與北方民族再次開戰,北方民族的可汗將剛嫁過來沒多久的公主殺掉祭旗。

“婚姻最重要的屬性就是交易。”這是當時高夏明對他說的話。

楊星河搖搖頭,他不認同,但他也沒有力氣再與高夏明爭執些什麽,他只覺得很累,什麽都不願意再想。

蘇珊端著粥過來的時候,被高夏明擋了出去:“噓,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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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一已經在街上轉悠很久了,如果不是他現在只有兩條腿,整個首都星都會被他翻過來。

看著楊星河跟別人那樣親密的從軍部大門出來的時候,他承認,那一瞬間他的腦子像炸開了花。

他知道楊星河不會這樣輕易的背叛他,李墨一的第一反應就是用天祿調查坐在車裏的人是不是楊星河。

通過各項生物數據的比對,確認是楊星河無誤。

李墨一相信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是被劫持了嗎?還是被人下了藥。

他在舉目無親的陌生街頭四處尋找,天祿也忙壞了,一邊繼續通過軍部大門口的監控探頭盯著,看看楊星河有沒有出來,一邊調取整個首都星所有的監控。

那巨大的數據量,讓天祿的運算量暴漲,幾乎宕機。

可是楊星河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哪裏都找不到他。

天黑了,軍部的大門關閉,楊星河不可能還留在裏面,否則早就被人發現了。

李墨一無法直闖聯盟軍部,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偷渡客,最多被驅逐出境。可是,他的真實身份公開,就會掀起聯盟和帝國之間的軒然大波。

他還沒有徹底發瘋,他不能這麽做。

李墨一發揮出當初他在戈利亞星打入黑暗世界的才能,一杯酒,一根煙,很容易的就與混跡在首都星黑暗中的人群打成一片。

他們在很多地段裝有非法偷窺探頭,拍攝距離之遠,甚至可以從衛星城的位置拍到地面上停著的蚊子是公還是母。

李墨一動了動嘴皮子,說服他們免費讓他調看了一眼今天下午軍部大門口的場景,與天祿調取的視頻一幀幀比對。

果然發現了異常,在天祿調出的路口監控攝像頭中,那條路上無事發生。

但是這個衛星城的非法探頭,卻拍到了一輛黑色的碟形懸浮車呼嘯而過。

很明顯,從軍部路口到沿途的所有探頭,都被動了手腳,只有這個遠在衛星城的探頭,由於距離過遠,所以沒有受到幹擾。

“再看看,這車去哪兒了?”李墨一急道。

賣照片的人皺眉:“大兄弟,第一張那是給你試看,咋的,還看個沒完了?想看得給錢吶!哪能白看?”

李墨一,帝國大皇子,現在的儲君未來的皇帝。

沒錢。

窮。

正當他尋思著是去搶去偷,還是向傅柯舟借錢的時候,忽然有個醉熏熏的人路過,看見那張碟形車的照片,吹了一聲口哨:“喲呵,你們偷窺議長大人,意欲何為呀?”

“議長?”李墨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說的議長是高夏明?”

“那還能有誰,難不成是你啊?”醉漢斜著眼睛望著他,語氣裏充滿挑釁,就差問“你瞅啥?!”

“謝謝。”李墨一順手將情報販子的酒瓶塞到醉漢手裏,然後飛奔出門。

怎麽沒想到是高夏明下的手,尹揚是他的養子,又是他最大的利用對象,說不定他倆剛踩在首都星地界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李墨一為自己的大意懊惱不已,想起楊星河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關於高夏明的事,李墨一的心揪緊了。

高夏明不是想利用楊星河的死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的嗎?

現在楊星河“死而覆生”,高夏明是想重新把楊星河的死亡坐實,還是想再次利用他得到別的好處?

李墨一想到說不定楊星河現在已經遭到毒手,心如刀割,恨不得馬上長出翅膀飛到楊星河身邊。

楊星河曾經給他指過高夏明的家在哪裏,他連天祿的導航都不需要,便飛奔到那座白墻紅頂的房子邊。

屋裏燈火輝煌,沒有人說話和走動的聲音。

天祿對屋內的人類活動跡象進行調查。

一樓的書房裏有一個男人,廚房裏有一個女人,二樓的臥房裏睡著一個男人,是楊星河。

他的生命體征正常,呼吸平穩,看來真的只是單純的睡著了。

在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被捆綁,被束縛的痕跡。

難道自己想多了,這真的只是一次父慈子孝的會面?

李墨一站在圍墻邊,猶豫著應該怎麽進去。

忽然,一個衣著像管家的男子笑吟吟地向他走來:“晚上好,議長已經等您多時了,請跟我來。”

李墨一隨著管家走進高夏明家。

客廳裏的茶點已經擺好,一個頭發花白,腰背卻依舊挺拔的男人向他微笑,點頭示意:“您好,帝國的李墨一殿下,上個月的國事訪問,應該由我帶隊,實在是國事纏身,不得空閑。沒想到,今天能見到您本人,真是三生有幸。”

“議長閣下客氣了,您沒有向邊防衛隊透露我的行蹤,想必議長閣下也有自己的考量?”李墨一微笑。

“大殿下不必客氣,現在是在我家裏,不是辦公室,我是楊星河的養父,這麽多年來,也把他當親生兒子那樣看待。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我現在就想以父親的身份問一句,你對他是認真的嗎?”

高夏明的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地盯著李墨一。

這種要被看穿的感覺,讓李墨一想到自己的父皇。

李墨一的腦中閃過幾個想法,不過也沒有想明白,高夏明這麽問他,可能會是什麽樣的陰謀詭計。

他索性坦蕩蕩地回答:“是的,他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

“那你們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高夏明的話,把李墨一嚇了一跳,他楞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聯盟的議長,問一個偷渡進來的帝國大皇子,什麽時候跟他兒子結婚。

這合適嗎?

聯盟的人都這麽莫名其妙嗎?

還是又有什麽陰謀?

李墨一發現自己腦子不夠用了,如果是李墨亞,說不定……哼,說不定還不如自己。

他回答:“婚禮的事,要等星河恢覆健康以後再說。我不希望我的愛人時時受到痛苦的困擾。如果議長閣下願意祝福我們,到時候婚禮一定請您來參加。”

這話說得相當欠揍,意思是不願意祝福,咱們還是要結婚,就是婚禮不請你,省得說話不中聽。

高夏明笑笑:“你不必對我敵意這麽重,再怎麽說,我也是看著星河長大的,為了撫養他,也是盡心盡力付出許多。”

李墨一挺直腰,看著他:“星河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他敬重的人,我自然也會敬重。”

高夏明逼得楊星河出逃聯盟數年,算不算長輩,敬不敬重,都不好說。

一時間,客廳裏的□□味兒十足,高夏明不像李墨一那般咄咄逼人,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算了,這件事,本來就是大人之間的事,待有機會,我自然會與你的父皇一起討論。現在,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星河?他一定很想見到你。”

李墨一隨著高夏明一起走進楊星河的房間,在柔光之下,楊星河側臥在床上,雙眼緊閉,兩人進門的聲音完全沒有讓他蘇醒。

“他,他這是怎麽了?”李墨一著急地想握住楊星河的手,又怕驚醒他。

高夏明:“他很久沒有回來,發現這裏一切如舊,還有一些過去認識的人一下出現在他的面前,情緒過於激動,大概是累了。”

“我要帶他走。”李墨一雖然不知道楊星河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他確定楊星河是不願意留在這裏的。

“這裏是他的家,你要帶他去哪裏?”

高夏明盯著李墨一,像盯著一個要拐走自己兒子的混蛋小子。

“不管去哪裏,反正不在這。”李墨一也盯著高夏明,毫不閃避。

兩個alpha之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高夏明忽然笑起來:“就這麽走了?你不會以為,就憑他拍的那幾張圖紙,就真的可以做出反向拔除異體腦電波的儀器來吧?”

李墨一瞬間楞住,高夏明不僅知道他們來的目的,還把他們的想法都算得清清楚楚。

確實,那些圖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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