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虎狼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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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吳糾,那寺人也是一楞,似乎沒聽清楚齊侯叫的是誰,反正肯定不是他,畢竟齊侯口中在叫“哥”。
就在吳糾和寺人怔楞的時候,齊侯已然將寺人摟緊,一手摟著他的腰,另外一手支在他的耳朵邊,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車咚。
寺人被齊侯居高臨下的看著,英俊成熟的面容近在眼前,鬢發散下來擦在臉頰上,還能呼吸到淡淡的酒香氣,頓時面紅耳赤,心頭小鹿亂撞,幾乎要被齊侯這架勢給迷暈了。
就聽齊侯輕笑了一聲,又用那迷人的嗓音說:“怎麽?二哥看孤都看傻了?”
於是吳糾和寺人又楞住了,那寺人這回聽清楚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吳糾,畢竟這裏能讓齊侯叫二哥的,仿佛只有吳糾一個人了,一瞬間那寺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那眼神就很不對勁兒。
吳糾則是更楞住了,心說,沒錯,的確看傻了,難道齊侯也是傳說中酒品太差?
就在吳糾和寺人怔楞的時候,齊侯笑了一聲,也不知有什麽可笑的,結果齊侯竟然慢慢低下頭來,要吻在那寺人的嘴唇上。
吳糾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趕緊撇開頭避諱,但是仔細一想,不對勁啊,齊侯喝醉了酒,酒品這麽差,沒準還是傳說中喝了酒就變成接吻狂魔的人,若是真的讓他吻了,第二天醒過來還以為真吻的是自己,那怎麽辦?
萬一齊侯再怪罪下來,沒事兒找事兒就麻煩了。
吳糾這麽一想,電光火石之間,立刻伸手過去,一掌就插在齊侯和那寺人之間,齊侯的嘴唇險些就落在了寺人的嘴上,不過被吳糾這麽一擋,一瞬間那帶著高溫的嘴唇就落在了吳糾的手背上。
吳糾嚇了一跳,一股電流一樣的感覺從手背快速竄起來,一直竄向吳糾的腦袋,還向四肢百骸蔓延過去,全身都打了一個哆嗦,完全怔在原地都傻眼了。
吳糾只是楞一下,趕緊把手抽出來,然後下意識的想要在自己袍子上噌噌,但是忽然覺得又不妥,蹭在自己袍子上,仍然在自己身上,於是就趁著去扶齊侯的時候,偷偷在他的華麗朝袍上蹭了蹭手背。
吳糾幹笑著把齊侯扶起來,說:“君上喝醉了,還是閉眼歇息一會兒罷。”
齊侯酒品其實挺好的,只是喝醉了,眼神不怎麽好,反應也有些慢了,聽著吳糾的嗓音,就安心下來,真的打算睡下,但是他的手摟住了吳糾的腰。
吳糾一楞,楞是脫不開身了,別看齊侯喝得醉,但是他的手勁兒出奇的大,摟著吳糾就好像一個鐵箍子,怎麽也掰不開,而且越掰摟的還越緊。
吳糾掙紮了一番,但是都沒有用,最後齊侯幹脆找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吳糾的腿上,摟著吳糾的腰睡覺,睡得還挺舒服,嘴裏低笑著說:“二哥身上好香。”
吳糾一瞬間險些給氣死了,他不習慣別人躺在自己腿上,這動作顯得也太親密了,而且這麽親密的動作,明明應該給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躺才對,結果卻被齊侯給霸占了去。
但是所幸齊侯已經不是接吻狂魔了,吳糾也不敢把他惹醒,只好任他躺在自己腿上睡覺,吳糾趁機又在齊侯的袍子上蹭了蹭自己的手背,蹭的都發紅了,險些掉皮。
不過吳糾還是覺得手背不太舒服,火辣辣的燙,而且手背上的觸覺仿佛比平日裏還要敏感了不知多少倍,總之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吳糾蹭了一路的手背,很快就到了驛館,因為他們是被周天子單獨宴請的,所以沒有帶寺人和旁人進宮,兩個人要回來的時候,宮裏的寺人早就過來通報了,所以大家都站在門口等待。
雖然眾人都知道,剛剛登基的周天子,其實是親近齊國的一派,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親近齊侯,但是誰又能說得準,畢竟伴君如伴虎,眾人就怕再發生衛國那樣的事情。
馬車停了下來,先下來的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寺人,雖然是個不認識的寺人,但是也不難想象,肯定是周天子送的,畢竟之前齊侯的寺人已經被處理了,周天子耳目眾多,應該也知道,趁機塞個耳目在齊侯身邊,合情合理,也沒什麽大刺兒。
眾人都很平靜的看著那寺人,沒什麽不妥,接著眾人盯著緇車,但是緇車半天沒什麽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緇車裏突然傳說吳糾的聲音,有些急切,吳糾平日裏都是個不溫不火的翩翩公子,從沒這麽大聲急切的說過話。
眾人就聽他突然說:“你……你放手!”
然後是齊侯“嗬!”的一聲抽冷氣的聲音,眾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發生麽了什麽事情,但是竟然都默契的沒有伸手撩開緇車的車簾子,只是面面相覷的互相目詢。
吳糾忍了一路,就是怕齊侯在撒酒瘋,讓他躺在自己腿上睡覺,到了驛館門口,吳糾就松了一口氣,那寺人率先下車,準備扶著齊侯和吳糾下車。
寺人下車之後,吳糾見齊侯睡得仍然很好,就打算把他叫起來,因為齊侯真的很沈,吳糾也推不開,他還箍著自己的腰,就更推不開了。
吳糾輕輕喊了一聲說:“君上?君上到驛館了。”
齊侯似乎聽見了,沒有睡的太死,但是沒睜眼,只是輕輕蹭了蹭吳糾,吳糾一個激靈,後背險些都麻了,難道齊侯在睡夢中正在……撒嬌?
吳糾又輕喊了一聲,這回齊侯醒過來了,他慢慢坐起身來,但是又好像沒醒過來,看著吳糾的眼神有些深沈,好像一只老虎一般,吳糾頓時覺得自己可能並非一個活人,而是一塊生肉,因為齊侯的眼睛裏似乎能迸發出跳動的火焰,還有一種類似於惡狼的光芒。
吳糾嚇了一跳,趕緊要往車子外走,結果被齊侯一把拽住,吳糾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結果齊侯一用力,一把車咚了吳糾,吳糾倒在車廂裏,也就是這車廂奢華巨大,並沒有磕疼。
他撞在地上,還沒醒過夢來,突然嘴唇上一熱,猛地睜大了眼睛,但是吳糾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齊侯漆黑的鬢發垂在吳糾的臉頰上,兩個人嘴唇相抵,廝磨著。
一瞬間吳糾都懵了,腦子裏“轟隆——”一聲,猶如五雷空頂,畢竟吳糾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有和人接過吻,更別說是和男人接吻了。
吳糾瞪著眼睛,一時間沒了反應,只能感受到滾燙的溫度,還有一股醉人的酒香,緊跟著齊侯還有進一步的動作,竟然伸出了舌尖,在吳糾的嘴唇上一撩,然後探進了吳糾的口中,纏住了吳糾的舌頭。
吳糾一下抽了一口冷氣,使勁推著齊侯,但是齊侯一股怪力,怎麽也推不開,吳糾猛地一閉眼睛,發狠的落下牙齒,一把將齊侯推開,平日裏冷靜的吳糾已經六神無主,匆忙抹著嘴唇,趕緊爬起來跳下車去。
“嘩啦!”一聲,車廂的簾子一下被打起來,吳糾匆忙的跳下車,一直垂著頭,排開眾人,快速的就走了,公孫隰朋跟他打招呼,吳糾都沒看見,子清和晏娥在後面追著,召忽一臉奇怪的看著匆匆進入驛官的吳糾,說:“公子是不是喝多了?”
等吳糾下了車,進驛館大門,轉了彎兒人都不見了,眾人千等萬等,也沒等到齊侯自己下車,於是公孫隰朋便上前掀開車簾,仔細一看,齊侯竟然在車中已經睡著了……
眾人一直不知道當時車廂之中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能讓一貫君子的吳糾都喊了出來,還有齊侯那聲抽氣聲,也不只是怎麽了。
不過眾人還是默契的沒有問,就把齊侯扶到房間去了。
吳糾大步走進房間,坐在席上,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擡起手來使勁抹了抹嘴唇,有一種炸著舌頭沒辦法把舌尖放下來的感覺。
越是回想,臉上越是火燒的辣,連忙又抹了兩把自己的臉頰,晏娥一臉奇怪的說:“公子,您的臉好紅啊,是喝醉了麽?婢子給您端醒酒湯來罷?”
吳糾怕人看出端倪,趕緊不自然的說:“是……是有點醉,你去罷。”
晏娥轉身剛要去端醒酒湯,結果吳糾又說:“哦對了,再給我弄些熱湯來,我要沐浴。”
吳糾去見周天子之前,就是沐浴更衣過的,怎麽回來又要沐浴,雖然子清和晏娥知道公子愛幹凈,但是也沒到這個程度。
晏娥和子清都有些奇怪,但是應聲,一個去端醒酒湯,另外一個去燒熱水。
吳糾一個人留在房間裏,重重的松了口氣,直接躺倒在席子上,閉上眼睛,也不知怎麽的,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了那個喝醉酒就變成接吻狂魔的齊侯。
火熱的觸覺還殘留在嘴唇上,也不知是當時留下的感覺,還是吳糾把自己嘴唇給擦得掉皮了,反正火辣辣的,吳糾臉頰上更燙了一個溫度,翻了個身,面朝下趴在席子上,但還是覺得特別難受。
晏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糾面朝下趴在席子上,嚇得晏娥大喊了一聲,說:“公子!”
她還以為吳糾暈倒了呢,吳糾正在想心事,結果被晏娥嚇得一哆嗦,連忙翻身而起,晏娥險些把醒酒湯給扔了,說:“公子,您怎麽嚇唬婢子,婢子還以為您暈倒了呢。”
吳糾揮手說:“哪有這麽容易暈倒。”
他說著,伸手把醒酒湯拿過來,剛要放到嘴唇邊,突然咳嗽了一聲,說:“晏娥,先給我弄些水來漱口。”
晏娥有些奇怪,難道公子越發的愛幹凈了?喝醒酒湯之前,還要漱口?
吳糾漱了口,這才把醒酒湯喝了,並不好喝,味道很奇怪,喝完之後真的酒意都醒了,並不是真的有作用,而是難喝的太刺激味蕾了。
他喝完了醒酒湯,子清也把沐浴的東西準備好了,吳糾讓子清和晏娥出去,自己沐浴,把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洗了一遍,又換了新衣裳,這才松口氣。
子清和晏娥都是面面相覷,看著公子松口氣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吳糾松了口氣,這才感覺累得要命,喝了那麽多酒,還要和周天子迂回,當下就困了,倒在榻上睡覺。
下午時分,雖然太陽還高高懸在空中,但是所幸是冬天,而且有些陰天,天色正好,吳糾就蓋上被子直接睡了。
子清和晏娥知道吳糾累了,也不打擾他休息,把沐浴的東西悄悄收拾出去。
吳糾睡了個好覺,睡的很沈很沈,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半夜了,子清和晏娥都在房間裏,只不過晏娥站在旁邊,靠著墻壁,竟然站著睡著了。
吳糾翻身起來,晏娥嚇了一跳,險些摔倒,吳糾見天色晚了,說:“你們都去休息罷,我不用人伺候了。”
子清說:“公子沒用晚膳呢,子清先去給公子端些晚膳來罷。”
吳糾搖手說:“不忙了,你們去罷,我還不餓,一會兒若是餓了我自己去就是,你們快去歇息罷,已經半夜了。”
子清和晏娥這才出了門,回到旁邊的小間去睡覺了。
吳糾剛醒來,沒什麽食欲,畢竟他中午有些吃多了,聽著周天子和齊侯勾心鬥角,吳糾就低頭使勁吃,再加上睡了一大覺,胃裏的東西沒怎麽消化,所以並沒有饑餓的感覺。
吳糾醒過來,有些睡不著了,腦子裏沒來由的又想起齊侯來,兩個人嘴唇對在一起那種奇怪的感覺。
吳糾連忙翻了個身,捂住自己的臉,臉皮也是沒來由的又燙起來,簡直太難受了。
吳糾在榻上翻餅烙餅,就是睡不著了,過了一會兒,肚子似乎有些餓的感覺,也突然想起來早上來驛館的時候,那兩條齊侯親手打撈的魚,頓時想去看看,若是沒燒,就直接做個烤魚吃吃。
吳糾這麽一想,不知怎麽又想到了齊侯,頓時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趕緊起身準備換衣裳。
吳糾洗了澡,只穿著褻衣,也沒有束發,吳糾自己是不會束發的,畢竟太長了,子清和晏娥又去睡覺了,吳糾心想,幸虧是半夜,不然如果披頭散發的遇到了誰,可能會以為是鬧鬼。
吳糾去找自己的外袍子,結果竟然沒找到,心想肯定是子清和晏娥覺得外袍臟了,拿去換,但是沒拿新來的,一般也是第二日早起的時候才拿新的來。
吳糾這就糾結了,沒有外袍肯定是不能出門的,不然會被人當怪物看,便索性作罷,不打算出門去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發出“吱呀”一聲,竟然有人進來了,吳糾嚇了一跳,連忙沈聲說:“誰?”
那人在門口晃了一下,很快走進來,看到了吳糾,頓時滿臉通紅。
吳糾見自己的房間進來了一個陌生女子,而且女子顯然還是有夫之婦,穿著打扮都像是個少婦,一臉羞澀的盯著自己,不由沈下臉來。
那婦人則是嬌羞的說:“糾哥,你不認識妹妹了麽?”
吳糾一瞬間有些頭疼,怎麽回事,到了周天子的王城,竟然還有妹妹?公子糾這個原主兒到底是多能留情,而且這個女人顯然是婦人,公子糾還和有夫之婦有糾葛?
女人大半夜跑來,若是被人發現了,實在難堪,吳糾連忙說:“夫人說笑話了,時辰太晚,請夫人回避。”
少婦一楞,隨即淒苦的說:“糾哥,你還是怨恨當年我離開你麽?”
吳糾更是頭疼,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少婦當即快速走過來,一把摟住吳糾,說:“糾哥,姚兒對糾哥是真的,糾哥難道感覺不到?”
吳糾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讓那少婦撲了個空,並沒有抱到。
少婦沒有抱到吳糾,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輕輕扭著自己垂下來的鬢發,嬌羞的說:“今日我一聽頹兒提起,便知是糾哥你了,迫不及待的便來尋糾哥,十幾年都過去了,姚兒沒有一天不想念糾哥,糾哥……糾哥也為了姚兒,至今未娶,姚兒……姚兒聽了好生歡心。”
什麽情況?
吳糾猛地想起那日在梁甫山山下,齊侯也說過一句,說公子糾是為了什麽人,至今忘不掉等等,似乎心中有個白月光。
如今這女子突然這麽說,吳糾腦子裏有點亂,難道這個女子便是公子糾的白月光。
仔細打量了一番女子,的確嬌俏可人,但是這女子大半夜跑過來,吳糾實在吃不消啊。
吳糾瞇著眼睛,有些擔心女子把自己給拆穿了,幹脆沒有說話,而且女子提起“頹兒”這兩個字,只讓吳糾想到了王子頹。
吳糾心裏更是狐疑,少婦又自稱“姚兒”,就開始狐疑這少婦的身份了。
吳糾顧左右而言他,說:“頹兒?”
那少婦果然被吳糾支開了註意力,臉上有些不自然,幹笑著說:“是啊,今日糾哥不是見到了頹兒麽?姚兒如今嫁到洛師,已經十二年了,頹兒也十一歲了,然而這十二年,雖然姚兒已經嫁做人婦,但是沒有一天不想念糾哥的,糾哥你呢,有想過姚兒麽?”
吳糾心裏更是“咯噔”一下,這少婦果然不是什麽平凡人,而是王子頹的親生母親,剛剛去世的周莊王的寵妾——姚姬!
姚姬在周莊王在世的時候,因為年輕漂亮,非常受寵,而且還給周莊王生了個男孩兒,王子頹從小表現的非常聰明,深得周莊王的喜愛。
周莊王晚年的時候,還想廢掉作為長子和太子的胡齊,也就是現在的周天子,改立王子頹為太子,但是因為不合禮制,群臣都反對,再加上周莊王被氣死的太突然了,所以根本沒來得及改立。
如今的姚姬是先王的遺孀,說白了是個寡婦,竟然半夜三更的跑到了吳糾的房間來,周莊王如今還沒下葬,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聽到了,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姚姬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吳糾臉色仍然冷冷的,沒什麽反應,姚姬著急的說:“糾哥,你……你還是怨恨姚兒嫁給了天子麽?姚兒……姚兒也是被逼無奈的。”
吳糾怕姚姬在自己這裏節外生枝,只是很冷淡的說:“先王剛剛去世,還未發喪,請夫人檢點。”
吳糾說的話很冷淡,姚姬一楞,隨即輕輕撩了一下自己頭發,方才還一臉淒苦神情的模樣,突然一下換了氣質,就跟換臉一樣。
姚姬一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笑著說:“看來公子這些年,碰上過不少美人兒,已然不把姚姬放在眼中了。”
吳糾看著她,只是說:“若是夫人說完了,就請離開罷。”
姚姬捂嘴一笑,說:“十年不見,你怎麽變得好生正經兒,不是當年追著姚兒,喊好妹妹的時候了?”
吳糾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姚姬又說:“好了,姚兒此行來,並非是和公子你翻舊賬的,公子放心,咱們的事兒沒有旁人知道,也不會有旁人知道,但這還要看公子了。”
吳糾了然一笑,施施然在席上坐下來,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哂笑了一聲說:“原來夫人是軟的不行,改來威脅了?”
姚姬也冷笑了一聲,說:“那也是被公子逼的,姚兒也想和公子溫存溫存,誰讓公子已經嫌棄姚兒年老色衰了呢。”
吳糾“啪”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姚姬又說:“姚兒此行來,只是想與公子商量一件大事兒,若是事成了,也少不得公子的好處。”
吳糾沒說話,似乎不想聽,姚姬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姚兒知道,公子這一年深得齊公的寵信,一連三次做了特使大人,好生風光呢,但是再怎麽風光,也是特使大人,而不是齊國國君,是麽?”
吳糾冷眼看她,說:“你到底要說什麽?”
姚姬笑了一聲,說:“我家頹兒跟公子你的情況一般,先王去世之前,明明已經答應姚兒,改立頹兒為太子,但是因為走得匆忙,沒有留下遺詔,這才讓那胡齊有機可趁,當上了天子,若是糾哥你,如何能甘心?”
吳糾沒理她,姚姬不過是想要感同身受,所以才這般問的,結果踢到了鋼板,只好又自話自說:“如今只差一步,齊國如此強盛,糾哥不如就扶持我頹兒登上周天子之位,等頹兒登基之後,搖身變成了周天子,也會發兵助糾哥,奪得齊國國君之位,這樣一舉兩得,到時候咱們兩家也變得親密起來,姚兒也可以好生伺候糾哥,糾哥,你說好麽?”
吳糾“呵”的笑了一聲,姚姬這蜜糖夾棍棒,一頓色誘又威脅的,吳糾只是挑眉說:“聽起來倒是挺好,不過麽……”
他說著,笑瞇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姚姬,很遺憾的說:“不過這個彩頭,公子不是太歡喜,畢竟你也說了,年老色衰,夫人抱著這麽大的誠意,還是去找旁人商議罷,不送了。”
姚姬沒想到,吳糾竟然說話這麽不客氣,氣的當真是火冒三丈,說:“呂糾!你竟然還在我面前托大了?”
吳糾拱手說:“不敢不敢,夫人乃是先王寵妾,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貴王子又是為了一根魚刺兒能抽死一個人的狠主兒,糾怎麽敢托大呢?”
姚姬氣的臉色通紅,冷冷一笑,說:“好啊。”
她說著,吳糾嚇了一跳,姚姬竟然開始脫衣裳了,吳糾厲聲說:“你做什麽?”
姚姬說:“我喊人說你玷汙我,看你倒是怕不怕?”
吳糾頓時要給氣炸了,說:“這是我的房舍,還是驛館中,你跑來說完玷汙你,有人信麽?”
姚姬不怎麽懼怕,一笑說:“我實話告訴你罷,不只是先王愛見我,就連現在的新王也愛見我,愛見的魂牽夢繞呢,你說我一哭訴,說你掠我來,還要強行侮辱我,有沒有人會信呢?”
吳糾臉色發冷,剛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嘭!”一聲,房門一下被大力推開了,一個黑色衣袍的男子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聲音陰測測的,冷冷的說:“孤倒要看看,誰會信?”
齊侯醉酒不是很舒服,今日的確是喝的大了,頭疼的厲害,睡了一會兒之後漸漸好轉,一張開眼睛,發現已經天黑了,房間裏有人,但是是那個胡齊送來的寺人。
齊侯不知自己醉酒的時候把寺人當做吳糾給撩了,但是他清楚這寺人是胡齊派來的眼線,於是便揮手叫寺人退下了。
齊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不知怎麽回事,覺得舌頭疼,而且不只是舌頭疼,下面也疼,鈍鈍的,好像被誰踹了一腳似的。
齊侯不記得自己在車上強吻吳糾的事情,自然也不記得被吳糾狠狠咬了舌頭,還一腳踹在下面給踹開的事情,只是覺得難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雖然才全身不舒服?
齊侯喝酒的時候本沒吃多少東西,現在便餓了,腦子裏忽然想起自己在郊外打得那兩條魚,那兩條魚可是寶貝,畢竟是自己親手撈的,來之不易,不知膳房給做了沒有。
齊侯想到那兩條魚,就又想到了吳糾做的烤魚,正好此時肚子餓,便越來越想,越來越饞這口兒,左思右想之後,簡直是輾轉反側,便翻身起來,將外袍穿上,走了出去,準備去看看吳糾睡下了沒有,若是沒有,就弄條烤魚來吃。
齊侯走到吳糾的門邊上,還沒敲門,就聽到裏面有聲音,還隱隱綽綽的是個女人的聲音,自稱“姚兒”,說什麽要誣陷吳糾強行侮辱她等等。
吳糾因為是個“冒牌貨”,只是憑借姚兒說的幾句話,大體猜出了姚兒的身份,但是齊侯一聽,便知這姚兒是誰了。
姚兒的大名是姚姬,姚姬的父親是個商賈,大約是十年前的事情,姚姬的父親帶著姚姬到齊國來做生意,當時的商賈地位不高,雖然姚姬的父親挺有錢的,但是沒什麽勢力,就想用自己的女兒,攀上高枝兒。
不得不說,姚姬的父親是個有慧眼的人,他先給女兒相中的高枝兒,其實是齊侯。
姚姬從此便三番兩次的和當時還在做公子的齊侯偶遇,但是齊侯對姚姬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似乎從沒正眼看過姚姬一眼,姚姬不得不放棄了和齊侯偶遇這件事情。
後來姚姬又有了第二個獵物,那便是公子糾,於是姚姬開始了和公子糾的偶遇,只是兩三次,公子糾便迷上了這個可人的姚姬。
兩個人也是海誓山盟,公子糾還說,要娶姚姬做公子夫人,當時傳的全城是沸沸揚揚的,所以齊侯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只是沒怎麽主意而已。
因為姚姬和公子糾的事情傳開了,還私定了終身,姚姬一下變得有名起來,當時和齊國不怎麽友好的幾個國家,就極力的說姚姬多麽多美,多麽多麽天上有地下無,於是當時的周莊王便對姚姬非常感興趣,想把姚姬搶過來。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搶,因為一個是周莊王,一個是齊國公子,孰重孰輕一眼便知,於是姚姬主動去了周國的洛師,與周莊王巧遇,果然周莊王一見傾心,將她帶回宮中寵信。
不過因為姚姬身份問題,所以只做了小妾,但是周莊王非常寵愛她,沒多久姚姬便懷孕了,更是如魚得水,自然將一個小小的齊國公子給忘在了腦後。
齊侯也只誤以為吳糾是癡情姚姬,所以才對旁的女子不聞不問,吳糾已經三十而立,身邊卻連個女子也沒有,也沒有子嗣,齊侯就更是誤會吳糾癡情了。
如今到門口一聽,頓時覺得吳糾的眼睛不怎麽好使,這姚姬不檢點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起人來。
齊侯是最霸道護犢子的人,當即氣怒難當,“嘭”的一聲推開門,冷笑著說:“孤倒要看看,誰會信?”
齊侯沒想到,一踢開門,姚姬竟然還光溜溜的,於是臉色更冷了三分,姚姬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齊侯,趕緊尖叫了一聲,將衣裳裹在身上。
齊侯冷冷的說:“真是讓孤意外,先王還未入土為安,發喪在即,先王的妾夫人卻跑到旁的男子房裏,強迫男子侮辱她?夫人真是好雅興,這嗜好,本侯也是佩服佩服了。”
姚姬一上來便被齊侯毒舌了,臉色異常難看,裹上衣裳就想逃跑,齊侯卻冷冷的說:“夫人這就走了?未免也太小覷我齊國了?”
他說著,冷喝了一聲:“來人!”
外面有守衛,只不過站得遠,沒有聽到傳召也不會過來,這時候聽到了齊侯的聲音,連忙沖進來,齊侯臉色陰寒的說:“將行為不檢的姚姬抓起來,著大司行連夜進宮問問,先王還未發喪,姚姬跑到驛官來脫衣裳,是個什麽意思?”
姚姬嚇得直哆嗦,說:“齊公,姚兒……姚兒……”
姚姬的話還沒說完,齊侯已經揮了一下袖子,士兵們趕緊將姚姬押解起來,推出了房間。
吳糾松了口氣,雖然實在不好看,但還是拱手說:“多謝君上。”
齊侯則是冷笑了一聲,看向吳糾,淡淡的說:“二哥擦亮眼睛看看罷,讓你念念不忘的女人,不過是這麽一個淫蕩陰險,又不知廉恥的人物。”
他說罷了,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頭便走了,還把門“嘭!”一聲摔上。
吳糾當下有點懵,心想怎麽回事,齊侯突然生這麽大氣,臨走的時候還哼了一聲,會讓吳糾誤以為齊侯是傲嬌了。
也是吳糾太遲鈍了,根本沒聞到,齊侯口氣那酸味如此之重。
吳糾只覺有些冤枉,這根本是公子糾留下來的爛攤子,跟自己真的沒關系,吳糾還沒來得及感謝齊侯,齊侯已經摔門走了,因為聲音太大,子清和晏娥都吵醒了,匆忙跑過來問出了什麽事情。
吳糾當真有些苦惱,齊侯生氣了,而且氣性相當大,吳糾躺在榻上的時候就在想,明日一早,給齊侯做個烤魚,然後再做兩個大煎餅,應該也會消消氣兒了罷?
畢竟齊侯是幫了自己一把,也是幫了大忙,肯定要感謝一下,做點齊侯愛吃的東西,不知道行不行。
吳糾後半夜竟然輾轉反側起來,先是苦思冥想齊侯為什麽生氣,怎麽覺得齊侯生氣也有點奇怪,總是想不通,隨即又想到了在緇車上的那個吻,還伸了舌頭,頓時吳糾就面紅耳赤了。
吳糾折騰到天灰蒙蒙的,就從榻上爬起來了,讓子清和晏娥幫他整理好衣服,吳糾就匆匆的往膳房去。
因著時間太早了,畢竟是冬天的早晨,還沒天亮,膳夫們都沒有來上工,吳糾一個人在膳房中,把袖子擼起來,將下擺別在腰帶裏,然後開始幹活。
找齊全了工具,先把魚給烤上,然後開始做煎餅,做了幾個煎餅之後,發現那邊有現成的面,還給發起來了,不知要做什麽。
吳糾眼睛一亮就給拿來用了,捏了兩個兔子豆包,之前就是用兔子豆包哄得小荻兒,小荻兒特別喜歡。
吳糾把齊侯和小荻兒看成了一個種類,反正都是要用美食哄哄,於是便捏了幾只兔子豆包,還用赤豆當做紅溜溜的眼睛。
等吳糾忙活完了這些,膳夫們也開始上工了,成群結隊的聊著天進來,就發現一個穿著不凡的年輕男子在膳房裏忙叨,頓時都嚇了一跳。
而且這膳房裏飄出一股濃烈的香氣,實在說不好是什麽香味,他們在膳房工作了這麽多年,聞菜飯的味道,已經聞到麻木,但是從沒聞過這麽香的味道,都是食指大動,滿臉驚訝的模樣。
吳糾弄好了東西,找了個青銅的托盤,讓子清和晏娥托著,滿滿兩大盤子,就往齊侯的房間去了。
齊侯後半夜也是沒睡著,有些心煩自己的態度,也不知怎麽的,看著姚姬和吳糾衣衫不整的站在一起,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著火的脾氣,好像瞬間可以爆出一個火花來,把房子都給燎著了。
齊侯有些奇怪,躺在榻上就在尋思,自己太奇怪了,他之前的確覺得,吳糾的長相漂亮,耐看,而且說話斯文,總是雲淡風輕的,若是露出一些其他表情,一定更有頑味。
再加上吳糾本不是齊國的血脈,所以齊侯就算戲弄他,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齊侯只是覺得,吳糾的長相的確很合自己口味罷了,但是又覺得隱隱不是這樣,到底是怎麽樣,這讓做了一輩子國君,做了一輩子霸主,高高在上的齊侯,根本沒辦法去細想尋思。
雖然齊侯上輩子有九位夫人,兒子也一籮筐,但是說白了,齊侯在感情面前,不過是個生瓜,而且因為高高在上的身份問題,還是天然渣的生瓜。
齊侯意識到自己方才發火有些莫名其妙,而且恐怕嚇到了吳糾,好不容易捧殺了這麽久,怕有什麽間隙,可是又拉不下臉來去賠不是,這左思右想,一晚上便沒睡。
第二日早晨,齊侯起的也很早,心想著要不要來個偶遇,偶然碰到吳糾,然後和他說說話什麽的。
齊侯想著,忍不住臉上有些抽筋,頓時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連偶遇都想到了。
寺人給齊侯梳頭,看到齊侯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變來變去,瞬間還以為自己把齊侯給拽疼了,嚇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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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吳糾和寺人怔楞的時候,齊侯已然將寺人摟緊,一手摟著他的腰,另外一手支在他的耳朵邊,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車咚。
寺人被齊侯居高臨下的看著,英俊成熟的面容近在眼前,鬢發散下來擦在臉頰上,還能呼吸到淡淡的酒香氣,頓時面紅耳赤,心頭小鹿亂撞,幾乎要被齊侯這架勢給迷暈了。
就聽齊侯輕笑了一聲,又用那迷人的嗓音說:“怎麽?二哥看孤都看傻了?”
於是吳糾和寺人又楞住了,那寺人這回聽清楚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吳糾,畢竟這裏能讓齊侯叫二哥的,仿佛只有吳糾一個人了,一瞬間那寺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那眼神就很不對勁兒。
吳糾則是更楞住了,心說,沒錯,的確看傻了,難道齊侯也是傳說中酒品太差?
就在吳糾和寺人怔楞的時候,齊侯笑了一聲,也不知有什麽可笑的,結果齊侯竟然慢慢低下頭來,要吻在那寺人的嘴唇上。
吳糾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趕緊撇開頭避諱,但是仔細一想,不對勁啊,齊侯喝醉了酒,酒品這麽差,沒準還是傳說中喝了酒就變成接吻狂魔的人,若是真的讓他吻了,第二天醒過來還以為真吻的是自己,那怎麽辦?
萬一齊侯再怪罪下來,沒事兒找事兒就麻煩了。
吳糾這麽一想,電光火石之間,立刻伸手過去,一掌就插在齊侯和那寺人之間,齊侯的嘴唇險些就落在了寺人的嘴上,不過被吳糾這麽一擋,一瞬間那帶著高溫的嘴唇就落在了吳糾的手背上。
吳糾嚇了一跳,一股電流一樣的感覺從手背快速竄起來,一直竄向吳糾的腦袋,還向四肢百骸蔓延過去,全身都打了一個哆嗦,完全怔在原地都傻眼了。
吳糾只是楞一下,趕緊把手抽出來,然後下意識的想要在自己袍子上噌噌,但是忽然覺得又不妥,蹭在自己袍子上,仍然在自己身上,於是就趁著去扶齊侯的時候,偷偷在他的華麗朝袍上蹭了蹭手背。
吳糾幹笑著把齊侯扶起來,說:“君上喝醉了,還是閉眼歇息一會兒罷。”
齊侯酒品其實挺好的,只是喝醉了,眼神不怎麽好,反應也有些慢了,聽著吳糾的嗓音,就安心下來,真的打算睡下,但是他的手摟住了吳糾的腰。
吳糾一楞,楞是脫不開身了,別看齊侯喝得醉,但是他的手勁兒出奇的大,摟著吳糾就好像一個鐵箍子,怎麽也掰不開,而且越掰摟的還越緊。
吳糾掙紮了一番,但是都沒有用,最後齊侯幹脆找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吳糾的腿上,摟著吳糾的腰睡覺,睡得還挺舒服,嘴裏低笑著說:“二哥身上好香。”
吳糾一瞬間險些給氣死了,他不習慣別人躺在自己腿上,這動作顯得也太親密了,而且這麽親密的動作,明明應該給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躺才對,結果卻被齊侯給霸占了去。
但是所幸齊侯已經不是接吻狂魔了,吳糾也不敢把他惹醒,只好任他躺在自己腿上睡覺,吳糾趁機又在齊侯的袍子上蹭了蹭自己的手背,蹭的都發紅了,險些掉皮。
不過吳糾還是覺得手背不太舒服,火辣辣的燙,而且手背上的觸覺仿佛比平日裏還要敏感了不知多少倍,總之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吳糾蹭了一路的手背,很快就到了驛館,因為他們是被周天子單獨宴請的,所以沒有帶寺人和旁人進宮,兩個人要回來的時候,宮裏的寺人早就過來通報了,所以大家都站在門口等待。
雖然眾人都知道,剛剛登基的周天子,其實是親近齊國的一派,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親近齊侯,但是誰又能說得準,畢竟伴君如伴虎,眾人就怕再發生衛國那樣的事情。
馬車停了下來,先下來的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寺人,雖然是個不認識的寺人,但是也不難想象,肯定是周天子送的,畢竟之前齊侯的寺人已經被處理了,周天子耳目眾多,應該也知道,趁機塞個耳目在齊侯身邊,合情合理,也沒什麽大刺兒。
眾人都很平靜的看著那寺人,沒什麽不妥,接著眾人盯著緇車,但是緇車半天沒什麽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緇車裏突然傳說吳糾的聲音,有些急切,吳糾平日裏都是個不溫不火的翩翩公子,從沒這麽大聲急切的說過話。
眾人就聽他突然說:“你……你放手!”
然後是齊侯“嗬!”的一聲抽冷氣的聲音,眾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發生麽了什麽事情,但是竟然都默契的沒有伸手撩開緇車的車簾子,只是面面相覷的互相目詢。
吳糾忍了一路,就是怕齊侯在撒酒瘋,讓他躺在自己腿上睡覺,到了驛館門口,吳糾就松了一口氣,那寺人率先下車,準備扶著齊侯和吳糾下車。
寺人下車之後,吳糾見齊侯睡得仍然很好,就打算把他叫起來,因為齊侯真的很沈,吳糾也推不開,他還箍著自己的腰,就更推不開了。
吳糾輕輕喊了一聲說:“君上?君上到驛館了。”
齊侯似乎聽見了,沒有睡的太死,但是沒睜眼,只是輕輕蹭了蹭吳糾,吳糾一個激靈,後背險些都麻了,難道齊侯在睡夢中正在……撒嬌?
吳糾又輕喊了一聲,這回齊侯醒過來了,他慢慢坐起身來,但是又好像沒醒過來,看著吳糾的眼神有些深沈,好像一只老虎一般,吳糾頓時覺得自己可能並非一個活人,而是一塊生肉,因為齊侯的眼睛裏似乎能迸發出跳動的火焰,還有一種類似於惡狼的光芒。
吳糾嚇了一跳,趕緊要往車子外走,結果被齊侯一把拽住,吳糾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結果齊侯一用力,一把車咚了吳糾,吳糾倒在車廂裏,也就是這車廂奢華巨大,並沒有磕疼。
他撞在地上,還沒醒過夢來,突然嘴唇上一熱,猛地睜大了眼睛,但是吳糾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齊侯漆黑的鬢發垂在吳糾的臉頰上,兩個人嘴唇相抵,廝磨著。
一瞬間吳糾都懵了,腦子裏“轟隆——”一聲,猶如五雷空頂,畢竟吳糾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有和人接過吻,更別說是和男人接吻了。
吳糾瞪著眼睛,一時間沒了反應,只能感受到滾燙的溫度,還有一股醉人的酒香,緊跟著齊侯還有進一步的動作,竟然伸出了舌尖,在吳糾的嘴唇上一撩,然後探進了吳糾的口中,纏住了吳糾的舌頭。
吳糾一下抽了一口冷氣,使勁推著齊侯,但是齊侯一股怪力,怎麽也推不開,吳糾猛地一閉眼睛,發狠的落下牙齒,一把將齊侯推開,平日裏冷靜的吳糾已經六神無主,匆忙抹著嘴唇,趕緊爬起來跳下車去。
“嘩啦!”一聲,車廂的簾子一下被打起來,吳糾匆忙的跳下車,一直垂著頭,排開眾人,快速的就走了,公孫隰朋跟他打招呼,吳糾都沒看見,子清和晏娥在後面追著,召忽一臉奇怪的看著匆匆進入驛官的吳糾,說:“公子是不是喝多了?”
等吳糾下了車,進驛館大門,轉了彎兒人都不見了,眾人千等萬等,也沒等到齊侯自己下車,於是公孫隰朋便上前掀開車簾,仔細一看,齊侯竟然在車中已經睡著了……
眾人一直不知道當時車廂之中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能讓一貫君子的吳糾都喊了出來,還有齊侯那聲抽氣聲,也不只是怎麽了。
不過眾人還是默契的沒有問,就把齊侯扶到房間去了。
吳糾大步走進房間,坐在席上,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擡起手來使勁抹了抹嘴唇,有一種炸著舌頭沒辦法把舌尖放下來的感覺。
越是回想,臉上越是火燒的辣,連忙又抹了兩把自己的臉頰,晏娥一臉奇怪的說:“公子,您的臉好紅啊,是喝醉了麽?婢子給您端醒酒湯來罷?”
吳糾怕人看出端倪,趕緊不自然的說:“是……是有點醉,你去罷。”
晏娥轉身剛要去端醒酒湯,結果吳糾又說:“哦對了,再給我弄些熱湯來,我要沐浴。”
吳糾去見周天子之前,就是沐浴更衣過的,怎麽回來又要沐浴,雖然子清和晏娥知道公子愛幹凈,但是也沒到這個程度。
晏娥和子清都有些奇怪,但是應聲,一個去端醒酒湯,另外一個去燒熱水。
吳糾一個人留在房間裏,重重的松了口氣,直接躺倒在席子上,閉上眼睛,也不知怎麽的,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了那個喝醉酒就變成接吻狂魔的齊侯。
火熱的觸覺還殘留在嘴唇上,也不知是當時留下的感覺,還是吳糾把自己嘴唇給擦得掉皮了,反正火辣辣的,吳糾臉頰上更燙了一個溫度,翻了個身,面朝下趴在席子上,但還是覺得特別難受。
晏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糾面朝下趴在席子上,嚇得晏娥大喊了一聲,說:“公子!”
她還以為吳糾暈倒了呢,吳糾正在想心事,結果被晏娥嚇得一哆嗦,連忙翻身而起,晏娥險些把醒酒湯給扔了,說:“公子,您怎麽嚇唬婢子,婢子還以為您暈倒了呢。”
吳糾揮手說:“哪有這麽容易暈倒。”
他說著,伸手把醒酒湯拿過來,剛要放到嘴唇邊,突然咳嗽了一聲,說:“晏娥,先給我弄些水來漱口。”
晏娥有些奇怪,難道公子越發的愛幹凈了?喝醒酒湯之前,還要漱口?
吳糾漱了口,這才把醒酒湯喝了,並不好喝,味道很奇怪,喝完之後真的酒意都醒了,並不是真的有作用,而是難喝的太刺激味蕾了。
他喝完了醒酒湯,子清也把沐浴的東西準備好了,吳糾讓子清和晏娥出去,自己沐浴,把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洗了一遍,又換了新衣裳,這才松口氣。
子清和晏娥都是面面相覷,看著公子松口氣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吳糾松了口氣,這才感覺累得要命,喝了那麽多酒,還要和周天子迂回,當下就困了,倒在榻上睡覺。
下午時分,雖然太陽還高高懸在空中,但是所幸是冬天,而且有些陰天,天色正好,吳糾就蓋上被子直接睡了。
子清和晏娥知道吳糾累了,也不打擾他休息,把沐浴的東西悄悄收拾出去。
吳糾睡了個好覺,睡的很沈很沈,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半夜了,子清和晏娥都在房間裏,只不過晏娥站在旁邊,靠著墻壁,竟然站著睡著了。
吳糾翻身起來,晏娥嚇了一跳,險些摔倒,吳糾見天色晚了,說:“你們都去休息罷,我不用人伺候了。”
子清說:“公子沒用晚膳呢,子清先去給公子端些晚膳來罷。”
吳糾搖手說:“不忙了,你們去罷,我還不餓,一會兒若是餓了我自己去就是,你們快去歇息罷,已經半夜了。”
子清和晏娥這才出了門,回到旁邊的小間去睡覺了。
吳糾剛醒來,沒什麽食欲,畢竟他中午有些吃多了,聽著周天子和齊侯勾心鬥角,吳糾就低頭使勁吃,再加上睡了一大覺,胃裏的東西沒怎麽消化,所以並沒有饑餓的感覺。
吳糾醒過來,有些睡不著了,腦子裏沒來由的又想起齊侯來,兩個人嘴唇對在一起那種奇怪的感覺。
吳糾連忙翻了個身,捂住自己的臉,臉皮也是沒來由的又燙起來,簡直太難受了。
吳糾在榻上翻餅烙餅,就是睡不著了,過了一會兒,肚子似乎有些餓的感覺,也突然想起來早上來驛館的時候,那兩條齊侯親手打撈的魚,頓時想去看看,若是沒燒,就直接做個烤魚吃吃。
吳糾這麽一想,不知怎麽又想到了齊侯,頓時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趕緊起身準備換衣裳。
吳糾洗了澡,只穿著褻衣,也沒有束發,吳糾自己是不會束發的,畢竟太長了,子清和晏娥又去睡覺了,吳糾心想,幸虧是半夜,不然如果披頭散發的遇到了誰,可能會以為是鬧鬼。
吳糾去找自己的外袍子,結果竟然沒找到,心想肯定是子清和晏娥覺得外袍臟了,拿去換,但是沒拿新來的,一般也是第二日早起的時候才拿新的來。
吳糾這就糾結了,沒有外袍肯定是不能出門的,不然會被人當怪物看,便索性作罷,不打算出門去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發出“吱呀”一聲,竟然有人進來了,吳糾嚇了一跳,連忙沈聲說:“誰?”
那人在門口晃了一下,很快走進來,看到了吳糾,頓時滿臉通紅。
吳糾見自己的房間進來了一個陌生女子,而且女子顯然還是有夫之婦,穿著打扮都像是個少婦,一臉羞澀的盯著自己,不由沈下臉來。
那婦人則是嬌羞的說:“糾哥,你不認識妹妹了麽?”
吳糾一瞬間有些頭疼,怎麽回事,到了周天子的王城,竟然還有妹妹?公子糾這個原主兒到底是多能留情,而且這個女人顯然是婦人,公子糾還和有夫之婦有糾葛?
女人大半夜跑來,若是被人發現了,實在難堪,吳糾連忙說:“夫人說笑話了,時辰太晚,請夫人回避。”
少婦一楞,隨即淒苦的說:“糾哥,你還是怨恨當年我離開你麽?”
吳糾更是頭疼,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少婦當即快速走過來,一把摟住吳糾,說:“糾哥,姚兒對糾哥是真的,糾哥難道感覺不到?”
吳糾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讓那少婦撲了個空,並沒有抱到。
少婦沒有抱到吳糾,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輕輕扭著自己垂下來的鬢發,嬌羞的說:“今日我一聽頹兒提起,便知是糾哥你了,迫不及待的便來尋糾哥,十幾年都過去了,姚兒沒有一天不想念糾哥,糾哥……糾哥也為了姚兒,至今未娶,姚兒……姚兒聽了好生歡心。”
什麽情況?
吳糾猛地想起那日在梁甫山山下,齊侯也說過一句,說公子糾是為了什麽人,至今忘不掉等等,似乎心中有個白月光。
如今這女子突然這麽說,吳糾腦子裏有點亂,難道這個女子便是公子糾的白月光。
仔細打量了一番女子,的確嬌俏可人,但是這女子大半夜跑過來,吳糾實在吃不消啊。
吳糾瞇著眼睛,有些擔心女子把自己給拆穿了,幹脆沒有說話,而且女子提起“頹兒”這兩個字,只讓吳糾想到了王子頹。
吳糾心裏更是狐疑,少婦又自稱“姚兒”,就開始狐疑這少婦的身份了。
吳糾顧左右而言他,說:“頹兒?”
那少婦果然被吳糾支開了註意力,臉上有些不自然,幹笑著說:“是啊,今日糾哥不是見到了頹兒麽?姚兒如今嫁到洛師,已經十二年了,頹兒也十一歲了,然而這十二年,雖然姚兒已經嫁做人婦,但是沒有一天不想念糾哥的,糾哥你呢,有想過姚兒麽?”
吳糾心裏更是“咯噔”一下,這少婦果然不是什麽平凡人,而是王子頹的親生母親,剛剛去世的周莊王的寵妾——姚姬!
姚姬在周莊王在世的時候,因為年輕漂亮,非常受寵,而且還給周莊王生了個男孩兒,王子頹從小表現的非常聰明,深得周莊王的喜愛。
周莊王晚年的時候,還想廢掉作為長子和太子的胡齊,也就是現在的周天子,改立王子頹為太子,但是因為不合禮制,群臣都反對,再加上周莊王被氣死的太突然了,所以根本沒來得及改立。
如今的姚姬是先王的遺孀,說白了是個寡婦,竟然半夜三更的跑到了吳糾的房間來,周莊王如今還沒下葬,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聽到了,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姚姬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吳糾臉色仍然冷冷的,沒什麽反應,姚姬著急的說:“糾哥,你……你還是怨恨姚兒嫁給了天子麽?姚兒……姚兒也是被逼無奈的。”
吳糾怕姚姬在自己這裏節外生枝,只是很冷淡的說:“先王剛剛去世,還未發喪,請夫人檢點。”
吳糾說的話很冷淡,姚姬一楞,隨即輕輕撩了一下自己頭發,方才還一臉淒苦神情的模樣,突然一下換了氣質,就跟換臉一樣。
姚姬一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笑著說:“看來公子這些年,碰上過不少美人兒,已然不把姚姬放在眼中了。”
吳糾看著她,只是說:“若是夫人說完了,就請離開罷。”
姚姬捂嘴一笑,說:“十年不見,你怎麽變得好生正經兒,不是當年追著姚兒,喊好妹妹的時候了?”
吳糾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姚姬又說:“好了,姚兒此行來,並非是和公子你翻舊賬的,公子放心,咱們的事兒沒有旁人知道,也不會有旁人知道,但這還要看公子了。”
吳糾了然一笑,施施然在席上坐下來,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哂笑了一聲說:“原來夫人是軟的不行,改來威脅了?”
姚姬也冷笑了一聲,說:“那也是被公子逼的,姚兒也想和公子溫存溫存,誰讓公子已經嫌棄姚兒年老色衰了呢。”
吳糾“啪”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姚姬又說:“姚兒此行來,只是想與公子商量一件大事兒,若是事成了,也少不得公子的好處。”
吳糾沒說話,似乎不想聽,姚姬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姚兒知道,公子這一年深得齊公的寵信,一連三次做了特使大人,好生風光呢,但是再怎麽風光,也是特使大人,而不是齊國國君,是麽?”
吳糾冷眼看她,說:“你到底要說什麽?”
姚姬笑了一聲,說:“我家頹兒跟公子你的情況一般,先王去世之前,明明已經答應姚兒,改立頹兒為太子,但是因為走得匆忙,沒有留下遺詔,這才讓那胡齊有機可趁,當上了天子,若是糾哥你,如何能甘心?”
吳糾沒理她,姚姬不過是想要感同身受,所以才這般問的,結果踢到了鋼板,只好又自話自說:“如今只差一步,齊國如此強盛,糾哥不如就扶持我頹兒登上周天子之位,等頹兒登基之後,搖身變成了周天子,也會發兵助糾哥,奪得齊國國君之位,這樣一舉兩得,到時候咱們兩家也變得親密起來,姚兒也可以好生伺候糾哥,糾哥,你說好麽?”
吳糾“呵”的笑了一聲,姚姬這蜜糖夾棍棒,一頓色誘又威脅的,吳糾只是挑眉說:“聽起來倒是挺好,不過麽……”
他說著,笑瞇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姚姬,很遺憾的說:“不過這個彩頭,公子不是太歡喜,畢竟你也說了,年老色衰,夫人抱著這麽大的誠意,還是去找旁人商議罷,不送了。”
姚姬沒想到,吳糾竟然說話這麽不客氣,氣的當真是火冒三丈,說:“呂糾!你竟然還在我面前托大了?”
吳糾拱手說:“不敢不敢,夫人乃是先王寵妾,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貴王子又是為了一根魚刺兒能抽死一個人的狠主兒,糾怎麽敢托大呢?”
姚姬氣的臉色通紅,冷冷一笑,說:“好啊。”
她說著,吳糾嚇了一跳,姚姬竟然開始脫衣裳了,吳糾厲聲說:“你做什麽?”
姚姬說:“我喊人說你玷汙我,看你倒是怕不怕?”
吳糾頓時要給氣炸了,說:“這是我的房舍,還是驛館中,你跑來說完玷汙你,有人信麽?”
姚姬不怎麽懼怕,一笑說:“我實話告訴你罷,不只是先王愛見我,就連現在的新王也愛見我,愛見的魂牽夢繞呢,你說我一哭訴,說你掠我來,還要強行侮辱我,有沒有人會信呢?”
吳糾臉色發冷,剛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嘭!”一聲,房門一下被大力推開了,一個黑色衣袍的男子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聲音陰測測的,冷冷的說:“孤倒要看看,誰會信?”
齊侯醉酒不是很舒服,今日的確是喝的大了,頭疼的厲害,睡了一會兒之後漸漸好轉,一張開眼睛,發現已經天黑了,房間裏有人,但是是那個胡齊送來的寺人。
齊侯不知自己醉酒的時候把寺人當做吳糾給撩了,但是他清楚這寺人是胡齊派來的眼線,於是便揮手叫寺人退下了。
齊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不知怎麽回事,覺得舌頭疼,而且不只是舌頭疼,下面也疼,鈍鈍的,好像被誰踹了一腳似的。
齊侯不記得自己在車上強吻吳糾的事情,自然也不記得被吳糾狠狠咬了舌頭,還一腳踹在下面給踹開的事情,只是覺得難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雖然才全身不舒服?
齊侯喝酒的時候本沒吃多少東西,現在便餓了,腦子裏忽然想起自己在郊外打得那兩條魚,那兩條魚可是寶貝,畢竟是自己親手撈的,來之不易,不知膳房給做了沒有。
齊侯想到那兩條魚,就又想到了吳糾做的烤魚,正好此時肚子餓,便越來越想,越來越饞這口兒,左思右想之後,簡直是輾轉反側,便翻身起來,將外袍穿上,走了出去,準備去看看吳糾睡下了沒有,若是沒有,就弄條烤魚來吃。
齊侯走到吳糾的門邊上,還沒敲門,就聽到裏面有聲音,還隱隱綽綽的是個女人的聲音,自稱“姚兒”,說什麽要誣陷吳糾強行侮辱她等等。
吳糾因為是個“冒牌貨”,只是憑借姚兒說的幾句話,大體猜出了姚兒的身份,但是齊侯一聽,便知這姚兒是誰了。
姚兒的大名是姚姬,姚姬的父親是個商賈,大約是十年前的事情,姚姬的父親帶著姚姬到齊國來做生意,當時的商賈地位不高,雖然姚姬的父親挺有錢的,但是沒什麽勢力,就想用自己的女兒,攀上高枝兒。
不得不說,姚姬的父親是個有慧眼的人,他先給女兒相中的高枝兒,其實是齊侯。
姚姬從此便三番兩次的和當時還在做公子的齊侯偶遇,但是齊侯對姚姬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似乎從沒正眼看過姚姬一眼,姚姬不得不放棄了和齊侯偶遇這件事情。
後來姚姬又有了第二個獵物,那便是公子糾,於是姚姬開始了和公子糾的偶遇,只是兩三次,公子糾便迷上了這個可人的姚姬。
兩個人也是海誓山盟,公子糾還說,要娶姚姬做公子夫人,當時傳的全城是沸沸揚揚的,所以齊侯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只是沒怎麽主意而已。
因為姚姬和公子糾的事情傳開了,還私定了終身,姚姬一下變得有名起來,當時和齊國不怎麽友好的幾個國家,就極力的說姚姬多麽多美,多麽多麽天上有地下無,於是當時的周莊王便對姚姬非常感興趣,想把姚姬搶過來。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搶,因為一個是周莊王,一個是齊國公子,孰重孰輕一眼便知,於是姚姬主動去了周國的洛師,與周莊王巧遇,果然周莊王一見傾心,將她帶回宮中寵信。
不過因為姚姬身份問題,所以只做了小妾,但是周莊王非常寵愛她,沒多久姚姬便懷孕了,更是如魚得水,自然將一個小小的齊國公子給忘在了腦後。
齊侯也只誤以為吳糾是癡情姚姬,所以才對旁的女子不聞不問,吳糾已經三十而立,身邊卻連個女子也沒有,也沒有子嗣,齊侯就更是誤會吳糾癡情了。
如今到門口一聽,頓時覺得吳糾的眼睛不怎麽好使,這姚姬不檢點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起人來。
齊侯是最霸道護犢子的人,當即氣怒難當,“嘭”的一聲推開門,冷笑著說:“孤倒要看看,誰會信?”
齊侯沒想到,一踢開門,姚姬竟然還光溜溜的,於是臉色更冷了三分,姚姬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齊侯,趕緊尖叫了一聲,將衣裳裹在身上。
齊侯冷冷的說:“真是讓孤意外,先王還未入土為安,發喪在即,先王的妾夫人卻跑到旁的男子房裏,強迫男子侮辱她?夫人真是好雅興,這嗜好,本侯也是佩服佩服了。”
姚姬一上來便被齊侯毒舌了,臉色異常難看,裹上衣裳就想逃跑,齊侯卻冷冷的說:“夫人這就走了?未免也太小覷我齊國了?”
他說著,冷喝了一聲:“來人!”
外面有守衛,只不過站得遠,沒有聽到傳召也不會過來,這時候聽到了齊侯的聲音,連忙沖進來,齊侯臉色陰寒的說:“將行為不檢的姚姬抓起來,著大司行連夜進宮問問,先王還未發喪,姚姬跑到驛官來脫衣裳,是個什麽意思?”
姚姬嚇得直哆嗦,說:“齊公,姚兒……姚兒……”
姚姬的話還沒說完,齊侯已經揮了一下袖子,士兵們趕緊將姚姬押解起來,推出了房間。
吳糾松了口氣,雖然實在不好看,但還是拱手說:“多謝君上。”
齊侯則是冷笑了一聲,看向吳糾,淡淡的說:“二哥擦亮眼睛看看罷,讓你念念不忘的女人,不過是這麽一個淫蕩陰險,又不知廉恥的人物。”
他說罷了,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頭便走了,還把門“嘭!”一聲摔上。
吳糾當下有點懵,心想怎麽回事,齊侯突然生這麽大氣,臨走的時候還哼了一聲,會讓吳糾誤以為齊侯是傲嬌了。
也是吳糾太遲鈍了,根本沒聞到,齊侯口氣那酸味如此之重。
吳糾只覺有些冤枉,這根本是公子糾留下來的爛攤子,跟自己真的沒關系,吳糾還沒來得及感謝齊侯,齊侯已經摔門走了,因為聲音太大,子清和晏娥都吵醒了,匆忙跑過來問出了什麽事情。
吳糾當真有些苦惱,齊侯生氣了,而且氣性相當大,吳糾躺在榻上的時候就在想,明日一早,給齊侯做個烤魚,然後再做兩個大煎餅,應該也會消消氣兒了罷?
畢竟齊侯是幫了自己一把,也是幫了大忙,肯定要感謝一下,做點齊侯愛吃的東西,不知道行不行。
吳糾後半夜竟然輾轉反側起來,先是苦思冥想齊侯為什麽生氣,怎麽覺得齊侯生氣也有點奇怪,總是想不通,隨即又想到了在緇車上的那個吻,還伸了舌頭,頓時吳糾就面紅耳赤了。
吳糾折騰到天灰蒙蒙的,就從榻上爬起來了,讓子清和晏娥幫他整理好衣服,吳糾就匆匆的往膳房去。
因著時間太早了,畢竟是冬天的早晨,還沒天亮,膳夫們都沒有來上工,吳糾一個人在膳房中,把袖子擼起來,將下擺別在腰帶裏,然後開始幹活。
找齊全了工具,先把魚給烤上,然後開始做煎餅,做了幾個煎餅之後,發現那邊有現成的面,還給發起來了,不知要做什麽。
吳糾眼睛一亮就給拿來用了,捏了兩個兔子豆包,之前就是用兔子豆包哄得小荻兒,小荻兒特別喜歡。
吳糾把齊侯和小荻兒看成了一個種類,反正都是要用美食哄哄,於是便捏了幾只兔子豆包,還用赤豆當做紅溜溜的眼睛。
等吳糾忙活完了這些,膳夫們也開始上工了,成群結隊的聊著天進來,就發現一個穿著不凡的年輕男子在膳房裏忙叨,頓時都嚇了一跳。
而且這膳房裏飄出一股濃烈的香氣,實在說不好是什麽香味,他們在膳房工作了這麽多年,聞菜飯的味道,已經聞到麻木,但是從沒聞過這麽香的味道,都是食指大動,滿臉驚訝的模樣。
吳糾弄好了東西,找了個青銅的托盤,讓子清和晏娥托著,滿滿兩大盤子,就往齊侯的房間去了。
齊侯後半夜也是沒睡著,有些心煩自己的態度,也不知怎麽的,看著姚姬和吳糾衣衫不整的站在一起,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著火的脾氣,好像瞬間可以爆出一個火花來,把房子都給燎著了。
齊侯有些奇怪,躺在榻上就在尋思,自己太奇怪了,他之前的確覺得,吳糾的長相漂亮,耐看,而且說話斯文,總是雲淡風輕的,若是露出一些其他表情,一定更有頑味。
再加上吳糾本不是齊國的血脈,所以齊侯就算戲弄他,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齊侯只是覺得,吳糾的長相的確很合自己口味罷了,但是又覺得隱隱不是這樣,到底是怎麽樣,這讓做了一輩子國君,做了一輩子霸主,高高在上的齊侯,根本沒辦法去細想尋思。
雖然齊侯上輩子有九位夫人,兒子也一籮筐,但是說白了,齊侯在感情面前,不過是個生瓜,而且因為高高在上的身份問題,還是天然渣的生瓜。
齊侯意識到自己方才發火有些莫名其妙,而且恐怕嚇到了吳糾,好不容易捧殺了這麽久,怕有什麽間隙,可是又拉不下臉來去賠不是,這左思右想,一晚上便沒睡。
第二日早晨,齊侯起的也很早,心想著要不要來個偶遇,偶然碰到吳糾,然後和他說說話什麽的。
齊侯想著,忍不住臉上有些抽筋,頓時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連偶遇都想到了。
寺人給齊侯梳頭,看到齊侯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變來變去,瞬間還以為自己把齊侯給拽疼了,嚇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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