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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沒羞沒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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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下去,難保哪一天就會正面交鋒,再有就是周國,周國雖然已經失去了西周天子的權威,但是仍然是正統,楚國的實力一旦膨脹,肯定會威脅到周天子的統治,別看姬閬如今與他們交好,若真是有利益沖突,誰也說不好關系到底會演變成什麽樣子。

因此吳糾明白,擴張領土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打下堅實的基礎,夯實楚國的勢力,自然也要收服周邊國家,江國是一道很好的屏障。

因此若是鬥廉真的與江公成了,那是一件大好事。

齊侯臉色突然又凝固了下來,低聲說:“二哥,你覺得下毒的事情,是誰做的?”

吳糾聽到他說這個,便說:“寡人也沒有證據,還要再看看才知道。”

齊侯點了點頭,說:“當務之急,是水渠的事情,這事情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被有心人挑撥。”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回了房舍,因為還沒有用晚膳,回去之後,子清就將晚膳送來,齊侯立刻一臉理直氣壯的舉起自己的右手來,裹得像一個大包子,還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笑瞇瞇的說:“二哥,孤手好疼,你要餵孤吃飯。”

吳糾翻了翻白眼,不過看在齊侯的手真的裹得像包子的份兒上,還是讓齊侯坐好,然後自己端著碗,拿著筷箸餵給齊侯吃飯。

齊侯一面享受著美人的伺候,一面笑瞇瞇的說:“二哥,那土陶鍋什麽時候做好,孤還想吃汽鍋雞呢。”

吳糾說:“就知道吃。”

齊侯正義的說:“民以食為天,食是天下之本。”

吳糾險些被那正義的面容給蠱惑了,說實在的,齊侯一板臉,一蹙眉,那模樣真是俊美的不像話。

吳糾咳嗽了一聲,說:“若是明日無事,正好江公身子弱,寡人便熬個汽鍋雞,給江公補補身子。”

齊侯一聽,不幹了,說:“二哥你偏心,你該給孤補身子。”

吳糾鄙夷的看了一眼齊侯,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說:“你還需要補身子?壯的跟頭牛似的。”

齊侯幽幽一笑,笑的吳糾後背直發麻,說:“二哥,你這就說錯了,孤壯的話,受益的還是二哥,上次二哥喝醉酒,還和鬥將軍稱讚,說孤每次要的都很久。”

吳糾一臉震驚的看著齊侯,隨即臉頰慢慢的紅了起來,他每次喝完酒都撒酒瘋,還斷片兒,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一聽齊侯這麽說,信以為真,自然要臉紅,何止是臉紅,簡直無地自容。

吳糾心想,自己有這麽沒羞沒臊麽?還和鬥廉誇獎齊侯持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齊侯則是笑瞇瞇的,其實他稍微曲解了吳糾的意思,上次吳糾喝醉酒,的確說起這個問題,不過是跟鬥廉抱怨,並不是誇讚,齊侯已經自動理解成了誇讚,若說最沒羞沒臊,那自然是齊侯莫屬了。

吳糾老臉都沒地方擱了,羞愧不已,以至於餵飯差點餵到齊侯鼻子去。

用了膳,吳糾又給齊侯親自換藥,齊侯的手傷的很誇張,倒刺剃掉了,但是看起來斑斑駁駁,剛才吳糾還在嫌棄齊侯,如今就不嫌棄了,一看到齊侯的手,頓時十分心疼。

齊侯見吳糾這個模樣,立刻裝柔弱,說:“哎呦……哎呦,二哥,孤好疼,孤的手感覺要爛掉了。”

吳糾一聽,急得不行,連忙把棠巫從小寢宮叫了回來,嬴豫的毒剛解,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還需要觀察,棠巫十分忙,被匆匆忙忙叫回來,聽說齊侯的手要爛掉了,火急火燎的跑。

結果一回來,看到了齊侯那傷口,頓時也學著吳糾翻了個白眼兒。

棠巫沒說什麽,給齊侯留下了一瓶藥膏,然後就走了,吳糾趕緊給齊侯上藥,以免齊侯的手真的要爛掉。

齊侯美滋滋的讓吳糾上藥,結果藥膏一塗上,齊侯才覺得自己的手要爛掉了,那叫一個刺激,刺激的齊侯差點爽廢了,又疼又紮,不知是什麽藥膏。

齊侯覺得棠巫一定是故意的……

齊侯也不裝柔弱了,是真的疼,吳糾又讓人去找棠巫,棠巫都沒過來,只是讓子清回話說,良言苦口,越疼越治病,明日早上傷就能大好了。

吳糾這麽一聽,連忙又給齊侯傷了一層那刺激的藥膏,那種感覺就好像辣椒抹到了眼睛裏,別提多“爽”了,爽的齊侯差點睡不著覺。

不過第二天早上一看,傷口真的差不多大好了,竟然如此神奇,那些斑駁的地方已經結痂,不會因為傷在手指上而反覆撕裂。

嬴豫休息了一晚上,雖然身子還沒大好,但是也不敢拖延,第二天一大早,就將司空部門的人,全都叫到了路寢宮中,還讓人去請吳糾和齊侯。

吳糾和齊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路寢宮的大殿上跪了一片人,江國的大司空,還有一幹司空的屬下,全都跪在地上,一個個瑟瑟發抖,嬴豫的臉色陰沈著,坐在上手的位置,殿中一片沈默。

吳糾和齊侯走進來,那些士大夫們沒有一點兒松懈,反而更是提了一口氣。

嬴豫請吳糾和齊侯坐下來,之後便陰沈著聲音說:“沒有人肯招認麽?匽先生的水利圖,到底是在誰手裏被調換的?還有修水渠的銀錢,難道孤撥的就是這麽綠豆大小的銀錢嗎!?”

他說著,“啪!!!”一聲,將簡牘摔在了殿中,那簡牘被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直接繃斷了,四散紛飛,就聽到“哎呦!”一聲,還蹦到了大司空的臉。

眾人見嬴豫發火,連忙叩頭說:“君上息怒!君上息怒啊!”

其中一個士大夫說:“君上,這……這不知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銀錢……銀錢的確這麽少,小人也沒有辦法,沒有開支,因此沒辦法用堅固的石料修建水渠。”

有人將水利圖掉包了,不止如此,還偷偷貪汙了嬴豫撥下來的銀錢可謂是罪大惡極,只是司空的人都說不是自己幹的,賬目也是清清楚楚,好像罪魁禍首是嬴豫一樣,嬴豫壓根沒給撥錢。

嬴豫氣的要死,他身子本就虛弱,此時被氣的頭暈腦脹的,士大夫們被嚇得有人還直接哭泣了出來,大司空連忙說:“君上!君上,我們這些個老臣,跟著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我們司空不想看到的,君上就算再苦苦相逼,不是老臣們做的,老臣們也不能承認啊!”

吳糾聽了,幽幽一笑,說:“哦,江國大司空的意思,是說我們楚國和齊國做的了?”

大司空說:“老臣可不敢這麽說,只是君上,出了這種事情,您身為江國的一國之君,不信任自己的大臣,反而信任旁的國家的人,實在是令老臣心寒呢!”

他這麽一說,司空的人還力頂大司空,紛紛應和起來,嬴豫氣得不輕,他上任不過一年,這些大臣們則是幾朝元老,因此不怎麽害怕嬴豫的威嚴。

吳糾見這場面,側頭對嬴豫低語了幾句,嬴豫便說:“今日的事情,先問到這裏,你們先退下罷,但是不要想著這事兒便完了。”

司空眾人連忙站起來,作禮之後趕緊告退了。

等眾人都走了,嬴豫才不解的說:“楚王,為何讓他們離開?”

吳糾笑瞇瞇的說:“寡人只是覺得,江公這般詢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司空大人看起來的確有鬼,因為他們太理直氣壯了,一上來就質問國君的信任,這不是心虛是什麽?江公不妨暗中派人去查一查司空的人。”

嬴豫覺得吳糾說的對,便讓身邊親信的人去暗中查看司空的人,尤其是最近有沒有大的支出和收益。

哪知道去暗中查訪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來了,吳糾和齊侯還在夢中,就被吵醒了,子清快速拍門,說:“王上,齊公,大事不好了!”

吳糾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來,還在揉眼睛,天色才亮,吳糾還沒睡醒,喃喃的說:“子清每次的開場白都是這個……”

齊侯也給吵醒了,趕緊披上衣裳去開門,子清正在拍門,十分焦急,險些拍在齊侯臉上。

齊侯連忙躲了一下,這才保全了自己還要魅惑楚王的“花容月貌”。

子清連忙說:“王上,齊公,江國的大司空,在府中突然暴斃了!”

吳糾本還不醒,齊侯去開門,吳糾就縮回被子裏,把頭都蓋住了,想當蠶寶寶,把自己從頭到尾裹起來,結果聽到這句話,“騰”家夥就坐了起來,說:“什麽!?”

子清連忙重覆說:“江國大司空,在家中突然暴斃了。”

“暴斃了!?”

子清點頭說:“不止如此,大司空府上今早失火,大司空的遺體都給燒了,還燒了大片的房舍!”

吳糾一聽,坐不住了,趕緊翻身下榻,披上衣裳,叫子清弄熱水來洗漱。

嬴豫也聽說了這件事情,他同樣沒醒來,一大早被吵醒了,什麽困勁兒都沒了,趕緊也更衣洗漱。

吳糾和齊侯從房舍出來,正好看到了從小寢出來的嬴豫,嬴豫連忙說:“楚王,齊公,二位也聽說大司空的事情了?”

吳糾點了點頭,說:“正想去看看。”

嬴豫說:“嬴豫也是,同去罷。”

眾人在宮門口上了緇車,鬥廉帶了護衛,保護著眾人往大司空的府邸去。

還沒有到府邸門口,吳糾就看到了,因為大司空的府邸人山人海的被圍著,很多百姓都在看熱鬧,還有很多周邊的商賈和豪紳。

大司空的府邸位置十分好,旁邊還有宅子,是個豪紳,兩個宅子是挨著的,大司空的府邸失火,險些把對面的房舍也給燎沒了。

整個府邸看起來十分衰敗,燒光了一半,火終於是撲滅了,一片焦黑色,家丁全都跑出來了,一個個狼狽不堪。

江公的車馬一到,大家趕緊散開,請江公吳糾和齊侯下車,眾人連忙走進宅邸,管家立刻迎上來,“咕咚”一聲就跪了下來,哭著說:“君上!君上您要給我們老爺做主啊!”

宅邸裏的人哭哭啼啼的,嬴豫十分心煩,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管事連忙將事情說了一遍,昨天晚上大司空回來還好好兒的,今日早上,天沒亮,家丁起來準備打掃一下,結果就看到有濃煙從大司空的房舍冒出來,嚇得連忙去拍門,結果發現門縫裏有血流出來,火勢不小,再加上冬日天幹物燥,早上還有風,一下蔓延開來。

府上的家丁趕緊組織救火,火勢很大,燒了幾間房舍,還蔓延到了對面,方才火勢得到控制,家丁沖進去救人,但是大司空早就死了,不是燒死的,是被人捅死的,胸口有個大窟窿,肯定是利器所傷,不過沒找到兇器。

管事兒哭哭啼啼的說:“君上!君上您要給我們老爺做主啊!”

吳糾皺著眉,在四周看了看,因為剛剛撲滅了火,地上一片焦黑,齊侯怕死灰覆燃傷到了吳糾,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說:“二哥,別亂跑,當心些。”

吳糾瞇著眼睛四周看了一圈,說:“這火勢,好生奇怪。”

齊侯聽他這麽一說,恍然大悟,這火勢當真是奇怪,按理來說大司空的房舍起火,旁邊的房舍被波及是正常的,但是隔壁的宅邸離得很遠,畢竟大司空的宅邸猶如離宮一般壯麗,怎麽可能順風就被波及了?

最主要的是,隔壁豪紳的宅邸的確燒得很嚴重,挨著隔壁的幾件房舍也燒的什麽都不剩了。

吳糾瞇著眼睛,突然說:“這幾件房舍,是做什麽用的?”

管事兒還在哭,被一問話,連忙說:“這……是老爺平日裏辦公務的地方,有些公務做不完,帶回家中處理,就在這裏,下人都不能進去,平時只有老爺一個人能進去,連小人也不得進去的。”

吳糾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有種恍然大霧的感覺,這裏是處理公文的地方,燒的一幹二凈,讓吳糾不懷疑都不行。

肯定是有人縱火燒了大司空的屍體,然後又特意縱火燒了大司空辦公的房舍,怕是被人找到什麽,想要毀屍滅跡罷。

吳糾瞇著眼睛,說:“昨日大司空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麽?”

管家被這麽問,頓時一臉迷茫,說:“沒有啊……老爺還挺歡心的,沒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回來用膳,還喝了些小酒兒,早早睡了。”

眾人聽了更是狐疑,昨天嬴豫找司空部門整體問話,發了那麽大脾氣,大司空回來之後還挺歡心?歡心的喝了小酒兒?除非大司空是被虐狂,否則怎麽可能這麽歡心?

嬴豫也十分懷疑,安撫了管事幾句,讓管事先去忙,他們再到處看看。

眾人往裏走,四面看了看,嬴豫說:“這是怎麽回事兒,大司空突然暴斃,難道是被人殺人滅口了?”

吳糾笑了笑,說:“何止殺人滅口,寡人覺得還是毀屍滅跡,看來水利圖和貪贓的事情,和大司空脫不開關系。”

齊侯說:“只是證據都沒了,燒的這般徹底。”

齊侯簡直是插刀小能手,一把刀子挨個插在了吳糾嬴豫和鬥廉的心口上,那叫一個快準狠。

如今也只能找人來查查大司空的遺物,有沒有什麽能發現的,不過燒成這樣,恐怕也沒什麽了。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幾個家丁從旁邊路過,沒看到他們,一邊走一邊抱怨。

一個人說:“老爺似乎是給人捅死的,還燒了個精光,太可怕了!不會是鬧鬼罷!”

另一個人笑著說:“哈哈鬧鬼?我看也是鬧狐貍精!”

“別扯沒用的!”

那人說:“怎麽是沒用的,我告訴你,我親眼看到的,昨天老爺不是早早歇下了麽?其實是帶回來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妞兒。”

第一個人有些吃驚,說:“什麽小妞兒?”

那人笑著說:“哎呦那小蹄子,浪的緊,一路跟老爺親著嘴兒就進了房,你不知道啊,多火辣,那小蹄子看起來最大十五六,還是妙齡,長得也俊,怎麽就看上了咱家老爺呢?咱家老爺,土都埋到脖子了,也不知還行不行,我就說嘛,若是鬧鬼,也是被狐貍精給吸幹了。”

吳糾聽到那兩個家丁說話,頓時皺了皺眉,管家說老爺早早睡了,那家丁卻看到有個女人進了大司空的房舍。

吳糾立刻走出來,那兩個家丁還在說黃段子,突然看到了有人出來,頓時嚇了一大跳,吳糾齊侯還有嬴豫都沒有穿朝袍,畢竟朝袍太費事兒,他們出來的匆忙,都是便裝,只有鬥廉穿了鎧甲。

鬥廉往那一站,就顯得異常高大威武,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比門神還有威嚴。

那幾個家丁正在講葷話,突然出現了官老爺,嚇得立刻“噗通”就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吳糾說:“你們方才說的,仔細再與寡人說一遍。”

那家丁一聽吳糾的自稱,頓時更是嚇得膽子都要破了,吳糾自稱寡人,誰不知道最近國君請了楚國的楚王來做客,乃是座上賓的貴客,這天底下,能自稱寡人的,除了周天子,也就是楚王了。

如此一來,家丁更是害怕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楚王!楚王,小人知錯了!饒過小人罷!饒過小人罷!”

吳糾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著自己有這麽兇神惡煞麽?

吳糾幹脆冷聲說:“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說一遍,若是說不清楚,寡人就要你的腦袋!”

他這麽說,那家丁更是嚇得要死,趕緊磕頭,一句別的話都不敢說,將自己看到得說了一遍,和剛才講的葷段子一樣,昨天晚上大司空的確十分高興,一反常態,喝了些小酒,就回房舍去睡覺了。

但是其實大司空不是睡覺,他把後門打開,放進來一個美艷的女子,那女子還是妙齡,最多二八年紀,但是家丁因為看到那女子美艷,多看了好幾眼,心想著老爺這麽大年紀了,真是好福氣,這麽漂亮的小妮子都心甘情願的跟老爺耍。

兩個人十分熱情,進了房舍,關了門,滅了燈,家丁說:“小人沒有說謊,剩下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吳糾說:“那女子什麽時候離開的?”

燒毀的房舍中只有大司空一具屍體,焦黑的不行,再沒有其他屍體了,那女子肯定離開了,說不定還是最後一個見到大司空的人,或許根本就是兇手。

家丁連忙說:“這……這小人不知道了,小人昨日負責打掃庭院,很晚才走,沒見到那女子離開,可能……可能夜宿了罷。”

吳糾又說:“那女子什麽模樣,你可看清楚了?”

家丁立刻說:“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再見到絕對能認出來……”

他說著連連磕頭,一擡頭,嚇了一大跳,見鬼一樣瞪著站在稍微靠後一些地方的嬴豫,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家丁雖然是江國人,但是根本沒見過國君,畢竟只是個奴隸,嬴豫也沒有穿朝服,只是穿的很富貴,家丁還以為他是楚國的士大夫們。

那家丁驚恐的指著嬴豫,說:“這……這……那、那……”

鬥廉皺眉斷喝說:“這什麽,快說!”

家丁嚇得磕磕巴巴的說:“那……女子跟這位先生,長得……長得十分相似!”

“你說什麽!?”

嬴豫一陣吃驚,那家丁被嬴豫一喝,嚇得三魂七魄都要飛了,連忙叩頭說:“小人沒有說謊,小人沒有說謊啊,小人萬萬不敢說謊,是真的。”

眾人全都看向嬴豫,心中頓時多了些了然,一個和嬴豫長得很相似的女子,還是妙齡,容貌和年紀都對上了。

再一聯想之前嬴豫中毒的事情,嬴豫吃喝全都有人專門驗毒,卻中了砒霜這類必然能檢查出來的毒,唯獨喝過一碗江國國女送過來的湯。

嬴豫臉上都是不可置信,說:“這不可能……”

只是他說著,都有些無法說服自己,第一次是巧合,那麽第二次呢,這個家丁根本不認識江國國女,根本沒有必要說謊,而且看他樣子也不像是說謊。

吳糾看了一眼嬴豫,便對家丁說:“好了,你們先下去罷。”

那些家丁一聽,如蒙大赦,立刻全都連滾帶爬的就跑了,生怕吳糾把他們叫住似的。

嬴豫還在震驚中本回神,吳糾低聲說:“江公,這件事情看來有必要查一查。”

嬴豫這才回過神來,雖然眼中還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仍然點了點頭,隨即鎖起眉頭,不再說話。

眾人立刻蹬上緇車,準備回江宮去,回了宮中,嬴豫立刻將國女身邊的貼身侍女叫了過來,說:“昨日晚上,國女在做什麽?”

那侍女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說:“回君上,國女沒做什麽啊……就是……就是和平時一樣,昨天國女還有些不舒服,黃昏不到,連晚膳都沒用,就歇下了,還吩咐婢子們不要打擾國女。”

嬴豫聽到這裏,更是皺眉,說:“可有人給國女上夜?”

那侍女一聽,嚇得連忙跪下來磕頭,還以為君上在責怪她們沒有照顧好國女,連忙說:“君上開恩,是……是國女說不需要上夜,真的不是婢子們偷懶,請君上開恩,君上明察啊!”

眾人一聽,很明白了,昨天晚上國女很早就睡了,但是並沒有人守夜,因此沒人看到國女到底是不是歇息了。

這樣看起來,反而國女更加可疑起來。

嬴豫臉色不好看,說:“你可以退下了。”

那侍女一聽,趕緊站起來就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嬴豫咳嗽了幾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鬥廉有些擔心的看著嬴豫。

吳糾說:“江公,並非是寡人多疑,但是也請江公小心令妹才是。”

這麽多巧合擺在嬴豫面前,嬴豫想要不相信都不行了,他陰沈著臉點了點頭。

齊侯說:“如今該如何是好?若是……水渠的事情真的與江國國女有關,那國女的意圖在於什麽?江國的水渠出了問題,淹了大片的江國農田,富紳鬧事,最後損失的都是江國,國女這樣做目的到底是什麽?似乎有些不合理。”

嬴豫自然不明白目的在於什麽,他們可是親兄妹,同父同母的,當年母親去世的時候,還拉著嬴豫的手,讓嬴豫照顧妹妹,兄妹倆的感情一直很好,因為嬴豫只有這一個妹妹,江國只有這一個國女,因此嬴豫待她不薄,也沒有什麽新仇舊恨。

再加上國女乃是女子,也沒有奪嫡一說,因此兩個人壓根兒沒什麽仇怨,至少嬴豫自己想不到什麽。

吳糾摸了摸下巴,說:“寡人的確也不明白,若是國女做的,那目的是什麽?不過……”

他這麽一說,眾人都擡起頭來看他,希望吳糾說出一個好辦法來,畢竟如今的局面很混亂,水渠出了問題,豪紳在鬧事兒,司空的人全都推辭,大司空還暴斃死了,一切的證據可能全都被燒了精光,好像沒有什麽線索可以順藤摸瓜,陷入了一個死局之中。

吳糾一向主意多,若是吳糾想不出來,旁人也不知怎麽辦才好了。

吳糾瞇了瞇眼睛,說:“雖然我們不知目的是什麽,但是這個人的目光放在水渠上,這是沒錯的。”

眾人點了點頭,吳糾說:“咱們不如來個引蛇出洞。”

齊侯說:“二哥,如何引蛇出洞?”

吳糾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黃昏的時候,江國國女帶著親手熬的湯來看望嬴豫,嬴豫正好在小寢宮與楚王齊公談正事兒。

江國國女走進來,給眾人作禮,說:“君兄,聽說您今日身子剛好一些,就往出奔波,君兄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呀。”

嬴豫點了點頭,他此時看到妹妹,心中有些別扭,但是心裏到底還有一份僥幸心理,心想著或許不是妹妹也說不定,畢竟他們根本沒仇沒怨,江國國女犯不著對江國自己人下手。

江國國女將湯端過來,嬴豫說:“醫官囑咐為兄不能食燙的東西,先放一邊兒,等為兄與楚王齊公談完正事兒再喝。”

江國國女點了點頭,笑著說:“君兄日理萬機,但是也不要太勞心了,還是養身子要緊。”

嬴豫又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吳糾故意將一份簡牘拿出來,拍了拍,然後推到嬴豫面前,說:“江公,您看看這份文書,這是匽尚剛剛繪制出來的水利圖,這次水利圖絕不會有差池了。”

吳糾故意拍了拍那簡牘,好像敲了重點,江國國女還沒有走,目光轉了一下,落在吳糾手下的簡牘上,稍微盯了一下。

嬴豫配合的嘆氣說:“上次不知除了什麽紕漏,至今都沒有查出來,孤還在叫人去查,哪知大司徒的府邸都燒毀了,也沒有任何有用的,實在令人苦惱。”

吳糾說:“如今當務之急還是修水渠,江公還是先讓人下令修渠為要。”

嬴豫說:“楚王說的正是,今日晚了,先將這文書放在政事堂,明日一早,孤便派司空的人去督辦這件事兒,水渠再不能出現紕漏了,這可是我江國根本。”

兩個人說著,江國國女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就說:“君兄,各位談公務,小妹就先退下了。”

嬴豫點頭說:“好,你且去罷。”

江國國女沒有遲疑,立刻轉身就走了,走之前還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簡牘,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眾人看著江國國女的背影,裝作談公事的模樣,江國國女根本不知道那麽多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直到她走出了小寢的殿門。

吳糾笑瞇瞇的說:“是真是假,今天晚上便能拉出來溜溜兒了。”

他說著,又說:“對了,棠兒,上次你給齊公敷手的上藥,可還有麽?”

棠巫有些不明所以,連忙說:“有,還備著。”

齊侯一聽,嚇得一身冷汗,趕緊說:“二哥,孤的手已經好了,不需要再上藥了。”

那藥抹在手上,酸爽的厲害,雖然愈合傷口特別快,但是抹上也太疼了,不只是傷口疼,沒有破的地方也是一股辣意,說不出來的酸爽,齊侯可再也不想試一次了。

吳糾一笑,說:“誰說要給你用了?”

齊侯詫異的說:“不是給孤,那是做什麽用的?”

吳糾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不過卻把簡牘從桌案上拿起來,示意了一下……

已經將近黃昏了,夜色很快就濃重下來,冬天天黑的快,沒多長時間就陰沈了,很快被濃重的夜幕籠罩起來。

時辰已經過了子時,宮中靜悄悄的,連勞作的宮女寺人都已經回去休息了,除了偶爾有守夜的寺人宮女,和巡邏的禁衛軍,其餘的人全都休息了。

就在這寧靜的黑夜中,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一個人影快速的往前跑去,黑影踮著腳,跑步很輕,避過巡邏的士兵和上夜的宮人,快速跑了過來,一溜煙兒就跑進了路寢宮附近不遠的政事堂中。

政事堂裏沒有人,按理來說應該有值班的士大夫,不過最近是多事之秋,河渠的問題還沒處理好,豪紳還在不停找茬,因此值班的士大夫們都派出去公幹了,沒有清閑的呆在宮中。

此時的政事堂空無一人,那黑影直接溜進來,根本不受阻礙,黑影跑得很快,而且竟然熟門熟路,溜進了最裏面的一個房舍,快速的掩上門。

房舍很大,套著三個內室,外室堆放著很多公文,架子上放的都是水利圖,簡牘和羊皮一個個壘起來,壘得老高。

那黑影進來之後,立刻開始翻找,也不知在找什麽,將旁邊的架子翻了個遍,又開始翻找桌案,隨即一下就看到了放在桌案邊上的一個簡牘,趕緊將那簡牘拿起來。

“嗖嗖”兩聲,黑影將簡牘的繩子解開,一不小心,動作太快,繩子竟然有毛刺兒,直接把黑影的手指給劃傷了,黑影“嘶”了一聲,但是沒有放下簡牘,似乎覺得小傷不礙事兒,便繼續展開簡牘,去看上面的文字。

黑影見簡牘展開,頓時嚇了一跳,因為簡牘裏根本沒有一個字兒,而是有一只手繪的大狗,畫工實在不怎麽樣,那大狗還吐著舌頭,一臉賤萌賤萌的模樣,分明神似大白。

黑影一看簡牘上的圖畫,臉上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只是還沒有慌張完,突然“啊!”了一聲,就將簡牘扔在了地上,驚恐的叫了一嗓子,擡起手來,看著自己的雙手。

雙手沒有什麽腫脹,也沒什麽不好的地方,只是非常的疼,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被劃傷的傷口,那傷口仿佛要著火,也被燃燒撕裂一般的疼痛,令黑影立刻流下一頭的冷汗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舍突然亮起燈來,一瞬間可謂是燈火通明,竟然有“踏踏踏”的腳步聲從內室逼出,黑影驚慌的擡頭看去,就看到楚王和齊侯舉著燈臺走了出來,都是一臉笑瞇瞇的表情。

那黑影吃了一驚,連忙調頭就跑,因為離門比較近,一下不顧一切的沖出房舍的大門,只是這一出去,頓時傻了眼,險些驚叫出來,門外竟然也有人,而且還是重重包圍,江子嬴豫,還有鬥廉都站在門外,不止如此,還有重重兵馬,已經將整個房舍包圍,甚至將政事堂都給包圍了。

吳糾此時笑瞇瞇的從裏面走出來,手中還拎著那卷簡牘,說:“國女,大晚上的,您來政事堂這是做什麽?”

那黑影一臉驚恐,不是江國國女還能是誰!

吳糾掂了掂手中的簡牘,又說:“還將寡人最得意的墨寶扔在地上,實在好生無禮。”

齊侯一聽,險些笑出來,再配合著江國國女那驚恐的表情,實在太喜人了。

嬴豫則是臉色陰沈,他完全笑不出來,之前還有些僥幸,然而如今看著江國國女,他一點點僥幸也沒有了,全都灰飛煙滅了。

嬴豫冷聲說:“你半夜三更來這裏做什麽?!”

江國國女驚恐的不行,雙手還疼得要死,一個勁兒流著冷汗,說:“我……我……妹妹是……是睡不著,因此……因此出來隨便走走。”

江國國女說話十分艱澀,一方面是因為緊張的,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手疼,那疼痛的感覺齊侯可體會過,齊侯一個練武的大老爺們兒都流冷汗,更別說江國國女十指不沾陽春水了。

江國國女期期艾艾的說著,吳糾隨即笑著問:“睡不著,因此隨便走到了政事堂?還隨便拿了一份‘水利圖’,是麽?”

江國國女嚇得搖頭,連連搖頭,說:“君兄!君兄您信我啊,我只是……我只是隨便走走,對了!對了!我剛才看到有個黑影跑進來,因此才過來查看的。”

齊侯冷笑一聲,說:“別看國女沒有武藝傍身,不過倒是生的一副好膽色,半夜三更看到有黑影溜進政事堂,竟然不叫巡邏的禁衛軍,反而要勇擒細作麽?”

他這麽一說,江國國女臉色更是難看,一片蒼白,紅色的火光都救不了她的臉色。

江國國女卻一口咬定只是看到了黑影,吳糾也不著急,笑瞇瞇的說:“國女,寡人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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