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元寶用力點頭。

“我雖沒親眼見過戰場是什麽樣子，但總歸是一副殺人景象吧。公子他變成這樣，也情有可原。”秋梧輕聲說道。

元寶思索著她的話，用力拍了拍腦袋，“我怎麽沒想到呢！”

臥房裏，五官比常人略微敏銳的司馬昱，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由失笑。

第二日一切也如常，第三日依然如此。

不管是北七苑還是南三苑，都將此事壓了下去。

第四日，九月初十，百官休沐。

司馬昱與往常一樣，用過早膳之後，便窩在書房裏看書。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沒看多久，便聽元寶在外面稟報，“稟公子，門房來報，有貴客來訪。”

司馬昱忙放下手裏的書，略整衣擺，迎了出去。

走到半途，便見青雲領著二人進來，竟是殷元和王瑯。

司馬昱含笑看著二人，“王兄、殷兄，別來無恙。”

殷元看著他撇了撇嘴，“我和王二忙得像條狗似的，你倒是清閑地緊。”

司馬昱抱歉地沖他笑了笑，將他二人領進書房落座，並命元寶奉茶。

元寶替三人斟完茶後，知曉他們有事要談，極有眼色地退下了。

司馬昱看著王瑯和殷元，本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個沈穩持重，瞧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另一個耷拉著腦袋，仿佛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

他不由道：“可是，朝中局勢太過嚴峻，你們忙不過來？”

“唉！”殷元看著司馬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王瑯不滿地瞥了他一眼，“追求我家妹子的人從王府外的大街能排到皇宮去，你不過被拒絕一次，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這樣你也不配做我瑯琊王氏的女婿！”

原是因為男女之事。

本以為這番激將會激起殷元的鬥志，沒想到於他而言，根本不管用。

“王二，你也不用故意激我了。”殷元看著王瑯面露苦澀，“王大姑娘已經說了，她已心有所屬，這人不是我。”

王瑯聽了這話，卻覺得有些訝異，“心有所屬？我怎從未聽她提起過？”

殷元這才打起了一些精神，“你是說這話是她說出來誆我的？”

隨即他又變了神情，一臉沮喪地道：“王家妹妹竟扯這等由頭來拒絕我，可見她是多麽地不待見我。”

王瑯和司馬昱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一個你懂我懂的神情。

誰說只有陷入情愛中的女子會患得患失，男人其實也一樣！

所以他二人一致決定忽略殷元，讓他自個兒傷春悲秋去！

“不知王二哥今日來找我所謂何事？”司馬昱看著王瑯問道。

隨著王珩和英國公、謝仕一起扶著先帝的靈柩回到京城，京中權力格局也在暗中悄然發生這變化。

在這種情形下，王二郎作為曾經先帝的親信，瑯琊王氏年輕一輩中，僅次於王珩的青年才俊，自然肩負更多的責任。

他雖尚未到弱冠之年，腿腳略微不便，但並不影響他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參與朝中事物。

殷元聽司馬昱替起正事，也值得將自己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收起來，面上恢覆一片正色。

他們三人曾經都是先帝伴讀，曾一起學習，一起共事，早已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尤其是這次東境之行，殷元這條命就是司馬昱救回來的，而司馬昱在東境養傷期間，多虧了王瑯斡旋，確保他獲得最好的用藥和治療。

然而回到京城之後，隨著三人身後所代表的勢力不同，三人之間的關系也有著一些微妙的變化，盡管他們見面之後刻意淡化這種變化，但並不代表他就不存在。

比如王瑯，作為瑯琊王氏的二公子，大懿王朝頂尖士族的公子，即便他行動不便，已然靠著瑯琊王氏強大的權勢，在朝中站穩腳跟，占據自己的一席之地，自東境回來之後，便被王珩調入禮部，擔任禮部侍郎一職。

而殷元所在的殷氏一族，由殷貴妃受謝太後賞識而飛黃騰達，說到底，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士族。更何況，現下先帝已薨，新帝極為，謝太後變成太皇太後，殷老太妃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被謝太後留在宮中養老的老太妃中的一個。

謝太皇太後背後仰仗著謝氏一族，加上新登基的小皇帝生母追隨年輕的先帝而去，謝太皇太後抱著垂憐聽政的可能性極大。但這些跟殷氏的榮光已沒有什麽幹系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殷太妃在作為先太上皇的寵妃時，借著與謝太後的交情，能為殷氏一族謀些好處，比如讓殷元成為太子伴讀。

但現下，殷老太妃已對朝中局勢無能為力，往後的路該怎麽走，就只能靠殷元自己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極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該如何站隊。這也是殷元今日舔著臉跟著王瑯一起來陵王府的原因。

王瑯現下可是大忙人，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尋王瑯，自有要事要談。

司馬昱在戰場上救過殷元的命，還險些因此自己一命嗚呼，是以殷元已在心裏下定主意，這輩子跟著司馬昱的選擇走，不管日後榮辱興衰，那也能與司馬昱一同進退，也算是還報他當初的救命之恩。

是以，聽司馬昱問出這個問題後，殷元立刻收掉面上的傷春悲秋之色，變得一臉嚴肅，側耳傾聽。

“今日前來，一來是告知司馬兄弟，陵王府的世子之位，新帝論功行賞時約莫就要下來了。”

“司馬十，恭喜你！你小子行呀！”殷元由衷替他感到開心。

司馬昱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欣喜之色，眉尖還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但他依舊站起身，朝王瑯抱了抱拳，“多謝王兄提前告知此事。”

王瑯站起身，朝他道：“司馬兄弟無需如此客氣。當初王爺在你們三人出征之前，便已對外放出話，對抗蹶子一戰，誰立功最大，這世子之位便歸誰。這是你應得的。”

司馬昱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對這個消息的回應。

殷元聽了，不由道：“王二，我...我有什麽獎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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