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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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告訴我背後主使人是李墨亞。”楊星河笑笑。
安森哀嚎：“我可不知道是誰，你別亂講啊。”
“李墨亞想當太子還沒當上，要是皇帝立儲詔書不改，他就無法合法地當上皇帝，除了他，誰還這麽著急。”
“興許大殿下一片孝心……”安森一臉認真。
“他那個笨蛋，哪能想到這麽有前途的主意。”楊星河松開壓制安森的手。
安森苦著臉揉腰：“對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麽粗暴，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就走了？不留下來吃個飯？”
楊星河笑道：“這會兒小殿下應該剛從帝國圖書館的講座離開回家，我去他那裏吃，順便跟他聊聊。”
“哦，那祝您順利。”安森揮手。
楊星河：“他應該對你出賣他的事特別有興趣，說不定一高興，能給我一筆獎金。”
安森苦笑：“楊先生，過河拆橋是不厚道的。”
他忽然從一旁的書桌下摸出一把鐳射槍，對準楊星河的胸口按下扳機。
無事發生。
安森另一只手抄起擱在書桌上的一支鋼筆，向楊星河甩過來，那是一支頭部被處理過的鋼筆，是古代袖箭發射原理的改進版，它的力量可以穿透保箱櫃的鈑金。
如果被它射中的話，楊星河當場就會在身上開一個窟窿。
“呃……”安森看著剛飛了一半就落在地上的鋼筆，心情有點覆雜。
楊星河微笑：“還有什麽，繼續拿出來。我在你家找到了二十七個機關，十五件藏在暗處的武器。如果還有沒有找到的地方，請指教。我願意為我的疏忽付出代價。”
安森嘆了口氣，頹然坐下：“你比學校查寢的老師還認真。我丟在家裏很久的深海珍珠袖扣是不是也被人找到了。”
“見笑，職業習慣。”楊星河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白色袖扣，扔到他面前，“這不是深海珍珠，只是淡水養殖的，到時候可別訛我。”
安森像洩了氣的皮球，徹底癱在椅子上，那是他藏在暗處對外聯絡的秘密通訊器，連這個都被楊星河翻出來。
其它的，顯然是一點也不剩了。
“栽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安森自嘲地笑笑，“為什麽你不相信是李墨亞？”
楊星河笑笑：“我相信他和你，勾結在一起，想要我的命。”
安森連連擺手。
“我可不想殺你，只是對你很有興趣，我做理論模型的時候，對上億個基因庫進行模擬測試，大多數基因在裝入第三個人格的時候，就意識崩潰。
有那麽幾萬個能撐到第三十個，最好的成果也不過是裝進六十七個。
老師說之前做過幾千個實驗體，除了你之外，別的都失敗了，只有你存活下來。我特別想見見你是什麽樣的怪……呃……人……”
安森換了一個坐姿：“正好老師也說想把你找回來，然後小殿下確實給了我們一些資助，啊，他的本意也只是拿到你的DNA研究一下。
像你這麽古怪……呃……少見……嗯……珍稀？算了，領會精神，總之，那些星盜的裝備那麽差，等把你的屍體運回來，DNA也會被他們汙染。反正，我們真的沒想殺你。”
“王承啟有沒有說過，我這個成功的實驗體，來源是哪裏？”
“我不知道，他使用的實驗體中有自願賣孩子的父母，也有使用基因庫中基因配對的人工產物……嗯……人造物……人造孩子……算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具體的名單他沒有帶到帝國，也沒有提及放在哪裏，也許毀掉了，也許還在聯盟的某處存放著。”
安森看著楊星河，頗有些意外：“你這樣的人，也會對自己是從哪裏來的有興趣？”
“你也說我是人了。”楊星河笑道。
尋找自己的根源和未來，大概是人類刻在基因裏的愛好。
這一世的事情，要占蔔問卦。
前一世的過往，下一世的前途，也是各大宗教拉人入夥的重要方式。
楊星河也不能免俗，特別是當他發現自己這一世的記憶都有真有假的時候。
“閑著也是閑著，有空就了解一下好了。”楊星河輕描淡寫地回道。
安森想了想：“我都說了這麽多，你應該不會把我賣給小殿下了吧？”
“小殿下見到我，可能會直接槍斃。”楊星河起身揮揮手，“好好做你的學問吧，別再惹人煩了……啊，對了，剛才我進門的時候，有一個很親切的人說你已經有七個月沒交物業費了，我讓他以後每天晚上十二點來敲門，準在。”
安森：“……靠，我可是躲了他整整六個月，好不容易這段時間隔好久才來……神憎鬼厭這四個字真是為你量身打造。”
楊星河欠了欠身：“謝謝誇獎。”
·
·
“小金，調取王承啟檔案。”
“王承啟曾在聯盟科學部從事生命科學研究工作，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
“停，這個不重要，你能不能根據他的工作軌跡，找到他的工作資料存放地？”
短暫的沈默之後，小金回覆：“工作電腦中的存檔已經全部被刪除。”
“是否有另外備份的可能？”
“沒有，科學部的電腦是單向的，只能備份在科學部的存儲器中。我已經破解所有存儲器的密碼並進行搜索，結果為0。”
楊星河閉了閉眼睛，大概這就是天意。
“是否需要繼續搜索帝國資料庫？”小金繼續問。
“你高興就查。”
對一個人工智能提出“高興”這麽一個情緒要求，顯然他已經對這事不抱希望。
從哪來到哪兒去有什麽要緊，反正，又不是查不到廠名廠址，就要被銷毀。
回到辦公室，又看見了傅柯舟，只想摸魚的楊星河煩不勝煩：“怎麽陰魂不散，難道還要假裝認真追查兇手，到最後找個死囚頂罪嗎？”
“不，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所以專門來提醒你一下。當初參與實驗的研究員雖然已經全都不在聯盟，但是我有幸與其中一位聊過幾句，他告訴我，有些後遺癥看似沒什麽大不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致命。聽說你的頭痛很嚴重？”
楊星河不動聲色：“也不是特別嚴重，帝國的醫學水平雖然不如聯盟，不過壓一壓頭痛，還是可以做到的。”
“哦，不，親愛的楊先生，您是接受意識嫁接手術的人，別人的意識始終存在你的腦中，現在你的主人格非常強悍，可以制住他們，但是，當你的主人格意志薄弱的時候，其他人的意識就會趁虛而入，占據你的身體。”
傅柯舟的眼睛在楊星河的頸部掃了一眼：“如果，在你和大皇子正在歡好，意識不清的時候，忽然被另一個的人格占據了身體，豈不是大煞風景？”“雖然現在並沒有將意識抽出的儀器，不過當時實驗室解散的時候，那幾臺用於灌輸靈魂的設備，還在聯盟好好地保存著。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話，想必你聽說過。”
見楊星河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一句：“明天我們就要返程，如果你願意，可以與我們同行。”
“不著急，我手上有很多工作，等有機會再去拜訪。”楊星河臉上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傅副議長應該是了解我這個人的，我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好。”傅柯舟知道說不動他，也不再多說什麽，起身準備告辭。
門一打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柯舟欠了欠身：“午安，大殿下。”
又轉身對楊星河說：“期待我們盡快重逢。”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李墨一上下打量了楊星河一圈：“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你是來救我的？”楊星河笑咪咪地看著他。
李墨一哼了一聲：“想來，你也不會有事，我聽見你向他賣萌。”
“啊？”楊星河一臉茫然。
“你叫他傅傅議長，你都沒有這麽親昵地叫過我。”李墨一很委屈。
楊星河開始揉額角，李墨一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稱呼傅副議長嗎？
不，他知道！
他就是來撒嬌的。
這個推論非常有理論依據，楊星河聞到李墨一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變得濃郁，他現在在易感期。
易感期的alpha 會變著法兒的向omega求歡，野蠻暴力一點的alpha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就會直接動粗，像野獸那樣侵犯omega。
看來李墨一現在還沒有喪失理智。
“嗯，叫李李？墨墨？”
“不行，聽起來像在叫我弟那個小兔崽子。”易感期的alpha還挺矯情。
“墨一？小一？”楊星河非常體貼地挑出幾個方案讓李墨一自己選。
“叫我獨唯！”李墨一擡起頭。
楊星河的頭頂緩緩打出三個問號，他緩緩開口：“你知道獨唯的意思嗎？”
李墨一驕傲地解釋：“那當然，一，就是獨一無二，唯獨只有我，我是你的唯一。”
楊星河打開房間裏的光屏，當著李墨一的面在搜索界面輸入“毒唯”兩個字。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讓alpha 抽搐：“這都是些啥啥啥啊！！！”
“現在，你還想讓我叫你獨唯嗎？”
李墨一蔫蔫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算了，太古怪了，見鬼，我好不容易想不出來的。”
忽然，楊星河摟住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親了親：“名字可以慢慢起，不過，就算你不叫毒唯，我也願意讓你做我的唯一。”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天旋地轉，擡眼看見的是李墨一興奮到有些發紅的眼睛。
·
·
腰酸背痛的楊星河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記下重重一筆：“永遠也不要招惹易感期的alpha，最好把他塞在冰櫃裏冷靜冷靜。”
對此一無所知的李墨一喜孜孜地收拾辦公室。
身為帝國大皇子，為了保鏢侍從進出方便，臥室門都不鎖的，從來不覺得地上桌上沙發上有點痕跡有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楊星河催逼著他清理現場，他大概會直接叫保潔進來收拾殘局。
李墨一一邊收拾，一邊問楊星河今天晚上要吃點什麽，楊星河心不在焉，隨口說了句“吃人”。
李墨一以為這是某種暗示，把手中的垃圾袋一丟，撲到楊星河身上：“親愛的，沒想到你這麽熱情，這邊剛打掃幹凈，不如我們回家再吃。”
楊星河把手中的文件夾拍在他的臉上。
做為對外接待處，貴賓離開，楊星河需要出現在送別儀式上，傅柯舟與他面對面站著，皮笑肉不笑，聲音很低：
“你的腦電波活躍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臨界點，那些存在於你體內的意識，已經不甘於只做附庸，他們爭奪的過程，會讓你十分痛苦，主意識會因此變得脆弱，直到，被勝出的某一個意識吞沒。”
接著，他向楊星河伸出手：“相信我們以後會再見的。”
楊星河並不想碰到他的手，但是使節團的團長已經先伸出了手，他不接，那就是帝國方面失禮。
他咬咬牙，正要握上去，忽然一個人影搶先一步擋在楊星河面前，伸手與傅柯舟的手交握在一處：“非常感謝聯盟使節團的來訪，為提升貴我雙方進一步的經濟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我們雖然在部分問題上暫時沒有達成共識，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
傅柯舟原想用力握痛楊星河，讓他當眾出醜，借機嘲一嘲帝國無人，要用嬌弱的omega擔任重要職位。
但現在換成身為極優alpha 的李墨一，說起來身份比楊星河高，他甚至連挑剔的理由都沒有，只得草草一握了事。
回去的路上，突然小金的聲音冒出來：“楊哥，楊哥，我從傅王八蛋的AI那裏搞到了好東西！”
明明是毫無感情的機器說話，楊星河竟然從中聽出了激動。
“什麽東西，傅柯舟的賬戶密碼？”楊星河笑笑。
小金得意地將信息在楊星河的腦海裏展開，那是一份文件，記錄著帝國老皇帝身體狀況的檢查報告。
記錄時間是五年戰爭剛剛宣戰的那一年。
不僅僅是器官與血常規這種類型的傳統體檢。
包括老皇帝的區間腦電波是否正常，平時飲食的詳細調查，事無巨細，應有盡有。
如果皇帝陛下的午膳中有一份菜做鹹了，拿到報告的人，幾乎就可以斷定在幾點幾分，皇帝陛下的細胞會感覺到渴，需要註入大量的水，然後再幾點幾分，皇帝陛下需要去上廁所。
以他的步速，從起居室到廁所需要多長時間，這種已經是最基礎的情報了。
楊星河不覺得這有什麽特別，特工間諜，只要努努力，就會有，帝國埋伏在聯盟的間諜年年抓，年年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吸引他的是其中一頁，在那一頁上主要記錄的是皇帝的精神力狀態。
“陛下精神力遠勝於同齡人，甚至比起體能巔峰時期的極優alpha平均數高出45%。”
“陛下的身體機能指數高出同齡人12%。”
“過於強大的精神力，加重身體負擔，近一年來，陛下腦部各項機能的數值在急劇下降中，如果沒有得到有效遏止，那麽在未來可能會有斷崖式的下降。”
小金問：“要我再去偷最新的資料嗎？看看老頭子最近有沒有改善，還是斷崖式下降了。”
老皇帝的身體情況，是絕密，就算是李墨一，也只能從負責體檢的醫生口中得知：陛下身體安好、陛下最近有些小感冒、陛下最近要多休息……
至於是什麽病，什麽引起的，要怎麽治，都不會告訴他。
這個二傻子也不會玩安插間諜那一套。
如果是李墨亞，反倒有可能知道得更詳細一些。
這小兔崽子不在他爹身邊安插點什麽眼線，反倒非常不符合他的風格。
楊星河也很想知道，老皇帝現在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惦記著自己這個續命良藥。
“李墨一，”楊星河問，“古代皇帝都追求長生不老，你父皇有這方面的追求嗎？”
李墨一正為送走討厭的傅柯舟高興，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有些茫然：“啊？長生不老嗎？沒見他幹什麽奇怪的事，醫學部和科技部都是我在管，這一點很確定。”
“如果不是從醫學和科技方向走呢？”
“難道是尋仙？”李墨一覺得這事太好笑了，人類都沖出宇宙了，長生不老的神仙又住在哪裏。
楊星河挑眉：“別忘了，聯盟的生命科學比帝國強多了，說不定他直接派人去聯盟偷技術。”
“說得好像聯盟有這技術一樣。”李墨一根本就不相信有這事。
長生夢，一直是人類不曾放棄的夢想，但是無論怎麽努力，也最多把平均壽命拉到兩百歲，身體的腐朽只能延緩，而不能終止。
“除非你說那種存儲記憶，把原主的記憶不斷放在新的身體上，但是擁有那段記憶也不能說明什麽。
父皇對這種事並沒有興趣，他說不就像把自己的記憶當成故事說給別人聽，別人記住再多的細節，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看來這件事，還要從李墨亞身上著手。
楊星河忽然抓住李墨一的手，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李墨一的心跳陡然加速：他這動作，是想向我求婚嗎？！
雖說基本上都是alpha向omega求婚，但是也不是沒有小野貓風格的omega主動向alpha求婚，楊星河曾經還是個alpha，身上還有不少alpha習慣。
一會兒他如果要跪下來的話……是讓他跪著說完求婚詞，還是把他扶起來，還是跟他面對面的跪下呢？
還是對著跪吧，比較有夫妻對拜的儀式感。
一定要很快答應他，不要猶豫，畢竟自己才是alpha，磨磨蹭蹭含羞帶怯這種事不能幹！不然以後夫綱何存！雖然本來就沒有，不過好歹意思一下……
李墨一緊張地盯著楊星河的嘴唇，只見那兩片薄薄的、紅潤的嘴唇中，吐出一句話：
“這幾天，我要找機會跟你弟弟親切交談，你不準搗亂，不準吃醋，不準打擾。”
“我答應！”李墨一滿臉喜色。
楊星河有些意外他答應地這麽快，而且還高興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你說什麽？”李墨一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把楊星河按在扶手椅裏，雙手抓著椅背，整個人像一團黑雲懸在楊星河面前，如果是在動畫片裏，他的腦袋後面一定還帶著電閃雷鳴的特效。
易感期的alpha不開心，他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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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哀嚎：“我可不知道是誰，你別亂講啊。”
“李墨亞想當太子還沒當上，要是皇帝立儲詔書不改，他就無法合法地當上皇帝，除了他，誰還這麽著急。”
“興許大殿下一片孝心……”安森一臉認真。
“他那個笨蛋，哪能想到這麽有前途的主意。”楊星河松開壓制安森的手。
安森苦著臉揉腰：“對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麽粗暴，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就走了？不留下來吃個飯？”
楊星河笑道：“這會兒小殿下應該剛從帝國圖書館的講座離開回家，我去他那裏吃，順便跟他聊聊。”
“哦，那祝您順利。”安森揮手。
楊星河：“他應該對你出賣他的事特別有興趣，說不定一高興，能給我一筆獎金。”
安森苦笑：“楊先生，過河拆橋是不厚道的。”
他忽然從一旁的書桌下摸出一把鐳射槍，對準楊星河的胸口按下扳機。
無事發生。
安森另一只手抄起擱在書桌上的一支鋼筆，向楊星河甩過來，那是一支頭部被處理過的鋼筆，是古代袖箭發射原理的改進版，它的力量可以穿透保箱櫃的鈑金。
如果被它射中的話，楊星河當場就會在身上開一個窟窿。
“呃……”安森看著剛飛了一半就落在地上的鋼筆，心情有點覆雜。
楊星河微笑：“還有什麽，繼續拿出來。我在你家找到了二十七個機關，十五件藏在暗處的武器。如果還有沒有找到的地方，請指教。我願意為我的疏忽付出代價。”
安森嘆了口氣，頹然坐下：“你比學校查寢的老師還認真。我丟在家裏很久的深海珍珠袖扣是不是也被人找到了。”
“見笑，職業習慣。”楊星河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白色袖扣，扔到他面前，“這不是深海珍珠，只是淡水養殖的，到時候可別訛我。”
安森像洩了氣的皮球，徹底癱在椅子上，那是他藏在暗處對外聯絡的秘密通訊器，連這個都被楊星河翻出來。
其它的，顯然是一點也不剩了。
“栽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安森自嘲地笑笑，“為什麽你不相信是李墨亞？”
楊星河笑笑：“我相信他和你，勾結在一起，想要我的命。”
安森連連擺手。
“我可不想殺你，只是對你很有興趣，我做理論模型的時候，對上億個基因庫進行模擬測試，大多數基因在裝入第三個人格的時候，就意識崩潰。
有那麽幾萬個能撐到第三十個，最好的成果也不過是裝進六十七個。
老師說之前做過幾千個實驗體，除了你之外，別的都失敗了，只有你存活下來。我特別想見見你是什麽樣的怪……呃……人……”
安森換了一個坐姿：“正好老師也說想把你找回來，然後小殿下確實給了我們一些資助，啊，他的本意也只是拿到你的DNA研究一下。
像你這麽古怪……呃……少見……嗯……珍稀？算了，領會精神，總之，那些星盜的裝備那麽差，等把你的屍體運回來，DNA也會被他們汙染。反正，我們真的沒想殺你。”
“王承啟有沒有說過，我這個成功的實驗體，來源是哪裏？”
“我不知道，他使用的實驗體中有自願賣孩子的父母，也有使用基因庫中基因配對的人工產物……嗯……人造物……人造孩子……算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具體的名單他沒有帶到帝國，也沒有提及放在哪裏，也許毀掉了，也許還在聯盟的某處存放著。”
安森看著楊星河，頗有些意外：“你這樣的人，也會對自己是從哪裏來的有興趣？”
“你也說我是人了。”楊星河笑道。
尋找自己的根源和未來，大概是人類刻在基因裏的愛好。
這一世的事情，要占蔔問卦。
前一世的過往，下一世的前途，也是各大宗教拉人入夥的重要方式。
楊星河也不能免俗，特別是當他發現自己這一世的記憶都有真有假的時候。
“閑著也是閑著，有空就了解一下好了。”楊星河輕描淡寫地回道。
安森想了想：“我都說了這麽多，你應該不會把我賣給小殿下了吧？”
“小殿下見到我，可能會直接槍斃。”楊星河起身揮揮手，“好好做你的學問吧，別再惹人煩了……啊，對了，剛才我進門的時候，有一個很親切的人說你已經有七個月沒交物業費了，我讓他以後每天晚上十二點來敲門，準在。”
安森：“……靠，我可是躲了他整整六個月，好不容易這段時間隔好久才來……神憎鬼厭這四個字真是為你量身打造。”
楊星河欠了欠身：“謝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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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調取王承啟檔案。”
“王承啟曾在聯盟科學部從事生命科學研究工作，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
“停，這個不重要，你能不能根據他的工作軌跡，找到他的工作資料存放地？”
短暫的沈默之後，小金回覆：“工作電腦中的存檔已經全部被刪除。”
“是否有另外備份的可能？”
“沒有，科學部的電腦是單向的，只能備份在科學部的存儲器中。我已經破解所有存儲器的密碼並進行搜索，結果為0。”
楊星河閉了閉眼睛，大概這就是天意。
“是否需要繼續搜索帝國資料庫？”小金繼續問。
“你高興就查。”
對一個人工智能提出“高興”這麽一個情緒要求，顯然他已經對這事不抱希望。
從哪來到哪兒去有什麽要緊，反正，又不是查不到廠名廠址，就要被銷毀。
回到辦公室，又看見了傅柯舟，只想摸魚的楊星河煩不勝煩：“怎麽陰魂不散，難道還要假裝認真追查兇手，到最後找個死囚頂罪嗎？”
“不，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所以專門來提醒你一下。當初參與實驗的研究員雖然已經全都不在聯盟，但是我有幸與其中一位聊過幾句，他告訴我，有些後遺癥看似沒什麽大不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致命。聽說你的頭痛很嚴重？”
楊星河不動聲色：“也不是特別嚴重，帝國的醫學水平雖然不如聯盟，不過壓一壓頭痛，還是可以做到的。”
“哦，不，親愛的楊先生，您是接受意識嫁接手術的人，別人的意識始終存在你的腦中，現在你的主人格非常強悍，可以制住他們，但是，當你的主人格意志薄弱的時候，其他人的意識就會趁虛而入，占據你的身體。”
傅柯舟的眼睛在楊星河的頸部掃了一眼：“如果，在你和大皇子正在歡好，意識不清的時候，忽然被另一個的人格占據了身體，豈不是大煞風景？”“雖然現在並沒有將意識抽出的儀器，不過當時實驗室解散的時候，那幾臺用於灌輸靈魂的設備，還在聯盟好好地保存著。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話，想必你聽說過。”
見楊星河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一句：“明天我們就要返程，如果你願意，可以與我們同行。”
“不著急，我手上有很多工作，等有機會再去拜訪。”楊星河臉上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傅副議長應該是了解我這個人的，我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好。”傅柯舟知道說不動他，也不再多說什麽，起身準備告辭。
門一打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柯舟欠了欠身：“午安，大殿下。”
又轉身對楊星河說：“期待我們盡快重逢。”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李墨一上下打量了楊星河一圈：“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你是來救我的？”楊星河笑咪咪地看著他。
李墨一哼了一聲：“想來，你也不會有事，我聽見你向他賣萌。”
“啊？”楊星河一臉茫然。
“你叫他傅傅議長，你都沒有這麽親昵地叫過我。”李墨一很委屈。
楊星河開始揉額角，李墨一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稱呼傅副議長嗎？
不，他知道！
他就是來撒嬌的。
這個推論非常有理論依據，楊星河聞到李墨一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變得濃郁，他現在在易感期。
易感期的alpha 會變著法兒的向omega求歡，野蠻暴力一點的alpha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就會直接動粗，像野獸那樣侵犯omega。
看來李墨一現在還沒有喪失理智。
“嗯，叫李李？墨墨？”
“不行，聽起來像在叫我弟那個小兔崽子。”易感期的alpha還挺矯情。
“墨一？小一？”楊星河非常體貼地挑出幾個方案讓李墨一自己選。
“叫我獨唯！”李墨一擡起頭。
楊星河的頭頂緩緩打出三個問號，他緩緩開口：“你知道獨唯的意思嗎？”
李墨一驕傲地解釋：“那當然，一，就是獨一無二，唯獨只有我，我是你的唯一。”
楊星河打開房間裏的光屏，當著李墨一的面在搜索界面輸入“毒唯”兩個字。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讓alpha 抽搐：“這都是些啥啥啥啊！！！”
“現在，你還想讓我叫你獨唯嗎？”
李墨一蔫蔫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算了，太古怪了，見鬼，我好不容易想不出來的。”
忽然，楊星河摟住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親了親：“名字可以慢慢起，不過，就算你不叫毒唯，我也願意讓你做我的唯一。”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天旋地轉，擡眼看見的是李墨一興奮到有些發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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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酸背痛的楊星河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記下重重一筆：“永遠也不要招惹易感期的alpha，最好把他塞在冰櫃裏冷靜冷靜。”
對此一無所知的李墨一喜孜孜地收拾辦公室。
身為帝國大皇子，為了保鏢侍從進出方便，臥室門都不鎖的，從來不覺得地上桌上沙發上有點痕跡有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楊星河催逼著他清理現場，他大概會直接叫保潔進來收拾殘局。
李墨一一邊收拾，一邊問楊星河今天晚上要吃點什麽，楊星河心不在焉，隨口說了句“吃人”。
李墨一以為這是某種暗示，把手中的垃圾袋一丟，撲到楊星河身上：“親愛的，沒想到你這麽熱情，這邊剛打掃幹凈，不如我們回家再吃。”
楊星河把手中的文件夾拍在他的臉上。
做為對外接待處，貴賓離開，楊星河需要出現在送別儀式上，傅柯舟與他面對面站著，皮笑肉不笑，聲音很低：
“你的腦電波活躍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臨界點，那些存在於你體內的意識，已經不甘於只做附庸，他們爭奪的過程，會讓你十分痛苦，主意識會因此變得脆弱，直到，被勝出的某一個意識吞沒。”
接著，他向楊星河伸出手：“相信我們以後會再見的。”
楊星河並不想碰到他的手，但是使節團的團長已經先伸出了手，他不接，那就是帝國方面失禮。
他咬咬牙，正要握上去，忽然一個人影搶先一步擋在楊星河面前，伸手與傅柯舟的手交握在一處：“非常感謝聯盟使節團的來訪，為提升貴我雙方進一步的經濟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我們雖然在部分問題上暫時沒有達成共識，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
傅柯舟原想用力握痛楊星河，讓他當眾出醜，借機嘲一嘲帝國無人，要用嬌弱的omega擔任重要職位。
但現在換成身為極優alpha 的李墨一，說起來身份比楊星河高，他甚至連挑剔的理由都沒有，只得草草一握了事。
回去的路上，突然小金的聲音冒出來：“楊哥，楊哥，我從傅王八蛋的AI那裏搞到了好東西！”
明明是毫無感情的機器說話，楊星河竟然從中聽出了激動。
“什麽東西，傅柯舟的賬戶密碼？”楊星河笑笑。
小金得意地將信息在楊星河的腦海裏展開，那是一份文件，記錄著帝國老皇帝身體狀況的檢查報告。
記錄時間是五年戰爭剛剛宣戰的那一年。
不僅僅是器官與血常規這種類型的傳統體檢。
包括老皇帝的區間腦電波是否正常，平時飲食的詳細調查，事無巨細，應有盡有。
如果皇帝陛下的午膳中有一份菜做鹹了，拿到報告的人，幾乎就可以斷定在幾點幾分，皇帝陛下的細胞會感覺到渴，需要註入大量的水，然後再幾點幾分，皇帝陛下需要去上廁所。
以他的步速，從起居室到廁所需要多長時間，這種已經是最基礎的情報了。
楊星河不覺得這有什麽特別，特工間諜，只要努努力，就會有，帝國埋伏在聯盟的間諜年年抓，年年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吸引他的是其中一頁，在那一頁上主要記錄的是皇帝的精神力狀態。
“陛下精神力遠勝於同齡人，甚至比起體能巔峰時期的極優alpha平均數高出45%。”
“陛下的身體機能指數高出同齡人12%。”
“過於強大的精神力，加重身體負擔，近一年來，陛下腦部各項機能的數值在急劇下降中，如果沒有得到有效遏止，那麽在未來可能會有斷崖式的下降。”
小金問：“要我再去偷最新的資料嗎？看看老頭子最近有沒有改善，還是斷崖式下降了。”
老皇帝的身體情況，是絕密，就算是李墨一，也只能從負責體檢的醫生口中得知：陛下身體安好、陛下最近有些小感冒、陛下最近要多休息……
至於是什麽病，什麽引起的，要怎麽治，都不會告訴他。
這個二傻子也不會玩安插間諜那一套。
如果是李墨亞，反倒有可能知道得更詳細一些。
這小兔崽子不在他爹身邊安插點什麽眼線，反倒非常不符合他的風格。
楊星河也很想知道，老皇帝現在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惦記著自己這個續命良藥。
“李墨一，”楊星河問，“古代皇帝都追求長生不老，你父皇有這方面的追求嗎？”
李墨一正為送走討厭的傅柯舟高興，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有些茫然：“啊？長生不老嗎？沒見他幹什麽奇怪的事，醫學部和科技部都是我在管，這一點很確定。”
“如果不是從醫學和科技方向走呢？”
“難道是尋仙？”李墨一覺得這事太好笑了，人類都沖出宇宙了，長生不老的神仙又住在哪裏。
楊星河挑眉：“別忘了，聯盟的生命科學比帝國強多了，說不定他直接派人去聯盟偷技術。”
“說得好像聯盟有這技術一樣。”李墨一根本就不相信有這事。
長生夢，一直是人類不曾放棄的夢想，但是無論怎麽努力，也最多把平均壽命拉到兩百歲，身體的腐朽只能延緩，而不能終止。
“除非你說那種存儲記憶，把原主的記憶不斷放在新的身體上，但是擁有那段記憶也不能說明什麽。
父皇對這種事並沒有興趣，他說不就像把自己的記憶當成故事說給別人聽，別人記住再多的細節，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看來這件事，還要從李墨亞身上著手。
楊星河忽然抓住李墨一的手，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李墨一的心跳陡然加速：他這動作，是想向我求婚嗎？！
雖說基本上都是alpha向omega求婚，但是也不是沒有小野貓風格的omega主動向alpha求婚，楊星河曾經還是個alpha，身上還有不少alpha習慣。
一會兒他如果要跪下來的話……是讓他跪著說完求婚詞，還是把他扶起來，還是跟他面對面的跪下呢？
還是對著跪吧，比較有夫妻對拜的儀式感。
一定要很快答應他，不要猶豫，畢竟自己才是alpha，磨磨蹭蹭含羞帶怯這種事不能幹！不然以後夫綱何存！雖然本來就沒有，不過好歹意思一下……
李墨一緊張地盯著楊星河的嘴唇，只見那兩片薄薄的、紅潤的嘴唇中，吐出一句話：
“這幾天，我要找機會跟你弟弟親切交談，你不準搗亂，不準吃醋，不準打擾。”
“我答應！”李墨一滿臉喜色。
楊星河有些意外他答應地這麽快，而且還高興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你說什麽？”李墨一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把楊星河按在扶手椅裏，雙手抓著椅背，整個人像一團黑雲懸在楊星河面前，如果是在動畫片裏，他的腦袋後面一定還帶著電閃雷鳴的特效。
易感期的alpha不開心，他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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