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同樣驚訝不已，才聽說張玄回京了，想不到這會竟就見到了。

張玄每天都記掛著柳飄飄，很想見她，卻又不敢見她。今天終於忍不住來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柳飄飄靜靜地看著張玄，耳中一片寂靜。她驚訝於自己現在的感覺，原本聽到樂蓉要臨產了，她沒有感覺，她還在想難道是回光返照麽？她認為自己應該是有難過的，聽到消息時的清明也許只是一時恍然才沒有知覺，緩過來就會難過了的。

然而，現在，張玄就在她跟前，她卻發現自己心如止水。

兩人靜默了許久，久到有些不自在了。

柳飄飄開口道：“回來了。”說話，只是因為尷尬於這種寂靜。

張玄靜靜地“嗯”了一聲，目光柔和又無話地看著柳飄飄。他暗中鄙視自己的懦弱，到現在了，他在自己所愛之人跟前依然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來找柳飄飄，其實是因為回京都之後，冰萍在他跟前不停說著花傾落和柳飄飄之間的事情。男人也有第六感，他清晰地感覺到了，飄飄，真的要離他而遠去。如果說從前，他還能感受到一絲絲柳飄飄對自己的愛意，那麽現在，蕩然無存。

他不甘心，他不舍得，他想要爭取。

可到了她面前，他依然沒有勇氣去說話。

也許，他是太愛她了，她不接受他已成親的事實，他不敢違逆她的意思。在邊境的日子裏，他想過休妻，可每每想到樂蓉懷了自己的骨肉，他便不忍心。直到現在，樂蓉臨產在即，他就更不忍心了。

這句對話之後，便又是一陣沈默。

柳飄飄嘆息一下，說：“沒什麽事，我就走了。”說完腳便要邁動離去。

“等等。”張玄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柳飄飄停住腳，眼眸安靜地看著他。

她淡定的眼神中似乎就是宣告他失敗的象征。張玄心中劇痛，好容易緩住心神，問：“你......你是喜歡上花傾落了嗎？”

之前柳飄飄說過，她是喜歡花傾落，可張玄後來細想，他不信，她一定是為了斷絕他心思才這麽說的。他掙紮，他還有希望。然而，回到京都之後，冰萍所說的話，他去打聽回來的事情，卻讓他心灰意冷。

柳飄飄訝然，剛想說你怎麽這麽問，可轉念一想，她徐徐點頭。

張玄眸中黯然一片，說：“可花傾落並沒有像你那樣的慈善之心。”

柳飄飄說：“我早就說過了，愛一個人，沒有理由。”轉身離去，走到離張玄幾步開外的距離，柳飄飄又輕輕道：“樂蓉即將臨產，你應當好好陪著她，不要讓她難過。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話落，輕巧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張玄沒有回頭，是的，他是沒有勇氣回來。許久許久，他都站在那，一動不動。

暗處的冰萍忍不住走出來，才在張玄跟前站定，她便大吃一驚。

張玄，竟然哭了！

張玄聽到腳步聲，驚喜地以為是柳飄飄，才要回頭看，看見的卻是冰萍的臉，趕緊背過身，掩飾眼中的淚光。

冰萍心裏麻麻地痛了起來，同時升起了恨意。柳飄飄！我饒不了你！

張玄用平靜的語氣說：“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冰萍語氣中滿是心疼，說：“我看見將軍，便過來瞧瞧。”

張玄徐徐道：“嗯，我有事，先走了，就不送你了。”

說完，邁著沈重的步子離去。

冰萍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對柳飄飄的恨意肆虐。竟敢讓我愛的人傷心至此，柳飄飄，你給我等著！

******

仁善堂。

柳飄飄和顏悅色地在花傾落身周招呼著前來診治的百姓，細細觀察，會發現她多了幾分莫名的輕松。

宛兒和唐炎經過看時，好像覺得柳飄飄與往常一樣，又似乎與往常不一樣，說不出來。

花傾落卻不一樣，每天忙著診治的同時，他的目光都會習慣性尋找柳飄飄的位置。沒為什麽，就是本能地要看看她在幹什麽。一撇之後便繼續他的診治。

別看花傾落就這麽一撇，以他的敏銳，是不會忽略柳飄飄一絲細微的變化的。所以，柳飄飄今天那幾分莫名輕松，花傾落悉數看在眼裏。

吃飯的時候，柳飄飄已經把飯菜端到櫃臺裏面的小休息間。自從答應每天要給花傾落做飯當成工銀，花傾落可沒有放過機會提要求，每天的飯菜都要不同款式，而且最少要三菜一湯。做得不好吃了些許，他都要叨叨上好一番。

這幾日，柳飄飄就沒少挨他的叨叨。今天使足功力做了，笑瞇瞇地坐在飯桌前，等著花傾落的誇獎。

花傾落優雅地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裏，才嚼了一口，柳飄飄便問：“好吃麽？”

花傾落沒理她，繼續嚼了幾下，吞進肚子裏，這才說：“還行。”

柳飄飄撇撇嘴：“才還行，我今天可是費心思了的。”

花傾落挑眉：“難道之前你就當煮豬食一樣煮給我吃的？”

柳飄飄趕緊道：“不是不是，我意思是今天費了十二分功力。”

花傾落白她一眼，夾了塊肉放到她碗裏：“快點吃，雖然我吃相好看，但你也不用巴巴看著。”

柳飄飄抿嘴一笑，沒有像往常那樣駁他，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快要吃好了，花傾落徐徐問：“今天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柳飄飄不解：“怎麽這麽問？”

花傾落：“我瞧著你心情很好啊。”

柳飄飄：“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花傾落：“張玄回京都的這幾天你心情就不好。”

柳飄飄蹙蹙眉：“哪有。”

花傾落：“行了，別在我跟前裝，你那些城府在我跟前就跟三歲孩兒似的。”

柳飄飄盯著他看了會，說：“好吧，不裝。我承認，見過張玄之後，我發現自己真的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了，整個人就解脫輕松了。”

花傾落一挑眉：“你什麽時候見過張玄了？”

柳飄飄脫口解釋：“就是遇上，什麽事也沒幹，你別誤會。”

花傾落怔了怔，抿嘴笑了：“你這是跟我解釋麽？”

柳飄飄剛說完那句話就覺得不妥，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解釋啊？！還是本能解釋，弄得好像自己跟他真有什麽似的！

擡頭想要再解釋，卻看見花傾落那一臉了然樂不可支的模樣，柳飄飄一陣囧。

這時，門簾被揭開，露出唐炎著急的臉，沖著兩人說：“不好了，東區那邊有戶我們一直資助的百姓在鬧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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