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謝昭華就是帶著沈泠和季炎西，飛過過這條河，落到莽山上，進入東州城。

馬車停在滄珠河上游。季炎西從馬車裏提出一個木桶，桶裏裝著米飯等魚類能吃的食物。

沈泠則從屋子裏拿出一卷絹布。

絹布上有她昨日用特制墨水寫的字，能夠遇水不化，且這些字可在水中浸泡五日而不褪色。

司馬昱、殷元手中則各拿著一個特制的網兜。

倆人在河邊站定，將網兜裏放一個不大不小的石頭，使其沈到水底。

季炎西則用瓢舀了半瓢食物，一個網兜裏倒了一些。

那些食物甫一落入網裏，便吸引了大片的小魚小蝦，在網兜上面競相吃著食物。

司馬昱和殷元在岸邊進京看著，謝昭華、沈泠和季炎西也默默站在一邊，並不做聲。

片刻之後，最先進入網兜的小魚小蝦肚皮上翻，浮出水面。

還有些吃的太飽的魚蝦直接躺到了網兜上面。

幾人靜靜等著網兜。

約莫一刻鐘之後，清澈的水底出現一絲波動。

沈泠看著水面，面上露出一抹歡喜。

她忙示意謝昭華。

謝昭華點點頭。

待群聞著食物來的大魚進入網兜開始吃網兜裏的小魚小蝦和食物時，謝昭華忽然將手中特制的大型網兜拋入水裏，與此同時，司馬昱和殷元收緊網兜的口，將其從水中撈出來。

司馬昱的網兜裏有一條約莫十斤的魚和兩條五斤左右的魚在用力撲騰著。

殷元的網兜裏也裝了兩條五斤左右的魚和幾條小魚。

謝昭華的大網兜裏收獲最豐，她一個人兩只胳膊根本拉不住，季炎西見狀忙上前幫她拉住網兜的繩子，沈泠也幫忙拉住繩子一端。

眾人將魚拖到淺水處，從司馬昱手中的網兜開始，將魚嘴張開，把沈泠事先寫好的紙條塞進去。

花了近兩刻鐘的功夫才將十張紙條塞進十條魚裏。

做完這些後，幾人將魚放進一個盛著半桶猩紅色水的木桶裏，讓它們在木桶裏折騰幾圈，通體變得猩紅之後，用網兜將它們一個個撈出來，放入滄州河裏。

這樣重覆五次，塞了一百張紙條，染了一百條魚之後，眾人提著工具，一身疲憊地回到住處。

回到住處之後，季炎西馬不停蹄地外出打探消息。

如他們事先安排的那樣，一個常年在滄珠河畔捕魚的漁民，從滄珠河裏捕撈到一條通體猩紅的魚。

他大聲叫嚷著，迅速吸引了周圍的漁民。

眾人都覺得這條魚稀奇，便讓那漁民用清水將魚養了起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又有一個魚民從滄珠河裏捕撈起通體透明的魚。

接下來的兩日，又有漁民陸續從滄珠河裏打撈出一聲透紅的魚。

而那第一個打撈出紅色魚的漁夫將其賣給東州城最大酒樓的掌櫃。

那掌櫃本想將其做成一道好菜招待自家老爺，誰知廚師在殺魚時，竟在魚腹內發現一張紙條。

上面的黑色字跡，分外清晰。

夜傍時分，滄州河內出怪魚，漁腹內藏字的消息在東州城內的消息迅速炸開。

皆因東南百姓歷來迷信， 最信這種天降警示之事。

而魚腹內的字赫然便是，“白氏出妖孽，災臨東州城。”

原本這個消息，東州城的百姓談論起來時，是抱著一種獵奇或者猶疑不定的態度的。

誰知短短三日的時間，有至少十個漁民從滄珠河裏捕起顏色異常的魚，而那些魚的體內無不藏著這樣一張紙條，“白氏出妖孽，災臨東州城。”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

東州城的氣氛卻已天翻地覆。

大街小巷上，處處可見人燒香拜佛，對天祈福，百姓們懼怕這條警示預言裏的“災禍”會降臨在自己頭上，忙向上天祈禱。

東州城西市，三日之前，劉長老親自寫下帖子，請先前交好的幾個部族長老來府中一聚。

那些長老收到帖子之後，並沒有說去還是不去，而是持一種暧昧態度。

三日之後的清早，劉長老一大早便神清氣爽地吩咐管事吩咐廚房做好早膳，煮好茶，收拾好待客的大殿。

作為前部族大長老，這幾天東州城內的血雨腥風自然不會從他耳朵裏溜走。

與那些虔誠又或者愚昧的百姓不同，他可不會認為這個預警是上天毫無征兆地下下來的。

不過不管是何方高人所為，此事於他而言，絕對是好事一件。

那些原本想要置身事外的老狐貍，可不就是因這件事情改變態度，紛紛投到他的麾下。

三日之前，白氏一族在東州城普通百姓之中，還是東南部族聯盟中的第一部族，白氏大長老在他們心目中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

不過短短的三日，東州城的百姓便因為從滄珠河上打撈起來的幾條魚而人心惶惶。

當然劉長老也在背後扇了些風，助長這個消息的傳播，並向外傳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比如白氏大長老覬覦了一個不該覬覦的女人，比如這個女人身份特殊，是災星降世，必將給東南一代帶來滅頂之災。又比如，白氏大長老受這女子蠱惑，關押了一個位高權重的官員，再比如這官員身份尊貴，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大懿朝廷都要跟著抖三抖。

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種種消息接二連三地向外傳遞出去，宛如說書人的段子，很快便在百姓中流傳開來。

他們陡然得知天降警示，心中原本就惶惶不安，及至聽到這個解釋，心裏豁然開朗，原來是這麽一回事，看來上天的預警果然沒錯，這白氏一族果然出了個妖孽嘛！

這可不行，作為平頭百姓，他們可不能放任這個妖孽就這樣毀了東南一代的平靜，要想個法子將這個妖孽揪出來才是！

東南部族聯盟裏數一數二的幾大部族，便是在這樣的輿論氛圍下，決定蹚一蹚這趟渾水，替自己的部族謀些好處。

是以，臘月初一一大早，一向天氣晴好的東南忽然陰風陣陣，天上罩著數朵烏雲，瞧著便是既有暴雨將至之相。

但這並沒有影響極大部族長老的興致。

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在這一天，坐上馬車，來到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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