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掩嘴一笑，說：“你果然不知道。”

柳飄飄追問：“你快說唄，別給我賣關子。”

宛兒輕笑道：“你現在是不是不願意去哄花大夫了？”

柳飄飄點頭。

宛兒又道：“可以前你是想也不想就會去哄花大夫的。”

柳飄飄若有所思。

宛兒說：“你啊，現在是把花大夫當成另一半了，所以就有了要求。”

柳飄飄驚訝：“我沒有啊。”

宛兒笑：“有，你不知道而已。”

柳飄飄眼睛睜大：“你又怎麽知道了？”

宛兒：“我當軍妓時，聽說的，也見過不少。隨軍的不止我一個軍妓，別的姐妹跟我說的，她們雖為軍妓，但對一些將士倒也是動了心思的，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模樣。”

柳飄飄難以置信地看她：“你是說我喜歡花傾落？”

宛兒笑道：“現在也許還不是，但往後會是。”

柳飄飄猛搖下頭：“不可能，我才不喜歡他那個沒良心的人。”

宛兒噗嗤一笑，目光看了看不遠處的大樹，說：“誰說花大夫沒良心？你看他這不是在嗎？”

柳飄飄疑惑地看過去，果然看到花傾落藏在那大樹下。頓時心生疑惑，喃喃道：“他跟著來怎麽會被你發現了？他這人輕功了得，藏身這事還會這麽大意？”

宛兒嘴角還是含著笑：“花大夫不是藏不好，是故意讓你看見的。”

柳飄飄：“為什麽？”

宛兒：“其實花大夫是有心的，只不過是拗不過一直以來他父親的教誨，覺得他父親的醫德概念才是正確的，花大夫這是在迷茫。”

柳飄飄楞楞地看她。

宛兒又道：“一個人要扭轉從小植在腦中的觀念是需要時間的，你要給他點時間。花大夫已經在那很久了，要是他想走，早就走了，我想他是挪不開腳。”

柳飄飄垂目思考，再擡頭時竟是說：“你好像很了解花傾落，你們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宛兒笑了笑，說：“之前我去鳳鳴樓，花大夫突然攔住我，跟我說起了你。”想起花傾落當時迷茫的樣子，宛兒不禁由想笑，平時一個高深莫測的樣子，竟能因為飄飄的事情而變得跟沒有思考能力一般。

柳飄飄問：“他和你說什麽了？”

宛兒說：“說跟你都同房了，為什麽你對他什麽感覺也沒有，他是不是很討你煩？他對你用小人之舉，是不是很不對。”

柳飄飄忍不住噗嗤一笑，說：“他在陸淵跟前不是很理直氣壯的嗎？怎麽私底下還知道反省？”

宛兒說：“花大夫是個不錯的人，你應該給他多點時間。”

柳飄飄沈默。

宛兒推推她，說：“你去求求花大夫，他定肯來醫治這些小孩子的。”

柳飄飄擡頭看了看花傾落的方向，他一直沒動，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看到她和宛兒在聊天。不過，他肯定是看到的吧。

想了想，宛兒又推了她一下，力度大了些，柳飄飄一個踉蹌朝著花傾落的方向嗆了一步。

花傾落的衣角動了動。

果然是時刻註意著這邊的。

柳飄飄突然覺得一絲欣慰，緩緩心神，朝花傾落走了過去。

花傾落一動不動，只餘一角衣裳露在樹外隨風飄蕩。

柳飄飄走過去，一看，這人竟然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柳飄飄喊：“花傾落。”

花傾落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道：“怎麽了？”

柳飄飄笑了笑，說：“你在這幹嘛呢？”

花傾落：“睡覺啊。”

柳飄飄：“跑到這睡覺？”

花傾落：“不可以嗎？”

柳飄飄：“你是跟著我來的嗎？”

花傾落：“沒有。”

柳飄飄有點想笑，蹲下身，看著他輕聲道：“你可以去給那些孩子們診治一下嗎？求你了。”

花傾落重新閉上眼睛，道：“不可以。”

柳飄飄心裏頭又是一陣不高興，但想起宛兒剛才的話，當下笑瞇瞇地扯了扯他的衣裳，說：“就看一下，你要是不想治就不治，看一眼行嗎？”

花傾落睜開眼，道：“果真是看一眼？萬一我不治，你是不是又說我沒良心？”

柳飄飄抿嘴一笑，保證道：“絕對不會說你，就看一眼。”拉著花傾落的手臂半推半拖得把他帶到孤兒們跟前。

孤兒們一看，頓時被花傾落的眉毛折服，癡癡地看著他好喜愛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拉他。

宛兒笑著閃到一邊，跟大孩子們聊著天，眼睛不時往這邊瞟過來。

柳飄飄對孩子們笑道：“這位大哥哥叫花大夫，你們有什麽不舒服就跟花大夫說說看。”

孩子們怯生生又崇拜地看著花傾落，一個年紀小的輕聲說：“我肚子不舒服。”

柳飄飄識趣地把他拉過來，絲毫不介意他身上臟汙，孩子看著花傾落不說話。

花傾落垂目看了眼，蹲下身，伸手想要按按他的肚子問哪個位置不舒服，卻不想這孩子竟後退了半步。

柳飄飄安慰道：“不用害怕，花大夫只是看看你哪不舒服。”

花傾落眉頭稍稍一擰，看來是不高興了。

那孩子垂著眼，偷偷看了眼花傾落，低聲說：“我身上臟，會弄臟大哥哥的手的。”

一句話，讓柳飄飄一直忍著的淚意強烈奔騰，站起身閉著眼睛朝向天空，深呼吸一下忍住淚水，再次低頭想要看孩子時，發現花傾落已經悄然地拉住孩子的手。

孩子滿臉潮紅，想要再退開，花傾落低聲說：“哥哥手臟了洗洗就好，你看現在都摸過你了，已經臟了怎麽辦？”

孩子眨巴著帶著泥巴的眼睛，滿眼都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柳飄飄被孩子的表情逗得一暖，笑著蹲下身，也拉著他瘦弱的手，說：“既然大哥哥的手已經臟了，那只能讓哥哥看了。”

孩子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羞澀地站定，花傾落白皙修長的手伸在他肚子位置上，在孩子臟黑的衣服上顯得尤其耀眼。

花傾落認真按了幾下，又讓孩子伸出手把脈。

孩子猶豫了一下，往衣服上猛擦了幾下方才伸出手給花傾落診脈，看著花傾落的目光帶著歡樂。

花傾落沒有看他的神色，卻似已看清似的，低聲說：“小家夥，你衣服本來就臟，手往衣服上擦也是臟的。”

孩子笑得開心，像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我擦掉了塵土，這樣塵土就不會飄到哥哥的手上了。”

其餘的孩子一聽，連忙把自己的手往衣服上擦，一個年紀大點的說：“旁邊有條小河，我們到那邊洗手！”

話落，孩子們發想起了新大陸一般，歡樂地朝一邊走了去，連那些沒有生病的孩子也跟著跑了過去。

宛兒眼眶紅紅的，跟著過去看好不讓孩子們不小心掉到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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