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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歃血為盟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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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還有陳國,陳侯和他的兒子田完,最後便是邾國國君,因著他嚴格來說,沒有任何封號,所以站在了最後面。

所有諸侯一字排開,準備祭拜天地,這個時候齊侯便開口了,說:“各位國君,今奉天子之名,會盟於北杏,共同商討匡扶王室,抵禦外辱的對策,當首先選出一個盟主,主持盟會,小白雖受天子委托,代天子組織會盟,但是身微低微,還請各位推舉出一個有德之君作為盟主。”

眾人這麽一聽,紛紛你看我我看你的,大家都沒想到齊侯竟然公開推舉盟主,本以為齊侯會厚著臉皮直接當盟主的,若是那樣,其他幾個國家也只有心裏恨,嘴上是不能說出來的。

如此把盟主的推舉放到了明面上,魯公便得意了,因為這次會盟,只有自己和宋公是公爵,然宋公還沒有正式受封,所以魯公便是最大的,理應由魯公來主持會盟。

魯公得意一笑,便沾沾自喜的站直了腰桿兒,背著手,等著旁人推舉他。

公子禦說心中冷笑了一番,果然來了,前幾日齊侯已經威脅過自己了,讓自己推舉他為盟主,如今果然來了。

宋公有把柄被齊侯捏著,還沒有受封,怎麽也不可能反齒兒,這個時候只好微笑著拱手說:“諸位國君,聽禦說一言。”

他一開口,因為是大國國君,又是準公爵,大家便都看向他,禦說微微一笑,很有氣度的模樣,說:“各位國君,齊公蒙受天子信任,代為召開北杏會盟,足見齊公德才兼備,且忠心耿耿,如今會盟在即,齊公出力最多,也具德才,何不隨了民意和天子之意,推舉齊公為此次會盟的盟主?”

他這一說話,魯公傻眼了,衛侯也傻眼了,他們怎麽不知,宋國和齊國這般要好了?

是了,眾人一想,定然是因為宋公有求於齊侯,所以才這般低三下四,頓時魯公和衛侯都看不上宋公了。

但是偏偏衛侯也不敢說話,畢竟他是來求和的,若是這回駁了齊侯的面子,如何能求和?齊侯一聲令下,晉國的土地可租出去十年呢,十年之中都有可能挖水渠,就說每年都只是夏天才漲水,那也是一年一遭的威脅啊。

衛侯因著這個,不敢說話,只是低頭暗搓搓的心裏憤恨,其實就算齊侯不當盟主,也不會輪到衛侯頭上的,這一點衛侯清楚,所以便明智的不插話了。

魯公連連給衛侯打眼色,但是衛侯就不看他,兩家雖然是盟友,但是因為挖水渠的緣故,魯國也沒有辦法幫助衛國了,衛侯自然不願意給他賣命,只是當做沒瞧見。

宋公一開口,旁白的蔡侯就是個隨風倒的,左右看了看,就準備等著再有一個人應承,便也跟著應承,若有人反對,那麽就再看看情況。

就在這膠著的時候,邾國國君突然站出來,笑著說:“正是正是,宋公所言甚是,齊公德才兼備,實乃難得一見的英明國君,日前齊公親自往趕往洛師為先王本王,足見‘尊王’,不久之前齊公又出義軍,幫助邢國抵抗鄋瞞人進攻,識破鄋瞞人詭計,將鄋瞞人打的丟盔卸甲,揚我大周朝威,有膽有識,足見‘攘夷’。如今我諸國參加北杏會盟,實為‘尊王攘夷’這四個大字而來,齊公一人兼具品與行,實屬天下之楷模,令儀父敬佩有嘉,邾國也願跟隨宋公,推拒齊公為此次會盟的盟主。”

吳糾在後面兒聽著,真是打心眼兒裏佩服這個邾國,口才出眾,拍馬屁都拍出花來了,而且這個邾國國君也當真是厲害,他原屬於魯國的附庸國家,現在魯公在場,曹克卻一臉正義凜然,說的頭頭是道,簡直字字珠璣,他每說一個字,魯公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一個“盟主”二字說罷,魯公差點休克在當場,起伏著胸口,喘著粗氣,瞪著眼睛。

蔡侯一聽,有人應和,趕忙也拱手說:“宋公、邾公說的正是,獻舞也覺得齊公德才兼備,完全可以勝任,領帶各國尊王攘夷。”

陳國本身是個隨風倒,再加上他本就有意仰仗齊國,眾人這麽一說,立刻也拱手說:“齊公仁義當先,膽識其後,杵臼原跟隨齊公,尊王攘夷,共禦外辱!”

他的話一說完,公子田完是個極為有眼力的,立刻開始念起口號,陳國蔡國邾國這些小國家,立馬也跟著念口號,瞬間“尊王攘夷,共禦外辱”八個字響徹天際,回蕩在行轅之內,久久不能散去。

魯公和衛侯肺都要炸了,宋公雖然是起頭的,但是公子禦說心裏也好生不痛快,畢竟他宋國是公爵封國,齊侯乃是侯爵,差之一等,甘居人後不說,還要被威脅的捧著齊侯,公子禦說心裏自然不痛快,但是看到魯公和衛侯那模樣,公子禦說倒也平衡了一些。

吳糾這個時候很是時候的拱手說:“君上德行之上,楷模之表率,請勿再推辭,以順應諸公之意。”

齊侯哈哈笑了一聲,雙手袖袍一展,款款往前走了幾步,越到了眾人面前,轉過身來面對著眾人,臉上掛著微笑,他身材高大,正好微微低頭,睥睨著眾人,說:“各位誇讚,小白當真受之有愧,但為天子分憂,是乃不容推辭之責任,如今小白只好臨危受命,才不辜負眾公美意。”

吳糾心裏發笑,一來是齊侯說的冠冕堂皇,二來是魯公衛侯的模樣真的太逗趣。

就見齊侯招了一下手,寬大的袖袍發出“嘩啦!”一聲,隨即朗聲說:“傳本盟主之命,祭拜天地!”

齊侯到底是做了一輩子國君的人,而且還曾經做過霸主,自然有那份氣魄,看起來尊貴又莊嚴,他的話音一落,王子成父立刻傳令祭拜天地,一時間行轅之中又響起震懾的呼聲。

諸位諸侯之中,雖有人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聽著齊侯自稱盟主,也只能咬碎一口牙,生生往肚子裏吞,隨即全都屈膝跪下,開始敬拜天地。

各國諸侯祭拜之後,便是歃血為盟,先是宣稱口號,隨即盟誓,然後用青銅劍劃開手掌,由齊侯最先,將鮮血滴在玉敦之中,其他人也跟隨著齊侯,將血滴進玉敦之中。有人上前,將玉敦合上蓋子,敬奉在長案之上,這便是歃血為盟了。

會盟開始,就需要走一套儀式,一直做完這些,便已經到了中午,宋公見齊侯已經如願以償的坐上了盟主之位,便笑瞇瞇的拱手說:“盟主,如今歃血為盟以畢,可否先受封禦說?”

齊侯幽幽一笑,看向公子禦說,也笑瞇瞇的回敬,說:“宋公何必如此心焦,如今歃血為盟才畢,正是午膳之時,各國國君也勞累了,還請大家用膳,暢飲,明日一早,在諸侯面前,受封宋公,恭敬又體面,這樣如何?”

宋公想要趕緊受封,這樣名正言順,但是齊侯抻著他,宋公沒有辦法,心裏氣怒,但是面上卻不能說,幹笑了一聲。

齊侯又說:“我四弟和宋公乃是好友,還想和宋公多多攀談呢。”

禦說一聽他提起展雄,頓時後背發麻,咬了一下後槽牙,聽出齊侯在威脅自己,只好拱手說:“還是齊公想的周到,周到啊……”

齊侯笑著說:“宋公言重了,請,請……”

很快宴席擺好,眾人紛紛落座,齊侯因為是盟主,坐了最上首,其次是宋公和魯公,吳糾雖然是齊國人,但是因為只是使臣,所以就坐在下面一些,身邊坐著展雄,很湊巧對面正好坐著魯國的大夫臧辰和展獲。

展雄一看到展獲,心情便不好了,別過頭去不理會。

很快酒宴就開始了,吳糾這些日子喝酒喝的要吐,再好喝的酒也喝得反胃了,諸侯們都“興致勃勃”,互相攀談著,很快齊侯作為盟主的致辭完成,諸位國君就開始離開席位,互相敬酒了。

吳糾坐著,對面的展獲似乎是思考了半天,這才站起來往這邊走,展雄正喝得高興,結果看到展獲走過來,當即臉色難看的站起了身,轉身離開,眼睛一掃,就掃到了宋公身上,宋公正在和蔡侯說話,不知說什麽,蔡侯的眼睛轉的飛快,在宋公身上掃來掃去的。

展雄便站起來往宋公禦說那邊走過去,宋公本在和蔡侯說話,也就是客套一番,結果眼看著展雄走過來,當即嚇了一跳,找了個借口轉身要走。

展雄快走幾步,端著酒杯大步攔在面前,笑著說:“宋公這是幹什麽去?”

宋公幹笑了一聲,說:“展將軍。”

展雄詫異的說:“展將軍?宋公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不是一直喊我盜賊的麽?”

宋公臉都要被他損光了,幹笑說:“展將軍開頑笑了。”

展雄笑著說:“我才不這麽開頑笑,你知我開頑笑的手段,不是麽?每次你都哭出來。”

宋公氣的臉都綠了,壓低聲音,恨不得把酒杯給攥裂,說:“展雄!你到底要做什麽!”

展雄笑了笑,說:“不做什麽,奉君上之命,和宋公敘敘舊罷了。”

宋公禦說臉色發青的說:“孤沒話跟你好說。”

展雄笑瞇瞇的說:“宋公當真薄情,當時你我一榻,你甜言蜜語都說盡了,現在卻翻臉不認人,當真讓人心寒呢。”

宋公禦說冷笑一聲,說:“孤薄情?是了,展將軍倒是多情!孤以為展將軍只喜歡女子,沒想到漂亮男子你也看得上,怎麽?又看上魯國的大夫了,盟約大殿上眉來眼去的,反倒說孤薄情了?”

展雄聽得莫名其妙,宋公一連串說完,把展雄給說蒙了,奇怪的看著他。

公子禦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趁著展雄發楞的時候,臉上難看的轉頭就走,快走幾步離開宴席,剛要進自己的帳子,就被人從後面猛地鉗住,一下跌進了帳中,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刺客,回頭一看竟是展雄。

公子禦說掙紮著說:“你做什麽?”

展雄笑瞇瞇說:“你方才說了那麽一大通,我腦子不好,會以為你是吃味兒了呢。”

公子禦說冷冷一笑,說:“那你腦子當真不好,放開,孤要叫人了!”

展雄幽幽一笑,說:“我是不介意讓旁人看著我們歡好的。”

公子禦說臉上一僵,說:“你……你混賬!放手!”

吳糾一轉頭,展雄不見了,左右看也看不到人,齊侯見他似乎在找人,便笑著說:“找四弟麽?四弟去和宋公敘舊去了。”

吳糾眼皮一跳,敘舊?

總覺得展雄敘舊的方式,有些野蠻。

因為今日齊侯是盟主,所以很多人來向齊侯敬酒,齊侯很快就走到一邊去了,讓吳糾少飲一些,別再喝醉了。

那邊蔡國公子肸一個人坐著,遠遠看著吳糾,心裏那叫一個癢癢,但是吳糾身邊總有人圍過來,實在不好接觸。

宣姜和文姜好久未見,兩個人以前也不算是好姐妹,因為也不是一母同胞,都想嫁個有權勢的,如今兩個人都是國母了,還都是大國的國母,見面兒就攀比了一陣。

攀比一陣之後,不約而同的都憤恨的盯著吳糾,宣姜憤恨,是因為齊國和衛國的關系,畢竟現在她是衛國的國母,在衛國她是萬人之上,在齊國她只是一個國女,自然要以自己的地位為重。

但是吳糾先是在雞包飯裏放了海鮮,險些要了衛侯的命,還把他們耍的團團轉,後來還出主意挖水渠,若不是水渠的緣故,他們也不必來北杏會盟。

因著這些,吳糾妨礙到了宣姜的地位,所以宣姜十分憤恨吳糾。

文姜呢?文姜許是因愛成恨,諸兒那麽愛慕文姜,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結果到了吳糾這邊,吳糾竟不把她放在眼中,上次因為下藥的事情,文姜還被捏住了把柄,迫使魯國做了主婚的國家。

文姜也被吳糾擺過一道,如今一見,心裏也不舒坦。

那兩個人眼睛一對,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宣姜輕輕一笑,說:“妹妹,你我本是同根,如今姊姊有苦惱之事,妹妹可願鼎力相助呢?”

文姜一笑,說:“小妹不如姐姐冰雪聰慧,姊姊所謂何事呢?”

宣姜眼睛一瞟,看了一眼吳糾的方向,說:“姊姊知道妹妹一番苦心,卻餵了犬狼,且那廝如今依然是齊侯的寵臣,可曾甘心呢?”

文姜知她在挑唆自己,笑著說:“瞧姊姊說的,姊姊就甘心麽?”

宣姜一笑,說:“因此姊姊才想和妹妹聯手,若能讓公子糾當著眾諸侯的面子出醜,公子糾和他好弟弟還能耀武揚威麽?”

文姜捂嘴一笑,說:“想來姊姊已有良策,那妹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宣姜說:“妹妹隨我來,這地方人多,隔墻有耳,咱們借一步說話。”

吳糾擡頭的時候,就看到宣姜和文姜走了出去,不知幹什麽去了,他還在思忖著,一片陰影已然投了下來,蔡國的公子肸站在他面前,顯然是有些喝高了,舉著酒杯說:“齊公子,肸敬你!”

吳糾笑著舉起酒杯抿了抿,做做樣子,說:“謝蔡公子。”

公子肸敬了酒還不走,看的吳糾全身掉雞皮疙瘩,感覺特別的怪異,又想起之前齊侯說的話,就知道公子肸沒安好心。

公子肸不走,又舉杯敬酒,吳糾不能多喝,也不好疾言厲色,齊侯又不在跟前,還被其他諸侯糾纏著,吳糾實在脫不開身。

這個時候就有人從旁邊走過來,笑著說:“齊公子,小人敬您一杯。”

吳糾一看,原來是展獲,展獲走過來,他雖沒有公子肸高大,又是文人的儒雅氣質,但是氣場不輸陣,腰間還別著短劍,一身幹練劍客的風範。

展獲走過來替吳糾解圍,公子肸見有人來了,便只好戀戀不舍的走開了。

吳糾拱手笑著說:“多謝魯大夫。”

展獲連忙擺手說:“齊公子言中了,展獲乃一介士師,怎敢稱魯大夫,實在折煞小人了。”

吳糾目光略過展獲,有些詫異的說:“展大夫,您的手……”

展獲走過來的時候有些急切,他右手端著杯子,此時右手卻在微微顫抖著,他的袖子卷起來了一些,右手手腕處有一道傷疤,平時被袖子擋著看不到,但是卷起來卻看得非常清楚,異常的猙獰。

展獲低頭一看,連忙把右手的杯子換到左手,笑了笑,將袖子卷下來,展平,遮住自己右手的傷疤,說:“陳年舊疾,讓齊公子見笑了。”

吳糾有些吃驚,從展雄口中得知,展獲是個劍客高手,別看展雄功夫了得,讓普天之下的所有諸侯都覺得十分苦惱,但是其實展雄的功夫不如他大哥,兩個人之間差著近十歲的差距,因此展獲不只是大哥,還類似於兄父,對展雄一直以來教導有嘉。

如今展獲的右手卻連一個小小的酒杯都端不住,展獲笑了笑,說:“齊公子忙,小人先退下了。”

他說著,轉頭便離開了,吳糾有些吃驚,轉頭又去找展雄,想問問這個事情,不過展雄不知在哪裏。

過了一會兒,齊侯便走過來,吳糾已然要招架不住眾人的勸酒了,然而酒宴才剛剛開始,今日的事情已經完畢,無非是盟誓,然後喝酒。

喝酒也是應酬的一大元素,齊侯游走在眾諸侯和使臣之間,卻游刃有餘,喝的臉不變色,吳糾當真佩服他。

吳糾頭有些暈,臉頰上了顏色,齊侯正好從遠處走過來,低聲說:“二哥別再喝了,孤先送你回去休息。”

吳糾低聲說:“君上,恐這樣不妥,糾乃齊國使臣,君上還未離席,糾卻先行……”

齊侯擡手制止了吳糾的話,說:“二哥身子要緊,什麽妥不妥的,孤送你先回去,今日你好好歇下,孤讓子清去準備醒酒湯了,等會兒飲了,不然明日授封宋公,若是二哥身子撐不住,那才不妥呢。”

齊侯說的非常溫柔,吳糾喝的腦子裏反應有些慢,覺得齊侯的嗓音真的很溫柔,還帶著濃濃的磁性,淡淡的鼻音,聽起來十分好聽,吳糾並非是個聲控,但是沒有人不喜歡溫柔的嗓音,就仿佛沒有人不喜歡挺好的話一般。

吳糾被齊侯伸手攙扶起來,便往大帳走過去,齊侯吩咐曹劌和王子成父先撐一下場子,自己去去就回。

齊侯扶著吳糾,子清就在帳門口等著,看到吳糾趕緊上前去攙扶,就在齊侯和子清攙扶著吳糾準備進帳子的時候,突聽身後有人,很恭敬的說:“齊公,齊公子,儀父有話想與二位說一說。”

齊侯轉頭一看,竟然是邾國國君站在身後,他拱手作禮,語氣也非常恭敬。

齊侯對曹克這種識時務的人,兩輩子印象都不錯,曹克這個人長了一雙慧眼,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雖然身為魯國的附屬國家國君,但是能看清實務,曹克知道魯國已經開始衰敗了,而齊國正在不斷的強盛起來。

若是邾國想要夾縫求生,那麽必須要依附強大的齊國,否則會像遂國一般,被魯國利用之後,便棄之不理。

齊侯也慶幸,曹克這個人,是個小國家的國君,若是他生在大國家,或許就不是今日的光景了,他們可能會成為敵人,還是棘手的敵人。

齊侯因為覺得曹克人還不錯,夠聰明,又識時務,便態度很好的說:“邾公稍待一會兒,孤送了二哥去休息,立刻過來。”

曹克卻拱手說:“儀父所說之事,與齊公子有關。”

吳糾有些醉,但是並非真的醉了,只是反應有些慢,驚訝的說:“和糾有關?”

曹克點頭說:“正是,請齊公與公子借一步說話,恐怕隔墻有耳。”

吳糾更奇怪了,看了一眼齊侯,齊侯便說:“進帳說話。”

眾人便進入了大帳子,子清站在門口守衛,齊侯與邾國國君曹克對坐下來,吳糾本站在一邊侍奉,齊侯卻說:“二哥也坐,邾公並非什麽外人,是麽?”

曹克連忙笑著說:“齊公所言正是,齊公子乃齊國之尊貴,儀父敬重,請齊公子坐。”

吳糾謝過之後,這才坐下來,三個人對坐著。

齊侯笑著說:“邾公乃是謹慎之人,能讓邾公如此小心,必是大事兒,還請邾公點透。”

曹克連忙說:“齊公言重了,其實只是儀父方才道聽途說,但是此事事關重大,縱使齊公怪罪儀父多嘴,亦是不得不言,還請齊公海涵。”

原來曹克方才看到了不得了的一面,蔡國公子肸方才調戲吳糾不成,被展獲救了場,就自己悶悶的走開了,不過沒走幾步,便遇到了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兩個人正是宣姜和文姜。

宣姜和文姜雖然都出身齊國,但是她們在齊國只是國女,在衛國和魯國便是國母,衛侯雖然不怕宣姜,但是聽她的話,魯公則是懼怕文姜,文姜開口魯公便不會多說,這麽看下來,宣姜和文姜自然以衛國和魯國的利益為先。

吳糾與兩個人都有梁子,宣姜和文姜想要整治吳糾出氣,一來是因為梁子早就結下了,二來則是因為他們動不得齊侯,如今的齊侯簡直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不僅代替了天子,而且還成為了盟主,此次會盟若是成功結束,那麽齊國的地位必然與日俱增。

兩個人既不想讓齊侯得意,又動不得齊侯,那怎麽辦?柿子只能找軟的捏,自然就相中了吳糾,打算從吳糾下手。

試想想看,齊國的使臣若是出了大頑笑,貽笑大方,那麽齊國也會跟著丟臉,他們再故意把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會盟不需要結束,就能“名揚千裏”了。

宣姜和文姜兩個都是精明的人,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公子肸這個不精明的人身上。

兩個人游說了一番公子肸,說看出來公子肸對吳糾一片癡情,十分讓人感動,她們二人有個法門,可以讓公子肸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公子肸起初有些疑惑,不知宣姜和文姜為什麽要幫助自己,但是公子肸是那種十分沒有大腦沒有建樹的內省,宣姜和文姜一哭訴,說她們二人都是在感情上的失意人,不忍心看公子肸再失意。

公子肸竟然信以為真了,還覺得宣姜和文姜不只是長得好看,心地也善良。

其實宣姜和文姜根本沒打好註意,與公子肸說,只需要他晚上子時,到吳糾的帳子裏便是,到時候宣姜和文姜早些去拜訪吳糾,把吳糾迷暈,就能讓公子肸得償所願了。

齊侯一聽,頓時臉色就黑下來,冷冷的說:“混賬!當真豈有此理!”

曹克拱手說:“儀父不小心聽到這事兒,便覺一定要與齊公和公子說一說才對。”

那公子肸傻呵呵的不明就裏,但是曹克說何等精明的人,想到了宣姜和文姜肯定還有後招,等公子肸如願以償的時候,兩個人必然會把所有諸侯都招過來看熱鬧。

這便是一石二鳥的好計劃了,既能讓吳糾出醜,齊國出醜,又能讓蔡國出醜,蔡國雖然是小國家,但是在會盟上也有一票權利,又明顯是親和齊國的黨派,自然要除掉蔡國才安心。

吳糾一聽,心想著宣姜和文姜真是不閑著,不由嘆了口氣。

齊侯聽吳糾嘆氣,便說:“二哥放心,這事兒交給孤處理便可,二哥休息罷。”

他說著要站起來,臉色十分難看,不知去做什麽,吳糾連忙說:“君上。”

齊侯聽他說話,便停下腳步,回頭看吳糾。

吳糾說:“宣姜和文姜之事,雖有邾公作證,但是也抵不過衛國魯國狡猾,一推四五六,到時候便難辦了。”

齊侯正在氣頭上,上次只是小懲大誡的教訓了公子肸,誰知公子肸齷齪的心思竟然還沒有完,吳糾如今可是齊侯的心頭寶,被人心中如此褻瀆,如何能不生氣?

倒是邾國國君曹克笑了笑,說:“齊公子氣定神閑,想必已然有妙計了。”

吳糾笑了笑,拱手說:“邾公言重,不過糾的確有個法子,能讓衛國和魯國自食其果。”

齊侯狐疑的看了看吳糾,吳糾笑瞇瞇的,他喝了酒,白皙的臉頰上露出一片殷紅,一直紅到脖頸裏在,在帳中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柔和又精致,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靈透和淩厲。

齊侯險些看花了眼睛,這種時候都只想狠狠的吻下去才對。

吳糾喝的有些多,沒看出他那情欲的眼神,倒是曹克看出來了,連忙低下頭裝沒看見。

吳糾笑瞇瞇的站起來,走過去兩步,挨近齊侯,說:“君上,您那藥,還有麽?”

齊侯感覺到吳糾熱乎乎的氣息吐在自己耳朵邊,沒來由咳嗽了一聲,說:“藥?什麽藥?”

因為邾國國君可不知宋公日前被威脅的事情,所以吳糾只好湊過去,小聲的對著齊侯耳朵說:“就是那日迷倒小熊的藥。”

齊侯一聽,便明了了,只是齊侯甚是不喜吳糾這麽親切的喚展雄的名字,他可不知吳糾的笑點在哪裏,聽著只覺得醋心,說:“那藥就那麽一瓶,不過……”

他說著,轉頭看向曹克,說:“邾公,日前你給孤的那藥,還有沒有?”

曹克驚得看了一眼齊侯和吳糾,隨即低聲咳嗽了一聲,從袖子拿出一瓶藥來,恭敬的遞過去,齊侯還沒伸手,吳糾一下伸手過去,將藥拿過來,晃了晃小瓶子,笑著說:“就用這個,這可是好寶貝。”

吳糾一面瞇眼笑,一面陰測測的說了一聲“好寶貝”,齊侯和邾國國君後背都是沒來由的一陣發麻,感覺一股冷風卷過來,快速的又卷了過去,陰森森的。

三個人商量了一番計策,然後齊侯和曹克都出去繼續應酬了,吳糾則倒頭就睡,如今還是下午,離晚上子時還遠,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子清叫醒吳糾的時候,已然天黑了,吳糾迷迷瞪瞪得醒過來,酒醒了差不多,便讓子清打水,沐浴更衣,然後隨便吃了些東西,準備一會兒的好戲。

吳糾吃了飯,一直到就寢之後,子清收拾了東西便出去了,就聽到“嘩啦!”一聲,帳簾子撩開了。

吳糾準頭一看,果然是宣姜和文姜來了。

吳糾笑瞇瞇的看著進來的兩個美艷女子,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說:“宣姜姊姊與文姜妹妹怎麽來了?”

宣姜文姜走進去,宣姜笑著說:“弟弟好薄情,許久未見,也不來和姊姊與小妹續個舊麽?”

吳糾笑了笑,說:“敘舊就不必了,兩位深夜前來,必然有什麽要事兒罷?”

他說著,轉頭倒茶,趁著倒茶的功夫,背對著宣姜和文姜,然後將一個小藥丸塞在自己舌根下面,一股濃郁的芥末和薄荷的味道讓吳糾差點酸爽哭了,隨即快速將案上的小鼎點燃,又順手倒了三杯茶。

笑著說:“請坐。”

宣姜和文姜不知吳糾搞什麽小動作,按照原定計劃走過去,坐在案邊,宣姜笑著說:“弟弟,你小侄兒上次做了不對的事情,害的弟弟與齊公不愉快了,姊姊特意來給弟弟賠不是的,好麽?”

吳糾笑了笑,挑眉說:“這事兒,似乎不好。”

宣姜一聽,驚訝的說:“弟弟,難道你都不給姊姊一個賠不是的機會麽?”

吳糾又笑了笑,說:“機會……恐怕是沒有了。”

宣姜和文姜聽吳糾說的奇怪,對視了一眼,就在這個時候,先是文姜“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把桌案上的杯子都給帶倒了,隨即是宣姜,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也是“咕咚”一聲趴在了桌上,那動作十分幹脆利索,一下就沒了意識。

吳糾挑唇笑了笑,宣姜和文姜已然上鉤了,就差蔡國那個公子肸。

時辰還沒到子時,公子肸已然忍不住了,笑得一臉猥瑣,偷偷的從營帳跑出來,往吳糾的帳子跑過去,然後輕輕掀開帳子的一角,從縫隙裏悄悄鉆進去。

這是一鉆進去,公子肸頓時“啊!!”一聲嚇了一個大屁墩兒,直接跌坐在地上,因為吳糾正笑瞇瞇的站在門口,負著手說:“蔡公子,這麽晚了,有事兒麽?”

公子肸嚇了一大跳,但是他還沒爬起來,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藥效十分迅速,公子肸還狐疑的使勁嗅了嗅,“咕咚”又是一聲,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公子肸栽在地上,就看到帳簾子又打起來了,是齊侯從外面走進來,他臉色很冷漠,盯著地上暈倒的公子肸,走進來之後,二話沒說,先對著公子肸狠狠踹了兩腳。

吳糾眼看要出人命似的,連忙攔住齊侯說:“君上,別真給踹死了。”

齊侯哼了一聲,又是久違的“哼”一聲,隨即才淡淡的說:“放心,孤有分寸,死不了……最多殘廢。”

另外一面跟進來的邾國國君曹克則是偷偷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畢竟在他以往的心目中,齊國的國君,應該是一個和他作風一般冷硬霹靂的人物,然而現在……

曹克輕聲說:“事不宜遲。”

吳糾點頭,然後齊侯和曹克,還有子清,三個人一人扛了一個,將宣姜文姜和剛剛暈倒的公子肸全都扛起來。

吳糾幫他們掀開簾子,幾個人之中有大國的一國之君,有小國的國君,還有公子,外帶一個小童,就一路偷偷摸摸的往蔡國公子的營帳摸過去。

齊侯還是第一次這麽偷雞摸狗,以前奔走莒國的時候,都沒這麽偷偷摸摸過,感覺真有點新奇……

幾個人進了公子肸的營帳,然後將暈倒的宣姜文姜和公子肸都扔在榻上,隨即吳糾走過去,伸手先往文姜懷裏摸。

齊侯吃了一驚,臉色很差的“啪”一聲握住吳糾的腕子,說:“二哥,你做什麽?”

吳糾一楞,看著齊侯那明晃晃吃醋的表情,心說齊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趁機非禮的齷齪人罷?

吳糾趕緊撇開齊侯的手,又往宣姜懷裏摸,果然摸到了一個小盒子,是個小粉盒的模樣,說:“有了,是這個。”

齊侯見吳糾連摸了宣姜和文姜兩個人,雖然是找東西,但是仍然不愉快,說:“什麽東西?”

吳糾“哢”一聲將小盒子打開來,一瞬間粉末飛起來,險些嗆著眾人,一股的艷俗香氣,眾人連忙捂住口鼻。

齊侯伸手拍了一下吳糾的手,將他手中的香粉盒扔下,正好扔在了榻上,灑了那三個人一身。

吳糾捂著口鼻連連咳嗽,齊侯趕忙也給他捂著,將他摟在懷裏,用袖子使勁扇了扇風。

吳糾低聲說:“好了好了快走罷。”

眾人趕忙全都跑出營帳,吳糾笑瞇瞇的說:“如今幹柴都齊備了,就差烈火了。”

齊侯眼皮一跳,說:“什麽?”

吳糾仍然笑瞇瞇,挑了挑眉,說:“等公子肸與宣姜文姜幹柴烈火的時候,再給他們帳子點個濃煙,大家肯定都會跑過來撲火,到時候好戲就開始了。”

吳糾說著,撇了撇嘴,“嘖”了一聲,說:“想要看糾的笑話?到時候衛國魯國和蔡國,不知是誰更丟人一些?”

吳糾說完,齊侯還笑了一聲,說:“孤就知二哥最調皮,這餿法子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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