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笑容更大幾分，道：“我剛來書塾，就聽學子們在說，就來看看。”

舒有微笑道：“聽說你回來幾天了，怎麽今天才來書塾？”

柳亦道：“這幾天家裏莊稼播種，我一直沒抽出時間來。”

舒有微微一笑，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溫子然道：“柳亦，你可是書塾的學生？”

柳亦微笑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我早幾個月畢業了。”

溫子然眸光閃動，不覺看向舒有，滿眼都是期待的詢問。

舒有自然明白溫子然的意思，看著柳亦笑道：“柳亦，你為何知道子然？”

柳亦微笑道：“從前經常聽你說起飄飄姐姐的事情，與飄飄姐姐親近的人你可也沒少說，我猜想來自京都找你的，應該就是飄飄姐姐的朋友。而氣質儒雅的，除了溫子然先生，還會是誰？”

溫子然讚賞地看向柳亦，想不到這少年年紀輕輕，竟如此心細。

舒有頷首，又道：“柳亦，你畢業後還沒有工作是嗎？”

柳亦道：“是的。”

溫子然和舒有對視一眼，舒有道：“柳亦，你可願到京都去？”

柳亦微微驚訝：“到京都？”

溫子然和聲道：“仁善堂你應該知道吧？我們那正好想要找位先生。”

柳亦一喜，又訝然了，道：“可我，可我的學識還不夠當先生啊。”

溫子然微笑：“仁善堂裏的孩子年紀都比你小，你在舒有的教導下，功課應當很好。到仁善堂教習學生們，想來也是足夠的。”

柳亦不可置信地看著溫子然。

溫子然道：“到了仁善堂，你若願意，更深的學識，或許我能夠教教你。”

這話一出，柳亦臉立即漲紅了，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溫子然的名頭他是聽說過的，那曾是當今皇上的大學士！

舒有也顯得有些激動，他也沒想到溫子然竟會親自教授學識給柳亦。

溫子然微笑道：“不過，仁善堂的教書繁忙辛苦，我教課與你，只能是在晚間下課之後，不知你可願吃這苦？”

柳亦激動地結巴起來：“我、我、我十分願意！謝謝先生青睞！”說到最後，激動地拱手就想拜倒在地。

溫子然伸手扶住柳亦，說：“不可如此大禮，你願意來，我還得謝謝你。”

柳亦受寵若驚地道：“不不不，先生切切不可如此說。”

溫子然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終於能夠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先生了，他道：“還有一點，仁善堂的工錢不多，你......”

話還沒說完，柳亦便堅定地說：“先生，也許您不知道，我以前是個孤兒，要不是得飄飄姐姐蒙救，我現在都不知道成什麽樣了。”

溫子然詫異：“你認識飄飄？”

柳亦微笑點頭：“是啊，飄飄姐姐還在水橋鎮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廣施善心，我們好些孩子都受到她的照拂。想當年她離開水橋的時候，我們幾個孩子還輪流看著她，不想讓她走的。一直以來，我都很想念她。”說到柳飄飄，柳亦的眸光都是孺慕之情，問：“先生，不知飄飄姐姐現在可好？如萱姐姐又還好嗎？還有陸淵哥哥。”

聽到此處，溫子然神色暗淡不已，垂目嘆息。

柳亦急了，道：“難道他們都不好？！”

舒有拉了拉柳亦，低聲道：“柳亦，我一會慢慢跟你說。你現在先回去跟養父母說一下，明天就跟著子然一同去仁善堂吧。”

柳亦滿心都是擔憂，道：“如何走得這般急？”

舒有道：“仁善堂急需先生講課，子然此番往返的路程不近，能提早點回去就提早回去。”

柳亦擔憂地看了看舒有，又看看溫子然，沈吟道：“仁善堂需要多少的先生？我一人就夠了麽？”

溫子然擡頭道：“要是再多幾位是最好的，只是，工銀是個問題。”

柳亦點點頭，道：“先生，若是我能找到幾個只需微薄工銀的先生，你可願意？”

溫子然驚喜看著柳亦：“那當然是最好的。”

舒有似乎想到柳亦的打算，緩緩道：“柳亦，你是想，讓劉芳幾人一同前去？”

溫子然疑惑地看著兩人。

柳亦微笑道：“是啊！不過，劉芳幾人的年紀比我小一些，能教的東西比較有限，不知子然先生意下如何？”

溫子然道：“這沒關系，仁善堂許多孩子都是年紀很小的。”

柳亦道：“嗯嗯，以後要是到了仁善堂，我會把先生教我的課也教與劉芳幾人，如此一來，她們也能教更多的孩子。”

溫子然被這個喜訊驚得都快要飛上天了，不可置信地說：“那劉芳幾人，是何人？她們可真願意去仁善堂？”

柳亦微笑道：“先生莫憂，劉芳幾人也是以前跟我一起被飄飄姐姐照拂的，我們一直也很想念飄飄姐姐。若是能夠為飄飄姐姐效力，是我們的理想。”

溫子然一陣感動，欣慰地看著柳亦：“好孩子，謝謝你！”

柳亦謙虛道：“先生莫要再如此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舒有聞言道：“柳亦，你且回去詢問下劉芳幾人，看看明天能否啟程，若是有事情需要延遲，且與我們說。”

柳亦拱手應了下，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

次日午後。

溫子然吃過午膳，在院子中踱步。昨日柳亦說的話，讓他徹夜難眠。覺得事情太過美好，讓他不禁患得患失起來。來此之前，他單想著請舒有到京都去，從為想過能夠請到幾位能教書的人。

舒有剛講完課，朝著溫子然走了過來，見溫子然躊躇不定，不由微微一笑。

溫子然見到舒有過來，忙拱手問候。

舒有微笑道：“子然，你不用擔心，那幾個孩子，我都了解，想必他們不會讓你失望。”

話音剛落，書院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走得匆忙。

溫子然和舒有擡頭看過去。

只見三個少年和三個少女眼含激動地快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柳亦。

六人在溫子然和舒有跟前停下，恭敬地拱手行禮，擡頭時，能清楚地看見他們眼皮紅腫。想來，是昨天舒有跟柳亦說了柳飄飄和陸淵的事情，六人十分悲痛。

溫子然被他們臉上的哀傷感染了，心裏沈甸甸的，但還是擠出一絲笑看著他們。

柳亦恭敬地說：“先生，我們都願意隨你到京都，為仁善堂出力。”

其餘五人的目光堅定，紛紛點頭。

溫子然心裏的感動在這一剎那在也忍不住了，目光閃亮地看著他們，心中思潮萬千。陸淵，飄飄，你們可看見了？這是你們的善心種下的善果。飄飄，你此時到底在何處？是死是活？你可聽到了我們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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