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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撒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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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覺得,這女子姿色如何?”

吳糾一聽,顯然楞了一下,心想著自己的表現沒有這麽明顯罷,莫不是被人當了色狼?

陳國使臣問的也太直白了,那姑娘家一看便不是什麽放得開的人,聽到也是一楞,隨即把頭低的更低,抿了抿嘴唇。

吳糾趕緊打圓場說:“姑娘姿色自然過人,而且優雅恬淡,世上少有。”

陳國使臣當即高興的拍著桌案,說:“不瞞公子說,今日小人請公子吃宴,就是想給公子……說個媒。”

吳糾奇怪說:“說媒?”

吳糾可不知道,各國使臣都聽說齊侯現在特別愛見吳糾,雖然在新婚的大殿裏,哀姜突然說出吳糾不是齊國血脈這樣的說法,但是顯然也被齊侯給鎮壓住了。

真假不論,只說這個態度,大家自然不知齊侯是“捧殺”吳糾,所以還以為吳糾真的變成了紅人,自然要巴結吳糾了。

陳國自知是小國,不敢跟齊侯說親,也不敢跟齊侯的公子們說親,所以就相中了吳糾。

陳國使臣笑著擡起手來,指著那女子,說:“這位公子口中世上少有的女子,便是我陳國的國女媯,小人鬥膽給公子說個媒,公子您看國女如何?”

吳糾一聽,更是嚇了一跳,就算一直以來淡定的他也不能淡定了,眼前這個紫色衣裳的女子,原來竟然就是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如今還沒有嫁到息國,而陳國使臣卻來向吳糾說媒了。

吳糾震驚,還有另外一個方面,那就是這個陳國也當真滑稽,竟然讓國女當做琴女來給客人彈琴,而且一個使臣,對國女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這實在不成體統,在看到國女媯的表情,顯然是受辱的。

吳糾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女子一直不擡起頭來,吳糾之前以為她是害羞,現在一看便明了了,堂堂一個國女,在齊國公子面前彈瑟,還要賣弄笑容,讓她如何能受這屈辱?

吳糾當下說:“這……只怕國女的意思……”

陳國使臣立刻笑著說:“不不不,公子不必擔心國女,國女早就仰慕公子,心中喜歡的緊,公子只說自己的意思就可。”

吳糾這麽一看,那國女媯怎麽也不像願意,被使臣一說,更是滿臉羞愧。

吳糾怎麽看都像是逼婚,而且雖然國女媯的長相和氣質都很和吳糾的胃口,可是吳糾也不想包辦婚姻,畢竟還沒有想出,怎麽知道是不是合適,之前吳糾看到哀姜還覺得哀姜小鳥依人呢,結果哀姜卻是潛伏在臨淄城裏的魯國細作。

吳糾想要怎麽找個方法,拒絕一下陳國使臣,又不傷國女的自尊心,可是轉念一想,若是自己真的拒絕了,難道陳國就要把國女媯嫁給息公了?

息國落寞,而且息公毫無進取之心,國女媯嫁給息公就是她悲慘的開始,從借道出嫁開始,就因為陳國和息國的弱小,連蔡國這種小國也敢調戲國女媯。

吳糾一想,又恐怕陳國真的將國女嫁去息國,頓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陳國使臣見吳糾一時不開口,頓時心中忐忑,笑著討好說:“我國國女雖然金貴,但是……但是公子也不必為難,若公子有什麽兩全之心,我國國女也可以做妾。”

吳糾一聽,更覺詫異了,陳國當真是為了巴結自己,盡了全力了,國女給諸侯做妾這是常事兒,不過給自己這個過氣的公子做妾,還真是為所未聞。

吳糾都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搶手了。

國女媯一聽,更是羞愧難當,低著頭卻不說話,一副隱忍的模樣。

吳糾覺得,若是自己一口答應下來,實在不像個男人,但是如果自己不答應,萬一國女媯真的嫁到了息國,吳糾又是見死不救。

這一時為難,陳國使臣見他還是不說話,心中也焦急起來,畢竟他知陳國弱小,或許是吳糾根本看不上他們的國女,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讓步,就讓國女做小都沒關系。

陳國使臣本想著,依照國女的姿色,做個小妾總是沒問題的,但是誰想到吳糾還是不松口,陳國使臣額頭上都有些冒汗了,難道是齊國泱泱大國,所以見過的顏色比這個好看百倍,所以看不上眼麽?

眾人一時間都沒說話,結果就聽到有人呼喝的聲音,底氣十足,遙遙從岸邊傳來,很快一個人跑進來通報說:“大人,齊公和齊國的虎賁中郎將在岸邊,叫大人靠船過去呢。”

船上的人都是一懵,齊公?

今天陳國使臣專門請的吳糾,就是想要給吳糾相親,這事兒怎麽讓齊侯知道了?而且還千裏迢迢的跑到了郊區來?

陳國使臣連忙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一襲黑袍,連忙說:“快快!快靠岸!”

很快船只就靠了岸,離得近了,果然看到齊侯站在岸邊,身邊就帶了一個人,那便是身為虎賁中郎將的虎子,周禮中記載著,虎賁軍乃是王城的守衛軍,也是保護國君安危的精良軍隊,而虎賁中郎將這個職位,就相當於現代的中央警備團的團長,地位不低,而且是國君眼前的紅人,畢竟國君可是把生命托福在虎賁軍上。

發展到漢朝之後,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霍去病,曾經也做過虎賁中郎將。

虎子可謂是莽夫,在山上落草為寇,可是這年代不講究出身,只有貴族才講究出身,卿大夫門恨不得都是山溝溝裏來的,再加上胡子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一雙虎目怒瞪的時候頗為嚇人,所以虎子被齊侯升為虎賁中郎將,並沒有人有異議。

剛才便是虎子在岸邊呼喝,他中氣十足,聲音氣傳千裏,陳國使臣一看,覺得當真嚇人,齊國果然是大國,人才輩出。

船只靠了岸,齊侯就施施然的邁上了船只,一來是船只很大,二來是船只靠了岸,拴在了岸上,所以齊侯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他走上船去,陳國使臣趕緊叩拜,一般來說,外臣見國君,不需要行叩拜大禮,但是陳國使臣不同,他此行來,就是和齊國交好的,自然要行大禮。

吳糾又見到了齊侯,心裏還是比較忐忑的,畢竟子清和晏娥說的很恐怖,說那天自己對著齊侯又咬又罵的,後來吳糾還燒了齊侯的褻衣……

吳糾實在不敢想了,頭皮發麻,連忙拱手說:“拜見君上。”

齊侯笑瞇瞇的都沒理他們,只是仰頭往後看了一眼,陳國國女媯也放下古瑟,快快走來,依舊低著頭,淡淡的說:“拜見齊國國君。”

吳糾一看,齊侯的目光始終都在國女媯身上,不由心中奇怪,難道這齊侯,不是來找自己的邪茬兒來的,而是沖著美女來的?

齊侯的確是聽說陳國特使請吳糾游湖吃宴所以才過來的,不過他也聽說了,陳國的國女媯也隨行進了臨淄城,恐怕是想要給吳糾說親。

齊侯上輩子就聽說過國女媯,更有桃花夫人的美譽,但是好端端一個美人,就被毫無用處的息公給糟蹋了,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要一個弱女子挺身而出保護他和他的國家,這男人也當真無用。

齊侯老是聽說桃花夫人的美譽,但是無緣相見,在這種年代中,很少有人有如此美譽,顏色還是一方面,就是桃花夫人的品行和貞潔,就讓齊侯敬佩有嘉。

在對比一番自己,一腔宏圖霸業,而自己的後宮卻沒有一個桃花夫人這樣的烈女子,當真是遺憾之至。

說實在的,桃花夫人的美貌,不如齊國很多女子,別說哀姜了,連當年文姜的嬌艷都不如,然而那氣質當真動人,而且讓人望而生畏。

眾人可不知齊侯是特意來找茬兒,順便端詳桃花夫人的,還以為齊侯看上了國女媯,畢竟一見面就這麽仔細打量一個女子。

陳國使臣一見,頓時心中大喜,笑著說:“國君,請入席小飲一杯。”

齊侯哈哈一笑,說:“陳國特使客氣了,那孤便不推辭了。”

他說著率先入席,吳糾在後面看著,眼皮一跳,心想著齊侯難道要收桃花夫人?那可不行,齊侯的夫人加一起九個,桃花夫人這等女子,可不能讓齊侯給拱了。

吳糾心裏尋思著怎麽才能破壞破壞,陳國特使就讓國女媯再彈一曲。

國女媯低頭又彈了一曲,陳國特使見齊侯喜歡,就說,再彈一曲。

國女媯此時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竟然將古瑟放在了一旁,站起來作禮說:“小女子勞頓,身體不適,向給位請罪,先告辭了。”

陳國特使的臉色一下就僵硬了,趕緊去看齊侯和吳糾的臉色,不過齊侯和吳糾都沒有生氣,畢竟他們都知道國女媯的秉性,心中倒是佩服的厲害。

國女媯說完,站起身來,從旁邊退下,正好船只靠岸,就直接下船去了,走的很匆忙。

陳國使臣連忙跪下來說:“這……這國君千萬不要與那小女子一般計較。”

齊侯笑瞇瞇的說:“這有何計較的,倒是在孤看來,陳國國女也是真性情。”

陳國使臣一聽,真是有戲,難道齊侯這般愛見陳國國女?

陳國使臣剛要加把勁兒,沒準就能把國女嫁給齊侯,而不是吳糾,但是他還沒開口,就聽齊侯笑瞇瞇的說:“孤見陳國國女年方二八,當真聰慧可人,儀態不凡,正好與孤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同齡,這樣罷……”

陳國使臣還以為齊侯要讓他的兒子娶國女,心想著雖然差強人意,但是也是好的。

結果就聽到齊侯笑著說:“孤也與陳國歷來交好,與陳國國君情同手足,這樣罷,孤便收國女媯做義女,特使覺得意下如何?”

他的話一出,旁邊不敢飲酒,卻在飲水的吳糾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趕忙用袖子遮住,連聲咳嗽。

吳糾本想日後和國女媯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就能成事兒,畢竟自己也是老大不小了,國女媯姿色漂亮,品行又好,還是自己喜歡的小鳥依人模樣,感覺挺好的。

但是沒想到,他實在沒想到,原來齊侯不是要和自己搶美人,他只是一開口,瞬間給美人降了一個輩分,國女媯從和吳糾平輩的關系,變成了伯伯和侄女兒的關系,這輩分差大了!

齊侯一出聲,陳國使臣也是傻眼了,笑容那叫一個僵硬,但是……但是也不能拒絕,畢竟這也算是給陳國攀了個關系,但這關系實在是……

吳糾這叫一個納悶,齊侯什麽時候有收義女的癖好了?之前對晏娥也是,現在對國女媯也是,全都要收了當女兒,難道是齊侯兒子多沒什麽女兒,所以是個閨女控?

吳糾剛才還幻想著給自己找個妻室,一瞬間就當頭棒喝的“失戀”了,齊侯卻笑瞇瞇的說:“不行麽?”

陳國使臣連聲說:“行行行,小人替國女謝過國君美意!國君恩典!”

齊侯笑了笑,說:“那便好。”

眾人說的“開心”,卻聽岸上一陣騷亂,一個男人的嗓音說:“小娘子是哪裏人,陪大人頑頑?”

吳糾擡頭往窗外一看,就看到國女媯還沒走遠,她只身一人,卻被一夥男子給攔住了,那些人穿著華貴,但並不是齊國的貴族,看起來也不知是哪國的貴族,定然是其他國家的特使。

那些人似乎也是來游湖的,剛走到這邊,就看到一個只身的美艷女子,妙齡年紀,姿色過人,而且氣質非常好,頓時就肆意的上前來調戲。

那打頭的人抓住國女媯的手腕,笑著說:“什麽?你是陳國國女?就陳國那小屁地兒,還不是要看爺爺們臉色?告訴你小娘子,大人我是蔡國特使,聽清楚了沒有?今天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就算陳國的國君站在這裏,也要賣我幾分面子,把你乖乖兒的洗幹凈,送到我的榻上來!”

那人說話極為難聽,滿身的紈絝子弟臭氣,肆無忌憚的說著,旁邊的侍從也嘻嘻哈哈的應和著,吳糾一聽,頓時就怒了,這群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也不嫌丟人。

吳糾剛要站起來,卻見齊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並沒有讓他立刻動,結果就聽到外面“啊!!!”一聲大吼。

隨即是“咚!”一聲。

外面瞬間就雜亂了起來,有好多人嚷著“打人了打人了!”,只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吳糾竟然看到那調戲人的蔡國特使,瞬間被打倒在地上。

當然打人的不可能是國女媯,只見那一刻從旁邊突然殺出一個身穿黑甲,滿面絡腮胡,身材魁梧高大,好似一座大山一樣的男人,那男人不由分說,一拳就揍出去,“咚!”一時,只一拳直接將那蔡國特使撂倒了。

蔡國特使倒在地上,大門牙楞是活動了,“呸!”一聲吐出兩顆牙來,門牙全給打掉了,霍著嘴巴子,異常的滑稽。

旁邊的侍從嚇了一跳,看著那山一般的英偉男人,竟然沒人敢上前教訓,只好扶起倒在地上的蔡國特使。

特使大喊著:“哎呦!你是誰!你是什麽東西!敢打我!”

那黑甲的英偉男人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擋住嚇壞了的國女媯,聲音沙啞,底氣十足,瞪著眼睛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你的叫虎子!我不管你是誰,你一個男子欺負弱女子,打掉你兩顆牙,算你走運!”

他說話仿佛地震一般,嚇得蔡國特使全身發抖,但是真沒聽說過誰叫“虎子”,一聽便是個奴隸名字。

就在這個時候,齊侯已經率先站起來,施施然的往外走,吳糾和陳國特使趕緊跟上去。

齊侯很悠閑的從船上走下來,背著手笑著說:“孤游個湖,賞個景兒,卻不知今日湖邊如此熱鬧?”

他說著,看向蔡國特使,一臉驚訝的說:“蔡國特使,你這是……”

蔡國是小國家,也就和陳國耀武揚威,決計不敢和齊國耀武揚威,立刻捂著自己的嘴巴裝慫了。

哪知道虎子是個耿直的人,把人家牙打掉了還要告狀,說:“君上,這蔡國特使忒不是東西,竟然光天化日調戲女子。”

蔡國特使哪知道會被人一口氣就揭了短兒,瞬間臉上通紅,實在無光。

齊侯則是笑瞇瞇的說:“誒,這就是蔡國特使的不對了,孤這個虎賁中郎將,有兩個長處,其一則是忠心耿耿,其二則是嫉惡如仇,而且這國女媯可是孤剛剛才收的義女,他只是打掉特使兩顆牙,特使趕緊謝他手下留情罷。”

蔡國特使被齊侯那毒舌一說,臉上更是漲紅,卻不敢反駁,只好低聲下氣的真的謝了虎子,也是他怕了,沒想到這奴隸名字的人,竟然是虎賁中郎將!

蔡國特使也沒臉見人了,趕緊就跑了。

齊侯一直笑瞇瞇的,好像罵人不吐臟字兒,但是說的是相當難聽,吳糾默默的發現,齊侯他的吐槽技能似乎也要滿點兒了,而且越來越毒舌起來。

蔡國特使一走,那國女媯連忙道謝,竟然對虎子跪了下來,叩頭說:“多謝恩公。”

虎子嚇了一跳,也不敢碰國女,連忙搖手說:“別別別,姑娘快起來。”

虎子方才都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英雄救美來著,現在一看,那國女媯竟然美若天仙,頓時一邊搖手一邊臉紅,恨不得臉絡腮胡都紅了。

而國女媯被他憨厚的樣子逗著了,竟然也抿嘴低笑了一聲,臉頰更是殷紅,美若桃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才站起來。

吳糾一看,好嘛,那兩個人對著臉紅起來了,虎子英雄救美,簡直是一把虜獲了美人心。

吳糾就更是失戀了,別說他現在是國女媯的伯伯輩兒了,就說不是伯伯輩兒,好像國女媯喜歡的也是虎子這樣高大英偉有英雄氣概的人,吳糾默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算了,不提也罷……

何止是吳糾,陳國特使也看出來,國女竟然對這個莽夫有意,雖然莽夫是虎賁中郎將,但是陳國的人想要把國女最少嫁給公子,現在國女竟然看上了虎賁中郎將,這可不妙。

齊侯似乎也看出來,“哈哈”一笑,說:“敢情好,孤這虎賁郎將,家中沒有妻室,為人也木訥不知著急,孤看了都覺著著急,不如就請陳國使臣賣孤一個面子,將國女許配給孤這個虎賁中郎將?”

陳國使臣那叫一個急,齊侯卻不問他的意思,轉而對國女媯說:“這件事兒,陳國國女可願意?”

國女媯被這一問,頓時臉上通紅,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那虎子不聽她回答,以為國女不願意,畢竟自己五大三粗的,是個胡子拉碴的粗人。

就在這個時候,國女媯卻低聲說:“回齊國國君,小女子願意。”

這話一出,事兒便成了,吳糾也確定了,自己剛有個要談戀愛的念頭,結果就被掐死在搖籃裏了,不過虎子憨厚老實,國女媯又對虎子“一見鐘情”,再加上英雄救美的邂逅,也的確是一段良緣,總比嫁給息公也強上百倍。

美人配英雄,也是極為登對的,又有齊侯做主,婚事竟然這麽敲定了,就等著籌備成婚。

虎子沒有家人,平時就住在宮裏頭,陳國國女又變成了齊侯的義女,這婚事自然是齊侯親自主持,而且是在齊宮中主持。

陳國特使雖然不是太願意,但是沒辦法反駁,於是也就這樣作罷了。

好端端的吳糾的一場相親宴,結果讓虎子給撿了一大漏,吳糾見到齊侯還覺得尷尬。

回去的時候,偏生齊侯要請吳糾同車,吳糾他們是輕車簡行的坐軺車來的,而齊侯是弄了一架緇車來的,所以自然是齊侯的緇車比較舒服。

吳糾推辭了一番,但是齊侯情真意切,吳糾真的沒有辦法推辭,而且還在陳國特使面前,若是這麽推來推去,未免顯得也太矯情了,於是吳糾只好硬著頭皮謝恩。

結果陳國使者就覺得吳糾當真是受寵,簡直是備受恩寵,恐怕齊國之內,沒有人能比吳糾更受寵的了。

吳糾硬著頭皮上了車,齊侯已經等候多時了,坐在車中的席上,笑瞇瞇的看著吳糾上了車,讓人放下車簾子,等車子開動之後,立刻笑著說:“孤這幾日要事繁忙,好些天沒見過二哥了。”

吳糾幹笑了一聲,說:“君上日理萬機,保重貴體。”

齊侯突然換了個話題,笑著說:“二哥,今日你飲了幾杯酒?”

吳糾有些納悶,為什麽突然要問這個?只好如實作答,說:“只飲了一杯酒。”

齊侯笑了一聲,說:“那便好啊。”

吳糾還是很納悶,結果就聽見齊侯繼續說:“孤還真怕,二哥喝多了又要拉著孤聊天呢。”

吳糾根本想不起來他們什麽時候聊過天,但是那天晚上,吳糾的確不睡覺,非要拉著齊侯聊天,還撒嬌,把齊侯弄得頭疼欲裂。

吳糾雖然不知自己什麽時候非要和齊侯聊天,但是齊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讓吳糾有些後背發麻,趕緊低下頭當沒聽見。

一路上路途並不算近,緇車不緊不慢的搖搖晃晃,弄得吳糾都要出冷汗了,齊侯總是逗他一樣的說一兩句開頑笑的話兒,讓吳糾頭皮直發麻。

好不容易到了齊宮,吳糾連忙謝恩,然後從車上逃命似的下來,帶著子清和晏娥就走了。

中午去赴宴,本身是相親宴,結果還沒怎麽吃東西,齊侯就來了,於是吳糾肚子裏有些餓,準備去膳房也給自己弄個大煎餅吃。

三個人直接往膳房走,結果就看見易牙,易牙一個人站在靠近宮門口的地方,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不過紅色的宮門將那個人影擋住了,看不見對方是誰。

易牙的臉色很嚴肅,嘴唇壓著,平時看起來也是個溫柔似水的人,如今似乎在發火兒,說了一句什麽,離得太遠聽不到。

等吳糾走過去的時候,易牙也看到了他,就轉身從宮門走了回來。

那個宮門是齊宮的小門,一般車輛不會從這個宮門出入,只是一些寺人和宮女會從這個門走,還有就是一些膳夫。

齊宮中的兩千多名膳夫裏,還包括專門給宮中提供新鮮肉類,甲魚一類的屠夫、獸人、漁人、鱉人、臘人等等,每天按照時間都會將新鮮的食材進貢到宮中。

這些小門說白了就是下九流走的。

吳糾走過去,正好易牙就走了回來,也將宮門給關上了,吳糾並沒有看到宮門外的那個人是誰。

易牙的怒容也收斂了一些,看到吳糾,拱手作禮說:“拜見公子。”

吳糾說:“我方才見你和人說話?”

易牙回答說:“回公子,是今日送魚來的漁人,因著前些日君上食了公子教導巫所做的魚丸湯,褒獎有嘉,所以這些日膳房裏要的魚比較多,今日漁人送來了幾十條,竟有三四條都是不新鮮的,方才叫巫數落了幾句,叫他明日換新鮮的來。”

吳糾一聽,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思考,就跟著易牙進了膳房,做了幾個煎餅吃。

如此悠閑的過了一些時日,也沒什麽太多的事情需要吳糾操心,就聽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王姬已經返回了周國的洛邑,也就是被諸侯國稱為洛師的中國之地。

而且伴隨而來的還有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周天子駕崩了。

確切的說,周天子本身就年事已高,被王姬的事情一氣,竟然給氣死了。

周莊王駕崩,他的長子,也就是後世的周釐王繼位。

周釐王繼位的時候年紀也不輕了,做太子已經做成了中年人,也不知是要感謝王姬好,還是應該記恨王姬好。

但是有個問題擺在眼前,那就是周莊王眼睛一閉腿一蹬駕崩了,但是齊國和魯國這兩個爛攤子就癱到了剛剛登基的周釐王胡齊身上。

胡齊本身就是個親近齊國的人,因為他的兒子鄭和齊侯關系不錯,也是因為王子鄭和齊侯的關系不錯,所以王子鄭的妹妹王姬才要嫁到齊國來的。

對於胡齊上位這個結果,其實齊國還是比較滿意的,不滿意的應該是魯國才是,因為齊侯想要魯國割地給齊國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

吳糾聽著周天子駕崩的事情,掰著手指算了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反正歷史軌跡已經開始變化了,若是按照歷史上寫的,周天子駕崩可還有幾年呢。

周莊王駕崩,伴隨著宋國最知名的大內亂,當時宋國的將軍南宮長萬,因為被宋公羞辱,一拳將宋公直接打死,簡直震懾諸國,所以吳糾對這個事兒記得很深刻,時間應該是提前了一些。

周天子駕崩,事情不脛而走,如今只是差新周王訃告天下,準備讓各國的諸侯或者是特使奔赴洛師奔喪了。

不過奔不奔喪,吳糾覺得都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因為這件事兒肯定不會落在自己頭上,吳糾照樣還是悠閑的過日子。

周天子駕崩的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公孫隰朋就接到了齊侯的傳召,趕緊來到路寢宮的政事堂,讓寺人通報之後恭敬的走進去。

公孫隰朋走進去,齊侯則站在政事堂中,只有他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顯得威嚴又高大。

齊侯背著身,聽到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擺了擺手,示意寺人出去,寺人很快就退出政事堂,然後反手將殿門關閉,一瞬間政事堂中鴉雀無聲。

公孫隰朋拱手拜見齊侯,說:“隰朋拜見君上。”

齊侯也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說:“隰朋,你跟在孤身邊,幾年了?”

公孫隰朋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拱手說:“回君上,隰朋記不清了,大約二十年。”

“二十年……”

齊侯淡淡的笑了一聲,說:“不錯,二十年,孤跟你認識的時候,你才那麽大。”

公孫隰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齊侯為什麽突然說這些,周天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按理來說如今齊國應該是最繁忙的時候,而齊侯卻顯得無比悠閑。

齊侯又說:“那隰朋你可知,孤讓你過來,是做什麽的?”

公孫隰朋說:“隰朋不敢妄度聖意,但是鬥膽一猜,可否和訃告奔喪有關?”

齊侯點了點頭,笑著說:“的確如此,孤的確想要你出使洛師,但不是你一個人,這話兒押後再說,還有一件跟重要的事情,隰朋可沒猜對。”

齊侯說著,終於慢慢轉過身來,笑了笑說:“坐。”

公孫隰朋不敢坐,畢竟齊侯還沒有坐下來,齊侯擺了一下袖袍,坐下來,公孫隰朋這才謝了恩典,然後也坐了下來。

齊侯說:“孤還有另外一件事兒,要你去辦。”

公孫隰朋立刻說:“請君上明示,隰朋定當盡心竭力。”

齊侯莫名又笑了一聲,擡頭看著公公孫隰朋,沒頭沒腦的突然說:“孤知你和雍巫的關系。”

公孫隰朋一瞬間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齊侯,隨即才明白自己失態,趕緊低下頭來。

齊侯淡淡的說:“在梁丘邑,你們便看對了眼,是也不是?那時候你還主動來請求將雍巫帶上,是也不是?後來還要接荻兒到你府上……是也不是?”

齊侯一連問了三句,公孫隰朋額上都有些出汗了,他出使過這麽多國家,談判過無數次,但是從沒有一次這麽緊張過。

齊侯見他臉色嚴肅緊張,笑了笑,說:“這沒什麽,孤沒責怪你,也沒有要幹預你的私事兒,況且孤深知你的為人,隰朋與孤是二十年的過命交情,繼位之時,若沒有隰朋你死守臨淄城,孤又怎麽能有今天的地位?”

公孫隰朋說:“隰朋不敢居功。”

齊侯話鋒一轉,說:“你的私事兒,孤不會插手,也是想要隰朋你找個可心的人,但是眼下,孤還有一件事兒也要交給你。”

公孫隰朋說:“隰朋洗耳恭聽。”

齊侯笑了笑,伸手用食指輕輕點了點桌案,發出“噠噠”的清脆響聲,一字一頓的說:“孤要你,調查雍巫的底細。”

公孫隰朋一聽,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齊侯一連鋪墊了那麽多,原來這一句才是重點。

調查雍巫的底細?

公孫隰朋的臉色嚴肅起來,看向齊侯,齊侯說完,反而很淡然,笑著說:“孤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雍巫的底細絕對不簡單。”

齊侯是“過來人”,上輩子齊侯待易牙,那可以說是非常親厚,一個廚子,竟然能讓給齊侯準備授予他國相的位置,這是千古奇談的事情。

說明齊侯非常信任他,在這種信任的基礎上,待易牙也是相當不薄。

然而最後,易牙竟然幫助公子無虧謀反叛亂,這一點其實讓齊侯完全想不明白,除非……

公孫隰朋楞了一下神兒,隨即臉上有為難之色,說:“君上……君上這件事兒,交給隰朋,恐怕不妥。”

齊侯笑著說:“哦?為何不妥?”

公孫隰朋說:“因為……因為君上說的的確是事實,隰朋對雍巫的確……的確非常中意,這件事兒若是交給隰朋,恐怕……”

齊侯笑著說:“孤深知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隰朋何必妄自菲薄呢?孤既然想好把這件事交給你做,便是你做最好。”

公孫隰朋一時間不知心裏是什麽感覺,齊侯信任自己,而且另外一方面來說,齊侯也在提點自己小心易牙,公孫隰朋覺得,這件事情自己本該避嫌的,但是完全沒想到,齊侯竟然如此信任,這讓公孫隰朋不感動是不行的。

齊侯見他面露嚴肅之色,笑著說:“罷了,這事兒說完了,咱們說說奔喪的事情。”

吳糾閑的有些長毛兒,前些天出宮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就是在宮外開個私人飯館兒。

這年代沒有私人飯館兒一說,交易市場都有些匱乏,多半是自給自足,或者以物換物,而且這年代的平頭百姓,也買不起什麽東西,更別說出門下館子了。

不過吳糾想著,這個飯館兒,可以不對平頭老百姓開,而是面對那些豪紳貴族,豪紳貴族家裏有用不完的糧食,一年的俸祿恨不得是幾萬石,在那個年代,糧食的單位石,一石大約等於兩萬毫升,二十公升,幾萬石的糧食根本不敢想象,於是就形成了百姓沒糧吃,豪紳貴族家裏的糧食卻發黴沒出堆積的景象。

吳糾覺得,開個飯館兒,比如做做大煎餅,成本價那麽低,不過用“齊侯一頓吃四個”一打廣告,那些豪紳貴族肯定爭相效仿,一個煎餅可以賣半石糧食,絕對的“良心價”,把本錢和人力物力一扣除,多出來的也是盆滿鍋滿,然後開個學堂,或者建個慈善機構都可以,簡直是一本萬利。

吳糾覺得,學習一下知識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晏娥都認識的“哀”字,自己竟然不認識……

齊侯和公孫隰朋在政事堂裏正在商量去奔喪的人選,為了表達恭敬,齊侯打算親自出馬,因為這次除了奔喪,齊侯還要趁著新周天子根基不穩,去跟他坐地開價,所以齊侯決定親自出馬,但還需要有其他配置。

公孫隰朋說:“隰朋覺得,公子糾合適,公子心思細膩,秉性沈穩持重,是成大事者。”

齊侯剛要思考公孫隰朋的話,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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