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躊躇了一下，說：“我爹和我說起你了。”

柳飄飄道：“這麽快你爹就知道事情了？莫非你爹在我鳳鳴樓有眼線？”說完柳飄飄便又釋然了，沒有眼線那才叫怪。於是又問：“你爹怎麽說？”

張玄說：“我爹不反對咱倆在一起。”

柳飄飄蹙蹙眉，直直看著張玄，說：“看你說話說一句停一下，你爹是有條件的吧？”

張玄抿抿嘴，心想既然來了就決定是要說出來的，吞吞吐吐不是真男兒。張玄目不轉睛地看著柳飄飄，道：“我爹不同意慈善。”

柳飄飄眼眸突冷，冷冷道：“此事不用說，我不會放棄。”說著就要站起身，張玄緊張地抓住柳飄飄的手。

柳飄飄渾身都冒著寒氣，沒掙紮要走，但身體發膚的堅定讓人無法忽視，直把張玄撲得似要透不過氣來。

張玄突然非常害怕，他似乎能感受到柳飄飄為了慈善而和他分手的結局。張玄緊張道：“你若不喜，我是絕對會站在你這邊的！”

柳飄飄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看著張玄的目光似乎平和卻讓張玄突得寒顫。柳飄飄緩緩說：“你跑來跟我說這個事情就已經是動搖了。張玄，你居然不了解我。”

說完這句話，柳飄飄眸中的寒意漸熄，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張玄心潮翻滾，站起身來抓住柳飄飄的肩膀，急急道：“飄飄！”喊出柳飄飄的名字，張玄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柳飄飄垂下眼簾，靜靜地說：“我先回去忙了。”靜靜緩慢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回了鳳鳴樓。

張玄不敢去追，他再遲鈍也能感受到柳飄飄此時的失望透頂，一絲絲危機感油然而生，張玄腦子裏有一個清晰的念頭：沒了，感情沒了......

心中鈍痛，張玄後悔莫及，他不該來問的！可他卻來問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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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走到櫃臺上，上下左右地把柳飄飄瞧了個遍，瞧完就杵在那，不走。

柳飄飄低頭忙著整理銀子賬單，似乎把陸淵當透明，直到陸淵像個賴皮蛤蟆一樣站在那什麽也不幹只瞧她，她當真受不了。

霍地擡頭，瞪了陸淵一眼：“你看嘛呢。”

陸淵嘴角一揚，道：“還以為你能再裝一裝。”

柳飄飄哼了一聲，轉身不看他。

陸淵繞到她跟前，湊近道：“跟張玄吵架了？我剛瞧到他站在外面棚子下失魂落魄了好半天怏怏地走了。”

柳飄飄抿著嘴，心中的郁悶著實大，如萱現在不在，沒有傾訴對象，要是這麽憋著會把自己憋死。柳飄飄可不想把自己憋死，擡眼看了看陸淵，心想好吧即便是陸淵這個討人厭的，我還是想要訴苦一番。

於是把剛才見張玄的談話說了遍。

陸淵眉頭皺了起來，等柳飄飄說完，他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心照不宣，柳飄飄懂陸淵這一眼的含義。

對於陸淵來說，對於陸淵這個多年劫富濟貧的人來說，他的慈善信念無疑是和柳飄飄一樣的，是刻在骨子裏頭的。

陸淵想嘆氣，可又怕這一嘆氣就把張玄給嘆沒了，忍著用平靜的口氣說：“你的意思，如果另一半不是和你一樣有著刻骨的慈善信念，你是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的，對嗎？”

柳飄飄垂下眼，低聲說：“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以為張玄是跟我一樣的，我們一起經歷了香蘭婆婆的事情，還有更多，還有他一直在楊勵身邊，而楊勵是那麽的堅定慈善。”

陸淵說：“你是一直都認定你、張玄、楊勵和如萱都是把慈善刻在骨子裏的，潛意識從未想過竟然會不是。”

柳飄飄默認。

陸淵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飄飄啊，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張玄的？”

柳飄飄茫然地擡頭看著陸淵。

陸淵搖搖頭，說：“我看你平日精明，這事倒是糊裏糊塗的，我雖然不懂什麽是喜歡，可你現在這個反應著實讓我懷疑。”

柳飄飄無辜地思量著，我不喜歡張玄？我喜歡張玄？

陸淵說：“青兒說，喜歡一個人心裏會砰砰跳，見到了會羞澀，沒見到又會思念，還說兩人在一起目光都能放電。”

柳飄飄訝異地看向陸淵。

陸淵歪歪頭，說：“青兒說，即使那個人很糟糕，自己也會喜歡。你對張玄，可有這些感覺？”

柳飄飄柳眉緩緩皺了起來，腳一彎坐在凳子上。

陸淵以為她開始發呆尋思，聳聳肩轉身要離去，卻聽得柳飄飄輕飄飄地說：“你跟青兒什麽時候這般熟悉了？”

“啥？”陸淵一頭霧水地又轉身看著柳飄飄問。

柳飄飄回頭看他，眨巴下眼：“你剛才一口一個青兒，你不知道？”

“哈？”陸淵又是呆滯。

柳飄飄無語道：“我看，你也得回去好好想想你喜歡誰了。”

“嘿？”陸淵頭上飛起黑線，腳下步子似有點雲裏霧裏，飄走了。

青兒從櫃臺經過，瞧著陸淵丟了魂似的模樣，不由喃喃問正在發呆的柳飄飄：“陸淵這是幹什麽了？”

柳飄飄眼皮也沒動一下，喃喃回：“我讓他回去好好想想他喜歡誰。”

青兒睜圓了眼睛，臉竟是漲紅了。

柳飄飄眼皮兒還是沒動，道：“你也該回去想想你喜歡誰了。”

“哎？”青兒又飛起一臉紅暈，喃喃說：“飄飄你說什麽呢。”頭重腳輕地也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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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朝，溫子然和張玄信步走在階梯上。

兩人間並無交談，就這樣走著，溫子然擡眼看看張玄，笑道：“你在想什麽呢？整個魂不守舍的，剛才在殿上你都聽進去東西了嗎？”

張玄愕然回首瞧了瞧溫子然，都是自己人，也沒必要隱瞞什麽，於是嘆氣道：“我和飄飄有點事情。”

溫子然抿嘴一笑：“能讓你這麽魂不守舍的，除了飄飄還能有誰呢，說來聽聽？”

張玄嘆息著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溫子然聽完並沒有特別的神色，徐徐道：“你還真是不了解飄飄，竟想說服她不幹慈善的事情，你可知道飄飄一直以來這麽努力是為何？我都知道，你竟還想去勸說。”

張玄本就懊惱，被溫子然一說，更是後悔了，道：“我事後想了想，確實很愚蠢，可現在我話都說出來了，該怎麽辦呢？飄飄當時十分失望，我怕她再也不理我了。”

溫子然笑了笑，說：“你也別太著急，事情也不是沒有挽回。”

張玄大喜：“你有辦法？”

溫子然笑微微地說：“慈善縱然是好，可也得建立在不影響自己生活的前提下才行。”

張玄說：“唉，你別跟我說慈善的奧義，快跟我說說該怎麽辦吧。”

溫子然看著張玄一下，搖搖頭，本還想說柳飄飄不開心是因為她發現張玄並不是跟她一樣用心慈善而失望，可看張玄這副著急的樣子，溫子然只好道：“你可以跟飄飄說，你也很想慈善，跟她商量一下偷偷幹，不要做得太明顯。以後慢慢說服你爹娘，用的是緩兵之計。”

聞言，張玄眸中閃著亮光，對著溫子然感激拱手，快步走了。

溫子然目送了張玄一會，又搖頭，怕是躲得過一時，躲不了一世呢，張玄你終究不像飄飄那樣對慈善入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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