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9章 補酒 (2)

關燈
果一口氣喝到見底兒,“咚”一聲放在案上,吳糾低頭一看,好家夥,空了!

吳糾覺得齊侯的胃,可能肉是一個格子,湯一個格子,甜品一個格子,主食一個格子,唯獨沒有裝菜的地方。

齊侯最後把目光放在了那只蜜汁烤雞上,齊侯先是優雅的用刀子切了一塊下來,然後用筷箸夾著送入口中,一咬下去,頓時滿口生香,蜜汁甜絲絲的味道,和燒烤的脆香結合起來,簡直又香又醇,而且外焦裏嫩,外面的皮酥脆生香,裏面的雞肉嫩的要流油,真是非常符合齊侯的胃口。

齊侯眼睛一亮,頓時把筷箸扔下,然後挽起袖子來,就將那只烤雞給徒手抓了起來,吳糾看的目瞪口呆,齊侯真的捧著烤雞就咬下去,也不嫌把手弄臟,好像一只大老虎在分食獵物一樣,一臉的“兇殘”模樣。

整這個時候,單子正走過來準備敬酒,就看到齊侯捧著一只烤雞,吃得津津有味,雙手都是油也不在乎,精致的黑袍險些蹭到了油,不止如此,就連臉頰上也蹭到了油星。

吳糾見到單子正滿眼驚訝的模樣,使勁咳嗽了一聲,齊侯這才看見單子正走了過來,也咳嗽了一聲,連忙優雅的將烤雞放下來,輕輕放回盤子裏,然後抽出帕子來,仔細的擦手,但是根本擦不掉,肯定要去洗手才行。

吳糾這叫一個尷尬,齊侯這吃相當真是丟人死了,單子正怔楞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便連忙舉起酒杯,說:“齊公,子正敬您一杯。”

齊侯也舉起酒杯,笑瞇瞇的說:“單公客氣了,您遠道而來,是孤應該敬單公才是。”

單子正連忙謙虛,兩個恭維了一陣,互相敬了一杯酒,隨即單子正就離開了。

齊侯立刻要去抓那只吃了三分之二的烤雞,吳糾連忙攔著他,說:“君上,去凈手。”

齊侯一臉委屈的說:“孤還沒吃完,怎麽要凈手?”

吳糾額角青筋直蹦,說:“快去凈手,不然被人笑話了。”

齊侯沒辦法,看得出來吳糾對自己油乎乎的手滿是嫌棄,只好起身去凈手去了。

齊侯走開之後,很多人過來敬酒,吳糾也端著酒杯走下主席位,到宴席之中去和旁人敬酒。

這個時候吳糾又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視線,那視線盯著自己的腦後勺,十分的炙熱,吳糾回過頭來,正好和單子正的目光撞在一起。

單子正顯然嚇了一跳,連忙撇開目光,不過很快又把目光放回來,繼續盯著吳糾看。

吳糾覺得莫名其妙的,感覺單子正有話要說,但是一直沒說,實在不知所謂。

過了好一會兒,單子正終於“鼓足勇氣”,慢慢走了過來,端著杯酒敬酒說:“齊國大司徒,子正敬您一杯,恭喜大司徒再立奇功。”

吳糾客氣的說:“單公言重了,這些都是糾的分內事,不能說是立功。”

單子正給吳糾敬了酒,但是並沒有走開,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的吳糾很是頭疼,這個時候齊侯凈手回來了,便看到單子正正在和吳糾“搭訕”。

的確是搭訕,因為單子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又不好說,因此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聽起來就跟真的搭訕一樣,而且還是那種心懷叵測的搭訕,好像要“泡妞”似的。

其實單子正這次來齊國,天子胡齊還囑咐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讓單子正從齊國人的口中,套出黑火藥的配方。

方才單子正打聽過了,這個黑火藥極其的秘密,似乎是大司徒吳糾發明出來的,很少有人知道配方是什麽,大家只是知道,黑火藥的威力簡直可以讓天地變色,非常之厲害。

單子正沒打聽出來,只好找到吳糾,想要跟吳糾套話。

然而之前也說過,單子正這個人,為人其實挺正派,不怎麽會說話,這下就難為了他,他為了完成天子的任務,肯定要去詢問,可是怎麽詢問才好?於是變成了支支吾吾的搭訕。

齊侯一回來,就看到單子正正在搭訕自己的二哥,心裏頓時又跟喝了一碗酸辣湯一樣,那叫一個酸爽。

吳糾起初覺得單子正很奇怪,不過後來就聽明白了,原來這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竟然在跟自己套話。

這事情就有點意思了,吳糾這個人,其實心機很重,外熱內冷,只是看起來親和溫柔,單子正這個老實人來套他的話,算是吃了苦了,吳糾先是裝傻充楞,就是聽不懂,到了最後單子正被逼無奈,問的十分明白了,吳糾幹脆說:“原來單公是這個意思?其實是一種很不入流的方法,單公如此高貴之人,定然是不便聽的。”

吳糾說不入流,也的確是這樣的,在他們這些貴族人看來,理膳都是不入流的事情,更別說挑糞了,也是因為挑糞這種事情,就算吳糾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因此黑火藥的配方,如今是保密的非常完好。

吳糾這麽說著,單子正就知道他不想透露,正著急的時候,就聽一聲笑聲,齊侯凈手回來,已經恢覆了衣冠楚楚的模樣,走過來笑著說:“二哥與單公相談甚歡,在說什麽?也跟孤說道說道?”

他這麽一說,口氣很奇怪,單子正心中警鈴大震,也不敢多停留,便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吳糾聽出來了,齊侯這口氣醋溜溜的,實在酸的緊。

單子正一走,齊侯立刻抓住吳糾的掌心,說:“二哥,孤方離開一會兒,你就與單子正搭訕。”

吳糾一聽,齊侯這明顯偷換概念,明明是單子正一臉老實的和自己搭訕,而吳糾小小的戲弄了一下單公,沒辦法,看到這麽老實的人,吳糾心裏不落忍,就想小小欺負一下。

齊侯突然湊過來,這大庭廣眾的,突然要和吳糾說悄悄話,吳糾下意識想要躲,但是真的若是躲了,在旁人眼裏看起來反而很奇怪,還不如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

吳糾便站著沒動,齊侯低聲耳語說:“二哥,別忘了一會兒宴席之後來孤的小寢,孤吃的味兒,一會兒可全數要討回來呢。”

吳糾一聽,耳朵熱乎乎的,沒來由一抖,腦袋裏麻嗖嗖,因為喝了些酒,竟然感覺暈乎乎,有點雲裏霧裏。

吳糾連忙咳嗽了一聲,趕緊自己走開了,齊侯看著吳糾發紅的耳根子,也沒有追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大司行公孫隰朋突然從外面疾步走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卷文書。

因為大司行這個職位就是溝通各國的,因此有什麽消息,大司行是最靈通的,公孫隰朋一走進來,臉色還不好,眾人立刻就猜測,可能是哪個國家不安生了,又要難為齊國了?

公孫隰朋走進來,立刻拱手說:“君上,楚國送來了信函,請君上過目。”

眾人一聽,楚國?立刻喧嘩一片,聲音嘈雜的開始議論起來,單子正也皺了皺眉,不知道楚國又要搞什麽名堂?

齊侯冷笑一聲,說:“呈上來。”

公孫隰朋趕緊將羊皮卷呈上去,齊侯打開一看,頓時更是冷笑,說:“楚國人,送來了會盟文書?”

齊侯的話一出,四座更是喧嘩了,楚國人送來的不是別的文書,正是青丘會盟的文書。

這張文書說的很清楚,楚國兵敗,不服其他國家,只是對齊國服氣,整個周朝之中,楚國只要求和齊國會盟,請齊國的使臣到楚國來,和談盟約。

吳糾一聽,皺了皺眉,楚國人此時提出會盟,而且還只是針對齊國,顯然又在挑撥離間,挑撥天子和齊國之間的關系。

齊侯只是冷冷一笑,隨即就把文書往旁邊的地上一扔,態度很傲慢的說:“楚國人想出兵就出兵,想會盟就會盟,想汙蔑孤的二哥便汙蔑孤的二哥?天底下哪有這麽多如意的事兒?隰朋,你就轉告楚國人,這會盟,齊國不想談,也不願意談,沒意思。”

齊侯的態度非常強硬,在被楚國誣陷之後,滿朝文武都有脾氣,此時聽到君上的態度,頓時恨不得紛紛叫好才是。

公孫隰朋立刻抱拳說:“是,君上,隰朋這就去回話。”

齊侯則是擡手制止了公孫隰朋,笑著說:“如今乃是為二哥慶功,為單公接風,何必急於一時,不用太把他們楚國放在眼中,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吃飽喝足,明日睡醒之後再說其他的。”

公孫隰朋一聽,就知道齊侯要給楚國顏色看看,便立刻說:“是,隰朋明白了。”

這麽一個小小的插曲,楚國遞來了會盟的盟書,大家都以為齊侯要糾結一陣,召開個廷議朝議商量一下,沒想到齊侯就直接把文書一扔,在酒宴上就回絕了,都不需要任何思考,不過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單子正暗暗將楚國提出會盟的事情記在心中,準備回洛師之後稟報天子。

酒宴又開始順利進行著,而且氣氛空前的熱絡,大家都在慶祝著這次順利度過危機,吳糾此時此刻才覺得有些緊張,畢竟一會兒宴席就該結束了,這對於吳糾來說其實很陌生,雖然吳糾年紀不小了,但是並沒有接觸過太多,也沒有想過太多,突然提到日程上,而且近在眼前,難怪有些緊張。

吳糾腦子裏瞬間腦補了很多,打仗都沒緊張,如今卻緊張的不行,一緊張就一杯一杯的機械性喝酒,一不小心竟然給喝大了……

他好久都沒有喝高了,這種感覺更是暈乎乎的,幾乎走不動路,就聽到齊侯無奈的聲音說:“二哥你怎麽了?怎麽醉了,能走麽,孤扶你。”

吳糾暈乎乎,意識也暈乎乎的,不知道酒宴是不是結束了,聽到齊侯溫柔無奈,又滿滿都是寵溺的聲音,酒壯慫人膽,更何況吳糾根本不是慫人,便要霸王硬上弓,先下手為強。

他們還在酒宴上,雖然酒宴散了,但是大家還沒走,為了表達恭敬,都是齊侯先離開的。

結果齊侯沒想到,二哥好生熱情,突然撲上來,抱著你自己的脖子,簡直嚇壞了眾臣,大家目瞪口呆,因為吳糾撲的太正直,一點兒磕巴也不打,因此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齊侯見吳糾撒酒瘋了,趕緊摟著吳糾,安撫說說:“好了好了二哥,孤扶你回去,當心腳下,小心些。”

齊侯趕緊帶著醉鬼就走了,丟下一眾目瞪口呆,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大臣們,還有同樣目瞪口呆的單子正。

相對比之下,邾國國君曹克則是一臉淡定自若,十分優雅的說:“時辰不早了,單公也早些歇息罷。”

曹克早就知道那兩個人的關系了,因此此時就有一種難以言會的優越感了,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施施然便走了……

齊侯扶著吳糾,一路走到小寢宮,可謂是歷盡千辛萬苦,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

吳糾一喝醉了,仿佛就要放飛自己,一股子“野性”撲面而來,還會經典國罵三字經,齊侯身材高大,楞是幾乎扛不住他了,旁邊的寺人宮女一路低著頭,都不敢看,實在辣眼睛。

齊侯走到宮門口,天氣本就熱,一下出了一頭汗,聲音也氣喘籲籲的說:“不用跟進來伺候了。”

寺人宮女連忙松了一口氣,全都在外面伺候,還將殿門給關上了。

齊侯扶著吳糾走進去,吳糾醉的厲害,而且正在放飛自我,齊侯將他放在榻上,吳糾立刻一勾,若不是齊侯反應快,險些砸到了吳糾。

齊侯撐著,感覺真是萬分驚險,自己這體重若是砸到了吳糾,吳糾那纖細的小身板兒不知會不會骨折。

就見吳糾撩著眼皮低笑,纖細的食指挑著齊侯下巴,一臉醉醺醺又撩人的表情,呵氣說:“君上,洗幹凈了麽?”

齊侯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吳糾醉的沒法要了,頓時頭疼的說:“二哥,你怎麽喝醉了,不是說今日要來過夜的麽?”

吳糾立刻說:“嗯?自然是要過夜的。”

他說著去拽齊侯的帶扣,“喀嚓”一聲就拽開了,然後撕扯齊侯的外袍,動作十分的急切。

齊侯一看,頓時眼神就深沈下來,低聲說:“二哥別鬧,你醉了,今日孤先放過你,明日再跟你算賬。”

哪知吳糾這個醉鬼卻“呵呵”低笑著說:“膽小鬼,定然是你技術不好,怕丟面子。”

齊侯一聽,好家夥,差點炸了,立刻按住吳糾,說:“嗯?二哥還真敢說?”

吳糾挑唇一笑,也是因為醉酒,膽子格外大,也不拘什麽禮數,輕輕劃著齊侯的下巴,聲音沙啞的說:“那就來試試。”

齊侯被撩的幾乎炸了,眼神陰霾,仿佛是一只伺機捕食的野獸,低笑說:“好啊,如二哥所願……”

吳糾只記得自己喝醉了,他有些緊張,酒喝多了,因此後來醉醺醺的,意識仿佛斷片兒了一樣,但是那些醉酒之後的事情又開始慢慢回籠,吳糾隱約記得自己撩了齊侯,然後……

吳糾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一瞬間身體疼的要命,酸疼無比,尤其是那種不可言喻的地方。

“嘶!”

吳糾禁不住低呼了一聲,他這一聲,立刻把旁邊的齊侯弄醒了,齊侯趕緊起來查看,聲音異常沙啞的說:“二哥,沒事兒罷?”

吳糾擡頭一看,齊侯臉色不是特別好,眼底有些發青,看的吳糾十分怔楞。

吳糾的意識還沒完全回籠,是斷片兒的,思維不是很連貫,只記得昨天晚上兩個人也算是幹柴烈火,剩下的事情,斷斷續續的,實在記不清楚了。

吳糾震驚的感受著自己的酸疼,尤其是下面撕裂一樣的疼痛,又看到齊侯滿眼烏青,就跟一臉腎虧的模樣似的,驚訝的說:“君上……昨天?”

齊侯趕緊翻身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吳糾一說昨天,齊侯心裏就那叫一個氣啊,昨天吳糾喝多了,又一個勁兒的撩齊侯,齊侯也不是聖人,自然要吃下口。

可是吳糾因為喝的多,因此根本不配合,而且吳糾沒經驗,也不知道下意識的配合,不配合還鬧騰,因此雖然的確有點什麽,但是根本沒做到底,吳糾因為不配合,那裏出了血,齊侯也是第一次與男子發生這種事情,因此這方面經驗也是稍微少了些。

吳糾醉著酒,感覺到疼痛,還有些出血,自然更鬧騰了,竟然可憐兮兮的就嗚咽上,哭得梨花帶雨,齊侯很難見到吳糾示弱的哭泣,還梨花帶雨的,簡直就是激起了齊侯心底裏的征服欲。

只不過齊侯心疼吳糾,哪知道吳糾竟然還一邊哭,一邊說齊侯技術差等等,簡直把齊侯氣得要死。

這一晚上就這麽折騰了,齊侯根本沒做到底,吳糾還有些受傷,齊侯心疼的不行,又是沐浴又是上藥,還要照顧嗚咽的醉鬼,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哄著吳糾入睡。

夏日天亮的早,齊侯天亮才睡下,這會兒又給吵醒了,因此臉色才黑乎乎的,眼底也都是烏青。

吳糾疼得厲害,看到齊侯那臉色,就以為齊侯腎虧,心想著之後要不要釀些補酒給齊侯喝些?三十歲的男子正應該是身強體壯的年紀,結果齊侯只是表面高大?

齊侯照顧了一晚上醉鬼,疲憊的不行,還被吳糾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盯著,感覺頭皮發麻,咳嗽了一聲,說:“二哥,身子還好麽?要不然找棠巫過來看看?”

吳糾當即老臉發燒,連忙說:“別,不用了,沒什麽事兒。”

齊侯湊過去,可憐巴巴的說:“二哥,昨天本該成就好事兒的,都怪二哥喝醉了,不如今天……”

吳糾一聽,頓時頭皮發麻,感覺齊侯技術太差,都要有心理陰影了,連忙說:“不行,糾……糾還疼著。”

齊侯被吳糾那質疑的眼神又盯了一眼,頓時抹了一把臉,特別想要告訴他家好二哥,自己的技術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吳糾喝醉酒太“狂野”,一直折騰,外面的寺人宮女恐怕都聽見了,吳糾一直又哭又喊疼,可能寺人宮女此時都會覺得齊侯是霸王硬上弓的禽獸了。

齊侯當真是冤枉,到嘴的鴨子竟然又飛了,因為吳糾“受傷”的緣故,最近還做不得了。

吳糾“受了傷”,這兩天走路都不對勁兒,而且不願意坐下來,坐下來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的召忽覺得莫名其妙。

召忽還特別貼心的詢問吳糾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吳糾只能搪塞過去,敷衍了兩句,不過心中想著,召師傅和東郭師傅也做過這檔子事情,怎麽不見召師傅如此痛苦,都過了兩天,吳糾感覺那裏還疼著。

吳糾本想問問召忽,取取經,可是這種事情好似又說不出口來,因此只能默默的看了召忽好幾眼,把召忽看的都毛了,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兒呢。

這兩天齊侯也是備受煎熬,為什麽受煎熬?那是因為齊侯膳食裏面的酒漿,都帶著一股怪味兒,仔細一嘗,好像是中藥味兒,反正特別沖鼻子。

而且喝完這種沖鼻子的酒之後,齊侯根本睡不著覺,燥熱的一晚上都瞪著眼睛,淩人恨不得將齊侯的小寢宮變成冰窖,齊侯還是覺得燥熱難當。

而且竟然還流了鼻血,齊侯無奈之下,將棠巫叫過來給自己看看,是不是生了什麽病,或者最近太過繁忙,因此有些勞心勞力?

棠巫問過病情,診了脈,還聞到了一股中藥的味道,便看了桌案上擺著的酒漿,隨即臉色很奇怪的又看了一眼齊侯。

棠巫低聲說:“君上身子強健,正是當年,因此無需進補,如今天氣燥熱,陽氣本就旺盛,若是君上還要進補,就會引起這樣的反應。”

齊侯一聽,都懵了,自己什麽時候進補了?不過順著棠巫的目光一看,原來是那些怪味兒的酒!

齊侯問了寺人,寺人則是回答,是大司徒派人送來的,似乎是大司徒親手釀的,齊侯當下有些無奈,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感覺有必要和吳糾好好討論一下,自己根本不需要進補,再這麽補下去,萬一上著朝,突然流下了鼻血,那才叫丟人呢。

天子特使單子正並沒有在臨淄城裏住多久,也就是兩天,之後便準備匆匆離開,一來是傳達齊侯的意思,不需要加封,但是需要天子寫罪己詔,二是齊國拒絕和楚國會盟的事情,這也需要稟報給天子知曉。

單子正很快離開了臨淄城,吳糾身為上卿,前去相送,不過他受傷還沒好,因此不能騎馬,只好坐緇車去,在城門口的時候,單子正都看出來吳糾不太舒服,便誠懇的說:“大司徒是身子舒服麽?”

吳糾幹笑了一聲,說:“沒什麽,只是……只是受了點小傷。”

單子正立刻說:“定然是在討伐譚國的時候受了傷,大司徒忠心耿耿,且用兵如神,子正佩服。”

吳糾若不是因為知道單子正的為人,而且自己“受傷”的事情只有自己和齊侯知曉,恐怕都會以為單子正是在嘲笑自己!

吳糾又幹笑了一聲,說:“單公言重了。”

很快單子正便準備告辭離開,跨上高頭大馬,與吳糾拜別,臨走之前還囑咐吳糾一定要去找醫官看傷,別以為是小傷就不註意。

吳糾只得第三次幹笑,還要謝過單子正的關心。

就在單子正離開半個月之後,吳糾沒想到,單伯竟然又出使齊國來了。

這次出使齊國,天子是打著讓單子正替他道歉,並且送來罪己詔的幌子,但是其實另有所圖。

天子之所以這般殷勤,這般爽快就寫下了罪己詔,其實目的很簡單,便是因為楚國想要和齊國會盟這個緣故。

天子一聽說楚國要和齊國會盟,但是齊國拒絕了楚國,立刻就想要和楚國會盟,沒想到卻碰了壁,人家楚國的心思很明確,只是要和齊國會盟,根本不理周朝不周朝。

楚國的意思是,齊國非常強大,只要齊國不來搗亂,他們楚國就能休養生息,因此根本不想和周朝會盟。

於是情況變成了,齊國拒絕了楚國會盟,楚國又拒絕了天子會盟。

經過鄭楚一戰,其實胡齊也被楚國給嚇怕了,周朝和楚國本就分庭抗禮,胡齊這個人,喜歡華美的東西,錢財都用來建築宮殿了,根本沒錢打仗,因此想要和楚國修好,立下盟約,互不幹涉。

這樣一來,胡齊便立刻寫下了罪己詔,根本不打磕巴,讓單子正拿著罪己詔,千裏迢迢馬不停蹄的又跑到了齊國的臨淄城來,出使齊國,商談會盟一事,天子的意思是,既然楚國不想和我們周朝談,那麽齊侯若是代表了我們周朝,你們是不是又要上趕著談了?

周天子胡齊想的特別好,他覺得齊國可是周朝的封國,天子讓子民去會盟,子民定然不能拒絕自己罷?

只是胡齊想的太天真了,他真的小看了齊侯……

單伯一個月之內從臨淄城到洛師,又從洛師折返會臨淄城,因著是夏天的緣故,整個人都給曬黑了不少,面相更顯得硬朗兇悍。

短短一個月,齊侯又為單伯準備了接風宴,其實單伯的來意,齊侯已經清楚了,他也有人脈在洛師,尤其是齊國擁有黑火藥之後,很多人爭相給齊國做眼線,因此齊侯根本不缺耳目。

前些日子齊侯就聽說了,天子現在想用自己了,想要利用自己找回面子,讓自己代替天子去和楚國人會盟。

齊侯雖然面兒上給天子特使準備了美酒佳肴款待,但是其實心中都是冷笑,周天子好大的譜子,想用人就用人,想甩人就甩人,想害人就害人?就算是一條狗還有發脾氣的事情,更別說齊侯是活了兩輩子的梟雄了,齊侯若是不給周天子一點顏色看看,比比誰臉盤子大,都枉費自己吃了那麽多大包子。

吳糾見齊侯一邊吃包子,一邊臉上還惡狠狠的,露出一種陰險的表情,不由得眼皮直跳,說:“君上,是這次的餡兒,不合君上胃口?”

齊侯這才回過神來,說:“並不是,孤只是想到了天子的事情。”

吳糾一聽便知道,是今天晚上要宴請天子特使單伯的事情,單伯此時已經下榻到了齊國的驛官,今天晚上宴席上,單伯肯定要提出讓齊侯出使會盟的事情。

吳糾見齊侯一臉狠相,不由心疼他手裏的肉包子,簡直要把餡兒給捏出來了似的。

齊侯吃了好幾個大包子,因為只是“下午茶”,因此沒有吃太多,吃過之後喝了口茶,順了順嗓子,這才幽幽的抱怨說:“最近天兒太熱了,惹得孤沒什麽胃口。”

吳糾頓時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盤子,一大盤子都給你吃了還沒胃口,賣什麽萌!

因為前些日子吳糾給齊侯喝了幾天補酒的事情,齊侯最近特別喜歡流鼻血,他本就是熱性體質,夏天十分燥熱,因此的確受了些天氣影響,齊侯的小寢宮中擺著一大堆冰鑒,吳糾一般都不會在他這邊過夜,一來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吳糾慫的給嚇怕了,二來是因為冰鑒太多,晚上冷的想要蓋厚被子。

吳糾投餵了齊侯下午茶,很快兩個人便要趕到宴廳去,一會兒宴席就要開始了。

這次宴席的配置其實和一個月之前差不多,都是齊國的卿大夫們,齊侯吳糾,還有邾國國君曹克。

邾國國君曹克因為要和齊侯商量歸屬問題,齊侯還要和魯國交涉,因此這個問題並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曹克仿佛是個常駐戶,已經在驛館紮根了,這一個月基本熟悉了齊國的環境和很多政策。

吳糾看得出來,曹克是個很聰明的人,應該用“精明”來形容,別看他年紀不大,但是老奸巨猾,他在臨淄城這一個月,看起來整天游手好閑,但是楞是沒閑著,而是在“偷師”,習學齊國的治國、水力、農業等等,總之就算上街閑逛,也能習學一番經濟問題,準備回國之後效仿齊國。

單伯下榻驛館的時候,果然又看到了曹克,曹克笑瞇瞇的與單伯拱手說:“儀父拜見單公,單公貴人多忘事,恐怕不記得儀父了罷?”

單子正記得他,因為單子正很不適應和這種人溝通,因此記憶很深刻,連忙拱手說:“邾國國君有禮,子正怎麽敢忘?”

曹克似乎知道單子正要來,專門等著他,笑瞇瞇的說:“單公遠道而來,為天子盡忠,實在辛苦,儀父也沒有什麽能幫襯的,因此為單公準備了一份薄禮,已經安頓在單公的房舍,還請單公笑納。”

單子正不知是什麽薄禮,好生奇怪,但是提起“薄禮”那這個禮物肯定薄不了,單子正是個莽夫,家裏除了馬值錢一些,其他根本不值錢,可以說是兩袖清風,還禮定然還不起,因此連連婉拒,曹克只是笑瞇瞇的走了。

單子正好奇的往自己的房舍走,還是一個月之前住的房舍,推開門一看,頓時傻了眼,曹克所說的薄禮,竟然是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兩個美女,還有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子。

單子正險些給瞎晃了眼,那些美人兒殷勤的圍上來,想要侍奉單子正,嚇得單子正差點就退出了房舍,趕緊將美人兒全都退還回去,一個都沒有留下來。

黃昏的時候,單伯的接風宴席正式開始了,齊侯和吳糾姍姍來遲,單子正已經在了,旁邊坐的則是邾國國君曹克,單子正看到曹克,更是尷尬不已,沒想到曹克竟然送給自己好幾個美人兒,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看起來十分不正派的緣故……

齊侯走進來,還親昵的與吳糾低語著,不知兩個人在說什麽,齊侯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衣袍,微微低著頭,薄薄的唇角挑起來,一雙虎目都變得溫柔起來,笑容中充斥著濃濃的寵溺之情。

而此時的吳糾則是露出一臉無奈的樣子,伸手戳了一下齊侯的腰眼兒,吳糾漸漸發現,其實齊侯的腰眼兒是他的死穴。

單子正見那二人互動的如此自然,頓時有些失神,其實他也聽聞過一些齊侯和吳糾的事情,不過總是想象不出來,如今這麽一看,齊侯當真是寵愛大司徒的,也並非聽聞的如此不堪。

其實單子正根本不知,方才齊侯那般溫柔寵溺的耳語,其實在央求吳糾給他做點冰吃,因著天氣熱的緣故,齊侯總說自己胃口不好,要吳糾給他做冷飲和冰點吃,吳糾說他胃口不好正好少吃點,免得積食,齊侯則開始“撒嬌耍賴”,這要是讓單子正聽見了,他就不會一臉失神,而是一臉震驚了。

齊侯走進去,表情切換自如,立刻換上一副國君的神態,高高在上,又親和有禮,笑瞇瞇的說:“單公,久違了。”

單子正連忙拱手,齊侯笑著說:“單公,請坐。”

因為這會不是慶功宴了,所以齊侯也沒有強求,就讓吳糾坐在了下手,沒有同席,畢竟之前因為齊侯“技術差”的緣故,惹了他家二哥,因此現在齊侯可是十分聽話,二哥說一不做二,指東不打西,來宴席之前吳糾已經說過了,絕不和他同席,上次還有些說辭,這次若是同席,肯定惹人詬病,又是一番不必要的麻煩。

齊侯一臉親和,笑瞇瞇的舉杯,說:“單公遠道而來,還帶來了天子的罪己詔,真是有勞單公。”

單子正連忙說:“齊公言重了,這是子正的分內之事。”

齊侯笑瞇瞇的,揮了一下手,旁邊的寺人連忙將天子的罪己詔呈上來,齊侯將罪己詔拿起來,對著齊國的卿大夫們晃了晃,笑著說:“天子知錯能改,也算是英明了,今日孤便請單公宣讀一番天子的詔書,等宴席一散,便遣人將這詔書張貼在臨淄城門上,供天下人瞻仰,如何?”

吳糾聽著齊侯的話,險些笑場,齊侯真是陰險,小肚雞腸,又開始難為老實人。

果然單子正臉色有些變化,不過並沒有拒絕,罪己詔本就是讓人看的,恭敬的伸手接過來,就給眾人宣讀了一遍。

齊侯對於單子正的態度很滿意,便沒有再難為他,而是笑瞇瞇的說:“單公,天子派單公前來,恐怕不只是罪己詔這一件事兒罷?”

單子正被他戳中了要害,本想酒過三巡再提出來,這樣也能容易說服,然而沒想到齊侯這般精明,其實早就知道了,於是單子正也不好隱瞞,只得拱手說:“不瞞齊公,天子的確還有一件要事……”

他頓了頓,十分誠懇的說:“因著齊公日前也有代天子會盟的經驗,天子認為齊公忠心耿耿,公正嚴明,能代表周朝的威嚴,所以天子想請齊公,再次以代天子的身份,代表周朝與楚國會盟,不知……齊公意下如何?”

單子正這個話,恐怕是反反覆覆想了很多遍的,不然按照他那耿直的個性,是萬萬說不出這種話來的。

齊侯聽了卻哈哈一笑,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將單子正都給笑毛了,隨即齊侯看向吳糾。

吳糾則是有些無奈,默默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氣,就齊侯說:“這樣……不太好罷?畢竟我們齊國之中,可能有楚國細作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