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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計中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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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書擡頭看時,卻是平時面人兒似得裕妃娘娘。她忙跪了下去磕頭:“奴婢叩見裕妃娘娘。”

那些個傻了眼的待選秀女們聽了,也都盡數跪了下去。一時間請安聲參差不齊,音色細嫩,倒是好聽的緊。

這所有人都跪了,方顯出博吉利宜尓哈的不同來,她還傻楞楞地站著。碧兒實在無奈,只得扯了她衣袖一下。那博吉利宜尓哈方醒悟,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跪下去行了禮。但那動作和語氣卻顯得極為敷衍。

裕妃卻是沒有看她一眼,只是手中慢慢數著佛珠。她身邊的一個宮女走上前半步,面無表情道:“各位小主請起來吧。”

這下子聲音倒是整齊了些,一片謝恩過後。地上跪著的只剩下了丫鬟們。

裕妃這才慢悠悠地擡起頭來:“哪個是雅嫻格格的丫鬟?”

伺書心頭暗自疑惑這裕妃平素又不是沒有見過她,嘴裏卻忙道:“奴婢正是雅嫻小主的丫鬟。”

這格格卻與小主是不同的。

滿人的格格分兩種,未出閨的,被成為格格。這格格的尊貴卻不下於男兒,在家裏甚至比正經的兄嫂弟媳還要有地位;而另一類被稱為格格的,卻是男子的低階妾,這一類的不僅沒有尊貴可言,甚至還有些個上不得臺面。

而這小主,卻是宮廷內對待選秀女或者是低級嬪妃的稱呼。

雅嫻還未出嫁,被稱為格格,也是往尊貴處講。這裕妃身邊的宮女既用了‘小主’一次。自然也含了裕妃的意思在內。伺書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再繼續喊自家主子為‘格格’了。

裕妃看了她一眼:“倒是個巧言令色的。”

這‘巧言令色’可不是什麽好話,伺書心頭一突:難不成皇後娘娘竟是猜錯了?熹妃娘娘並未插手對付格格?

博吉利宜尓哈在一旁早已忍不住:“裕妃娘娘,那雅嫻小主八成是染了痢疾。這可是了不得的事兒……”

“住嘴!娘娘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兒!”裕妃身邊的另一個侍女喝道。

博吉利宜尓哈一楞,眼中瞬間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

裕妃看在眼裏,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女子家世倒是尚可,但其餘的……真是配不上弘晝。

這樣一想,她倒也打消了為弘晝求娶博吉利宜尓哈格格的念頭。

博吉利宜尓哈倒不知道,她只因這一句多嘴,便丟掉了可能會有的皇子嫡福晉身份。不過,或許她就算知道了,也不覺得可惜。她的目標可從來都是烏拉那拉皇後身下的寶座呢。

“回裕妃娘娘,雅嫻小主身體康健的很,並沒有博吉利宜尓哈小主說的那個什麽病。”伺書磕了個頭,誠懇地說道。

“她撒謊!”博吉利宜尓哈不顧儀態,指著伺書便吼了起來,“她家主子分明在鬧肚子……”

“博吉利宜尓哈格格,您怎麽那麽確定!除非,”伺書終於想明白了,“除非我家主子根本不是病了,而是被什麽人給下了毒!”

博吉利宜尓哈聞言,立刻轉身去看跪在身後的碧兒,而碧兒的頭卻埋得更低,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她慌張地看向裕妃:“娘娘,這真……”

裕妃終於看不下去她的蠢樣:“去看看你家格格吧,這一晃也有大半年沒見著她了。”

伺書聞言,不敢阻攔,只能在前頭帶了路……

————

雅嫻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臉上細細地抹了粉末,顯得格外蒼白。

伺書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睫毛微動,剛想起身,卻聽伺書道:“裕妃娘娘,我家主子正在歇晌覺呢。您看,要不等我家主子起身了,奴婢在稟告主子?”

雅嫻閉緊了眼,腦海中卻飛速運轉起來:這裕妃,此時出現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雅嫻從來沒有懷疑過裕妃會是這幕後的主謀,只因為裕妃太靜了。她仿佛什麽都不在意,從來不爭,不搶。

雅嫻初時也不懂裕妃為何會這樣?

後來,在翻閱那卷《金剛經》時,她終於懂的。經文說: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危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或許,裕妃的只是因為不在意,所以才不爭吧。

可,她既然不在意,不爭,今兒又為何要來呢?她可不認為,自己和裕妃的關系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要知道,就連姑爸爸烏拉那拉皇後都沒有派人來看過她。

她這廂在猜測著裕妃的來意,那邊裕妃卻說道:“無妨,橫豎本宮只是來看她一眼便罷了。”

伺書阻攔不得,只能任著裕妃走上前去,狠狠地一掀帳子。

她打量了雅嫻良久,終於出聲道:“來了,還不快請太醫!伺書,你還不去通知那布爾大人準備接女兒回去?都病成這般樣子了,還選得什麽秀?”

不知為何,雅嫻從她狀似關心的話語中,隱約嗅到了一股子壓抑的恨意及厭惡。她不由得納悶起來,這裕妃為何會對她產生這樣般大的仇恨?

雅嫻知道,自己必須醒來了,否則這次的選秀一定不成。她雖然也不想選秀,但這系統卻明晃晃的提示過:通過選秀,乃寵妃任務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沒有通過,則扣除全身一半屬忄生。

“伺書,渴……”她‘嚶嚀’了一聲,輕輕道。

伺書應了一聲,忙去倒水。

半扶起雅嫻來,伺書慢慢給她餵了水,雅嫻方終於‘清醒’了些。看著裕妃娘娘時,卻‘咦’了一聲:“我眼花了嗎?怎麽看到裕妃娘娘了?”

“小主,是裕妃娘娘來看您了。”伺書道。

一句‘小主’令雅嫻心頭的疑惑越發深重了。

看了看裕妃身後的那些個待選秀女和丫鬟們。她心念一轉,作強撐狀下了塌,跪倒在裕妃娘娘腳邊:“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奴婢昨個兒不過是回來多喝了口子水。便一直鬧肚,娘娘,您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

身後的待選秀女們有些騷亂起來。

裕妃的臉色也不太好:“你病糊塗了,這宮裏怎麽會有如此陰私之事?伺書,還不趕緊為你家主子打點行李?”

雅嫻又磕了個頭,泣道:“娘娘,那杯子並剩餘的茶水,伺書已經收起來封好了。奴婢能不能繼續參選不打緊,關鍵是,奴婢怕這等子小人再害了旁的姐姐!”

這一句話,讓原本已經開始浮動的人心更加渙散。

“裕妃娘娘,奴婢抖膽懇請娘娘徹查此事!”布順達格格原本就想要搭上雅嫻這條線,此時一咬牙,竟是將全副賭註都徹底押在了雅嫻身上。

這句話一出口,那些個已經被雅嫻的話鬧得心頭不安的格格們立刻也跪了下去:“懇請娘娘徹查此事!”

裕妃身子晃了晃,已明白自己今兒個所做的努力俱已白白廢了。她神色覆雜地看了一眼雅嫻,手中佛珠轉動突的加快。

語氣努力地和藹:“那,便查吧。”

她眼睛一瞇:“可這查,卻不能鬧大了,以免有失國體。這樣,既然是雅嫻格格自己的先喊冤的。那麽這事就讓雅嫻格格去查吧。這離殿選不到三日了,雅嫻格格不如在明日此時將結果公布出來。以免影響其他小主們待選的心情。”

她說完又慈祥的笑了一笑:“當然,為了小主們的健康,本宮明兒個會想皇後娘娘請命,著太醫來為各位小主問脈。雅嫻格格若是——倒是也可以休息,反正,雅嫻格格身後有皇後娘娘呢,即使是空口白話,也翻不到你頭上的。”

這話一出,已為雅嫻拉足了不少仇恨。就連布順達格格的顏色都有些黯淡。

裕妃掃了一圈眾待選秀女的神色,方滿意了自己的作為。覆又關心道:“雅嫻格格這臉色可是白的嚇人,要不,先靜養著吧。”

雅嫻雖不知裕妃到底為何要對付她,卻依舊謝了恩:“多謝娘娘關心,奴婢沒事,明日此時,還煩娘娘再來一趟儲秀宮,當面為這事兒做個鑒定。”

裕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滿含著:讚賞和遺憾。

手中的佛珠轉的倒是慢了很多,許久方道:“本宮明日自然會到。”

————

熹妃跪在觀世音大士像前念著經文。桂嬤嬤推了門進來:“娘娘,裕妃去了儲秀宮。”

熹妃‘刷’地睜開了眼:“裕妃去了儲秀宮?”

那個平時看起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除了請安和必要的宴席外,從不離開自己房間的女人居然舍得離開她那窩了?

“可不是呢,聽說是去看望雅嫻格格的。”桂嬤嬤道,“今兒鬧的倒是格外熱鬧,仿佛在說什麽雅嫻格格患了痢疾,又鬧騰著什麽不是痢疾,原來是中了藥,鬧騰著一日內找到下手的人呢。”

“看來那蠢貨倒是下了藥,把痕跡清理幹凈沒有?”熹妃若有所思。

“已然幹凈了。”桂嬤嬤道,“娘娘,奴婢有疑問,明明那麽好的機會,娘娘何必要放過那丫頭呢。”

“弘歷昨日提醒了本宮,”熹妃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位可是對這臭丫頭在意的很呢。”

桂嬤嬤聽罷,渾身一個激靈:“娘娘顧慮的甚是,奴婢立刻再檢查一遍。娘娘,裕妃雖不知為何,卻出了這個頭,咱們要不要把這些線索都移到她身上去?”

熹妃聽罷,倒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子。最終卻是拒絕了這個聽上去無比誘惑的建議:“裕妃不足為慮,當前最要緊的還是謹言慎行。避開這個風頭再圖後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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堃詡宮。

“裕妃?”皇後娘娘手一動,一朵盛開的格外鮮妍的花朵從枝頭飛落下來。她順手把那剪子讓那迎夏拿著,“這裕妃。難不成是為她的弘晝去的?”

她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嘲諷味道。

迎夏低了頭,一句話都不敢應答。

“讓人從旁協助著點兒,萬一雅嫻找不到……”她眸光一深,“沒有萬一,我烏拉那拉家的格格從不是那種養在溫室中的花朵。”

那紅色的花汁順著她的手指,慢慢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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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

“五阿哥,娘娘說了,誰來都不讓進!”

“滾開!”弘晝發狠道。

“五阿哥,求您別為難奴……”

“滾!”弘晝一腳狠踢過去。將那奴才踢開。自己推了門,進去了。

裕妃斜靠在美人榻上,兩個宮女,一個拿著美人錘輕輕地錘著裕妃的腿。另一個則正給裕妃按揉著肩部。

“你如今這本事倒是越發的大了。”裕妃閉著眼,慢悠悠地說,她的手中還轉著佛珠。

“母妃,您去找了雅嫻的麻煩?”弘晝問道。

裕妃睜開眼,揮退兩個宮女。放起身對著弘晝:“孽子!跪下!”

弘晝‘刷’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卻仍是挺直了腰看著她:“母妃,你為什麽要去找雅嫻的麻煩?”

裕妃氣的渾身顫抖,手中的佛珠轉的越來越快:“這就是你同母妃說話的態度?你的孝都學到哪裏去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天下女人何其之多,犯得著你癡迷成這樣這樣?”

“那母妃呢?不過只是個男人,天下男人何其之多,母妃卻為了一個得不到的男人賠上了自己,賠上了兒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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