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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寵你一個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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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糾說到最後,聲音簡直是嘶聲力竭,嚇壞了閻敖,閻敖嚇得縮在地上,都不敢掙紮了。

吳糾“嗤!!”一聲,直接把佩劍給抽了出來,“唰!”一下劍尖指著閻敖,說:“寡人今日,就要親自正軍法!”

閻敖嚇得大叫:“王上開恩啊!王上開恩啊!!”

士兵們都冷冷的看著閻敖,只要是有些血腥的士兵,都知道最可恥的就是不戰而逃,而且還丟下自己守衛的百姓和同甘共苦的士兵,因此閻敖大喊,都沒有人可憐他。

只是這個時候,鬥祁突然攔住吳糾,說:“王上,請三思啊!”

吳糾側目看了一眼鬥祁,鬥氣連忙拱手說:“王上……”

他有些遲疑,但是仍然不得不說,說:“王上日前有削私卒的意思,朝中已經有不少人異動起來,並不十分安生,閻敖棄城而逃,不顧百姓死活,理應當斬,但是閻氏在朝中頗有實力,此時巴軍又兵臨城下,祁恐怕……恐怕現在斬了閻敖,會引起內憂外患,到時候無法收拾。”

鬥祁的話不無道理,而且非常有道理,之前吳糾收私卒,因此很多權貴的不滿,其中就有閻敖的氏族,別看閻敖只是那處城這個小城的守城,但是閻氏在郢都城中勢力不小,若是此時斬了閻敖,閻氏定然不滿,到時候還有巴國這個外患,便不好收拾了。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閻敖立時說:“對對對,是這樣的,王上您不能殺我,再說我也沒做錯什麽,您若是殺了我……恐怕我閻氏族人不服氣,到時候王上可不好收拾場面。”

吳糾聽著閻敖的話,眼神越發的陰冷起來,說:“閻敖棄城而逃,寡人若不殺你,今後還有誰肯為楚國打仗!?”

他說著,在閻敖的驚叫聲中,突然一下挺出長劍,閻敖嚇得面如死灰,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閻敖突然一下暴起,掙開旁邊的士兵,猛地沖起來,大吼了一聲,就要去奪吳糾手中的長劍。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受驚,鬥祁連忙沖過去,要替吳糾擋住。

齊侯瞇了一下眼睛,眼中閃爍著陰霾的寒光,他就站在吳糾身邊,距離最近,而且反應迅速,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握住吳糾的手腕,帶著吳糾的手腕一轉,吳糾手中還握著長劍,就聽到“嗤!!!”一聲。

隨即是閻敖“嗬!!”的一聲大吼,長劍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插進了閻敖的腹部。

“嗤——”又一聲,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齊侯已經帶著吳糾,一把將長劍從閻敖的腹部拔出來,“呲——”的一下,鮮血亂噴,閻敖大吼了一聲,嗓子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兒,猛地“咚”倒在地上,眼睛大張,口中湧著血,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齊侯已經收了手,吳糾手中還握著染血的長劍,手掌有些發抖,不過並不是因為害怕,竟然有些興奮,或許是因為齊侯那一劍太過幹脆利索,讓吳糾腦子裏一下就清明了。

吳糾握著長劍,深吸了兩口,齊侯低聲說:“二哥,沒事兒罷?”

吳糾搖了搖頭,垂目看著仰倒在地上,還在不斷掙紮的閻敖,冷冷的說:“若再有逃兵,閻敖便是他的下場!”

閻敖倒在地上,還沒有死透,艱難的捂著自己流血的腹部,嗓子裏“嗬嗬”的噴著血,好像一個血噴泉一樣,艱難的說:“我……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我閻氏的族人,不過讓你好過的……”

閻敖說著,就斷氣了,一下癱在地上,瞪著眼睛。

鬥祁看了一眼地上的閻敖,嘆了口氣,隨即說:“王上請快休息罷,閻敖有個舅舅,如今在郢都城做郢都大閽,明日天亮之後,請王上盡快趕路,閻敖被誅的消息,萬不可讓郢都大閽得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閽是守門的官,郢都大閽只是郢都城的守門城官,閻敖的舅舅正是這個守門的城官,也是閻氏的重要成員之一。

吳糾點了點頭,說:“都去休息罷。”

眾人很快回到了營帳中,吳糾進去之後,將披風脫下來,扔在一邊兒,然後用帕子擦著自己手上濺上來的鮮血。

齊侯也跟著走進來,看見吳糾正在擦拭血跡,就讓子清弄了盆清水進來,親自給吳糾洗手。

吳糾還是第一次親自動手,他方才被氣壞了,閻敖說的理直氣壯,將吳糾氣的不行,如今想起來,雖然是齊侯握著他的手腕,但是那種感覺很真實,讓吳糾仍然有些戰栗。

齊侯怕他害怕,連忙說:“二哥,沒事兒罷?”

吳糾搖了搖頭,雙手浸泡在清水中,齊侯無微不至的小心翼翼的給他清洗著雙手,吳糾看著波瀾的水面,輕聲說:“寡人……寡人只是在剛剛才確定了,寡人的確不是個好人。”

齊侯聽他這麽說話,突然笑了一聲,說:“好巧,咱們壞到一處去了?”

吳糾沒忍住,被他逗笑了,說:“早點歇息罷。”

第二天一大早,隊伍不敢耽誤,很快上路,向著郢都城出發。

因為日夜兼程,很少停下來休息,很快大軍就達到了郢都城門口,巴軍在郢都城的南門,吳糾的軍隊從江國而來,達到的則是郢都城的北門。

軍隊開到門前,只見大門緊閉,吳糾讓人去叫門,鬥廉很快就去叫門,只見他在門口仰著頭,對上面說了幾句話,聽不清說些什麽,很快鬥廉又催馬狂奔而來。

鬥廉蹙著眉頭,過來之後立刻說:“王上,守城的士兵說需要王上的印信,才肯開門,否則就是巴國的細作!”

吳糾皺了皺眉,守城的士兵能不認識鬥廉?

不過因為在非常時刻,因此吳糾還是帶著人催馬過去,將自己的印信拿出來。

楚國的印信乃是之前齊侯讓人用和氏璧雕刻出來的印綬,潤白的大印,看起來雍容華貴,又嚴肅端莊。

吳糾將印信拿出來,擎在手心中,朗聲說:“楚王印信在此,快快開啟城門!”

吳糾這麽說,鬥廉立刻組織士兵喊話,沖著城門上大喊。

哪知道城門上的守兵卻說他們不認識印信,要去找大閽過來認一認。

眾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鬥祁此時連忙催馬過來,低聲說:“王上,還是小心微妙。”

吳糾也感覺出不對勁兒了,這個時候,郢都大閽從城門上走了出來,他高高在上,站在城樓之上,俯視著城樓下的吳糾和大軍。

郢都大閽朗聲說:“楚王印信何在?”

鬥祁朗聲說:“郢都大閽,楚王在此,印信在此,快打開城門,讓我軍進城!若是耽誤了戰機,你可擔待得起!?”

郢都大閽聽了,卻不緊不慢的說:“離得這麽遠,我怎麽看得出來到底是不是真的印信,萬一是巴國的細作,假冒的怎麽辦?!你把印信呈上來,讓我看看是真是假再說。”

吳糾一聽到這裏,隨即就笑了,說:“郢都大閽,你野心不小。”

吳糾說話聲音並不太大,樓上也是聽得清楚的,只是他們方才拖延時間,裝作聽不見罷了。

郢都大閽說:“你不敢呈上印信,推三阻四,可是巴國細作?!”

吳糾說:“是不是細作,郢都大閽心中清楚,寡人看你不是分辨不出來印信的真假,而是壓根不想分辨,若是寡人將印信交給了你,便是將肉餵了狼,你以為寡人像你一樣蠢鈍麽?”

郢都大閽一聽,臉色瞬間不好看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吳糾說對了,楚王此時不在郢都城中,如果郢都大閽得到了楚王的印信,那麽就是得到了楚國最高的權威,只要拿出印信,便能發號施令,整個楚國就是他的了。

吳糾一下道破了郢都大閽的野心,這讓郢都大閽臉上實在掛不住,頓時冷笑說:“將士們聽著,城門下是巴國喬裝改扮的細作,殺無赦!放箭!!”

他的話一出,城樓上的士兵似乎早有準備,吳糾看的清楚,他們全都手執弓箭,拉滿長弓,準備放箭。

吳糾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士兵根本不是郢都守城的士兵,而是閻氏的私卒!

“嗖嗖嗖!!!”

“二哥,當心!”

齊侯猛地一下拉住吳糾的馬韁,糾墨也是有靈性的馬,被齊侯一拉,立刻向旁邊躲去,長劍“哆哆哆”的射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城門下的楚軍都沒想到,有一天郢都守城會對他們放箭,一下有些慌亂,齊侯穩住糾墨,快速拔出長劍,朗聲喝到:“莫要驚慌!盾牌手擺陣!”

齊侯大喝一聲,這時候士兵們才紛紛醒悟過來,盾牌手連忙沖到最前面,將盾牌壘起,快速的掩護大軍後退,閻氏私卒居高臨下,占據了地勢優點,他們沒有辦法反擊,齊侯臨危不亂,指揮著盾牌手保護軍隊,快速向後撤退,一直撤出了弓箭的射程範圍。

大軍後撤,城樓上的閻氏私卒虎視眈眈,吳糾臉色陰沈,士兵們有些慌亂,紛紛說:“王上!王上這如何是好?”

軍隊緊趕慢趕,到了城門,卻不得入城,還被亂箭射擊,而郢都城的另外一個城門,此時正被巴軍包圍,不斷攻城,士兵們是救城心切,卻被郢都大閽攔在門口,那種心情,實在說不出來焦躁暴怒,又無計可施。

鬥祁說:“王上,巴軍就在郢都南門,咱們卻被阻擊在郢都北門,若是時日一長,恐怕巴軍會得到消息,抄後路來襲擊我們。”

齊侯冷冷的說:“莫敖說的有理,而且孤覺得,郢都大閽會直接把這個消息放給巴軍,用巴軍來消滅咱們。”

他這麽一說,眾人立刻喧嘩起來,因為齊侯說的非常對,郢都大閽肯定想要借刀殺人,如果他自己把楚王在北門的消息放給巴軍,那麽就麻煩了。

吳糾皺著眉,對鬥廉說:“鬥射師,軍中輜重和糧草如何?”

鬥廉是這次隊伍的將軍,因此掌管著輜重問題,立刻抱拳回答說:“回王上,軍中輜重暫時充足,只是……只是這些輜重若是想要支持打仗,恐怕不能久戰。”

吳糾一聽就知道,十分勉強,郢都大閽不開城門,若是巴國人采取久攻策略,或者只守不攻,那麽他們定然失敗。

吳糾面色不是很好,就在這個時候,突聽“砰砰砰——嘭!!!”的巨響,郢都城門口突然火光沖天,一瞬間險些淹沒在黑煙和火海之中。

那火光沖過來,士兵們驚呼著:“黑火藥!!是黑火藥!!”

郢都大閽竟然得到了黑火藥,不知是不是從國庫支取的,正在從城樓上往下投擲,企圖將他們逼退的更遠。

吳糾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黑火藥從天而降,炸在自家門口,不斷的激起黑色的濃煙。

小包子們還在緇車中,有些膽小的一下就嚇哭了,小茲甫年紀最小,鉆在小子魚懷中,捂著自己的耳朵,嚇得眼淚斷了線一樣流。

小子推也是瑟瑟發抖,馬上要哭出來,小重耳抱住他,說:“不要哭!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畏懼!”

黑火藥不斷的從城樓上投擲下來,吳糾陰沈著臉色,說:“撤退,向後退兵,寡人要確保將士們的安全。”

鬥廉連忙下令撤兵,又往後撤了一段距離,確保那些黑火藥投擲不過來,已經安全,這才停歇下來,士兵們受驚、撤退,如今已經有些體力透支,吳糾下令就地紮營歇息,然後召集所有士大夫們,幕府議事。

眾人全都聚集在臨時搭建的簡陋的幕府中,吳糾和齊侯已經在了,桌案上放的是郢都城的地形圖。

大家進來坐好,吳糾聲音有些嘶啞,說:“寡人知道,因為誅殺閻敖的事情,引起了郢都大閽的不滿,因此才有今日被拒的事情……”

吳糾說著,又說:“但是寡人並不後悔殺了閻敖,若是還有一次機會,寡人一樣會誅殺那棄城而逃,棄百姓和士兵於不顧的懦夫!”

他這麽一說,眾人似乎也有些激動,鬥祁拱手說:“王上,日前鬥祁雖然阻攔王上誅殺閻敖,但並非鬥祁並不想誅殺閻敖,閻敖罪大惡極,理應當誅,王上的做法沒有過失。再者說,因為日前削私卒的事情,閻氏已然多有不滿,如今閻敖的事情,不過是一個郢都大閽造反的借口罷了,若是沒有閻敖,郢都大閽造反也是早晚的事情。”

眾人立刻符合起來,說:“是啊是啊,閻敖該死,殺他一百遍不為過,絕不是王上的過失,王上不必自責。”

齊侯說:“二哥,如今也不是自責的時候,郢都大閽向城外投擲黑火藥,這是一個信號,說明很有可能城中已經被郢都大閽控制,否則郢都大閽是如何從國庫支取黑火藥的?”

他這麽一說,立刻說在點兒上了,郢都大閽不只是將他們拒之門外,而且很可能控制了城中。

如果真的控制了城中,那麽事情就不簡單了。

有人說:“這,王上,這可如何是好!”

吳糾沈吟了一下,瞇眼說:“當務之急,寡人想派一個人偷偷潛入城中,打探一下城中情況,並且將城門從內打開。”

這可是個技術活,而且還是個在刀口上抹脖子的活兒,若有一個不慎,定然粉身碎骨。

吳糾這麽說,鬥廉卻第一個朗聲說:“王上,讓鬥廉去!鬥廉自認為武藝不差,潛入城中完全沒有問題,請王上下令!”

吳糾看了一眼鬥廉,眾人也都看向鬥廉,吳糾說:“鬥射師,這任務十分危險,而且必須要快,巴軍隨時都會從後面包抄我軍,你可明白?”

鬥廉立刻跪下地上,朗聲說:“鬥廉明白!鬥廉請命!”

“好!”吳糾說:“寡人信你,請鬥射師快去快回。”

鬥廉準備潛入城中,看看郢都城中如今是個什麽模樣,再者就是偷偷請人來打開城門,將大軍放入城中,這是爭分奪秒的事情,畢竟巴軍就在附近,如果巴軍過來偷襲,吳糾的軍隊支撐不了多久,再有閻氏私卒作壁上觀,那就危險了。

入夜之後,鬥廉便悄悄出發了。

鬥廉離開軍營之後,鬥祁就負責接手了整個軍隊,吳糾令鬥祁加強防守,以免被巴國軍隊偷襲。

鬥廉離開了兩天,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下去了,沒有一點兒回應,眾人開始焦慮起來,憂心忡忡,鬥廉離開的時間越長,說明城中越是不安穩,說不定郢都大閽的人已經占據了郢都城池。

鬥廉離開之後,軍隊陷入了一片焦慮之中,也有人紛紛猜測,會不會是鬥射師已經投降了郢都大閽等等,總之什麽樣五花八門的消息都有。

兩天過去了,吳糾已經無法休息,說實在的,他也有些焦慮,郢都城就在眼前,然而他無法帶領軍隊進入城池,這是對吳糾的奇恥大辱。

吳糾遠遠看著燈火通明的城池,城門一直沒有打開過,城樓上全都是郢都大閽的私卒,監視著他們的動向,生怕他們攻進城中。

吳糾默默的看了一會兒,突然肩膀上一重,回頭一瞧,原來是齊侯來了,齊侯將披風輕輕披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二哥,夜了,天氣太冷,回幕府罷。”

吳糾沒有回去,還是看著燈火通明的郢都城,淡淡的說:“如今楚國內憂外患,郢都大閽犯上作亂,巴軍不知何時就要抵達郢都本門,你……回齊國避難罷。”

齊侯聽著吳糾這麽說,突然伸手將人摟進了懷中,說:“二哥,你這說的什麽話,若是孤這時候去避難了,那便是錯失了上位成為楚國男主的大好時機,孤不是應該留在二哥身邊,與二哥不離不棄,這樣才好感動楚王,順理成章的獨寵孤一個人麽?”

吳糾聽他這麽說,頓時笑了起來,說:“你怎麽總是想著這個。”

齊侯低下頭來,湊在吳糾耳邊,笑著說:“因為孤有三個夙願,其一是成為霸主,淩駕諸侯,這一點孤自認為早就做到了……”

的確如此,上輩子,齊侯早就做到了,他本已經是霸主了。

齊侯又笑著說:“其二麽,則是慧眼識人,絕不任用小人,這一點,也姑且算是做到了。”

上輩子,齊侯稱霸一時,齊國不可一世,權術已經淩駕於天子之上,然而卻因為晚期剛愎自用,聽信讒言,再加上身邊共患難的臣子病死的病死,去世的去世,便任用了小人,齊侯發誓要報仇,擦亮眼睛報仇,也算是做到了。

齊侯低聲說:“這最後一點嘛……孤想要吃好多好多的美食,一輩子陪著二哥,被二哥寵著。”

吳糾聽到他說情話,不由得又笑著說:“為何寡人要和美食一起出現,吃好多好多美食,這與寡人寵愛,分明是兩件事情。”

齊侯說:“自然是一件兒,因為孤連二哥也想吃,如今還沒吃夠呢,二哥你讓孤去避難,這不是難為孤麽?”

雖然齊侯仿佛開頑笑一樣,但是吳糾心中十分感動,反過手來摟住齊侯的腰,低聲說:“等楚國安定了,寡人一定給你做好多好多美食,獨寵你一個人。”

齊侯說:“自然了。”

兩個人正說著,就聽到倉促的腳步聲,鬥祁已經快速跑過來,來不及行禮,說:“王上!齊公!巴軍來了!”

吳糾一聽,心裏“咯噔”一聲,卻不是沒有準備,感覺巴軍遲早要來,如今來的已經算慢的了。

吳糾從齊侯懷中退出來,緊了緊自己的披風,聲音十分鎮定的說:“傳令下去,擊鼓迎戰!”

鬥祁立刻說:“是,我王!”

很快,鼓聲擂起,士兵聽到鼓聲,立刻全都排好方隊,車軍在前,步兵在後,準備與從後路包抄而來的巴軍正面迎戰。

吳糾騎馬在馬上,看到遠處隱約起伏的火光,就知道那是巴軍的人馬,他一身黑色朝袍,身披猩紅披風,披風在冬夜的狂風中咧咧而響。

吳糾朗聲說:“今日寡人與諸位在此迎戰巴軍,就讓巴軍看看我楚人本色,讓巴軍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

吳糾一說,猶如夜色的黑甲武士們立刻山呼起來,呼聲直沖雲霄。

吳糾瞇了瞇眼睛,看著遠處由遠而近的火光,聲音平靜的說:“鬥將軍,下令罷。”

鬥祁立刻拱手說:“車軍待命!”

最前方的車軍已經列好方隊,別看鬥祁如今已經在朝多年,但是打仗的手段一點也不生疏,找準時機,立刻讓人擊鼓,排列在最前面的車軍立刻進發,向前湧去,擂鼓的聲音響徹天際,仿佛要將黑夜生生撕裂,伴隨著狂吼的寒風,席卷著被黑火藥燒焦的郢都城門。

“殺——!!”

嘶喊的聲音很快接壤,兩軍快速對壘,吳糾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火光連綿,巴軍本是來偷襲的,畢竟吳糾的隊伍被拒在城門外面,兵馬有限,糧草不足,最主要的是士氣受挫,巴軍本想來撿漏,哪知道看到這一幕,險些給嚇著。

黑甲武士像潮水一樣席卷而來,前面的車兵開路,後面的步兵快速跟上,還有盾牌手和弓箭手,整齊劃一,嚇得巴軍有些逡巡,不知要不要前進接壤。

巴軍的前頭部隊已經與楚軍接壤,但是因為被嚇到,士氣不足,很快有衰敗的意思,後面的軍隊也不知要不要補上,還等著巴軍首領下令。

楚軍雖然被擋在郢都城們前,但是勢頭竟然十分大好,吳糾冷笑了一聲,齊侯一直守在吳糾身邊,一刻也不離開,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低聲說:“不好!”

吳糾不知怎麽回事兒,齊侯連忙喝罵縱出,一瞬間撲出去,吳糾順著方向一看,這才看清楚,原來有幾個巴軍竟然頑陰的,想要偷襲楚國隊伍的緇車,小包子們還都在緇車中,因為兩軍對壘,因此吳糾讓小包子們都不要出來,全都躲在緇車裏面。

那幾個巴國士兵沖過去,想要偷襲緇車,齊侯快速縱馬向前撲進,好幾個巴軍看到齊侯要沖過來,立刻大喊:“放箭!!!放箭——射殺齊侯!!”

吳糾一顆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睜大了眼睛,手腳冰涼,雙手攥拳,大氣兒都不敢喘,齊侯立刻猛地伏低身體,緊緊貼著馬背,伸手向後一勾,立刻將背上的弓箭勾下來,猛地拉弓,“嗖——!!!”一聲。

就聽到“啊啊啊啊!!”的慘叫聲,一個跑上緇車的巴軍猛地被一箭射中了額心,“咚”一下就仰倒下來,摔下了緇車。

齊侯一直縱馬往前沖,“嗖嗖嗖”又放了三箭,簡直就是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爬上緇車的幾個巴軍全都被射中,摔倒在地上。

齊侯雖然還沒有沖到緇車前,卻因為箭術高明,巴軍已經不敢再爬上緇車,齊侯快速催馬沖過去,一下躍上緇車,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有人大喊一聲,吳糾感覺整個人都要從頭涼到尾了,一支冷箭“嗖——!!!”一聲破空而來,襲擊齊侯的面門。

齊侯想要躲閃,卻在這個時候,“嘭!”一聲,緇車的簾子被猛地撞開,一團小黑影猛地從緇車中撞了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是虎頭虎腦的小重耳。

小重耳猛地竄出來,“嗤!”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當!!!”的一聲,一下投擲出去,正好打在飛來的長箭上,長箭被一擊,瞬間側著飛出去,齊侯猛地一閃,躲避箭峰,冷箭直接蹭著緇車飛了出去。

眾人都是同時松了口氣,驚訝的看著小重耳,這個時候緇車又動了動,小子魚竟然也從車中跳了下來,拔出自己的佩劍,別看小包子們年紀不大,但是因為在學堂讀書習武已經有一段時間,竟然毫無懼怕。

巴軍沖過來,小子魚和小重耳動作利索,因為個頭小,十分靈動,竟然殺的巴軍措手不及。

“嗷——”一聲,巴軍的增援還沒沖過來,一個白影猛地撲出,一下就將兩個巴軍直接撲倒在地,一頭大白狼從緇車中跳出來,兇猛的張開血盆大口,滿嘴獠牙,發出殘暴的怒吼聲,咬住一個巴軍的小腿,瘋狂的撕扯拖拽,“砰砰砰”幾聲,就將旁邊幾個巴軍一下撞到,沖過來的巴軍增援亂作一團。

“啊啊啊啊——有狼!!”

“有野獸!!”

“是狼!!救命啊——射箭!射死這個畜生!”

小子文眼看巴軍就要射箭,連忙抽了一聲口哨,說:“大白,快來!”

大白一聽到小主人的口哨,立刻收斂了瘋狂的野性,猛地一甩,將一個慘叫不止的巴軍甩出去,然後頭也不回,快速一竄,直接沖回了緇車。

吳糾趕緊領士兵保護緇車,巴軍受挫,還有許多人被咬傷,死傷眾多,根本不敢再往前前進,一直僵持在這裏,要打不打的模樣,似乎想要和楚軍幹耗下去。

吳糾眼看著情勢,雖然楚軍占了上風,但是若是再這麽拖下去,絕對僵持不下,反而會慢慢落了下風,只是如今沒有旁的辦法,後面不開城門,他們根本就是前後受阻。

軍隊一直從深夜,僵持到白天,楚國士兵就算士氣再大,經過一晚上的僵持也累了,多少有些疲憊,對面的巴軍看了看天色,眼看朝陽就要升起來,郢都城頭露出一抹鮮紅的日光,巴軍頓時一聲令下,又開始和楚軍頑起車輪戰。

吳糾臉色難看,註視著沖過來的巴軍,鬥祁立刻下令迎戰,然而楚國士兵已經疲憊不堪,再次交鋒的時候,巴軍顯然占了上風,漸漸將楚軍逼退,一直收攏戰圈,想要將吳糾的軍隊逼退到郢都城門這個死路面前。

鬥祁眼看將士撐不住了,連忙對吳糾拱手說:“王上!將士們不知還能撐到幾時,鬥廉也未歸來,請王上……早作打算!”

吳糾看著鬥祁,說:“作何打算?”

鬥祁連忙說:“王上可以先行投奔申地,令尹彭仲爽本是申人,申地一定會接納我王。”

吳糾笑了一聲,說:“寡人是不會走的,況且……也沒有到真的要走的那一刻。”

他說著,突聽道“殺!!!”的聲音,楚國士兵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氣勢大震的巴軍,結果就看到巴軍的外圍,突然湧出來一對軍隊,黑甲快速沖來,潮水一般將巴軍圍攏,竟然與楚軍形成了一種裏應外合的趨勢。

那打頭的人一身銀色鎧甲,身披猩紅披風,大軍戰旗飄揚,上面騰空一只烈焰鴻鳥,竟然是江國的戰旗!那打頭的人,不是江公是誰?!

江子嬴豫領著軍隊,快速沖來,朗聲喝到:“進攻!!”

巴國軍隊瞬間傻了眼,不知什麽時候,楚國竟然請來了江國援助,江國的隊伍雖然不多,但是氣勢恢宏,與楚國的軍隊形成了裏應外合的趨勢,一下拉下了巴國的氣勢。

吳糾冷笑一聲,說:“楚國的將士們,該到了我們報仇反撲的時候了,還等什麽?”

巴軍根本沒想到還會有人救援,士兵們立刻六神無主,向將領求助,將領竟然也一時不知是該攻還是該退,就在這躊躇的時候,突聽“啊!”一聲,隨即是“咚!!!”一聲,又是“啊!!”一聲,伴隨著“咚!!”一聲。

就見郢都城頭,一個郢都大閽的私卒突然掉了下來,一下砸在城門下面,頓時砸的面目全非,一個私卒掉下來之後,緊跟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私卒掉下來。

所有掉下來的私卒,額頭上都插著一支長箭。

巴國的士兵嚇了一跳,眼看著像下餃子一樣,城樓上的私卒紛紛落下來,眉個人額頭上都插著一支長箭,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到“轟隆——!!!”一聲,郢都城的大門,竟然哄然打開了。

大門仿佛是一張野獸的血盆大口,慢慢張開,伴隨著從天而降的私卒,就聽到剩下的私卒大喊著:“有人打開城門了!!有人打開城門了!!快下去看看!關閉城門!!”

吳糾向後看去,就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從城門後面探出頭來,他滿臉大汗,臉色通紅,竟然是之前從災區被吳糾帶回來治病的曹孫宿。

大門一開,雖然還沒有完全打開,楚國的士兵們一看,頓時吶喊起來,說:“快!!進城!!進城!!”

士兵們快速向城門湧去,一個浪頭就將城門徹底推開,“嗡——”一聲,郢都城的大門一下被撞得大開。

城樓上的私卒快速沖下來,想要阻攔他們進城,全都向著曹孫宿撲過去,吳糾一看這勢頭,連忙驅馬快跑,沖向前去,齊侯一個翻身,猛地一下躍上吳糾的馬背,將人圈在懷中,說:“二哥,坐穩了!”

兩個人快速催著糾墨向前,直奔城門,私卒紛紛沖下城門,去抓曹孫宿,曹孫宿想要逃跑,不過因為體力不支,“咕咚”一聲竟然摔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私卒抓住,“嗖!!!”一聲,一支長箭從天上直接飛竄下來,一下射在了沖在最前面的私卒臉上。

“嗖!!”又是一箭,那些私卒頓時給嚇怕了,擡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身著白裳,文質彬彬的男子,手中執著一把長弓,瞇著眼睛,正在朝下瞄準,將曹孫宿周身護的是滴水不漏,私卒根本無法近身。

曹孫宿往上一看,頓時笑著說:“皇子師傅!”

皇子告敖向下瞄準,說:“快走!”

這個時候吳糾和齊侯已經快速沖來,一下將私卒沖散,齊侯猛地翻身下馬,沖入戰圈,吳糾一把將單薄的曹孫宿抄起來,一下放在馬背上。

曹孫宿呼呼的喘著氣,感覺隨時要累死過去,趴在吳糾背上,斷斷續續的說:“王上!鬥射師已經進宮,郢都大閽犯上作亂,昨日夜裏私卒圍了王宮,擒住了一幫朝臣,要威脅大司馬交出兵權!”

吳糾聽到這個,頓時臉色陰霾的冷笑了一聲,說:“寡人知道了。”

楚軍與江軍匯合,一下夾擊了巴國軍隊,巴軍抄後路直接偷襲楚軍,底氣在於他們糧草充足,然而巴軍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有人援助,他們已經深入了楚國腹地,無疑是自斷後路,被兩邊包抄,瞬間就給碾壓了。

楚國軍隊沖入城中,立刻制住了城樓上的私卒,郢都大閽大部分的私卒全都進宮去了,因為郢都大閽算準了巴軍這時候過來包抄吳糾的軍隊,因此有恃無恐,令人守住城門,便帶著大部分人馬進宮去逼潘崇交出兵權。

吳糾轉頭看向嬴豫,嬴豫快速催馬而來,說:“楚王,齊公。”

吳糾說:“勞煩江公收拾巴軍殘局,寡人還趕著進宮一趟,去捉幾只不知死活的老鼠。”

嬴豫拱手說:“楚王放心,這裏交給嬴豫。”

吳糾點了點頭,正好看見皇子告敖從城樓上跑下來,他後背的箭筒子都射空了。

吳糾將曹孫宿抱起來,交給皇子告敖,皇子告敖趕緊打橫抱住曹孫宿,曹孫宿累的動不了,窩在皇子告敖懷中直接睡了。

吳糾隨即轉頭對齊侯一笑,伸出手來,挑眉說:“楚國男主,走罷,隨寡人進宮去。”

齊侯聽了哈哈一笑,立刻一把抓住吳糾的手,猛地翻身上馬,坐在吳糾身後,伸手摟住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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