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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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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轍是被叫上去念檢討的。

沒想到吧.jpg

吳轍念完後,徐逸也被叫上主席臺。

徐逸就是那個跟著背《滕王閣序》背到眼含熱淚的男生,學播音專業的藝術生,一碰到背書……那可不是壓抑不住本能了麽?

他上臺也念了份檢討,念得跟新聞聯播通稿似的,很莊重,很嚴肅。

最後一個是夏星遙。

夏星遙上臺的時候,高二這邊直接一個暴走震驚。

不會吧,學神也上臺念檢討麽?……還是說是上臺接受表揚的?……不對,轍神那麽牛批,上臺也不是接受表揚。

心亂了,思緒亂了,底下學生凝神一聽,夏星遙開口:“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我懷著十二萬分的愧疚十二萬分的懊悔寫下這份檢討書。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還真的也是檢討啊?!

就聽夏星遙匆匆念:“我非常羞愧,作為學生我沒能……所以我要遵守學校的規定……再也不和吳轍逃課打游戲……”

他站上主席臺念檢討,說實話是有那麽一點羞恥的,所以聲音不大,全程埋著頭語速飛快。念完後就跟逃命一樣飛奔下臺,李大廣都沒抓住他的衣角,只好在臺上咳嗽兩聲。

夏星遙火速逃到臺下,驚魂未定,忽然聽見底下慢半拍地響起一陣激烈的掌聲。

“……?”

不是,念個檢討你們為什麽要鼓掌?!

夏星遙感覺到非常費解。

升旗儀式結束,眾人解散,慢慢從操場往教學樓行進。

夏星遙因為剛剛丟臉,六親不認地埋著頭走路,肩膀忽然被後面的人拍了下。

他扭頭一看,是三班的許坤明。

許坤明沖他友善地笑:“夏總,月考分數你知道了嗎?”

夏星遙搖頭。

專心競賽以後,月考他就沒怎麽關心考試成績了。

許坤明笑:“你又是第一呀,比我高兩分呢。”

夏星遙朝他露出一個三分驚訝三分喜悅四分不好意思的眼神:“哦……哈哈,那還可以誒。”

許坤明:“……”

夏星遙:“……”

不然呢?那要說什麽?

氣氛十分尷尬,靠吳轍來拯救了一把。吳轍從後面追過來,拍了夏星遙背一下,問:“你們在說什麽?”

夏星遙:“月考。”

“嘖。”吳轍笑了,“我夏哥是永遠的神。”

許坤明也笑,笑意卻沒到眼底:“夏哥不是凡人,哪怕去競賽了依然一騎絕塵。”

夏星遙歪頭:“只高兩分,算一騎絕塵嗎?”

許坤明:“……”

吳轍咳了聲,很嚴肅:“只高兩分確實不算。夏星遙,你退步了。”

“……”

他們走到至善樓下,發現公告欄已經貼上了最新的月考排名。

那排名叫“光榮榜”,只貼年級前一百名和各個科目單科前十。

夏星遙的名字高高掛在第一個,總分750,他考了703。數學146,大概不知道是哪裏證明沒寫好扣了分;語文發揮穩定,年級第一。

吳轍搭著夏星遙的肩膀,找自己的名字。

夏星遙仔細尋找了一陣,叫他:“吳轍,你79,看到了沒?”

吳轍準確定位了自己的排名,表示滿意。

一班大多數人在榜上沒有蹤影。

大家專心搞競賽之後,課內考試就都沒放在心上了,大把人考前才匆匆看會兒書,這次一班能擠進年紀前一百的就四個人,吳轍真的算考得不錯了。

雖然這考試對他沒什麽用。

畢竟已經保送了。

兩個人往樓上走,邊上樓吳轍邊說:“感謝小夏老師教我學語文,雖然我仍然沒有上平均分。”

夏星遙吐槽:“你後半句就不用說出來了吧?顯得我好像很沒用。”

十月往後,初秋的風帶來颯颯的涼意。校服逐漸從短袖變成了長袖外套,秋雨一層一層地下著,季雅雅突然告訴夏星遙她要出差一段時間。

夏星遙問:“……為什麽您這個工作也有出差需求啊?”

過了兩分鐘,他接到了他爸的電話。

哦。

原來是出差去我爸身邊過該死的結婚紀念日啊。

這該死的甜美愛情。

夏星遙無語檸檬,問:“什麽時候回來?”

“一周吧。”

“行。”

季雅雅很不放心夏星遙,交代了很多獨居註意事項。正逢隔壁吳轍過來找夏星遙借計算器,季雅雅瞅了吳轍一眼,又瞅夏星遙一眼,忽然說:“不然你們兩個搭個伴吧,遙遙你睡我的臥室,讓小轍睡你的臥室。”

夏星遙覺得他媽簡直各種出餿主意,問:“這有任何好處嗎?”

“好處就是如果有小偷進來,能有另一個人和你並肩作戰。”季雅雅也學會了夏星遙平時的腔調,問,“難道不好嗎?”

“……吳轍,”夏星遙轉頭,用商量的口吻問,“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吳轍很虛假地笑:“我可以呀。”

“……?”

季雅雅說:“看你們倆自己,我就隨口出個主意。”

“挺離譜的,媽媽。”

季雅雅愉快地飛走了,夏星遙過上了獨居生活。頭天,上完晚自習和吳轍一起回家,推開門,家裏沒人也沒燈,他感覺到有一點孤寂。躺在床上看微信,他媽給他發了一百個小視頻,內容全是“夏明成送我的小驚喜”、“999朵玫瑰花的浪漫約定”、“兒子!看你爸帥不”以及“老夫老妻了還玩什麽小浪漫”。

夏星遙:“……”

您就不能當沒我這個兒子嗎?把單身狗養大了殺,虧您做得出來。

第二天,夏星遙更感覺到有點孤獨。他坐在書桌前寫題目寫到晚上一點鐘,撐著下巴看對面窗口裏亮的燈。

想了想,他打開微信,給吳轍發送了一條消息。

夏星遙:

-。

吳轍:

-?

夏星遙:

-你在幹嘛

吳轍:

-刷題,大哥

夏星遙:

-別刷了,打鬥地主不

吳轍:

-……

-那你開房啊

夏星遙火速開了個歡樂鬥地主房間,邀請吳轍加入游戲。

淩晨一點打鬥地主,兩個人也算非常有閑情逸致了,匹配進了游戲就開始瘋狂互動。夏星遙接連不斷給吳轍倒咖啡,吳轍不停地發語音,“你是gg還是mm”、“你的牌打得也太好了”、“快點兒吧,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兩人無聊程度有得一拼,打到兩點了,吳轍扛不住了,在微信上問:

-你是不是特別孤獨?

不然無聊成這樣,打鬥地主打到淩晨兩點。

夏星遙微微一怔。

-?

吳轍:

-需要爸爸過來陪伴嗎?

夏星遙:

-免了,您老人家照顧好自己就行

吳轍:

-沒事,我願意照顧你

夏星遙:

-……

窗外秋雨霏霏,夏星遙隨手把手機一扔,伴隨著雨聲陷入了睡眠。1104的燈也在幾分鐘之後熄滅,吳轍看著微微散發著熒光的聊天框,頭一次感覺到自己說話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早晨。

雨聲潺潺,天色陰沈。

夏星遙收拾了一件長袖衛衣出門,加絨的那種,胸口印著碩大的四個字母,“JZZX”景州中學的拼音縮寫。他把衛衣的帽子戴上了,腦袋縮在帽子裏,顯得臉無敵小,眼睛無敵大,神色有點蒼白憔悴。

吳轍合上背後的房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還沒到秋天吧?你怎麽穿成這樣啊?”

吳轍本人火爐本爐,火力旺得不行,只穿短袖絲毫不覺得冷。

夏星遙打了個噴嚏,揉了下鼻尖:“不知道。昨晚可能睡覺著涼了。”

“……阿姨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感冒。”吳轍搖頭,問,“吃藥了沒?”

“吃了一顆感冒藥。”夏星遙把臉皺起來,“不想吃藥。難受。”

“那你想打針?打屁股那種。”

“……就不許我自然好嗎?”夏星遙扶著電梯的墻壁,沒精打采地跟吳轍鬥嘴,“我年輕,身體底子好,偶爾感感冒,不在乎。”

吳轍:“……”

到了教室夏星遙就開始睡覺。吳轍想起什麽事情來,把他頂著的帽子扯下來,問:“你吃早飯沒?”

夏星遙含含糊糊地說:“……沒胃口。”

吳轍站起來出了教室,十分鐘後再回來,手裏拎的塑料袋裝著兩罐八寶粥,一個甜面包。他把袋子放到夏星遙桌上,隨口說:“餓了吃。”

夏星遙把自己的帽子拉上去點兒,整個腦袋完全擋住了,是完全不想說話的狀態。吳轍看他桌上放了個杯子,就又去給他接了瓶熱水,但他還是在睡覺,很不舒服的樣子。

早自習他這麽睡過去了,臺上領讀的英語課代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第一節課是許淑芬女生的語文課,不能一直睡了,但吳轍還是沒叫醒夏星遙——也不是沒叫醒,就是根本沒叫。

許淑芬女士這節課講《夢游天姥吟留別》。

她夾著教案從教室外翩翩進門,一襲長裙優雅溫柔,在講臺上站定,先環視一圈,目光鎖定在了把自己完全裹住趴在桌上的夏星遙,柔聲問:“夏星遙他怎麽了?”

吳轍壓低了聲音回答:“感冒了。”

“哦……”許淑芬女士問,“還醒著呢嗎?”

吳轍試探著說:“不然我叫一下?”

說是這麽說,完全沒有嘗試的意願。

“算了,不舒服的話趴著休息一會兒吧。”許淑芬女士很耿直地來了一句“多喝點兒熱水”。

夏星遙在上課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清醒了過來,緩緩從桌子上擡起頭來,帽子從頭頂滑落,露出一張睡得滿布紅痕的臉來。

他轉頭,沙啞著聲音問:“放學了?”

睡懵了,還沒徹底醒過來,眼睛顯得濕潤懵懂,吳轍心忽然一跳。

夏星遙小聲嘀咕:“天怎麽這麽黑……”

吳轍問:“現在是公元2335年,你是地球上最後一個人類,你還記得嗎?”

夏星遙大力擺了一下頭,費力地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徹底清醒了。

講臺上許淑芬女士正在解釋“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夏星遙聽了一耳朵,頭實在是很暈,低頭開始在書上鬼畫符。

吳轍給他推過去一張小紙條。

上面惟妙惟肖地畫著一個穿著衛衣外套的夏星遙,是那種少女漫的畫風,臉有些紅,眼睛微微張著,表情有些可憐。

吳轍寫:像不像你?

夏星遙用左手撐著腦袋,右手在那張紙條上寫字:

更像你

吳轍:



你是指夫妻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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