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見是她進來，忙神色焦急地跑到她跟前，“稟相夫人，娘娘回來不知為著何事，抱著皇長孫進了臥房，並緊關房門，不讓眾人進去。皇長孫一直啼哭不止，哭了近一讚茶的功夫！還請夫人進去瞧瞧。”

小謝氏看了一旁送自己過來的謝太後宮中宮女，腳步不由加快，“我這便去瞧瞧！”

那宮女卻並未跟著她進去，而是對她屈膝行了一禮，“相夫人請，奴婢即刻便回宮向太後娘娘覆命。”

小謝氏也顧不得她會向謝太後說些什麽了，唯恐沈玉湘一時想不開，抱著和皇長孫一起去了的想法，若是如此，才是真不值得！

她走到沈玉湘的臥房前，擡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湘兒，是娘親，你開門，讓娘親進去。”

沈玉湘抱著懷裏苦惱不止的皇長孫，神色癲狂地道：“你為何過了許久才來，是不是太後娘娘與你說了什麽？娘，你是不是也不要孩兒了？”

小謝氏急忙道：“你是娘肚子裏掉下來的肉。娘如何會不要你。就像你，你會不要曦兒麽？”

沈玉湘怔怔看著在自己懷裏，哭地滿面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皇長孫，似恍然驚覺般。

她抱著孩子，仿佛被刺紮到一般，猛地從榻上跳下來，疾步跑到門邊，手忙腳亂將門打開。

“娘，”她伸出一只手將小謝氏拉了進去，而後背過身用身子堵住門，以防他人進來。

“娘，”沈玉湘一臉緊張地看著小謝氏，“你快瞧瞧，曦兒他一直啼哭不止。”

奶娘在外間道：“娘娘，皇長孫或許是餓著了。”

沈玉湘聽了這話，惡狠狠地朝屋外道：“哼！本宮也有奶，本宮也可以餵我的曦兒！”說著，抱著皇長孫往床榻間走去。

小謝氏忙跟在她後面。

“湘兒，皇長孫現下啼哭不止，若是如此餵奶，恐會嗆住。不若讓娘先哄地他不哭了，再交給你。”

沈玉湘點點頭。

對於小謝氏她還是信任的。

若在這世上，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能信任，她即便與前世一樣登上太後之位，她的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小謝氏安撫好皇長孫後，果真將她交給沈玉湘。

沈玉湘抱著皇長孫，解了衣裳給他餵奶。

他果真大口吃著，十分急促的模樣。

沈玉湘神色怔忪地看著皇長孫，他還那麽小，就要離開親娘了麽？太皇太後為何要如此殘忍？

小謝氏在一旁默默她們母子二人，面露不忍之色。

餵飽皇長孫，又替他拍了拍背，抱著他在地上轉了轉，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沈玉湘看著安靜在自己懷裏睡著的皇長孫，面露柔情。

她這模樣，與世間任何一個母親都別無二致。

小謝氏道：“今日娘哪裏也不去，就在宮裏陪著你。”

沈玉湘聽了這話，面露淒然之色，“娘，我不是傻子。太後她老人家既然敢當著我的命說出這些話，便是篤定您和父親會同意。她一定還許諾了你們許多好處，是不是？”

“湘兒？”小謝氏一臉心疼地看著沈玉湘，“娘絕對不會逼你幹任何你不樂意幹的事。”

沈玉湘看著小謝氏淒然地笑了笑。

“您回去吧。將此時告知父親，若是父親有法子救女兒，女兒感激不盡。”若是父親也沒有法子了，她勢必要以自己的方式為自己討個公道！她正神色癲狂地緊緊抱住。

小謝氏不放心地看著她，“娘留在這裏陪你。明日一早再回去。”

沈玉湘看著小謝氏，“娘又不能陪湘兒在這宮裏待一輩子。你且回去吧，也好讓父親早日想法子。”

看著這麽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的沈玉湘，小謝氏眸中又蘊滿了淚水。

她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宮裏，回到右相府。

沈達許是聽到一些風聲，又或者謝太後命人向他透露了些什麽，小謝氏回府沒多久，他也回來了，比平日早了一個多時辰。

他回到芬暉院時，小謝氏正怔怔地坐在圈椅裏，面如死灰，如喪考妣般。

沈達沈默地走上前，在另一張圈椅上坐下。

小謝氏的眼珠動了動，看到他，忽然從圈椅上站了起來，像饑餓饑餓的猛獸般向他撲了過去，“你當初為何不把那個天機閣主抓住，為何要讓她跑掉了！若是沒有天機閣，咱們的湘兒如何會落地如今這個下場！”

沈達一把將她推開，“你這又是發地哪門子的瘋？今日太後召你進宮所謂何事？”

“所謂何事？”小謝氏看著沈達，神情又一次變得猙獰，“她們要殺你的女兒，你可滿意了？”

“你此話何意？”沈達沈下臉看著小謝氏問道。

“你還跟我打啞謎！”小謝氏看著沈達，又哭又笑，“你難道沒有聽到京城那些風言風語，你從兩年前就開始抓的天機閣主，她忽然在東境出現了，而且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呵呵！沈達，你不覺得諷刺麽？你跟個小姑娘鬥智鬥勇兩三年，竟然還敗在她的手下！”

沈達抿唇看著小謝氏，他已從命府裏護衛暗中去東境，並尋人畫出那日他們在高臺上所見的天機閣主的畫像。

在有的畫師的畫裏，那天機閣主長著一副瘦弱的身子，瞧著明明像個身量還未長開的孩子。

還有的畫師畫了天機閣主在眾人面前逐漸變老的模樣。

白如寒雪的頭發，皺如樹皮的肌膚，佝僂下去的脊背，一幕幕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偏偏在眾人面前發生了。

還有畫師畫了駕著馬車隨天機閣主一道出現的揮鞭少年。

原本在沒有見過這副畫像之前，沈達心裏尚不明確這畫中少女是誰。

可那少年張揚的眉眼，嘴角微挑起一個不屑的弧度，神情像極了那個將沈泠從北疆一路護送回京都，又神出鬼沒的少年。

至此，沈達已然確定，那高臺上的少女正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沈泠。

可她明明被司馬昱那小子安置在北七院，他的人日夜潛伏在陵王府的各個門外，並未察覺到那丫頭有任何出門的行跡，她又如何出現在千裏之外的東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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