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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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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拉老夫人聽了雁姬已經拿到和離書的消息後,先是挽留了半日,見雁姬的確去意已決。

而珞琳這個不懂事的,竟半點不會看她眼色,還幫著說:“額娘,您能想通真好!額娘,您還是我的額娘……”

雁姬聽得閉了眼,他他拉老夫人聽得長嘆一聲:“想不到我婆媳兩個相依為命多年,竟會有這一天。雁姬,你和離了,日後怎麽辦?”

這年頭,和離了的女人有什麽好處?回娘家是被嫌的,最好的路子不過就是當個姑子了。

雁姬原本堅硬如鐵的心,被他他拉老夫人這一句,擊的瞬間柔軟了下來。

她無奈地嘆息:“還能如何?左右不過還得活著罷了。”

他他拉老夫人坐起了身:“那,驥遠和珞琳如何?你當真不要他們了?”

這一句,卻是讓雁姬心頭生出的那些感動盡數垮了:原來,多年的婆媳情,竟不過如此……

她笑道:“老夫人卻是說笑了,格格還年輕,老爺也身強體壯,日後少不得有孫兒承歡膝下。”

他他拉老夫人便抹了抹眼角:“那又如何?驥遠卻是我從小看大的。不過憐惜你日後的光景,珞琳的嫁妝我他他拉府會備齊,給你送去……”

她這話裏話外,竟是□□裸的:‘要女兒可以,要兒子不行。’

雁姬聽了更加心痛:“老夫人此言差矣!驥遠和珞琳都大了,很是該讓他們自己選擇,否則,就算我們定了,少不得日後也會覺得不忿。”

“他們敢!”他他拉老夫人便拍了桌子,喝道。

這一聲,盡顯她的威嚴。

雁姬心頭忍不住冷笑:‘那是我的骨肉,你卻責罵的如此理所當然。就算是瑪麼又如何?橫豎是我的骨肉,你要罵他們,卻是要經過我這一關的。’

“老夫人息怒,都怪雁姬教子無方,這一雙小兒女,想必給老夫人添了不少麻煩。就按老夫人說的,雁姬帶著驥遠和珞琳出去。不過,這血到底濃於水。老夫人好歹這一雙不知趣的東西曾叫過您一聲‘瑪麼’的面上,好歹日後能讓他們兩個過來給您磕個頭。”

他他拉老夫人到底是努達海的親額娘,這被雁姬一番話堵了,立刻便拍了桌子:“你想清楚,你一個下堂妻,不要敗壞了兩個孩子的前途!”

雁姬被這句指責震了一下,只是:‘她這下堂妻名聲在如何不好,也比不得努達海和新月的事情……她可是從旁側擊和瓜爾佳氏套過話的--那裕太妃和新月格格病著呢,且日日都要召太醫去……

這便也是促使她如此快速下定和離之心的緣故:她可不希望,新月和努達海的事情曝光後,連累到她一雙兒女的前程……

“老夫人若真是為他他拉氏考慮,真想為老太爺留下些許香火,便應允了雁姬。”雁姬笑道,“老夫人卻不知道,宮裏頭的‘新月格格’還病著呢。保不齊,哪一日,這病便要好了……”

他他拉老夫人唬了一跳:“新月……格格,還病著?”

“日日召太醫去呢。”雁姬道,“那裕太妃,卻也是病了,真巧。”

他他拉老夫人身子顫抖了下,便明白了:“那,待和親王回京……”

她立刻有了危機感:感情,她竟是皇上豬圈裏圈養的豬?只等和親王回京後,用來祭刀?

裕太妃‘病了’,新月也‘病了’。那麽,和親王會覺得,這病到底是誰傳染給了誰呢?

他他拉老夫人嚇住了。忙疊聲道:“雁姬,我的好媳婦,你千萬要留下來,那破紙當是寫著玩兒吧……”

雁姬搖了搖頭:“您還不明白嗎?若想保全他他拉氏的骨血,為今之計,只有這一條路了。”

他他拉老夫人臉色一下子蒼白了。

她跌坐回椅子上,顫著唇問:“真無希望了?”

這時,努達海牽著新月的手,慢慢走了進來。

他他拉老夫人這麽多年來和雁姬互相扶持,感情是有的。但,婆媳天生便是冤家--男人在時,兩人互相鬥,只為爭奪誰是最重要的人;男人不在時,偏又能互相扶持,互相體諒……

是故,努達海如今不上戰場了,這婆媳間的矛盾便也暴露了。

他他拉老夫人初時不管努達海和新月的走近,便是看了新月年輕貌美,且又是王府格格,若能成就一樁姻緣:一來可以開枝散葉,繼續為他他拉氏延續香火;另一方面,無非也是心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故:這新月是個格格,且當年已故的老太爺雖然愛重她,卻也有七八房妾室。而今到了努達海這裏頭,數十年來唯有雁姬一個……

雁姬拿和離書出來時,她心頭未免不是帶著氣,覺得自己兒子不過是喜歡個年輕漂亮的,雁姬便小氣成了這樣。於是,她雖然可惜,卻也半推半就的應了。

如今方知,她的縱容,卻成了敗家推手……

努達海和新月剛剛兒進來便見著了這氣氛。

那努達海便怒了沖過來:“雁姬!我已經說過了不愛你,不愛你!我愛的是新月,你為什麽不能善良一點?當年那個善良溫柔的雁姬去哪兒了?”

雁姬回頭,看著他,語氣淡漠:“善良溫柔?呵,或許那時是有的,可如今麽,它們卻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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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過三巡。

富察氏淡淡掃視了一圈有些浮躁的人。

她慢慢起身:“走吧,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去,皇貴妃想必是身子太重……就不必等了。”

一屋子女人聽了都暗笑:‘剛剛有孕兩月便身子太重?’

立場仍在搖擺不定的,也漸漸明白了:縱那皇貴妃得寵,又將有身孕,可就她這不知收斂的做派……果真,還是站皇後這邊保險啊!

且不說這眾人心裏頭是如何思量,左右權衡的。只說這話剛畢,便聽了外頭太監的唱諾:“皇貴妃娘娘到!”

眾人側目,卻見那叫做折桂的丫頭,正攙扶著高氏進來慢慢踱了進來。

高氏如今的肚子兩月有餘,卻做出一副仿佛要足月了似得模樣。周圍人看高氏的做派,臉上雖然不顯,心頭卻都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來。

殊不知,其實高氏自己內心也苦啊!

剛剛有孕那會子,她的確是傲了,又拿了喬。故意天天挺著肚子,練習走路,博存在感又秀優越感。可她雖然恃寵而驕,但近來,卻是乖覺了:端敏皇太子好歹總算是沒了,可皇後卻不知怎的,竟疑惑上了她。

高氏強打著精神,細細尋思了一遍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答案卻是無解。

或許是思慮太甚,這肚子,竟有些不舒服了……

這可是大事!

高氏立刻請了太醫來,可服了太醫開的安胎藥後,肚子的不適卻未有半絲兒緩和。折桂也急壞了,在宮裏頭,奴以主貴這句話從來都不是說著玩兒的。

見裕太妃身子沒有緩解,她把哈達蘇給請了來問詢。

哈達蘇卻只道這逆天生子本就是要冒大險,為了穩妥起見,最好這高氏從此便小心翼翼,不要憂思過慮,又不要經常外出,仔細走的不穩,出了問題。

高氏聽了,便覺得深以為是。

故如今明知這挺著肚子慢慢進來的舉動招人羨恨,卻是什麽都顧不得了。

她在折桂的攙扶下,慢慢兒醒了個禮。給富察氏請了安。

然後這群鶯鶯燕燕又朝著她拜下去,請了安。

這一行人按品排班,慢慢兒朝著慈寧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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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還在病中,這一行人到了慈寧宮也進不去。

便按品就班依次對著宮門磕了頭。富察氏領著一群人跪著,便問那桂嬤嬤。

桂嬤嬤側開了身子,低著頭垂著手作答。

富察氏無非便是問些‘皇額娘昨兒睡得可香甜?’‘皇額娘昨兒個起了幾次夜?’‘皇額娘昨兒翻了幾次身?’‘皇額娘昨兒個可有打呼嚕?’這些個問題。

桂嬤嬤便一一的盡數答了。

最後又道:“請皇後娘娘寬心,今兒個太後娘娘倒是進了半碗粥。進的香甜!”

富察氏方出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那便是快康健了!謝天謝地!”

桂嬤嬤見了臉上便帶了笑,結結實實的奉承了富察氏好些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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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擱下宮裏頭的事兒不提。

且說那他他拉府。

他他拉老夫人被雁姬一番話嚇得失了之前的強硬。她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雁姬的話,多半是真正兒的了。只可惜了……

她目澀晦暗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他正忙著為新月格格夾菜。且帶著一臉曲意奉承的笑來……他他拉老夫人便惱怒了:“格格,您乃貴重人,怎可以和我們這群奴才廝混……”

還不待她說完,便聽那新月‘噗通’一聲跪下:“老夫人,新月心中,您不是什麽下人,您是努達海的額娘啊!新月是把您當額娘來……”

這時候,他他拉老夫人心裏頭早已熄了想尚主的念頭。哪裏敢?!這簡直是催命符啊!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自家的兒子,只見他滿臉忍耐,終於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下:“額娘!您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高貴!那麽的慈祥,您一直都是那麽的疼兒子!您一定也懂兒子的心情對嗎?兒子是愛慘了新月,如果沒有了新月,兒子寧願去死!”

他他拉老夫人嘴唇顫抖:“愛慘了?”

新月以為有了轉機,便道:“新月只想像個平常人家的女子一般,伺候著您。新月……新月,也是愛極了努達海……”

她滿臉嬌羞擊碎了他他拉老夫人心中最後一絲幻想。

他他拉老夫人無助地看向了雁姬:“我的兒,如今,我可怎麽辦……”

雁姬冷笑:“格格還未出熱孝呢,嫁娶之事,原不急的。”

他他拉老夫人如同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她便連聲道:“可不是,格格原應該守孝……”

努達海吼道:“額娘,新月已經有了身子,已經三個月了,兒子的。”

他他拉老夫人如遭雷擊:“三個月……”

雁姬更覺得自己是明智的了:‘三個月,豈不是在回京的路上,兩人便搞上了?’

偏珞琳不知事,她原被這場面駭住了,此時聽了新月有了身子。竟立刻上前扶起她:“瑪麼,額娘,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新月現在有身子了!我要有弟弟了,你們竟如此對待她!”

雁姬聞言,雖心頭早有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心酸了--這是她親手養大的女兒嗎?性子卻如此天真爛漫,全全兒的隨了努達海。這,熱孝期間,無媒茍合,對象還是王府遺孤……

他他拉老夫人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良久,她對雁姬說:“驥遠和珞琳,你帶走吧。我讓管家隨你去官府過了明目。只求,他們還姓我他他拉氏。”

此時,雁姬也覺得傷感。

她道了句:“放心,日後定會讓他們常回來看您。”

他他拉老夫人擺了擺手,正要說話時,卻被珞琳搶了話:“額娘!您要離開府?”

雁姬點了點頭:“你可願隨額娘走?”

珞琳便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你是瘋了吧!你為什麽要離開府啊,你怎麽可以離開?阿瑪還在這裏,你居然就想走。”

雁姬心頭越發灰暗,她對這個女兒,真的要死心了。

珞琳還道:“我還以為你和阿瑪和離了,成全了阿瑪和新月是想通了呢。如今看來你還是迂腐!阿瑪和新月在一起了,我馬上就要有弟弟了。你幹嘛要走啊!難道不看弟弟了嗎?”

雁姬怒極反笑:“哪家的下堂妻還會留在夫家?哪家的女兒竟會理所當然的對親額娘說你要讓位給阿瑪的女人,你要幫忙照看阿瑪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珞琳,你是覺得我雁姬犯賤?”

珞琳慌忙擺手:“不是的,額娘,我知道和離後的女人只能當姑子,所以我早早兒就求了阿瑪和新月了,他們說你可以留在府裏頭,額娘你最喜歡孩子了,他們說孩子也可以交給你養呢。額娘,這都是我特意為你求來的。”

雁姬笑道留下淚來:“努達海,你的好女兒!我生她養她十餘年,卻終是抵不過你的血脈強大。我辛辛苦苦為她謀劃前程……我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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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祥宮。

容嬤嬤端了藥碗進來勸雅嫻用了。

雅嫻卻只道:“擱著吧。”

伺書進了來,雅嫻擡眼問她:“蜜餞?”

伺書低呼一聲:“求娘娘恕罪,奴婢竟是忘了。”

雅嫻便搖頭:“果真指望不上你,這樣吧,你伺候本宮吃藥,容嬤嬤,這蜜餞還得你去拿。”

容嬤嬤高興地應了一聲道:“這些小丫頭辦事便是不牢靠,老奴立刻去。”

她立刻退了出去。

伺書麻利地起身,拿了藥碗,用袖子遮了便出門,打發了門口守著的奴才。又見四下無人,方潑幹凈了,再回轉。做出一副剛剛伺候完進藥的樣子來。

容嬤嬤高興地拿了蜜餞來,餵雅嫻吃了,見她藥汁子喝的幹凈,便道:“這般就好了!娘娘便是愛鬧小孩子脾氣,生了病,哪能不吃藥呢?”

雅嫻被她這話一說,加之口中還噙著蜜餞。便忍不住抓了她的手:“嬤嬤疼我,這些年,若不是嬤嬤,哪有現在的雅嫻?嬤嬤,我知道你說的對,只是有些事卻……”

她隱了,沒再說。

只道:“總而言之,我都會一直一直孝敬著嬤嬤的。”

容嬤嬤聽了便滿臉嚴肅:“娘娘這話千萬不可再說!主仆有別,豈能用‘孝敬’來說?老奴一條賤命,不值娘娘如此傾心以對。”

她又道:“只娘娘可不能再為了逃避喝藥,和老奴說什麽這藥喝不得,有毒的話來。這藥可是太醫院開的,老奴親自看著熬得。”

伺書嘆了口氣,終於明晰為何娘娘要將嬤嬤支使開,才讓她偷偷將藥潑了的緣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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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圖府。

裕太妃拿著自己繡的荷包,急急往布爾圖·柴達書房趕著。

到了門口,見有小廝守著,且小廝要提嗓子說話。忙制止了。

小廝並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因此並不買賬。

卻未料,剛一張嘴,卻發不出聲兒來。身後一顆石子咕嚕嚕滾落在地。

暗處,暗衛甲拍了拍手:“我這隔空點穴的手法,果真……”

暗衛乙不待他說完便冷笑:“我卻沒見過隔空點穴還要用石頭的。”

暗衛甲惱羞成怒:“噤聲,噤聲。裏頭可是入港了?如今卻是一場大好戲!”

這趴在屋頂上頭的兩個便專心看起戲來。

那小廝被點了穴,動彈不得。

裕太妃並未發現他的異樣,只一心想要將繡了的荷包給柴達看到。

她便要推門時,忽然聽到裏頭熟悉的喘息聲。

有一女子問:“爺,您外頭放的那個老太婆是哪兒的?”

她便要持著‘非禮勿聽’的聖訓離開時,卻聽到了熟悉的男聲。

那男聲似乎極為舒暢,又似乎極為隱忍。嘆息後,便道:“你卻不知,那女人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補足了這一章,好困,睡了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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