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冷靜地看著底下狼狽的兩人，花傾落仍是那副微笑閑淡的樣子，似乎沒有看到任何人一般。

樂蓉聽到丫鬟說的話，頓時清醒了過來，虛弱地站著，顫抖著嘴唇道：“飄飄，我錯了，真的錯了，你讓夫君不要休了我，求求你......”

柳飄飄和花傾落不由吃驚。張玄竟然要休了樂蓉？在樂蓉給他生了個兒子的情況下？要是換上旁人要休妻，柳飄飄和花傾落還不吃驚，可這是張玄啊，那個心軟到不行的張玄啊。而且還是在樂蓉如此狼狽可憐的情況下。

可想而知，張玄此次是真的動了真怒了。

柳飄飄不由有點同情又無奈地看著樂蓉，緩緩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

樂蓉滿臉是淚，闖進來的時候還被撞上鼻梁，此時鼻子上還有紅腫和血跡，自打出生以來，她是從來沒有如此不堪過，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同情。

樂蓉吸著氣，說：“我......”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柳飄飄嘆氣，她又能說什麽？教訓樂蓉麽？有用麽？

想了想，柳飄飄淡聲道：“我並沒有想你死，即便是這次，也沒有想過要你死的。”

樂蓉哭著說：“夫君要休了我，比死更難受，我、我不想失去夫君。”

柳飄飄道：“你知道張玄為什麽不喜歡你嗎？又知道他為什麽一直都在忍讓你嗎？”

樂蓉搖搖頭。

柳飄飄道：“沒有一個男子會喜歡一個有蛇蠍心腸的妻子，他一直忍讓你，待你也好，是因為在他心目中你是個賢淑的人。可當你的真面目露出來之後，他是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樂蓉的淚水靜靜流淌而出，道：“你是說，夫君是不會再原諒我了？”

柳飄飄道：“其實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了，否則你也不會來求我。樂蓉，你本是一個大家閨秀，出自名門，只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讓你性情大變。”

樂蓉悲哀地看著柳飄飄，淚水無聲消散。

柳飄飄繼續道：“即使張玄聽了我的不休你，可他也只會把你當成透明，甚至不想見到你，你可想過這個結果？”

樂蓉的嘴唇顫抖，她確實沒有想過，當她聽到張玄說要休了自己的時候，她就方寸大亂了，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柳飄飄說：“如果，你能接受那樣的結果，而不再心存怨恨，也許，我可以跟張玄說說。可是憑我對張玄的了解，他既然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便是鐵了心，即使是我，也沒把握說服他。一個人的性子軟，可當他真的決定事情的時候，是很難挽回的。”

樂蓉呆呆地看著柳飄飄。丫鬟在一邊扶著樂蓉，低低抽泣著。

柳飄飄看著這主仆二人，不禁感嘆，這丫鬟比樂蓉要明白得多。

沈默，覆蓋了整個房間，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樂蓉無力地看著柳飄飄，異常安靜，說：“我都明白了，謝謝你，打擾了。”說完，慢慢地轉過身，攙扶著丫鬟往外面走去。

柳飄飄倒是有點詫異，她還真沒想到樂蓉突然會這般冷靜。

在兩人就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柳飄飄忍不住道：“你不要我勸說一下張玄了嗎？”

樂蓉站定腳，緩緩搖了搖頭，說：“我並不是接受了不夫君冷落我，我只怕，以後他對著我會不開心，我又何必每天都出現在他跟前呢。”

主仆二人走了，柳飄飄一時靜默，心中百味交雜。

花傾落淡聲道：“你總是心軟，還說張玄呢。”

柳飄飄輕聲道：“對一個女子來說，被休，是一件毀天滅地的事情，我只怕樂蓉會做傻事。”

花傾落道：“放心吧，樂蓉還有一個孩子，我看她也不像是那種會尋死的人。但願她能夠改過自新吧。”

柳飄飄看著花傾落，露出一個苦笑，沈吟道：“我想見見張玄。”

花傾落挑挑眉：“你要去當說客？”

柳飄飄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就想見見他。”

花傾落若有所思，道：“行，我去把張玄叫來。”

******

張玄很快就來了，臉色發白，情緒焦躁。這會他剛下朝，對於樂蓉來仁善堂的事情一無所知。

原本他以為早朝的時候皇上會提起樂蓉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皇上一句話也沒有。張玄稍稍一想就明白，想來是柳飄飄還沒有把口供交到楊勵手中。

柳飄飄在院子的亭子上等著張玄，見到他來了，輕皺著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來。

花傾落與張玄走到亭子下，花傾落道：“我先走了。”說完轉身施施然走了。

張玄沈默地看著花傾落悠閑而走的背影，心中思潮萬千。從前的花傾落醋意大得很，絕對不願意讓柳飄飄和別的男人靠近，他就連陸淵的醋都吃過。而今，他卻這般毫不在意地走了。

張玄知道，並不是花傾落沒有那麽愛柳飄飄了，而是對花傾落來說，他更信任柳飄飄。而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對手。

張玄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確實不是個事。

柳飄飄低低的聲音傳來：“張玄，坐。”

張玄收回目光，轉身看了眼柳飄飄，上了亭子，落座。柳飄飄把他叫來，他是意外的。

柳飄飄看了看他，說：“聽說你要休了樂蓉？”

張玄皺了皺眉：“你如何知道？”

柳飄飄道：“下朝之後，你沒見過樂蓉？”

張玄搖頭：“剛回到家門口就被花傾落叫來了。”

柳飄飄道：“樂蓉來找過我。”

張玄大吃一驚，急道：“她沒給你添麻煩吧？”

柳飄飄道：“沒有。”

張玄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道：“當真沒有？”

柳飄飄搖搖頭。

張玄似乎想到了，說：“她求你勸說我不要休了她？”

柳飄飄若有所思地看著張玄，竟有點出神了。

張玄心頭疑大起，道：“飄飄？”

柳飄飄回過神，淡淡一笑，道：“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這麽說，可後來又沒說了。”

張玄睜大眼睛瞧著她，大惑不解：“那你找我來是為何？”

柳飄飄垂目沈吟著，嘆息道：“你真的打算休了樂蓉？”

張玄的神色堅定，也帶著悲涼：“是的。”

柳飄飄擡頭看著他，目光幽深：“如果我替樂蓉求情呢？”

張玄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啞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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