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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以身相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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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趙嘉負傷了,不過是手臂,他的手臂潰爛了一片,上面插著一支箭頭,箭桿已經被掰斷了,趙嘉臉色蒼白,嘴唇發青,臉色也是青的,齊侯攙扶著趙嘉從外面進來。

棠巫一見,感激沖過去,看了一眼傷口,說:“冷箭有毒,快進營帳,讓他躺下來,我要拔箭。”

眾人趕緊扶著趙嘉進入營帳,趙嘉身上還有其他傷口,雖然負傷很重,但是楞是一聲都沒吭。

這個年代還沒有麻藥這種東西,因此棠巫拔箭只能讓他生忍著。

箭頭不只淬毒,而且還有很大的倒刺,若是生生拔圌出來,會把一整塊肉都給扯出來,因此棠巫不敢生拔,只能先用小刀將箭頭旁白的肉劃開十字刀,然後再將箭頭拔圌出來。

趙嘉先是臉色發青,拔箭的時候臉色又發白,整個人打著擺子,似乎是覺得冷,額頭卻滾下來汗水,看起來情況不妙。

棠巫拔箭之後,立刻給他止血,然後塗上消毒的藥膏,弄的營帳中到處血糊糊的。

趙嘉拔箭之後就昏迷過去了,眾人看得心驚膽戰,棠巫卻松了口氣,說:“冷箭不致命,這種毒素其實就是草藥,濮地很常見,幸虧並不霸道,而且中箭時間不長,這些日子靜養就好,不過秦公子這條手臂暫時不能用,若是強行使用,很可能之後會變成殘廢。”

眾人一聽,這下好了,秦公子不能上戰場了,變成了傷員,他們少了一員大將。

屈重從外面進來,與吳糾耳語了幾句話,吳糾點了點頭,對酆舒說:“勞煩左史照顧一下傷員,寡人有事先出去了。”

酆舒連忙拱手應承,吳糾對齊侯招了一下手,大家就退出了營帳。

眾人退出營帳之後,酆舒一回頭,發現秦公子趙嘉竟然醒了,張開眼睛,怔怔的看著營帳的頂棚,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看那眼神,十分的疲憊,帶著一股死灰,但是怎麽看也不像是剛醒來。

看起來方才趙嘉體力不支昏迷過去,其實是裝的了。

酆舒走過來,說:“趙將軍閉眼休息一會兒,王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嘉已經冷聲說:“無需左史大人假慈悲。”

他這話一出,酆舒差點給他氣死,腦子裏“嗡!!”的一下,還帶回音兒的,氣的酆舒臉色漲紅,和趙嘉那青色的臉色真是遙相呼應。

酆舒大踏步走過來,因為此時趙嘉是病患,因此酆舒也不害怕他的武力值了,走過來指著趙嘉的鼻子,說:“好你個趙嘉,虧得我舉薦你,還要在朝中備受白眼,如今你自己打了敗仗,反而拿我撒氣,你!你……”

他說著,似乎被氣急了,低頭一看,就看到了趙嘉的傷口,立刻在趙嘉的紗布一按。

“嘶……你!”

趙嘉疼的一個激靈,畢竟他的傷口可是開了個十字刀口的,被酆舒一按,疼得一頭冷汗,趙嘉瞪眼去看酆舒,酆舒抱著臂,昂著下巴,說:“怎麽樣?許你狼心狗肺,不許我為虎作倀了?”

趙嘉瞪著眼睛看著酆舒,但酆舒不怕他,瞪了好長一段時間,趙嘉終於把眼神收回來,又盯著營帳的頂棚,突然說:“對不住,是嘉心情不好,拿左史大人撒氣了。”

酆舒聽他這麽服軟,頓時有些狐疑,不確定的看了看趙嘉,趙嘉又恢覆了方才的一派死灰,淡淡的說:“嘉沒想到,我第一場敗仗,竟然吃在濮族人手中,趙嘉無顏面對楚王。”

酆舒知道趙嘉自尊心太強,畢竟他可是常勝將軍,從沒吃過敗仗,被自己的親圌哥哥送到楚國來做質子,本想著拼力一搏的,但是沒想到這一搏反而急功近利,變成了敗仗。

這個打擊對趙嘉來說,非常的沈重,趙嘉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酆舒嘆口氣,說:“王上沒有怪圌罪你的意思,若是你想要挽回自己的顏面,也替王上挽回顏面,那麽就好好養傷,將濮族人打回老窩去,酆舒聽說秦國可是虎狼之國,秦公子如今這個模樣,一點兒也不像一頭狼。”

趙嘉側目看了一眼酆舒,突然笑了笑,他生的本就俊美,雖然沒有齊侯那股蘇氣,但是已經十分俊美,臉上帶著一些虛弱,這麽笑起來,竟然有點頹廢的美圌感,說不出來是什麽,反正讓酆舒心頭一跳。

酆舒心頭還在狂跳,結果就聽趙嘉說:“左史大人安慰人的嘴臉,也是如此的難看呢。”

酆舒一瞬間差點又給他氣死,還什麽心頭狂跳,現在一點兒悸動的感覺都沒有了,瞬間被風給吹得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了!

屈重過來對吳糾耳語了幾句,吳糾就快速走出了營帳,其實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軍心問題。

屈重來稟報,如今因為趙嘉將軍受傷,因此軍心十分不穩定,尤其是跟著趙嘉退回來的楚軍,一個個都十分頹廢,沒有幹勁兒,這樣一來,恐怕會影響他們的作戰氣勢。

吳糾走出營帳,說:“這個問題不需要擔心,先給士兵們分糧,把咱們從郢都帶來的糧食分了,讓將士們先吃飽才是正經。”

楚國的將士們被濮族人成天到晚的偷襲,因此這些日子沒吃過一頓飽飯,都是戰戰兢兢的,糧食又被搶了不少,過的十分拮據,日子不怎麽好。

因此吳糾讓大家先吃飽再說。

屈重很快領了命令,就去分糧食了,同時安撫一下大家,重要的是重振士氣。

吳糾和齊侯就進了幕府,兩個人準備商討一下對策,他們在幕府中看著地圖,雲夢這個地方,地形錯綜覆雜,狩獵行轅是早就開發的地方,這個地方相對安全,濮族人不可能如此深入,但是再往前,就不是很安全了,吳糾親征,最主要是保護吳糾的安全,齊侯也不讚同吳糾再往前走。

他們正在討論,發放糧食的屈重又回來了,臉色有些憂郁,走過來拱手說:“我王,糧食已經發放下去了,只是……只是將士們吃了糧食,這氣勢仍然……”

仍然十分低落。

吳糾聽了並沒有驚訝,倒是覺得意料之中,他低頭看著地圖,說:“將士們的氣勢低落,那是自然的,畢竟濮族人用繳獲來的楚國兵器與他們交戰,將士們自然沒有氣勢。”

屈重說:“這當如何是好?請我王示下。”

吳糾擡起手來,說:“士氣問題不必著急,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擺在我們眼前,如果我們能重傷一次濮族人,那麽將士們的士氣自然而然也就回來了。”

眾人都看向吳糾,吳糾神秘的一笑,說:“咱們如今有了新的武器,濮族人想要打一下就跑,也要看他們跑不跑得了,傳寡人命令,將秦公子負傷的消息大肆傳播出去,讓濮族人人皆知。”

齊侯看向吳糾,笑了一下,說:“二哥又開始攻心了?”

吳糾點了點頭,說:“驕兵必敗,也該讓濮族人嘗嘗他們種下的惡果了。”

吳糾讓屈重將這消息傳出去,濮族人聽說楚國的主將重傷在身,一定會驕傲自滿,而且還想要乘勝追擊,渡過雲夢來,這樣一來,吳糾只要派人守株待兔,等著濮族這只狡猾的兔子,自己撞上來,到時候濮族人發現是陷阱,想要逃跑,那麽他們就運用鉤拒這個秘密武器。

如此一來,眾人都覺得是好辦法,只要他們能重傷一次濮族人,那麽楚國將士們的士氣很自然就會回來,根本不需要空口白牙的鼓舞。

不過計劃是有了,目前有個問題,那就是誰來出征合適,趙嘉重傷在身,不可能出征,他的手臂最近都不能用,否則會留下禍根。

齊侯看了看地圖,說:“二哥,讓孤去。”

吳糾擡頭看了一眼齊侯,齊侯說:“孤熟悉水戰,也領導過舟師,這番功勞,二哥自然要留給孤了。”

大家聽著齊侯的話,雖然齊侯說的是功勞,不過鉤拒這東西,他們也沒用過,不知道實際威力如何,若是紙上談兵,用的時候不好用,那可就慘了。

齊侯雖然看似在搶功,但是其實搶的是危險。

吳糾思考了一陣,齊侯也沒有催他,吳糾便說:“註意安全。”

齊侯立刻拱手說:“放心。”

吳糾答應了,齊侯很快去點兵,然後點好船只,準備物資,屈重讓人去散播消息,很快濮族人就聽說了,秦國公子中了冷箭,手臂殘廢了,根本沒辦法再打仗。

而此時楚王正住在狩獵行轅之中,若是濮族人能到達雲夢,那麽就能俘虜楚王。

濮族人因為作戰成功了幾次,越戰越勇,將領立刻就準備帶著人去伏擊行轅,虜獲楚王。

齊侯點齊兵馬,準備埋伏在雲夢獵場附近,他穿上黑色的鎧甲,準備連夜出兵,這樣也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埋伏。

吳糾幫齊侯整理了一下黑甲,齊侯身材本就高大,穿上鎧甲的時候,更是英俊威嚴的不能描述。

齊侯將頭盔戴上,低著頭看著吳糾,笑了笑,親了一下吳糾的唇角,說:“二哥,時辰晚了,別送了,好好休息,反正孤很快就會回來,等著孤回來以身相許。”

吳糾忍不住笑了一聲,本是很嚴肅的踐行,結果齊侯竟然談起以身相許的事情了。

吳糾說:“好啊,等著你回來以身相許。”

齊侯輕輕撫摸了一下吳糾的臉頰,說:“快去睡覺,孤走了。”

齊侯不讓吳糾送他,自己走出大營,很快帶著兵馬,一隊兵馬悄無聲息的撲出行轅,前去埋伏了。

齊侯領兵打仗不是第一次了,他年少的時候,大約十幾歲,像昭兒那麽大的年紀開始,已經開始領兵打仗了,齊侯很有打仗的天賦。

楚國的軍隊全都埋伏好,就等著濮族人上鉤,他們天黑就到了地方,一直埋伏到天亮,仍然不見人影兒,又從天亮等到中午烈日當頭,最後天色重新黑暗下來。

士兵們一個個卻絲毫不敢懈怠,船只上放著鉤拒,被布遮著,就等著那些濮族人自投羅網。

就聽到“沙沙沙……”的聲音,水中的雜草突然被波動了起來,齊侯讓人去偵察,士兵立刻回來報告,說:“齊公,濮族人的船只就要到了,一共十舟,都是小舟,最大的只能容納十人,十人舟一條,其餘九條都是容易逃竄的五人小舟。”

齊侯聽了士兵的詳細稟告,就知道濮族人還想要用老伎倆,畢竟他們那個老伎倆十分管用,已經打贏了趙嘉好幾次。

很快,濮族人的船只就過來了,已經進入了他們埋伏的區域,齊侯並沒有讓人立刻出兵,而是靜等了一會兒,等著濮族人的船只完全進入他們的包圍,楚國的伏兵已經能將他們從四面八方包圍住,齊侯這才低聲說:“出兵!”

傳令官得到命令,立刻將火把點燃,然後一下點燃了旁邊的大旗,一個士兵手執燃燒的大旗,不斷翻動揮舞。

埋伏在四面八方的楚國船接受到了召旗的號令,立刻將火把一個接一個點燃。

濮族人還以為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已經潛入了獵場附近,然而沒想到的是,周圍竟然突然亮起了火把,火把猶如一條巨龍,不斷的,此起彼伏的亮起來,很快這條火紅的巨龍竟然首尾相接,龍頭咬住了尾巴,將潛入的所有濮族船只都包在了中間。

濮族人一下就驚了,連忙喊著:“撤退!!中計了!撤退!”

濮族人向後撤退,全力沖擊薄弱的地方,想要逃跑,他們船只小,雖然容易側翻,但是靈活度要比大船好,小船瞬間全部撤退,向後退去。

“殺——!!!”

此起彼伏的喊聲,從四面八方湧來,濮族人被嚇得連連撤退,眼看他們的小船就要從薄弱的地方沖擊出去,齊侯立刻又讓人招旗。

濮族人就看到楚國的士兵突然從船中拿出一種很奇怪的武器,非常的大,大約有兩三個士兵才能擡起來,上面帶著勾刺。

就聽到“砰砰砰……”的聲音,楚國士兵竟然擡著鉤拒,勾在了濮族人的船只上。

因為楚國的船只很大,濮族人的船只很小,一被勾上根本走不了,瞬間就動彈不得。

濮族人立刻大喊著:“舟被勾住了,快松開鉤子!”

“快快!”

“動作快啊!”

“不行啊,將軍!勾得太緊了!”

一時間濮族人陷入了混亂,吳糾特意讓人將鉤拒做大,一旦勾上船只,鋒利的鉤子幾乎將船只紮穿,雖然有的沒有勾穩,被濮族士兵松開,但是這個松開,另外的又勾上,總有解不完的鉤子。

不大的河域很快陷入一片混亂,濮族人的兵力不強,根本沒辦法與楚國人正面扛,船只被勾住,打消了他們逃跑的念頭,怎麽可能不混亂呢。

“噗通噗通噗通!”

此起彼伏的水聲很快響起,因為濮族人的船只被鉤拒勾著,無法逃脫,因此很多士兵竟然直接放棄了船只,把武器一扔,猛地跳進水中,游水逃走。

還有的濮族船只並不結實,被鉤拒這樣一勾,再加上掙紮,就聽到“哢嚓!!!”一聲巨響,船只直接被勾爛了,瞬間散架,上面的濮族士兵大喊著直接掉入水中。

齊侯眼見勢頭大好,立刻說:“追擊!全部俘虜,頑抗者,斬!”

這天夜裏頭,吳糾忙完了政事,剛剛準備睡下,結果就聽到匆忙的腳步聲,然後是傳令官“報——!!”的大喊聲。

眾人都知道是齊侯領兵的消息回來了,吳糾連忙披上外袍,頭發還散著就沖了出來,他一沖出來,發現不只是自己興奮,營帳外面的空場上,已經聚集了一幹人等。

就連受傷靜養的趙嘉都出來了,被酆舒扶著,就等著消息。

傳令官快速沖過來,對著吳糾跪下,拱手說:“報!!我王,喜訊!捷報!齊公大敗濮人,俘虜無數,並且虜獲了濮族將領,正在班師途中,馬上就回來了!”

吳糾頓時欣喜若狂,那些萎靡不振的士兵一聽,頓時全都歡呼起來,連忙山呼著:“王上萬年!齊公萬年!”

吳糾趕緊讓屈重去準備迎接,吳糾打算回營帳把頭發束起來,也到行轅門口去迎接。

吳糾趕緊回了營帳,準備讓子清給他梳頭,不過子清梳了一半,突然將小櫛子放下了,吳糾不知怎麽回事,回頭一看,竟然看到了齊侯。

齊侯一身黑甲,有些氣喘籲籲,額角還滾下熱汗,頭盔夾在手臂下,就站在他身後,微笑的看著吳糾。

吳糾一瞬間有些吃驚,說:“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齊侯笑瞇瞇的說:“一整天沒見二哥,著急以身相許呢。”

吳糾聽到齊侯的話,又看著他滾下熱汗,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發緊,齊侯將頭盔一扔,隨手扔在一邊,發出“框!”一聲,隨即將吳糾一把抱起來,放在榻上,捏著吳糾一縷頭發親了親,說:“不用束發,反正束起來還要散開。”

吳糾笑了笑,沒有拒絕,說:“齊公剛剛凱旋,就著急以身相許,身子吃得消麽?”

齊侯挑了挑眉,說:“就怕二哥吃不消,不過沒關系,孤會很溫柔很溫柔的。”

吳糾沒說話,只是伸起手來,勾住齊侯的脖頸……

齊侯圌凱旋,還帶來了大批的俘虜,更是虜獲了濮族人的將軍,可謂是大獲全勝。

濮族人因為害怕鉤拒這種東西,趕緊退兵,撤出了雲夢,縮回了洞庭湖往南,都不敢出頭了。

吳糾被齊侯折騰了一晚上,雖然齊侯想要溫柔,但是禁不住吳糾的撩圌撥,吳糾最後沈沈的睡過去,一覺睡到正午才醒來。

吳糾醒來的時候,齊侯坐在榻邊正在穿衣裳,披上黑色的外袍,吳糾一翻身,滾過來,笑瞇瞇的看著齊侯穿衣裳。

齊侯挑了挑眉,說:“二哥,你不累麽?”

吳糾笑瞇瞇的說:“還行。”

他說著,又側頭看了看齊侯掛在一邊的黑甲,伸手挑了挑齊侯的下巴,說:“寡人喜歡你穿鎧甲的樣子。”

齊侯笑著說:“被迷住了?不過孤覺得二哥還是最喜歡孤什麽都不穿的樣子。”

吳糾被他這樣一說,有些許不好意思,畢竟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的主動。

兩個人很快洗漱起身,還要準備犒勞三軍。

吳糾穿好朝袍,讓人備下宴席,給齊侯慶功,同樣要振奮氣勢。

諸位將軍入座,自然還有秦公子趙嘉,吳糾先給齊侯慶功,隨即又說:“在做的各位,都是我楚國的血性男兒,如今我們已經旗開得勝,將濮人打得抱頭鼠竄,接下來,我楚國的男兒便要讓濮人看看,什麽是厲害!”

他一說,將士們立刻歡呼起來,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因為是犒勞,吳糾讓人將肉和糧食全都發放下去,雖然士兵們平時吃糧食能吃飽,但是很少吃肉,如今吃上了肉,還振奮了士氣,自然高興,一時間行轅裏篝火沖天,眾人也是歡聲笑語。

慶功宴從中午開始,一直到深夜,眾人這才散去,留了執勤的士兵,其他人都回去睡覺。

吳糾飲得有些多,稍微有些醉了,醉了的吳糾更是撩人,齊侯卻覺得他大病初愈,不能這麽“勞累”。

吳糾對他的“婆婆媽媽”十分之不滿,皺著眉,一臉不爽的樣子,醉眼惺忪的伸手一推,將齊侯推到在榻上,說:“你躺好,寡人……寡人自己來。”

齊侯頓時有些想要捂臉,看著他家二哥臉色殷圌紅,眼含水光,簡直春光無限好,頓時哀嘆了一聲,說:“二哥,你饒了我罷。”

吳糾則是“呵呵”一聲低笑,十分有紈絝的氣勢,滿臉蘇氣沖天的氣質,聲音沙啞的吐著熱氣,說:“現在就求饒了?”

齊侯對他家醉酒的二哥,已經無能為力了……

齊侯好不容易伺候著吳糾睡下來,自己也躺下來睡覺,累的是精疲力盡,只是他還沒睡著,就聽到外面有嘈雜的聲音,隨即是很多人在跑動的聲音。

不止如此,還有呵斥的聲音,齊侯怕是濮族人來偷襲,趕緊翻身下榻,披上衣裳過去查看情況。

齊侯“嘩啦”一聲掀開帳簾子,從裏面走出來,正好看到屈重從旁邊走過去,連忙問:“怎麽回事兒?”

屈重拱手說:“齊公,行轅方才遭了賊!”

齊侯一陣吃驚,說:“遭賊?可是濮人?”

屈重說:“這還不知,有士兵發現一夥人悄悄潛入我楚國行轅,偷走了數十個鉤拒,士兵方才去追了,不知情況如何。”

齊侯一聽,竟然還偷走了鉤拒,鉤拒那麽大,每個鉤拒至少要兩個士兵才能擡起來,就算齊侯這種身材高大,力氣很大的人,擡走鉤拒也需要費些力氣,楚國一下丟了數十個鉤拒,想必潛入行轅的人絕不在少數。

這麽多人偷偷跑進來,楚國士兵竟然沒有發現,等鉤拒不見了,這才發現遭賊了,齊侯聽起來,總覺得不妙,若是這些人不只是偷東西,再放一把火,豈不是整個軍營都要被他們燒沒了?

雖然吳糾今日犒賞三軍,但是因為正在與濮族人交戰,因此守衛還是很森嚴的,就是在這樣的守衛之下,有人悄無聲息的混入了軍營,不知是何方神聖。

很快士兵就跑了回來,急匆匆的說:“齊公,大人!那夥人……那夥人跑了!”

齊侯與屈重都吃了一驚,齊侯說:“跑了?”

那士兵說:“正是,那夥人似乎非常熟悉這裏的水路,劃船跑了,我軍去追,但是根本追不上他們!”

齊侯皺了皺眉,說:“天色太黑,敵方又熟悉這裏的地形,不要窮追不舍,讓人守好行轅,以免被偷襲。”

“是!”

屈重趕緊答應,立刻去找左史酆舒,準備調兵嚴守行轅。

齊侯又說:“再去清點一下糧食和輜重,看看除了鉤拒,還有沒有丟失的。”

“是!”

屈重又應了一聲,很快調頭走了,這就去忙了。

齊侯回了營帳,吳糾不知情況,睡得還和香甜,齊侯這一晚上卻是沒敢合眼,生怕行轅再次遭賊,或者有什麽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然而事實什麽也沒有,那夥人仿佛就是個賊子,偷了東西就跑,跑的無影無蹤了。

天亮之後,吳糾睡飽了,酒氣也散了,這回可算是醒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睡得還格外香甜,這才翻身起來。

齊侯卻頂著一雙黑眼圈,讓吳糾看了直驚訝,還以為自己昨天晚上撒酒瘋“欺負”齊侯來著。

齊侯與吳糾把昨天晚上遭賊的事情說了,吳糾以為自己宿醉幻聽,說:“什麽?遭賊?”

齊侯點了點頭,說:“二哥,你沒聽錯,就是在遭賊。”

吳糾不敢相信,畢竟他們治軍嚴格,守衛也森嚴,這麽多人將行轅守得像鐵桶一樣,怎麽可能遭賊?

而且那幫人還非常熟悉行轅周圍的水路,竟然把楚國當地的士兵給甩掉了。

吳糾趕緊招來屈重,屈重帶著昨日發現賊子的士兵,那士兵進了行轅,趕緊給吳糾和齊侯行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賊子的船只不知怎麽改良過,在水中前進的非常快,士兵說:“另外,那賊子船頭還有旗幟!”

吳糾狐疑的說:“旗幟?”

做賊還掛著招牌?這賊子也太膽大包天了罷?吳糾還是第一次聽說掛著旗子偷盜的。

士兵說:“回王上,確有其事,卑將不敢撒謊,那上面寫了一個——偃!”

吳糾不知是什麽意思,齊侯因為不了解楚國,尤其是楚國的頂南頭,因此也不知這“偃”字代表什麽。

吳糾尋思著,這夥人熟悉周圍的水路,或許可以向雲夢和洞庭周圍的百姓打聽打聽,說不定百姓能給出點線索。

畢竟現在楚國與濮族交戰,他們作戰最有利的鉤拒竟然被偷走了,不知是單純的偷盜,還是針對楚國軍隊的挑釁。

吳糾說:“這件事情就交給工正了,務必給寡人查出來,這夥人到底是誰,竟然這麽大的膽子,在寡人眼皮子低下偷盜!”

屈重趕緊拱手,很快帶人到周圍,向附近的百姓打聽。

因為這一代發生戰亂,濮族人經常偷襲,搶掠附近的百姓,因此百姓全都搬走了,沒有搬走的只是一些流民,屈重本沒有抱什麽希望,不過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問了出來。

屈重得到了結果已經是晚上了,趕緊回來報信,他剛回來,就聽到行轅中有些雜亂的聲音,隨即有人大喊著:“別讓他們跑了!快追!”

吳糾與齊侯也從營帳中圌出來,旁邊的士兵舉著火把,屈重不知什麽情況,左右一問才知道,原來就在剛剛,日落之後,他們的行轅,竟然又糟了偷盜,這回偷得不是鉤拒了,而是一些糧食,被拿走的糧食數量也不少。

還是那夥人,船頭插著一個偃字大旗,十分招搖的就跑了,對方的船劃水極快,又能躲避周圍的沼澤和淺灘,在覆雜的水域中快速前行,很快就不見了。

士兵又沒追到,簡直是鎩羽而歸,大家都十分氣憤,不知那夥人到底是誰,竟然還敢第二次來偷盜,而且還得手了……

眾人進了幕府,屈重趕緊過來行禮,說:“王上,重今日向周圍百姓和流民打聽,真的打聽到了這夥偷盜之人。”

吳糾說:“哦?到底是什麽人?”

屈重說:“據說這夥人乃是活動在周圍的水匪。”

百姓聽屈重提起這夥水匪,竟然全都認識,而且一個個都豎大拇指,還央求屈重千萬不要抓他們,說他們都是好人。

這夥水匪,其實性質有些像當年的盜跖展雄,就是一隊義軍,不過他們在水上,因此是水匪。

因為最近戰亂非常頻繁,濮族人還跑過來燒殺搶掠,因此百姓民圌不圌聊圌生,很多能跑的百姓已經跑了,窮苦的百姓根本跑不了,跑了也是死,留下來也是死,因此就留在了雲夢附近。

他們被濮族人搶掠,這夥水匪義軍卻追著濮族人來了,連退了幾次濮族人,他們熟悉水域,善於水上作戰,而且一個個十分驍勇,搶走了濮族人很多糧食,但是沒有私藏,全都發放到難民手中。

那些難民說,若不是這夥水匪,他們已經活不到今日了。

屈重還打聽到,這夥水匪有一個頭目,頭目就姓偃,因此他們的“戰船”上會插上偃字大旗,水匪一共幾百人,或者幾千人,到底多少人,水寨在哪裏,大家都不清楚,只是知道頭目時常會帶著兄弟們出來搜羅糧食救濟百姓。

吳糾聽著,說:“看來這夥水匪,竟然還是善良之人了?”

屈重又說:“王上,不止如此,重還打聽到了更加詳細的消息。”

這個水匪頭目,姓偃,單字“鳩”,屈重以前身居莫敖一職,也是身在高位,盡攬諸侯之事的人,他聽了這個姓氏,再聽了頭目的名字,心中有些狐疑,便深入打聽了一番。

沒想到屈重想的方向竟然是對的,偃姓是臯陶的後裔,在這附近的群舒國,就是偃姓諸侯國,他們善於水戰,而且十分驍勇。

群舒國臣服於楚國,以徐國為宗主,在周邊發展出無數國家,因此叫做群舒,偃鳩乃是舒鳩國的公子。

不過別看舒鳩國是個小國家,但是也有你爭我奪的事故,偃鳩的父親雖然是國君,但是遭到了篡位,偃鳩很小的時候就被迫逃竄在外,一直流浪在楚國的附屬國鄂國附近。

偃鳩長大一些之後,身邊跟隨了很多驍勇善戰的將士,他們集結在一起,越來越龐大,最後發展成了水匪,在洞庭附近活動,一直和濮族有沖突。

按理來說,偃鳩這夥人並不跑到雲夢來,但是因為這次濮族人的動作,因此偃鳩領導的水匪開始轉移陣地,一路與濮族人纏鬥到了雲夢。

吳糾聽了,摸了摸下巴,雖然偃鳩乃是義軍,而且還和濮族人有爭鬥,敵人的敵人,按理來說就是朋友,但是如果這麽一直丟東西,而且還抓不到人,他們帶來的物資恐怕就要丟光了,糧食還好些,畢竟他們糧食充足,若是再丟鉤拒,到時候濮族人來偷襲,他們根本沒辦法與濮族人作戰。

吳糾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瞇著眼睛想了想,說:“孤有辦法了。”

吳糾說著,示意子清拿一張小羊皮來,展開放在案子上,然後讓開一些,請齊侯坐下來。

齊侯一臉狐疑,說:“二哥,做什麽?”

吳糾笑瞇瞇的說:“你幫寡人寫,你寫字好看。”

齊侯聽到這裏一笑,當然他是沒有嘲笑二哥的意思,不過說實在的,二哥那手字真是……

吳糾讓齊侯寫字,只有短短一句話,就是請偃鳩黃昏時刻,在湖邊喝酒,到時候楚王會親自備下宴席。

齊侯一聽,瞬間傻了眼,說:“二哥?你要請這些水匪喝酒?”

眾人一聽,也全都傻了眼,酆舒連忙說:“王上,萬萬不可啊,這些水匪雖然是義軍,但是十分之彪悍,若是王上有個意外,那……”

他還沒說完,吳糾已經舉起手來,打斷了酆舒的話頭,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者說了,也不是單獨喝酒,寡人可以布下重兵……先禮後兵。”

吳糾想要“兵行險招”,齊侯也沒有辦法,只好按他說的,稍微措辭,寫在小羊皮上。

吳糾看了看小羊皮,隨即讓屈重取了小羊皮,吩咐說:“明日晚上在行轅門口,堆放幾石糧食,把這卷小羊皮放在糧食之上,咱們就等著請君入甕了。”

眾人都有些狐疑,不知吳糾這個辦法怎麽樣,畢竟一國之君要請水匪喝酒,這是眾人聞所未聞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屈重還是按照吳糾的吩咐,在第二天日落之前,在行轅門口,安放下糧食,將小羊皮放在糧食上面,然後撤走了行轅門口的守衛。

這天晚上安安靜靜的,第二天早上,吳糾過去看,大家就發現行轅門口的糧食還在,一點兒都沒少,而上面那卷小羊皮不見了。

眾人不知這是什麽意思,那夥水匪到底是同意見面了,還是不同意見面?

眾人滿心狐疑,簡直在一致的期盼之下,終於盼到了黃昏。

趙嘉傷到了手臂,雖然傷的不輕,但是身子骨健朗,恢覆的很好,手臂仍然吊著不能用力,卻已經開始調兵遣將了,他安排了兩隊人,藏在湖邊附近,埋伏在周圍,就怕那些水匪來陰的,若是水匪有什麽異動,也好沖出來保護楚王。

兵力一切安排妥當,吳糾讓人在湖邊擺下宴席,這裏本是狩獵的行轅,因此景色自然不會差,秋季的黃昏,天邊一片火燒雲,四周點著火光,美酒佳肴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那些水匪前來赴宴。

吳糾和齊侯坐在席上,趙嘉酆舒和屈重三個人站在後面,眾人一直從黃昏開始等,眼看火燒雲都退去了,周圍的燈火顯得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紮眼,然而湖水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下來,湖面上還是沒什麽動靜,吳糾倒是坐的氣定神閑,齊侯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他不穩重,而是美食當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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