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他是......對了，是山裏面救下她們的那位少年。

小嫩肉把柳飄飄扶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就要蹲下去抱柳飄飄的養父。

張玄一步跨過去，擋住小嫩肉，說：“公子，我來吧，你就......你就寬慰一下這位小姑娘吧。”

小嫩肉稍稍皺眉，想要堅持，張玄卻斬釘截鐵的再往前欠一下身子，說：“公子，我來就可以了。”

小嫩肉看了一下張玄，在張玄堅定的目光中，小嫩肉嘆息一下，說：“好。”

張玄點點頭，彎腰抱起了柳飄飄的養父，看向柳飄飄，說：“你家是在哪？”

柳飄飄驚楞地看了一下張玄和小嫩肉，指了指前面較遠的一間小破屋。

張玄會意，抱著柳飄飄的養父邁步走了過去。

柳飄飄也催眠似的跟著走了過去。

小嫩肉低頭看向地上的三具屍體，眼眸幽深，沈默了片刻，他也舉步往柳飄飄家中走了過去。

******

夜深了。

在張玄的幫助下，柳飄飄家人屍身已經安置在柳家大廳上。

才忙完，如萱便走了過來，看到門外坐著的張玄和小嫩肉，如萱不由一驚訝。

柳飄飄正好端著水出來給兩位少年喝，見到如萱，鼻子突然就一酸。

如萱也顧不上兩位少年了，快步走過去，站在柳飄飄跟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沈默對視了一下，柳飄飄首先忍住心中的悲傷，淡聲對如萱說：“我沒事，你別擔心。”言語間，盡是大人的成熟語氣。

如萱心頭不由一疼，飄飄沒有哭，可她卻感覺到了飄飄更深的悲傷。

能哭其實是一件好事情，起碼你還會發洩，等到你不能哭了，那，就是一種麻木......

柳飄飄轉身走到兩位少年的跟前，把手中的兩碗水遞給他們。

等他們接過之後，柳飄飄才感激地說：“謝謝你們。”

小嫩肉淡聲說：“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如萱靜靜地也走了過去，她的眼框也還是紅紅的，哥哥被抓，爹娘剛哭累睡了過去，她便立即走過來看柳飄飄。

如萱看向張玄和小嫩肉，才想起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於是，如萱說：“我叫如萱，她叫柳飄飄，你們......”

小嫩肉看了眼如萱，聲音依然沈斂，說：“我叫楊勵，他叫張玄。”

如萱點點頭，說：“嗯嗯，謝謝你們救了我們，還幫了飄飄這麽大的忙。”

柳飄飄神色恍惚，說：“他剛才好像叫你公子。”

張玄說：“嗯，他是我家少爺，我們是商人，不小心迷路了，就索性先玩一下再回去。”

柳飄飄並未多言，沈默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如萱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村子裏發生了這麽不好的大事，大家心情都不好，那些客套之類的話，真的是沒有心神再去說。

如萱靜靜地坐了一會，突然看向楊勵了張玄，說：“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言下之意其實是想問楊勵和張玄什麽時候走。

楊勵和張玄自然也會意，楊勵說：“我們暫時也沒地方去，你看，我們能不能先住在這？”說著看向了柳飄飄。

張玄皺著眉，想要說話，卻被楊勵用眼尾掃了一下，張玄也不好再說什麽。

柳飄飄反應了好一會，有點不可置信。

如萱也蠻驚訝的，他們說是想要在這住，如萱當然歡喜，她正愁著飄飄一個人該怎麽辦。這兩位少年救過她們，怎麽看都是好人。而且武功還好，還能保護飄飄，要是能留在這，飄飄也正好有伴啊！

楊勵也不著急，靜靜地等著柳飄飄回答。

柳飄飄嘴唇幹燥，呆呆地說：“可以啊，只是，我家什麽也沒有......”

楊勵點點頭，說：“沒關系，吃的我們可以自己解決，有地方住就好。外面兵荒馬亂，附近都在征兵，我們出去也不安全。”

柳飄飄呆呆地點了點頭，如萱稍稍松了口氣。

******

一整晚，柳飄飄都沒有睡，她都在大廳裏跪著，給家裏人燒紙錢。

她什麽也不懂，只知道家裏有人死了，是得燒紙錢的。這些紙錢是她養母平時忌神用的，柳飄飄便把這個拿出來燒。

如萱也回家了，她爹娘雖然已經睡著了，可是哥哥被抓，她爹娘肯定是睡不好，要是醒過來看不見自己會急瘋他們的。

楊勵和張玄站在屋子外面說話。

張玄說：“公子，咱......”

楊勵知道張玄想說什麽，朝他搖搖頭，說：“我看山林裏的那三名官兵認不出我們，要是沒認出來，牛頭村便很安全。官兵剛來過，不會再來了的。”

張玄說：“可是，萬一被認出來了怎麽辦？”

楊勵認真道：“我賭他們認不出來。”

張玄半張著嘴，把肚子裏的話收了回去。

既然楊勵都已經決定了，張玄也不好多說什麽。

沈默了一下，張玄又說：“公子是看柳飄飄可憐，想要幫助一下她吧？”

楊勵把目光投向房子裏面。

門沒有關。

柳飄飄孤零零地跪在大廳中央，跟前是躺木板上的幾位親人。她緩慢地燒著紙錢，火盤裏的火苗映在她的小臉上，看不清表情。

楊勵把目光收回，看了看張玄，說：“難道你忍心就這樣走嗎？”

張玄沈默一下，嘆息一聲，說：“公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楊勵朝著張玄苦笑一下，說：“外面也不見得安全，這一路，追殺我們的還少嗎？如果牛頭村安全，我們就在這休息一段時間吧。”

張玄略一吃驚，說：“公子是準備在這長住？”

楊勵說：“看情況吧。”

張玄又回頭看了下屋子裏面的柳飄飄，又是默默嘆了口氣。他的主子，想是鐵了心要先安頓好柳飄飄才會走了。

******

此次征兵慘劇，整個村子中唯一沒有受到波及的，是何地主家。

何地主家有錢，見到官兵來了，把幾個家丁交出去頂替了自家的兒子，另外再塞給官兵一些銀子，事情就都好辦了。

官兵一走，何地主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接著，何地主便又想起了。

他的牛柳飄飄還沒還回來。

這，可是一件大事。在以耕種為生的牛頭村，一頭牛可是比一條人命還要貴重。

於是，何地主完全就沒有兼顧可憐一下柳飄飄家的情況，第二天便上門討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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