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越想越覺得心驚，數年前的那些宛如被濃霧覆蓋的謎團，似乎被射進了一束光。

而當那束光驅散濃霧，使真相漸漸變得清晰時，沈泠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喜歡這樣的真相。

但不論她喜不喜歡，首先，她必須要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如她所猜測的那般。

是以，她朝謝昭華道：“娘，我猜此次刺客偷襲，或許與陵王府裏那位李夫人有關。”

謝昭華聽了沈泠的話不由訝然，“泠兒，將軍雖然久不在京城，不代表他沒有敵人。這京城的地界上，不知多少人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那批人或許是沖著將軍而來的。此事，我們不可輕易做下決斷。”

“是。”沈泠覺得謝昭華說得有理，是以並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但她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方式查明事情的真相。

謝昭華將暗中留下來的一套黑衣人衣裳和蒙面黑巾遞給季子期，請他幫忙調查，看能否查出這衣裳和黑巾來自哪一個成衣鋪子之手，或者查出原材料的供給地，亦順著這條線索尋出背後的刺客。

季子期應下，帶著謝昭華的囑托離去。

臨走前，他將季炎西留在了護國將軍府，供謝昭華差遣，也為了更方便她們與他取得聯系。

季炎西也樂得給自己放個假，在護國將軍府裏輕松幾天。

季子期離去後沒多久，秦聰便帶著青棗和枇杷二人趕來了護國將軍府。

“姑娘！”青棗和枇杷見到沈泠，忙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聽哥哥說，你們晨間受到偷襲，您可有哪出受傷？”

沈泠朝她們搖搖頭，“有護國將軍和娘親在，哪裏會讓我受傷。”

青棗和枇杷這才放下一顆心。

“幹娘在齊娘子處，這幾日感染了風寒，恐來回奔波，她也怕將病氣過給了姑娘，是以不願意來將軍府。”青棗向沈泠解釋著田媽媽未曾一起前來的原因。

沈泠一臉緊張地看著青棗和枇杷，“幹娘的風寒打不打緊？有沒有喝藥？我得閑便回去看她。”

“姑娘，您別擔心，有齊娘子在，幹娘不會有事的。”

沈泠點點頭，轉身對謝昭華道：“娘，我想明日去西市看看奶娘。”

謝昭華點頭，“我與你一道去。”

有她在，想必王珩會派一隊人暗中護衛，這樣也能防止沈泠再出意外。

沈泠點點頭，又道：“自回到京城，便未見過司馬十公子，秦聰，你明日替我去趟陵王府，看看十公子是否一切都好。並替我向他帶個口信。”

沈泠說著，走到桌前，拿起毛筆，在白紙上寫下，“請查珍珠蹤跡。許與水娘子杖斃有關。”

謝昭華和季炎西看著紙上的字，都微微蹙了蹙眉。

距離水娘子被“杖斃”已是數年前的事，為何沈泠會突然提起此事，還有這位“珍珠”是誰，為何沈泠會突然想起查這麽一個人？她與當初水娘子被杖斃一事，又有何幹系？

但是沈泠似乎沒有與他們解釋的打算，是以謝昭華和季炎西便都沒有問。

他們知道若是沈泠願意說，一定會與他們主動提起。她既不願說，或許裏面有他們不便知曉的什麽內幕。

那便等她弄清其中的疑惑，願意與他們說的那一日吧。

秦聰拿了紙條後，當下便買了些禮品，前往陵王府，並成功進了北七院。

司馬昱的身體經過大半年的修養已無大礙，不過最近朝中諸事繁忙，他倒樂得個清閑，以養傷為由，待在府裏，倒避免了許多紛擾。

聽聞秦聰道明沈泠等人今晨遇襲一事，司馬昱面露關切之色，“沈姑娘可好？有沒有受傷？”

秦聰含笑答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姑娘沒事。”

說完，將沈泠親筆寫的短箋遞給司馬昱，“我們姑娘有一事需勞煩公子。還請公子過目 。”

司馬昱將短箋接過，看著上面短短兩行字，神色嚴峻，瞳孔微微一縮。

“你放心，此事我定會查清楚之後，親自給沈姑娘和謝夫子一個答覆。”司馬昱一臉鄭重向秦聰保證道。

“如此就有勞公子了！”秦聰朝司馬昱抱了抱拳，告辭離去。

盯著短箋上的字看了許久，司馬昱陷入沈思之中。

珍珠，這個在他的生活中已經消失數年的人，為何會被沈泠再次提起？

她為何會知道這麽一個人？

還是自己先前的認知是錯的？其實陵王府的水娘子與謝夫子是同一個人？

可是怎麽可能呢？水姐姐的性格、脾性、生活習慣以及閱歷，都與謝夫子截然不同。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謝夫子與他一樣，有著非同尋常的經歷，有著一個來自千年之後的靈魂。

可水姐姐並沒有，她的談吐，她的見識，她那一身醫術，都只有這個時代的人才會具備。

那為何沈泠會在短箋上寫，珍珠恐與水娘子之死有關？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司馬昱只覺得原本十分清晰的一切，似乎又亂成了一團麻，而且還是那種無論他怎辦梳理，都理不清頭緒，錯綜覆雜，令人不可思議的亂麻。

最終，他選擇放棄。

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且等著時間來給他一個答案。

現下最緊要的是，按照是完成沈泠在短箋中的囑托，找到珍珠現下在何處，正做著什麽。沈泠絕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提起珍珠這麽一個人，司馬昱甚至會忍不住想，是否是因為她與今晨這次偷襲有關？

若果真如此，珍珠在被李夫人逐出陵王府後，是否另外投靠了其他人？

而這個人也就是此次偷襲沈泠等人的幕後元兇？

想到這裏後，司馬昱敲了敲身邊的木質桌案。

一會兒之後，元寶從外間進來，“公子，您有何吩咐？”

“替我將全公公尋來。”

“是。”元寶領命出去。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元寶將北七院裏裏外外找遍了也不見全公公身影。

還是秋梧提醒他，全公公可能去了南三苑，元寶又哼哧哼哧跑到南三苑，果真聽玳瑁說，李夫人想吃一種家鄉特有的小吃，著全公公買去了。

這一買便是一個下午。

到夜傍時分，全公公才回到北七院。

聽聞司馬昱找他，他又匆匆忙忙進內室覆命。

司馬昱道：“在府裏閑著無聊想起一本書，原想問問你收在何處，後我自己記起來了，已經無事了。你奔波了一天，且去用晚膳，早些歇著。”

全公公略有些狐疑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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