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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是拿大人您的麽?但是可能不太合適,倒不如把之前奴婢做給阿照的新衣拿來。阿照與賀公子身形相似,大約穿的了,況這衣服也是新的,阿照並未上身,想來賀公子該不嫌棄……”

江非離正瞪著眼不知道說什麽時,房間裏傳來青年溫和的聲音:“在下不嫌棄,勞煩阿蕘姑娘了。”

阿蕘聞言施了一禮,斂步退下。

江非離回頭氣急敗壞道:“你不是說使喚不了我的丫頭麽?”

榻上的青年手枕著頭,聞言一笑:“哦?大約是看在江弟的面子上吧。”

江非離不由氣結。

賀易行打量了少年幾眼,發現少年沒註意他從頭到腳都淩亂不堪。青年默嘆,擡手招道:“江弟,過來。別站在門口。”

江非離冷笑:“我愛站哪是我的事,賀大俠看不慣別看。”

賀易行指了指少年的衣服,笑而不語。

江非離這才發現自己衣衫淩亂。形象不再。憋著一口氣的少年沈著腳重重踩回,撩開衣擺,坐於蒲團上。陰著臉一看就不開心。

這時,阿照使人擡了兩桶水放到了隔間,站在門前敲了敲門,道:“大人,水已經備好了。”

跑去拿衣服的阿蕘也剛巧回來,跟著阿照把兩身衣服放到了隔間,她亦道:“大人,衣服備好了。”

房中江非離聽見手下的匯報,應了聲:“嗯,你們退下吧。”

待手下人退下之後,江非離起身繞過一扇屏風,擡手摘掉墻上掛著的畫卷,露出一扇小門,少年一彎腰就進了隔間。

賀易行壞笑道:“江弟,愚兄力氣大,可要愚兄來為江弟搓背?”

回應賀易行的,是陶瓷一類擺件砸到地上的清脆破碎聲。

賀易行悶笑不已。

隔間裏傳來水聲,賀易行躺在榻上仰著頭細細思索著昨日種種,不斷分析情形背後。總覺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一樣。過了一會兒,水聲停止了,少年重新穿戴整齊後,懶洋洋地穿過小門,繞過屏風,朝榻上的賀易行一揚下巴:“去吧。”

賀易行坐起來,套上靴子,起身對江非離道:“江弟果然照顧周到,若是所有的藥引子都得江弟這般照顧,何愁名聲不好呢?”

江非離翻了個白眼賞給賀易行,賀易行自討沒趣也不在乎,順著少年走過的路繞到隔間,繞開地上四濺的碎片,發現這裏布置了兩個浴桶,其中一個有水花濺出的痕跡,另一個卻是毫無人使用的痕跡,只是熱氣不再。

賀易行苦笑:“明明可以同時洗……不能惹過分了啊。”

青年脫下自己皺皺巴巴的衣服,裸著身進了浴桶,手劃著水面的他依舊接著剛剛的思緒,卻想不來自己究竟忘了點什麽。無事可做的賀易行瞬間忘了剛剛自己才說的話,高聲對著隔間的江非離道:“江弟別忘了備一桌菜,愚兄只想吃沒加料的。”

半響,才傳來少年懶洋洋的聲音:“知道了。”

青年的笑卻僵在嘴角:“知……怎麽辦,我好像忘了阿知還在等我!雖然他也不會等我……阿知啊阿知,你這一夜不會做出什麽驚天之舉吧?”

☆、15.第 15 章

完全被老友沒人性的拋之腦後的譚知,也陷入了人生有史以來最讓他不知所措的大事中。

他摸了人家讚月。不是必要的情況下,不是正當的接觸。他摸了一個年僅十二的小丫頭。

這是一個覆雜的情況,卻是在一個完全不覆雜的情況下發生的。追溯起來,還是要從昨晚他牽著一群俘虜進房間等老友說起。

譚知毫無攪了一場好好的盛會的自覺,進了明月會的房間,把明月會的人捆在房柱上,從背上卸下依然昏迷中的讚月後,冷著臉靜坐著等待老友前來匯合。

一等就等到了明月會召回的那個陶臣大人。

陶臣出場直接破門而入,只一瞬間,就與譚知打在一處。跟著陶臣沖進來的三個女子分別去解救被捆起來的明月會眾人與讚月,卻在一個呼吸間被掌風擊倒在地。

明月會表面上的主人陶臣,完全不是譚知對手,至多能掣肘一二,卻不可抵擋。

陶臣暗暗叫苦,本來按計劃,只用對付賀易行一人。沒想到因為一個疏忽,竟對上了這個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譚知。陶臣與譚知對手之前著實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才沖動而行。可也忘了不靠家門不靠長輩,單憑自己實力在江湖中立名的譚知,又豈是浪得虛名之輩。這一次,怕是必須斷尾求生了。

與譚知一個對掌,陶臣借勢退後幾步,散去自己一身殺意,沖譚知拱了拱手:“譚大俠有禮了。在下明月會陶臣。”

譚知對陶臣的動作視而不見,只一掃袖把三個悄悄爬起的女子再度扇倒在地。迎著陶臣忍氣吞聲的模樣,只略一擡了擡下巴。

陶臣對譚知的舉動完全不放在心上,譚知的冷漠,在江湖與他實力一樣,是出了名了。陶臣掃視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三個女子,房柱上被綁著的一串自己手下,以及躺在榻上昏迷中的讚月,嘆道:“在下完全沒想到譚大俠會在此。不知明月會何處得罪了閣下,請閣下明示。畢竟我明月會,並不想與譚大俠為敵。”

譚知這才冷冷說道:“一年前,司空傑。”

陶臣暗叫不好,當初完全沒有留意,廬山派新秀司空傑與譚知之間還有關系。只看人功夫過得去,又是廬山派新秀,就命去年的簪花娘小浮直接請了人入幕控制為己用了。隨後送到了白月教,眼下沒了司空傑,該如何化解譚知帶來的危險?

內心思緒不斷,但陶臣面上卻不顯示絲毫,只微笑道:“在下不知譚大俠與司空少俠竟是好友,不然去年他與小浮出門游玩時,就該讓司空少俠留個書信什麽的,也免得譚大俠找我來要人。”

譚知對陶臣的話完全不信一個字,無意多說的他只擡手用劍尖對準臉色大變的陶臣,道:“人呢?”

陶臣不想譚知完全不信他說的話,頓時著急,在實力面前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道:“譚大俠問我,我又怎麽知道具體?司空少俠去年與小浮結為夫婦,一同去游歷山水,行蹤又豈是我得知的……”

話語間只見譚知不耐煩地挽出一個劍花,陶臣飛快道:“不過大概方向是有些眉目的。”

譚知道:“說。”

陶臣露出一抹微笑:“小浮是蜀中人士。他們成親,起碼要回去見見小浮的長輩。所以他們大約會去蜀中,至於現在在不在,還要去了蜀中問問他們家人才知。”

譚知對於陶臣說的話,只信了一分,其他九分卻是一個字也不信,目前只能確定,蜀中必然是有著什麽讓陶臣能脫口而出的存在。

只是眼下,明月會最大的頭頭已經表示完全配合——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有多少假話,繼續被他綁著的人,似乎失去了利用價值,這才不慌不忙收回執劍的手,不再搭理地上趴著的三個釵橫鬢亂的女子,任由她們小心翼翼看自己一眼,又小心翼翼去解開捆著人的琴弦。槃霓看了一眼譚知身後榻上昏迷中的讚月,不由弱弱道:“譚大俠,您身後的讚月,可否由小女子去給解開藥性?”

譚知不置可否,卻對女子小心翼翼挪動的身影視而不見。槃霓這才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瓶子打開,湊到讚月鼻下。不過須臾,讚月就打了個噴嚏,悠悠轉醒。

一睜開看見自己槃霓姐姐,讚月有些迷糊,已經被救出來了?正要開口,就看見自己身前還立著一尊兇神,一口氣沒喘上來,嗆在嗓子裏咳了起來。

槃霓連忙彎腰給讚月拍了拍後背順氣,順手扶住讚月起身,就要把讚月從榻上帶回到陶臣與明月會眾人所站之地,卻被一把劍牢牢擋住去路。槃霓不解地擡頭看向譚知。

譚知簡單道:“你走,她留下。”

讚月留下?槃霓看自己身側的讚月,卻見小讚月已經哆嗦索索躲到自己身後了。不免心疼,正想開口央求,就被譚知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讚月,槃霓還是在陶臣的示意下拍了拍讚月,起身回到陶臣身後。獨留讚月可憐巴巴地瞪著眼一個人面對兇神。

譚知完全不在意其他,只是讚月是老友點名了要留下的,聊天也沒避著,人是必須不能還回去的。

陶臣掃了一眼譚知身後正給自己作眼神的讚月,出言道:“不知讚月哪裏有得罪譚大俠的地方,她年幼,還請譚大俠寬恕則個。”

譚知對陶臣的話理都不理,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陶臣沈下臉來,作為明月會的主人,他已經很放低自己的姿態了,然而譚知根本不買賬,我行我素。

讚月完全拿不定主意,他既不敢一溜煙跑回主人身邊,也不敢留在兇神的背後。癟著嘴憋著淚好不難過。

桑情等人已經被松開,她很是虛弱的靠在彩屏的身上。今天晚上獨她是用功最大的,同理,也是遭到反噬最嚴重的,更不消說還被譚知毫不留情的甩打了幾次。此時已然是元氣大傷。

陶臣作為主人,面上更是不好,手下人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自己甚至不能報仇,還要賠笑,甚至賠笑也被人無視,簡直是往他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偏生,這一巴掌,自己還得忍著。

譚知,不是一個他正面可以擊破的人。

論陶臣有千思百轉的心情,譚知只憑著自己的喜好行事,司空傑在哪,除了陶臣口說,完全沒有別的頭緒,受人所托的他打算連著這個明月會的主人陶臣,一塊兒帶走,不怕白月教不主動來找自己。

說幹就幹的他心一動,身已動,快速沖到陶臣面前,迎著他錯愕的眼神,直截了當擡起劍使出大招。重劍之下,縱使陶臣有再快的步伐,也躲不開擋不掉。

重劍劃過空氣,‘嗡’得一聲,重重打在陶臣架起來抵擋的劍上,青筋暴起的陶臣腳下抵不住劃出一道印子,被推後幾步。身邊眾人連連上前圍住譚知與之掣肘。但畢竟都是不如陶臣之人。譚知僅無武器的一手,就將沖來的眾人全數打翻,這時,本該全心過招的譚知眼角卻發現了貓著腰正要悄悄溜走的讚月,眉一皺,一把收回重劍,側移一步,大手一撈再次抓回了讚月。

讚月:“嚶嚶嚶……”

為什麽和陶臣大人過招的兇神還能註意到他?沒天理!

這邊譚知毫無預兆地撤回了劍,那廂陶臣力度一時間沒有收回,踉蹡了幾步,勉力站穩,眼中只一瞬看清了譚知牢牢抓著讚月後衣領子的手,電光火石之間他脫口而出:“放開讚月大人!”

正掙紮著的讚月一楞,啥?

譚知也怔了怔,面帶疑惑看向手中提溜著的讚月。迎上一張不比他驚訝小的臉。

陶臣卻一臉慌張,急忙道:“不是,在下是說,請譚大俠放開讚月。她一個小孩兒家的,當不得譚大俠如此厚待!”

聽聞陶臣大人如此言語,旁人還沒反應過來,槃霓彩屏並思雨三女子臉色大變,捂著嘴咽下驚呼。

譚知一雙眼淩厲得看過去,陶臣正滿頭大汗,急切的目光放在讚月身上,沒有註意到譚知的視線。

譚知也不追問陶臣,只抖了抖自己的手,對哎哎呀呀驚叫的讚月問道:“你是誰?”

腳都挨不著地的讚月苦著臉:“譚大俠,我就叫讚月啊。”

譚知卻突然不信這個話了,這個明月會很明顯是白月教麾下隱藏的一筆。手中的小丫頭名叫讚月,絕對和白月教有脫不開的關系,不管剛剛陶臣是裝模作樣還是無心之失,這個讚月,之前都被他小瞧了。

譚知沈思,讚月可不敢亂動引得他註意自己,只悄悄想給陶臣遞個眼神,卻不想直直被譚知抓了個正著。嚇得讚月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埋下頭裝死。

譚知迎著周圍明月會眾的視線,提了讚月一下,發現手中的人是打定主意裝死到底,也不再管她,反正不重,打不了繼續背著就是。人,是絕對不能讓她溜走的。

譚知身比心快,直接點了讚月穴道,當著眾人的面,慢條斯理把呆楞楞完全不能動的讚月重新背上,牢牢綁好。有了讚月,這個陶臣似乎抓不抓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是,還是抓了畢竟省事些。

正打算再度進攻上去的譚知眼前卻是一花。一堆白色煙花在他面前炸開。過於刺眼的光亮刺激的他瞇了一下眼。

僅這一瞬間,陶臣率領著眾人撤退的幹幹凈凈。

和他剛剛口中喊得‘讚月大人’完全不同,他拋棄讚月的速度,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快。

待白光散去,完全沒動一下的譚知環視空蕩蕩的房間,側目看了眼肩頭趴出的讚月的臉,道:“你到底是何人?”

讚月僵著身子未吐一字。譚知這才想起他剛剛點了讚月的穴道,不過眼下解不解開並不妨礙,這裏畢竟是明月會的地方,剛剛為了抓人才深入此處,眼下繼續帶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倒不如找個能好好說話的地方,再細細拷問。

當下譚知也不再深問,只一個彎腰,撿起了行囊,背著讚月悄然離開了。

已經半夜,譚知又是持劍背著個小丫頭,連續被幾家客棧拒之門外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願意接納的客棧時,譚知已經累得沒脾氣了,開了一間上房,一進屋就解開小丫頭往地上一扔,扔出去才想起來自己忘了給她解穴道,連忙大手一撈,直挺挺摔出去的讚月將將好,被譚知一把攔在了胸前。

譚知楞。

讚月楞。

譚知瞬間縮回了手,讚月再次難逃被摔命運,‘咚’的一聲,直挺挺砸在地上。被點了穴道的讚月甚至不能自己起來,只能等著譚知發完呆,面容覆雜地扶起她,擡手解了讚月穴道。

讚月正感慨來之不易的自由,就聽見一個不容拒絕的聲音說的:“雖然不是有意,但是還是我輕薄了你,等你及笄,我娶你。”

讚月還沒對譚知難得多說兩個字表示讚嘆,就被話中意思給砸暈了:“你說啥?”

譚知難得揉了揉額角,眼神狼狽:“我會娶你的。”

讚月瞠目結舌。

☆、16.第 16 章

譚知冷峻的臉上難得出現了表情,艱難地吐出這句話後,呼出一口氣,瞇著眼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看著面前傻掉的讚月。

讚月完全傻了,哆哆嗦嗦地反問道:“娶我?你你你沒說錯吧?還是我聽錯了?”

他他他雖然一直是女裝打扮,但實打實的是個男孩兒啊!這位譚知譚大俠沒看出來麽!就算沒看出來!可是賀易行不是看出來了麽!!!所以說,究竟是譚知在逗他還是……性喜龍陽?

譚知有些不解,自己都願意負責了,怎麽她還扭扭捏捏?是因為她是出身白月教麽?擔心自己家裏?譚知恍然大誤。

“無需擔心,一切有我。”譚知以一種絕對家主的毋庸置疑的口吻來回覆讚月。

讚月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已經放下戒備的譚知,弱弱解釋道:“譚大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男孩兒。”

譚知疑惑,但是在他的認知裏,沒有女裝的男孩這一個存在,自然當讚月是為了推脫他才說謊,頓時心情不好起來。他譚家家風嚴禁,也是為了提高家中弟子責任心與做人的原則,從不允許家中弟子招惹女子,一旦做出損傷女子清譽的行為,必須要負責。

譚知也不想如此,無意間摸了人家讚月,即使無人看見,作為譚家二十年教導出的榜樣,他還是決定等這個白月教弟子及笄迎娶她,一切在他看來順理成章,目前對他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怎麽教會自己的未婚妻學會信賴自己,拋棄白月教。畢竟眼前可愛的女孩子為了白月教,忍辱負重,撒謊自己是男孩兒也不願意嫁入譚家。

譚知本不想搭理讚月的‘胡言亂語’,但是顧忌到這個女孩兒以後會是自己的妻子,也就多了一份耐心:“不要胡說。等明日我派人送你先回譚家,你及笄前就跟著母親吧。”

好的一點是讚月年紀小,熏染幾年自然也能調|教過來,而且自己家中對媳婦的要求不高,並不看重門第,所以白月教的小弟子……也無事。

讚月發現了,譚知大俠完全把他當做女孩子為前提來交談,徹底無奈,想了想決定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驗明正身,他手剛一搭到衣襟上解開系帶,就被一股氣再次點住了穴道。滿臉麻木的他聽見譚知語氣中多了兩份責備:“你太心急了,我說了,等你及笄。”

既然已經確立了未婚夫妻身份,那麽抱一下就沒有什麽關系了。譚知把僵硬的讚月摟到懷中,抱上了榻。自己打了熱水換衣洗漱。穿著中衣走到榻前,想了想,擰了一條帕子給讚月擦了擦臉,這才和讚月隔了一條小縫隙,肩並肩入睡。

讚月僵著身子聽著旁邊陷入沈睡的男人的呼吸聲,瞪著眼盯著房頂欲哭無淚。這都是些啥事啊!

賀易行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興起逗逗老友,就給老友逗來了個媳婦。還是男孩兒。

對老友的記掛也只是一瞬間。賀易行知道反正已經遲了,老友肯定不在原處,自己去找也未必找的到,倒不如有緣再相遇好。賀易行很是想的開,也就不再掛念老友的事,只安心的坐下與江非離一同用膳。

經過昨天一夜的傾囊相助,賀易行與江非離之間的關系大有轉變,起碼沒有了初識時接連不斷的各種試探。

這表現在膳食中,果然沒有了各種料的配入。

徐州菜很好吃,這是賀易行一開始的感覺,眼下沒有加料的菜更是吃的他眉開眼笑,筷子不停。

江非離卻沒有他那麽好的胃口,懨懨地坐著,筷子也只是偶爾夾一下。一副心不在焉。

賀易行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離,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離。本來打算忍住的江非離終於怒了,筷子往桌面一甩,怒道:“好好吃你的,看什麽看!”

賀易行單手托著腮,笑道:“古人說,秀色可餐,愚兄對著江弟這張臉,也能多吃幾口。怎麽江弟沒有胃口?愚兄雖比不得江弟,但是這張臉,也是人見人誇的。不妨江弟也多看看愚兄?說不得能有胃口呢。”

江非離啞然。眼前的青年笑彎了一雙眼,嘴角的弧度讓人很舒心。本來相貌就不錯的賀易行,硬是靠著善於笑這一點,加分不少。江非離突然覺著一下子放松了。不由乜了賀易行一眼,重新拿回筷子,默不作聲吃了起來。

一頓早膳用了不少時間,等江非離扔下筷子時,賀易行也放下筷子,靜候在門口的阿蕘上前來奉上茶杯,在兩人漱口時,收撿了餐具。

等阿蕘離開,賀易行讚道:“江弟這個侍女真不錯,跟你多久了?”

江非離站起身活動了活動身軀,漫不經心道:“從我被選出來之後,跟了我六年了。”

賀易行跟著少年的步伐上前,繼續問道:“江弟今年有十六麽?”

江非離賞了賀易行一個白眼:“十八了。”

賀易行若有所思:“也即是說,江弟十二歲被選出來……被選出來做什麽?”

江非離這才發現自己漏了嘴,卻也不在意,只道:“都是和你無關的事。”

賀易行牽了牽少年的衣袖,朝門口努了努嘴:“江弟,我們去外面轉轉。”

江非離不置可否,跟著賀易行這個反客為主的人出了門。

庭院裏種植了大量空竹,綠中帶黃。很是茂密。賀易行拉著紅衣的少年沿著竹林邊散步。

“這次怎麽沒了弓|弩手?”賀易行故意打趣道。

賀易行的話惹得少年一哼:“你想要,我馬上給你安排。”

賀易行哈哈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免了免了,愚兄怕傷到了江弟的手下,又惹你不高興。”

江非離可有可無道:“反正你惹我不少次了,我打不過你,又有求於你。你愛如何就如何吧。”

賀易行歪了下頭,滿臉詫異道:“江弟何處此言?你要打得過我作何?我又不會傷害你。至於求我……江弟忘了,我的功法會通過吸食毒煞自由成長,你我的合作是一舉兩得之事。至於我惹你……”

賀易行停下腳步,低頭微微一笑,語氣中盡是寵溺:“誰讓我喜歡你呢。”

江非離聞言一呆。

少年少有的表情惹得賀易行手癢,正想偷偷摸摸揉一把少年的頭,側目間竟看見一條綠瑩瑩的小蛇盤扶著軀體沿著竹林邊的竹子,吐著信子游向江非離。

賀易行手一揮,一股力度直直打在小蛇身上,小蛇‘咚’得一聲,摔在了地上。

江非離這才發現蛇,低頭一看小蛇兒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頓時心疼。擡起頭的少年朝賀易行大喝:“你有病麽打我的小翠!小翠傷到了,我剁了你!”

賀易行這才發現,這小蛇好像是少年的寵物?不由苦笑連連,對蹲下身憐惜地抱起小蛇的江非離道:“抱歉,是愚兄魯莽了。”

江非離確定了手上的小翠並無大礙後,對賀易行的話冷哼了聲。沒再言語。畢竟剛剛的情形,很可能是賀易行誤會小翠會對自己不利才出的手。

江非離這時順勢假裝沒有聽到賀易行之前的話,抱起小翠站起身來,冷冷道:“還站著幹嘛,回了。”

賀易行呵呵一笑,跟在江非離身後,結束了被蛇打斷的散步。

賀易行如同江非離的影子,跟著少年的步伐去了一處別院。少年抱著通體碧玉的小蛇,站在院落門口喊了聲:“董哥,過來看下小翠!”

“來了來了,”董大夫從一處小屋子裏摸出來,擦著自己的手看向江非離,卻被江非離身後的人帶走了註意力:“這是?”

江非離上前幾步,把小蛇塞到董大夫懷裏,隨口說道:“我那個救命藥,賀易行。”

聞言,董大夫意味深長打量了賀易行一眼,道:“久仰久仰,賀大俠百聞不如一見。不知可否替你把個脈?”

一上來就要替人把脈這種事,也就董大夫做的順理成章了,迎著賀易行挑起的眉,董大夫解釋道:“我聽門主說了,賀大俠修煉了一門叫做《星辰摘》的功法,可以在吸食毒煞之力的同時,提升自己的內力?我是個大夫,喜歡研究這些,如是賀大俠不介意的話,裏面請。”

江非離擦過董大夫肩率先往裏走,不忘提醒一句:“先給我小翠看了再說。”

賀易行也微微一笑,從董大夫側開的身子旁邊走過,沖董大夫道:“自然可以。”

當下三人一蛇進了董大夫的藥房。董大夫的藥房堆置了許多木架,上面放滿了貼著不同標簽的瓶瓶罐罐,靠窗的兩側,堆積了不少裝滿草藥的匣子。一進裏面,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董大夫絲毫沒有感覺,江非離也未表達出異樣,只有慢吞吞走在最後的賀易行,苦著臉抽了抽鼻子。他真的不喜歡各種藥味。

董大夫率先坐到一處草團上,把小蛇整個身體攤開了來,細細從頭到尾摸了一遍,小蛇兒倒也乖巧,任由董大夫翻看自己的身體。半響,董大夫圈起小蛇兒,摸著自己的胡須對江非離道:“摔了一下,沒有內傷,可以養兩天恢覆恢覆精神,也可以不養。”

江非離這才表示安心,笑道:“那就把小翠留給董哥吧,我這幾日忙,沒照顧上它。之後也要忙幾日,董哥這處安靜,留它在這我安心。”

“早幹什麽去了?”董大夫嘟囔了聲,沖著縮在門口屏住呼吸的賀易行勾勾手,“賀大俠,裏面請啊。”

賀易行見狀,慢吞吞往裏一步步挪動,無視了江非離明顯好奇的眼神,上前盤腿坐到董大夫對面,直截了當伸出手:“董先生請。 ”

董大夫伸出沒有纏著蛇的手,搭在了賀易行手腕上,瞇著眼打量賀易行的各處穴位。

半響,董大夫收回手,語氣中包含覆雜道:“賀大俠這脈象……不太像只學了《星辰摘》這一種功法的啊。”

賀易行拉好袖子,笑道:“自然不是,這《星辰摘》原是年幼時好奇翻來學習的。十幾年來幾乎未派上用場,不想這次竟能幫助江弟,可見這都是緣分。”

“從未派上用場……”董大夫虛著眼打量了江非離一眼,語氣奇怪,“那你怎麽能確定,就能幫得上門主呢?”

賀易行也回頭看了面色正常的江非離一眼,回過頭來對董大夫一笑:“只是試一試罷了。全是湊巧。”

董大夫應道:“哦……只是湊巧啊。”

賀易行對董大夫的懷疑沒有生氣,好脾氣地點點頭:“是的,只是湊巧。”

董大夫摸了摸胡須,又試探問道:“不知賀大俠師從何處?可有什麽同門不曾?”

賀易行挑挑眉,嘆氣道:“在下偷跑出來,實在無顏說出家師之名,恐師尊蒙羞。同門中獨我一個不成器的,不提也罷。”

董大夫道:“賀大俠過謙了,我只是個大夫,不太懂你們武林中人。但是我也看得出,賀大俠這實力,似乎不是泛泛無名之輩啊?”

賀易行微一嘆氣:“其實比起在下,董大夫才是真的,不是泛泛無名之輩吧。”迎上董大夫紋絲不動的表情,賀易行道,“在下少行走江湖,甚至不知江弟真名江讓在武林中的地位。但是在下對於柔風谷的董尚柯,可是清楚的很啊。”

☆、17.第 17 章

柔風谷的董藥師,會知道此人賀易行也是完全聽師父說過。大約在二十年前,十來歲的董藥師初出茅廬,以一身辨識草藥,制藥高手的實力,在江湖穩穩占據了一席之地,不求回報的董藥師十幾年來救人無數,在江湖中很是受人敬讚。直到五年前,傳來董藥師采藥之時不慎掉落懸崖身隕的消息。

董藥師撚著自己的胡須,問道:“賀大俠怎麽猜測出來的?我不記得之前有見過你。”

賀易行面對著董藥師和江非離高高挑起的眉,坦然道:“七八年前,董藥師在清風苑做客,在下少年心性,曾去偷看過董藥師給人療傷。那時的董藥師和現在別無差異,所以認得出罷了。”

“難怪了,”董大夫嘟囔著,“就說應該做個面具來著,不然真的要縮在這個小地方躲著人了。”

賀易行看了眼兩個,試探性的問道:“不知董藥師怎麽會在此?”

董藥師朝江非離擡了下下巴,無奈道:“還不是受人之托,照顧這個麻煩的小鬼。真是的,學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功法,每年都要提心吊膽這個家夥還能不能撐下去。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受人之托?賀易行看了眼江非離,少年註意到青年遞來的眼神,道:“我是不會告訴你是誰的,反正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吧。”

賀易行笑瞇瞇道:“那可不一定,江弟身上的所有秘密,愚兄都很想知道。”

江非離定定看了賀易行一會兒,嗤笑道:“怎麽了,打算用這種方式來套出我的信息?”

賀易行柔聲道:“你知道不是的。只是我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你罷了。”

江非離無話可說,視線游離著不肯再與賀易行相視。賀易行也不介意,只沖著少年的側臉投以溫柔的視線。

董大夫在一邊看了看,突然出聲趕人:“你們走走走,別在我這礙眼!”

兩個人被董藥師掃地出門。

大門‘嘭’得一聲,在他們身後重重關上,賀易行江非離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抿唇一笑。攜手往回走。

“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麽打算。”江非離出聲道,語氣中有些迷茫,“老是說,若我們之間有什麽共同的利益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你和我合作救我。但是很明顯,你完全利用不上我。所以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救我?”

賀易行望著天回想起自己的舉動,又側目看了眼身邊並肩而行的少年,輕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救你。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救了。你的存在好像打亂了我的步伐。”

青年停下腳步,扶住江非離的肩,低聲道:“所以為了讓我知道我究竟是怎麽了,讓我待在你身邊。我探索原因,你用我救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互相利用。”

江非離拍開青年的手,冷哼了聲:“我曉得了,你暫且在我這兒做個食客吧。”

賀易行笑著反駁道:“不好不好,食客多難聽,就當我是你的老友,前來做客不行麽?”

江非離嗤笑道:“不都是一個意思麽?”

賀易行註視著少年絢麗燦爛的眸子,笑道:“不一樣的。”

江非離躲開青年的視線,率先走開,不自然地道:“隨你好了。”

賀易行踩著慢悠悠的步子,追逐著少年的影子,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賀易行算是在重心門落了戶,過了幾天優哉游哉的日子,正是怡然自得之際,突然想起自己當初下山的目的來,苦著臉跑去找忙忙碌碌的江非離交涉。

“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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