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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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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沖動,只是展雄要氣爆炸了,他總覺得自己被禦說給耍了,這種感覺實在令他難過。

吳糾想了想,說:“晉國的事情,是該有個了解了,這一次……”

吳糾說著竟然笑了一聲,頗為愉快的說:“想必是晉國的最後一戰了,本著尊重對手的理念,寡人應該親自與晉國對峙才是。”

展雄一陣驚訝,先是驚訝最後一戰,又是驚訝二哥要親征的事情,說:“二哥,你要親自督戰?!”

吳糾點了點頭,說:“正是。”

展雄有些焦急的說:“二哥,萬萬不可啊,如今晉國與宋國聯合,晉國已經屯兵宋國,這樣一來,氣勢比以往要強盛許多,而且北面的狄人和西面的戎人也虎視眈眈,準備與晉國聯手,二哥千萬不可涉險啊!”

齊侯見他焦急,笑著說:“四弟,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二哥。”

展雄被他們說的都懵了,齊侯笑瞇瞇的說:“孤告訴你,二哥說是,你一定要跟著說是,千萬別說一個不字。”

展雄聽這,眼皮一跳,哪知道吳糾還笑瞇瞇的摸了摸齊侯的頭發,說:“小白乖,這個經驗總結的獨到。”

展雄眼皮子又是一跳,晉國明明已經大軍當前,這有可能是楚國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役,可是二哥和三哥竟然還有心情開頑笑,展雄剛剛被禦說背叛,卻被迫塞了一嘴二哥三哥的狗糧,眼皮子能不跳麽。

吳糾心意已決,不日就將親征江國,與晉國宋國的兵馬交鋒。

朝中士大夫們也極力反對,但是吳糾已經下定決心,沒有人可以動搖,很快隊伍便出發了。

江國國君嬴豫聽說吳糾要親自前來,有些吃驚,不過還是立刻安排,親自在鳳凰臺城門口迎接吳糾。

吳糾此次是出征,隊伍浩浩蕩蕩,楚國大軍,再加上新收的私卒,隊伍可謂是無比壯大,又因為西面的巴國被蜀國牽扯著,東面的群舒和徐國被偃鳩牽扯著,朝中又有令尹彭仲爽,大司馬潘崇,莫敖鬥祁,司敗蒍呂臣等等坐鎮,因此吳糾並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楚國的隊伍已經浩浩蕩蕩,還要加上一支齊侯的隊伍,展雄為將軍,還有召忽和東郭牙輔佐,朝著江國就進發而去。

如今已經是春末,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雨水也漸漸增多,尤其是江國,一進入江國就能感覺到,大雨連綿,幸而之前匽尚已經留下了水利圖,冬日的時候江國已經趕制修建水渠,如今水患得到了控制,入春到現在,雖然大雨連綿,竟然奇跡般的沒有發生洪禍。

緇車“咕嚕嚕”的行進著,在蓬勃的大雨中,嬴豫親自來迎接楚王和齊公的隊伍,因為下著大雨,因此眾人沒有在城門口寒暄,很快進了宮殿。

吳糾和齊侯上次就在江國宮殿中下榻,因此已經輕車熟路,展雄召忽和東郭牙也安排了房舍,一人一間,鬥廉的房舍沒有安排在這邊兒,這讓鬥廉有些個不好意思,因為他下榻的房舍竟然是小寢宮……

嬴豫擺宴接待他們,並且準備匯報一下最近的戰事。

嬴豫說:“晉國和宋國的隊伍還沒有開到,蔡國最近已經不與我江國和黃國正面交鋒了,似乎是想要等著晉國和宋國的隊伍會師。”

吳糾聽著嬴豫的匯報,點了點頭,看來他們來的比較早,晉國和宋國的隊伍還沒有開到,還有幾天可以部署。

吳糾並沒有再說這個事情,仿佛根本不值一提,而是轉頭看著宴廳外面連綿的雨水,笑著說:“江公,這幾日多由雨水,您江國的水力可安好?”

一提起這個,嬴豫就非常高興,說:“還要多謝楚王和齊公,水渠果然幫了大幫,已經連續這麽多天下雨,若是放在以往,早就要發洪水了,如今卻一切太平,漲起的水,全都被蓄起來,等著灌溉農田了,當真是妙法!妙法!”

吳糾笑了笑,看著門外的大雨,瞇了瞇眼睛,似乎在想什麽,說:“這便好。”

眾人看見吳糾如有所思,就知道他定然不只是隨口問問水利的問題,可能在想什麽好主意,只是眾人猜不透,也就沒再去猜。

用了晚膳,雨水終於停歇了下來,他們來的太早,晉國和宋國的隊伍還沒有到,因此可以準備一段時間,如今還是最松懈的。

再加上吳糾這個人一點兒也沒有緊張感,讓大家覺得他們是來春游踏青的,根本不是來打仗的,宴席上眾人還相談甚歡,被吳糾的氣氛感染著,竟然還喝得挺高興,都多喝了幾杯酒。

吳糾沒有喝醉,首先喝醉的是召忽。

召忽酒品也是相當差的,召忽喝醉了會抱著人不撒手,而且還是接吻狂吻,若是平日裏東郭牙就喜歡他喝醉酒的模樣,然而今日……

召忽抱著吳糾不撒手,摟著他的腰,說:“公子……公子……召忽好想你啊,這麽久不見了……公子更英俊了!”

吳糾一聽,召忽真是會說話,吳糾十分愛聽,立刻賞給召忽一個微笑,召忽險些被閃瞎了眼睛,傻笑著看著吳糾,還伸手去摸吳糾的臉家,一臉癡迷的,說:“公子,你真好看……”

他這麽一說,齊侯和東郭牙的臉都黑了,其他人也咳嗽了一聲,裝作沒看見沒聽見,酒足飯飽也就回避了,準備各自回房睡覺。

齊侯一把摟住吳糾,將人往後一拉,東郭牙則是一把抓住召忽的手,不讓召忽去摸吳糾的臉頰。

召忽被動東郭牙拉住,好半天才看清楚是東郭牙,立刻像是炸毛的貓一樣,不,炸毛的老虎一樣,對著東郭牙“唰唰唰”就是幾爪子,險些給東郭牙的脖子抓流血了,看得吳糾和齊侯直乍舌。

召忽打著挺,掙紮著,嘴裏像是含了一個大棗子一樣,說:“你這可恨的大牙!上次你騙我的事情,還沒完呢!我……我咬死你!咬死你!”

召忽抓著東郭牙的手臂就咬下去,“嗷嗷嗷”的,還挺“兇殘”,吳糾以為東郭牙做了什麽騙心騙身的渣男事情,原來是上次齊侯詐死的事情,召忽比較記仇,主意是東郭牙出的,把召忽蒙在鼓裏,因此召忽還沒和東郭牙和解呢。

吳糾一陣頭疼,看著兇殘的召師傅,感覺一會兒東郭牙可能會輕幾斤,那幾斤都是被召忽咬下來的肉……

吳糾剛想要勸架,結果召忽已經放棄了咬東郭牙的手臂,立刻跳起來吼道:“看招,看我咬死你!”

他說著,撲上去,“咚!!!”一聲,東郭牙一下倒在地上,感覺自己險些磕暈過去,真不該讓召忽喝酒。

召忽“嗷嗚”一聲,卻在下一刻直接啃在了東郭牙的嘴唇上,吳糾本要去勸架的,結果傻了眼。

召忽一邊啃,一邊哈哈大笑,說:“啃死你,啃死你,啃死你這個臭大牙!”

吳糾頓時更是頭疼了,連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覺要長針眼了,連忙拉著齊侯回了下榻的房舍,讓召忽和東郭牙繼續啃去。

吳糾和齊侯回去,齊侯本還想學著召忽的樣子,啃一啃他家二哥,結果他家二哥回去之後,倒在踏上就睡著了,害的齊侯也沒啃成,有心疼二哥,想讓他多休息。

第二天吳糾起身,已經不下雨了,外面的地都幹松了,吳糾起了身,洗漱之後就準備出門了。

齊侯說:“二哥,這大早上的,去哪裏?”

吳糾說:“去找召師傅。”

他這麽一說,齊侯頓時吃醋到不行,說:“召忽?”

吳糾點了點頭,還就出門了,齊侯連忙跟在後面,生怕自己不在場的話,召忽會挖自己墻角。

吳糾和齊侯來到召忽下榻的地方,敲了敲門,裏面根本沒有聲音,沒有一點反應,到時候旁邊不遠處一個房舍,突然傳來了很大的聲音。

顯然是召忽的聲音,大喊著:“你滾!你這該死的大牙,一邊去!”

隨即是東郭牙的聲音,笑瞇瞇的說:“嗯?可這裏是我的房舍。”

然後是“咚!!!”的一聲,召忽破門而出,十分有氣魄的說:“那我走還不行!”

他說著,大踏步邁出來,一出來就傻眼了,因為召忽立刻和吳糾齊侯對上了眼神,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

召忽衣衫不整齊,只著褻衣,袍子還抱在懷中,頭發散下來,沒有束發,脖頸下巴上都是吻痕,嘴唇還腫著,一臉被蹂躪過的模樣。

召忽一瞬間差點懵了,吳糾挑了挑眉,笑著說:“召師傅,早啊。”

召忽頓時鬧了一張大紅臉,此時東郭牙才悠哉的走出來,連忙將召忽拉回房舍,對吳糾齊侯拱手說:“君上,楚王,召忽酒瘋還沒撒完,方才失禮了。”

他說著,就聽到房舍中召忽大喊著:“臭大牙你說誰撒酒瘋!你過來我咬死你!”

眾人一聽到這個“咬”字,頓時都默契的笑了起來,召忽不知自己昨天發酒瘋咬了東郭牙好久,看到眾人笑瞇瞇的,頓時覺得後背發麻,連忙縮回房舍中,趕緊把門關上了。

吳糾看著關閉的房舍門,笑著說:“看來還是找別人去做這件事情罷。”

吳糾說著,準備去找鬥廉,在院落裏找了一圈,沒找到鬥廉的房舍,這個時候展雄一臉黑的從房舍中走出來,原來他的房舍就在東郭牙的附近,不是太隔音,昨天晚上被迫吃了一噸狗糧,他如今又是孤家寡人一個,怎麽可能不臉黑。

展雄說:“鬥廉住在小寢宮。”

他這麽一說,吳糾恍然大悟,畢竟如今的“單身狗”只有展雄一個,便對展雄說:“四弟,那你去幫寡人做件事情。”

展雄也沒事,留下來就是吃狗糧,於是便點頭,很快就去了。

吳糾讓展雄去做的,不是別的事情,正是戰前準備,吳糾要用這個準備,搓一搓晉國的威風。

展雄去做準備,吳糾又閑了下來,說:“好久都沒做菜了,等晉國的軍隊來了,便沒工夫做菜了。”

齊侯一聽,立刻兩眼冒光的說:“好啊好啊!二哥,孤想吃肉了!”

吳糾一點兒也不奇怪,什麽時候齊侯說他想吃菜了,吳糾才會以為他生病了。

吳糾笑瞇瞇的走進膳房,沒讓齊侯跟進來,也是為了保住江國的膳房,畢竟齊侯是毀壞小能手,可能燒掉膳房。

齊侯一臉被被遺棄的樣子,不過只能在外面等著,吳糾進去之後看了一圈,因為不是自家地盤,因此只能找一些現成的東西。

吳糾打眼一看,正好看到了想用的東西,準備給齊侯做個燒鵝,上次齊侯吃過烤乳鴿和烤鴨,已經喜歡不得了,都是那種外皮酥脆,又焦又香的味道,吳糾覺得,齊侯肯定也喜歡燒鵝,再配置一些酸甜的酸梅醬,脆脆的燒鵝皮,烤制得流油,鵝肉鮮嫩,瘦肉不柴,合著酸梅醬,吳糾敢肯定,齊侯絕對能吃一整只燒鵝。

吳糾笑瞇瞇的想象著齊侯的吃相,有個這麽捧場的吃貨,吳糾感覺做飯都比以前更有樂趣了,不知怎麽的,吳糾做著燒鵝,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做的夢,齊侯一邊吃一邊直播,頓時覺得特別好笑,現代的那些吃播們,有很多都是吃完了就吐,自然是為了保持身材,齊侯就不同了,簡直就是個天然的吃播,吃了不會發胖,一次還能吃下十個人的量……

吳糾將燒鵝烤制起來,然後就去調酸梅醬,鹹香的燒鵝,配上這酸酸甜甜的醬汁,簡直就是絕配,吳糾也喜歡這口,而且有了酸梅醬,燒鵝就不會膩口。

吳糾將燒鵝刷上燒鵝的秘制醬料,然後烤制,很快就冒出了香味兒,那種香味兒比果木烤鴨還要霸道,空氣中還混合著酸梅醬的絲絲甜香,簡直無比誘人。

整個膳房都彌漫著這股說不出來的香味兒,因為燒鵝烤制的時間很長,因此吳糾在膳房裏忙叨了好久,還做了一些其他的爽口小菜,一會兒配著燒鵝一起吃。

等吳糾終於忙完了,將燒鵝切塊之後,盛在盤子中,將酸梅醬擺在一邊,準備端著盤子去找齊侯的時候,一出膳房門,頓時嚇了一跳,因為齊侯赫然蹲在膳房門口,十分沒有形象,仔細一看,竟然蹲在地上畫圈圈呢。

原來齊侯一直沒走,吳糾不讓他進膳房,也是為了齊侯安全著想,古代的膳房都是柴火,齊侯衣裳那麽覆雜,容易點燃了。

齊侯十分委屈,二哥進了膳房,自己又沒事兒幹,因此幹脆就站在膳房外面等著,剛開始賞賞景兒,看看花兒,後來等的焦急,又累了,就幹脆直接蹲在地上,找了個樹枝,隨便在地上劃來劃去的解悶兒。

齊侯身材高大,容貌俊美,路過的侍女寺人連連看過來,都有些偷偷發笑的意思,偏偏齊侯根本不在乎。

後來齊侯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本就蹲不住了,一聞這味道,簡直就要餓死過去。

齊侯見吳糾出來,立刻說:“二哥,你可來了,孤要餓暈了!”

吳糾看了看齊侯那健碩的身材,這身肌肉,估計餓三天都沒問題,絕對不會暈的。

吳糾帶著齊侯回了房舍,齊侯一看,讚嘆道:“好大的鴿子!”

吳糾“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齊侯簡直是典型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鴿子哪能這麽大,那不成了鴿子精嗎!

齊侯才不管鴿子是不是成精了,越大他越是喜歡,因為吃得飽,吃得過癮。

齊侯連忙夾起一塊燒鵝,直接就往嘴裏塞去,一口咬下去,外皮酥酥的,脆脆的,皮肉一點兒也不分家,咬透酥脆的外皮,裏面稍稍有些肥肉,只是那肥肉已經把油烤出去,一點兒不膩口,反而包裹住最裏面的瘦肉,讓瘦肉彈牙多汁,一點兒也不柴。

齊侯吃的眼睛都亮了,吳糾笑瞇瞇的說:“別幹吃,蘸著這個醬汁,否則吃多了膩人。”

齊侯立刻又夾了一筷子燒鵝,然後將表皮烤的紅亮紅亮的燒鵝,往淺琥珀色的酸梅醬中一滾,亮亮的外皮裹上了一層晶瑩的酸梅醬汁兒,頓時更加誘人,肉香中夾雜著一絲香甜的果香,入口之後先是一絲甜味兒,甜味恰到好處,烘托了燒鵝的鹹香,不會喧賓奪主,反而更加有滋有味。

齊侯吃的嘴裏“唔唔”的,使勁點頭,燒鵝還有些燙,尤其是咬開表皮之後,熱騰騰的直燙人,但是齊侯吃的津津有味,速度驚人,那動作簡直麻利,很快便成了熟練工種,筷箸快準狠的夾起一塊燒鵝,下酸梅醬一滾,又提起來直接丟入口中,然後咬幾下就將骨頭給吐了出來,啃得那叫一個幹凈!

齊侯吃的津津有味,感嘆著這鴿子就是大,大得好啊,正好能吃過癮,結果召忽和東郭牙就來了,吳糾熱情的邀請兩個人吃燒鵝,齊侯頓時感覺自己的心頭肉被人咬了,差點撲上去護著自己的燒鵝。

之前在齊國的時候,因為齊侯還是國君,因此要端著國君範兒,如今在楚國呆久了,齊侯已經是前國君,頓時就卸去了國君包袱,還被吳糾男友力爆棚的寵著,自然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搶食吃。

召忽和東郭牙一直在齊國呆著,心中還保存著國君範兒的齊侯形象,看著齊侯餓虎撲食,兩個人“嚇壞”了,都不敢再去夾燒鵝吃,默默的吃著其他的小涼菜。

吳糾吩咐展雄的事情並不難,很快就辦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吃燒鵝,等晉國和宋國聯軍到來。

這段時間裏,吳糾給齊侯做了五次燒鵝,齊侯似乎是百吃不膩,吃的是津津有味。

很快,晉國和宋國的軍隊就已經到達了蔡國,在蔡國駐兵,並且給江國下了戰書。

晉國十分囂張,領兵三萬,已經抵達了蔡國邊境,再往前便是江國地界,讓人駐兵在那裏,似乎想要探一探楚國的虛實,便讓人天天罵陣,也不真的進攻,就是天天喝罵。

在晉國人喝罵了第六天的時候,晉國士兵嗓子也罵啞了,人也疲憊了,晉侯詭諸與宋公禦說並排騎在馬上,晉侯一臉不屑說:“看來這次楚國也沒有帶多少兵馬來,不然這麽罵陣,楚王竟然做了縮頭烏龜,哼!不堪一擊!不過爾爾罷了!”

他這麽說著,突聽“報!!!”的聲音,一個士兵跑過來,大喊著:“君上,前方楚軍有動靜!朝咱們過來了!”

晉侯一聽,頓時心臟一緊,臉上露出一些驚慌的神色,剛才還說不過爾爾,此時又害怕起來,嘴上卻說:“不要驚慌,快去探探虛實!”

楚國的軍隊果然來了,當頭的竟然是楚王本人,吳糾騎在高大的糾墨之上,慢條條的催馬而來,齊侯騎著一匹棗紅色大馬,與吳糾並肩而行,身後跟著展雄,眾人緩緩而來。

晉侯看到吳糾和齊侯,後面還有當年叱咤一時的盜跖展雄,嚇得有些臉上變色,不過仔細一看,頓時放松下來,他們三萬大軍屯在蔡國邊界,而眼前呢,江國邊界之中,吳糾不過帶著至多幾千兵馬就來了,那數量簡直懸殊,晉侯就不信了,楚國的軍隊還能以一當十不成!?

吳糾催馬緩緩而來,離邊界很遠就停住了,笑瞇瞇的說:“晉侯,別來無恙啊。”

晉侯詭諸冷冷一笑,說:“孤是無恙,可你這蠻王嘛,馬上就有恙了!”

吳糾幽幽一笑,說:“哦,是麽?那寡人可要仔細看看了?”

晉侯詭諸喝道:“楚國人聽著!如今我晉國與宋國大軍壓境,必然勢如破竹,直搗荊人老窩,若是識時務的楚人,便立刻繳械投降!我晉國既往不咎,否則就等著讓你們的妻兒父母,給你們收屍罷!”

他這麽說,楚國的軍隊卻整齊有素,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晉侯。

一瞬間,晉侯說完,有些冷場,他的話仿佛是冷場的分隔符,靜悄悄的兩國邊界,沒有人說話了,“嗖嗖”的風吹著,吹得晉侯詭諸的臉色都變了。

晉侯面目有些抽搐,硬著頭皮對吳糾說:“作為荊人的蠻王,你的子民不開化,難道你這蠻王就忍心看到子民生靈塗炭麽?!孤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認我晉國為霸主國,割讓荊門以北的楚國土地,並且將羋公主……”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齊侯說:“晉侯病的不輕,還說自己無恙,豈不是笑話?”

齊侯配合的笑著說:“正是,孤也這麽認為。”

晉侯氣的臉色漲紅,說:“你!”

吳糾已經搶前說道:“寡人之前也說過了,霸主寡人承認,不過不是你小小的晉國,而是齊公的齊國,齊國的霸主國地位,想必是諸國國家都承認的。”

很多人以為春秋五霸是割據局面,其實不然,春秋同時期的霸主只有一位,齊桓公在位期間,便是齊國壟斷的局面,諸國承認齊桓公為霸主,在齊桓公去世之後,宋襄公企圖讓諸侯國承認自己是霸主,只是還沒來得及稱霸,就已經殞命了,齊桓公之後,因為齊國迅速衰敗,因此晉文公重耳才繼承了霸主之位,開始稱霸諸侯。

因此霸主只有一個,晉國想要稱霸,那就是和齊國搶生意。

吳糾這麽說,晉侯詭諸自然生氣,憤怒的看著吳糾,吳糾又說:“割讓土地,那是戰敗國的事情,如今還未開戰,晉侯你怎麽知道,我們就是戰敗國,而不是你呢?”

晉侯瞇著眼睛,似乎要發作怒氣,吳糾繼續幽幽的說:“再說羋公主,羋公主乃是寡人的親侄女,寡人可不像晉侯一般,能下得狠殺父弒君,晉侯若真想娶我楚國的公主,除非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

吳糾說著,頓了一下,笑瞇瞇的說:“除非晉侯的第三條腿春風吹又生,不然誰願意嫁公主給晉侯你這個閹人?”

他這麽一說,晉侯氣的臉色“咚!!!”的就飛了起來,這可是陣前對壘,晉侯身邊三萬士兵,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聽見了,但是吳糾的話穿透力很好,清亮穩重,很多士兵都聽見了。

之前吳糾讓人放出話去,大肆宣揚晉侯是閹人的事情,本已經引導了輿論,如今吳糾又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個事情,士兵們頓時都竊竊私語起來。

晉侯詭諸聽著身邊的士兵竊竊私語,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氣的就要哇哇大吼,立刻甩起馬鞭,指著吳糾喊道:“你這該死蠻王!!今日給你臉面,你卻不想要這臉面,那就勿怪孤心狠手辣,趟平你們楚國了!!”

吳糾還是笑瞇瞇的,說:“寡人還真不信。”

齊侯也笑著說:“孤也不信。”

兩個人仿佛逛街似的,一臉輕松,氣的晉侯大喝:“出擊!!!出兵!!殺了他們!!給孤活捉蠻王!孤要將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

晉侯大吼著,嘶聲力竭,士兵們嚇了一跳,連忙準備擊鼓進軍,一直沒有說話的宋公禦說卻突然說:“等一等!”

晉侯怒吼說:“為何要等!你沒看到蠻人這般羞辱於孤麽!?”

宋公禦說不急不緩的說:“晉公莫急,楚王和齊公身後兵馬最多不過兩千,而我方至少有三萬大軍,楚王和齊公卻如此肆無忌憚,一看便知是要故意激怒晉公,前方恐有什麽埋伏,晉公萬不可意氣用事,上當受騙!”

宋公說的自然有道理,但是晉侯詭諸已經氣昏了頭,畢竟吳糾當著士兵的面說什麽第三條腿,還春風吹又生,詭諸的臉面都沒有地方擱。

詭諸才不管這個,立刻大吼道:“出兵!!出兵!!誰讓你們停下來的!?”

他說著,催馬過去,親自拿起鼓槌,“咚咚咚”的敲著戰鼓。

古時候擊戰鼓,不同的節奏是不同的排列方隊的信號,詭諸不管這個,氣的使勁砸著戰鼓,士兵們聽到聲音,面面相覷,不知是什麽信號,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追擊。

“殺——!!!”

“殺啊啊!!!”

晉國士兵大喊著,雖然戰鼓淩亂,但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對方最多兩千兵馬,因此有恃無恐,快速沖出,也不管什麽隊形不隊形了。

晉國軍隊海浪一樣撲出去,怒吼著,發出震天的響聲。

此時站在後面陰沈著臉的展雄突然喝道:“撤兵!”

很快,楚國的軍隊發出鳴金之聲,竟然開始撤退,連接壤都不敢,詭諸看到這架勢,立刻哈哈大笑說:“看罷!!他們楚國怕了!不過是一群孬種,也敢跟孤爭輝!今日孤就活抓了蠻王!哼!”

詭諸說著,又令士兵擊鼓進軍,快速追擊上去,很快大軍就沖入了江國地界,宋公想要阻攔,反而被晉侯甩了臉色,說:“孤沒想到你也是孬種,那你就站在這裏,看著孤怎麽將楚軍打得落花流水罷!”

詭諸說著,竟然也策馬沖上去,宋公越是阻攔,詭諸就越是要沖上去,縱馬跟著士兵一起沖進了江國地界。

宋公騎在馬上,站在原地,遙遙看了看地形,便喝令宋國的軍隊,說:“撤兵,退上高地,動作快!”

“是,君上!”

很快宋國的軍隊向後撤退,很快退上了高地。

前方眼看晉國的軍隊氣勢如虹,不斷高聲吶喊的沖上去,楚國的軍隊卻丟盔卸甲的向後撤退,顯然不敵,那些撤退的楚國軍隊卻似乎有撤退路線,快速撤上了附近的高地,吳糾勒馬沖上山坡,遙遙的往下一看,隨即笑瞇瞇的說:“還等什麽?給晉侯嘗嘗咱們的甜頭!”

他說著,展雄一聲令下,說:“開閘!!!”

他大喊著,傳令官立刻大喝起來,一聲一聲傳下去。

“開閘……”

“開閘——”

“開閘!!!”

聲音一聲比一聲響亮,很快沖在最前面的晉國士兵也聽到了,開閘?不知要放什麽。

晉國士兵狐疑著,便放慢了前進的步伐,只是後面沖過來的士兵沒有聽到楚軍的聲音,最後面趕來的晉侯詭諸看到前面的隊伍放慢了腳步,立刻縱馬過去,大喝著用馬鞭去抽步兵,喝道:“停下來做什麽!沖!!殺上去!!否則打死你們!!”

晉侯十分暴虐,士兵不堪其擾,只好往前沖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呼嚕呼嚕……”的聲音,隱隱綽綽的,不是十分真切,隨即又像是老虎的吼聲,地面都震了起來,眾人不明情況。

“水!!!”

“洪水!”

“水來了——快跑!”

晉國士兵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眾人擡頭看去,就看到遠處大水突然咆哮而來,沖著他們,江國是個凹陷的地盤,幾乎每年都會被洪水淹沒,不過因為去年冬天修建了水渠,因此今天開春下雨也沒有被淹,反而將那些水蓄了起來,準備幹旱的時候灌溉農田用。

吳糾那日看著連綿的大雨,突然想到了不用兵馬,打響第一戰的辦法,那自然是利用水渠。

吳糾讓展雄做的就是這件事情,將水渠改造,就等著晉國的兵馬過來,只要一過來,立刻開閘放水,連綿了如此久的雨水全都沖出來,不信晉侯不澆個透心涼。

大水磅礴而來,士兵們嚇傻了眼睛,別說是士兵了,晉侯也嚇傻了眼睛,一瞬間怔住了,看著咆哮的大水,猛地醒悟過來,原來宋公禦說說的沒錯,吳糾早有準備,因此才帶了兩千人嗎,分明就是想要使詐,而晉侯因為一句激將法就上當了。

晉侯此時後悔不疊,但是已經沒有辦法,臉色嚇得蒼白,立刻調頭就跑,也不管他的士兵了,大水仿佛是猛獸,快速沖擊而來,一下將凹陷的土地淹沒,晉侯詭諸快速向前沖,只是他們跑的十分深入,如今就要了命,詭諸沒命的喝著馬匹,將馬鞭子都打斷了,驚恐的回頭看著擊打出白色泡沫的洪水。

洪水咆哮著直沖而來,晉國軍隊嚇傻了眼,晉侯詭諸又棄兵逃跑,根本不管他們,士兵一下就心涼了,大水很快淹沒而來,“轟隆——!!!”一聲,將晉國士兵沖出老遠,眾人都大喊著逃命,紛紛泅水呼救。

不過其實水量有限,而且落差不夠高,只是將水從小山坡上放下來,因此雖然來勢洶洶,不過後勁兒不足,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危險。

晉國士兵被猛地一淹,但是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嚇得丟盔卸甲罷了。

吳糾這個時候下令說:“行了,招安罷!”

楚國士兵立刻將準備好的船只拿出來,放在水上,然後快速劃出去,大喊著招安晉國士兵,只要受降,就可以拉他們上舟,確保平安。

晉侯早就跑的沒影兒了,為了自己保命,晉國士兵被自己的主公拋下,一個個狼狽至極,臉上還有鞭子抽打的痕跡,心中怎麽能不憤恨晉侯呢,自然不會再為晉國效力。

吳糾只需要拋出橄欖枝,晉國的士兵立刻全都上鉤了,全都大喊著投降。

楚國派出舟師,將那些士兵一個個打撈起來,吳糾這一戰,沒有損失一兵一卒不說,竟然還撈了不少兵馬,三萬大軍,投降了兩萬多人,可謂是收獲頗豐。

而此時,晉侯跑在最前面,最後還是被大水給淹了,撲騰著往前劃水,狼狽的逃出江國地界,手腳並用的往前爬,最後被留守的晉國士兵給救了起來。

宋公的兵馬則是站在高地之上,全都平安無事。

晉侯詭諸狼狽的爬上高地,氣的大吼說:“該死!!該死!!!楚國人太狡詐了!這幫陰險的荊人!”

宋公幽幽的說:“孤早就說了,定然有詐,但是晉公不信,這又有什麽辦法?如今晉國三萬兵馬,折了起碼兩萬多,該當如何?”

晉侯被打了臉,面上無光,說:“怕什麽!?不要害怕,我們還有戎人和狄人,等到戎狄的兵馬來了,孤就不信,楚國還能猖狂!!孤要那蠻王跪下來,給孤磕頭認錯!!”

晉侯瘋狂的大吼著,似乎要發洩什麽,宋公則是一臉平靜,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戎狄……”

楚國大獲全勝,吳糾令人收拾殘局,並且將繳獲來的物資收拾起來,然後就領兵回到了幕府。

嬴豫鬥祁,召忽和東郭牙都在幕府,看到他們回來,立刻迎出來,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這一仗打得漂亮,軍報早就送來了,何止是滅了晉國威風,簡直是殺了晉國的羽翼。

眾人進了幕府,全都坐下來,嬴豫說:“雖然這一仗咱們打得不錯,只是……晉國還聯系了戎狄,若是戎狄也揮師南下,不只是咱們,恐怕中原國家也……”

鬥廉點了點頭,說:“當務之急,一定不能讓晉國和戎狄會師。”

吳糾瞇了瞇眼睛,說:“這一點,寡人也考到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戎狄人趕來之前,將晉國軍隊……殲滅。”

他說著,看了看地圖,又說:“因此寡人覺得,咱們應該乘勝追擊,偷襲晉國營地,將他們殺個措手不及!”

齊侯說:“可是二哥,咱們不知晉國營地具體在什麽地方,若是讓探子去探查,不知需要費多少時日。”

眾人都皺眉頭點,吳糾則是神秘一笑,說:“誰說不知道?探子咱們也有,而且早就安插在晉國軍隊中,如今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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