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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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達後，沈泠回到住處，用過早膳後，便靜靜地坐在桌案前。
慈寧庵是久負盛名的庵堂，沈達回去後，為著右相府的名聲著想，也會請小謝氏帶著兒女前來一趟，探望她，外加往慈寧庵捐一大筆香火錢，甚至還有可能向靜塵師太訴訴苦，道道衷腸，再擺脫靜雲師太好生照料沈泠等等。
沈泠倒不懼與小謝氏見面。
她不願應對的是沈玉湘。
按照沈玉湘那執拗性子，不將頭上的僧帽摘下來，看到她光溜溜的腦袋，她是不會罷休的。
今日這番拙劣的偽裝，可以蒙騙沈達，卻騙不過沈玉湘。
便是為了以後數年的安寧，這頭上的青絲，勢必要剪掉才行。
這具身體有一半是來自沈達的血肉，若非他為父不仁，她也不會落得今日這個地步。
至於沈玉湘和小謝氏，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可以理解她們這樣做的原因，但不代表她會原諒她們對她造成的傷害。
今日的一切，來日她沈泠勢必會向他們討回來！
一個都不會放過！
打定主意後，沈泠神色堅定地站起身。
青棗和枇杷遠在桌案前抄經文順帶認字，見沈泠面色有異，忙擱了筆，站起身看著沈泠道：“姑娘，您要去何處？”
沈泠朝她們笑笑，“我有事尋靜雲師太商討。去去就回，你們安心抄經文。”
田媽媽放下手中的 針線活，“姑娘，不若我隨你一道去？”
沈泠搖搖頭，“奶娘，您瞧這幅枕面還差幾針就快繡好了，我很快便回來。”
田媽媽送她到院門口，目送著她走了老遠，這才轉身回到屋裏。
見青棗和枇杷一臉凝重地看著她，似有什麽大事要發生般，田媽媽也覺得心裏慌落落地厲害。
“沒事兒！你們別擔心！約莫是今日見了相爺勾起姑娘的傷心事，尋靜塵師太開導開導便好了。”田媽媽安撫兩個小丫頭。
青棗和枇杷淡淡地“哦”了一聲。
與田媽媽不同，她們知曉沈泠所有的事，自然也更了解沈泠的性格。
在天林寨時，她從未因被父母拋棄而顧影自憐，反倒與寨中的人相處地極好，除了偶爾與季炎西吵吵嘴，那也是季炎西找罵的緣故。
在她們眼中，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性子外柔內剛，凡事極有主見，即便心裏恨相爺，怨恨他將自己拋棄，但她的恨意不會直到今日見到相爺才發洩出來，她去尋靜塵師太只怕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邊廂二人忐忑不安地抄著經書，那邊廂沈泠去到靜塵師太的房間裏，對靜塵師太道：“小女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師太可否予以方便？”
靜塵師太目光和善地看著她，“若非施主，這慈寧庵只怕早已化為一片火海。你於無意中救下數人性命有發福報，所謂種善因得善果，施主要求只要違背道義，都是你該得的善果，貧尼自當應允。”
沈泠朝靜塵師太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小女想向師太借一位刀法熟練的師傅，將這一頭青絲剃掉。”
靜塵師太聽懂了她的話，只是剃掉一頭青絲，而不是梯度出家。
她不由有些訝然，她以為經歷方才的事，她已然斬斷塵緣，卻原來並沒有。
“好。小施主請稍後片刻。”
靜塵師太說著，往屋外走去，吩咐一個年紀比沈泠大不了幾歲的小尼姑去請靜土師太。
小尼姑便是昨晚奉命在沈泠居住的院子外面註意她們的行止，後與沈泠一道發現火災，前去救火之人。
她是守門的女尼從山門處撿回來的棄嬰，不知生父母是誰，家在何方，由於自小在庵堂裏長大，也未見識過其他的世界，理所當然地便在十五歲及笄之後，選擇梯度，正式成為了一名女尼，法號妙音。
妙音聽了靜塵師太的吩咐，不由面色詫異地看了沈泠一眼。
沈泠沖她禮貌地笑了笑。
妙音遂腳步輕快去後面院落去請靜土師太。
片刻之後，靜土師太帶著剃度用具來到靜塵師太的屋子。
沈泠搬了個杌子放在院外一棵老槐樹下，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
靜土師太將剃度用具從籃子裏拿出來，在動手之前，對沈泠道：“施主可想清楚？這一剪刀下去，三千青絲可就沒有了？”
沈泠朝靜土師太靦腆地笑了笑，“多謝師太，我已想清楚。”
靜土師太看了靜塵師太一眼，見她沒說什麽，便拿起剪刀，將沈泠垂至腰際的頭發齊根剪下。
.......
一刻鐘後，沈泠頭上光溜溜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
妙音手中本拿著一面銅鏡，此時竟有些不忍將其呈到沈泠面前。
先前她是多麽伶俐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呀，雖說沒有了頭發， 眉眼還是那眉眼，就連唇角彎起的角度都是那麽和藹可親，可捧著銅鏡的妙音，心中卻生出忐忑，生怕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會落下淚來。
就像一年前的她一樣，本以為在庵堂裏長大，有沒有頭發，並無區別，可當靜土師太將她三千煩惱絲都剃幹凈後，她看著鏡中自己光溜溜白晃晃的腦瓜子，卻“哇”地一聲，大哭出聲，即使那時她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哭什麽。
正在妙音沈思時，沈泠卻已站起身，朝靜土師太點頭道謝，而後含著笑，徑自往她走來。
妙音本能地將銅鏡放到了背後。
沈泠朝妙音眨了眨眼，“還請小師傅借銅鏡一用。”
妙音有些無措地看著兩位師太，她們也眉眼溫和地看著她，就是不曾告訴她，究竟要如何做。
妙音只好將銅鏡遞給沈泠。
沈泠將銅鏡接過，看著鏡中自己眉清目秀，並未因為沒了頭發，而減少一絲英氣，不由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
妙音呆呆地看著她。
沈泠的反應安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由想起沈泠投靠慈寧庵那日說道那句話，她說她與這庵堂有緣。
妙音想，或許這便是她口中所謂的緣分吧。
拜別靜塵師太等人後，沈泠頂著光溜溜的大腦袋，一臉輕快地回到靜塵師太安置她們的院子裏。
青棗和枇杷早在院口翹首企盼，遠遠看見沈泠，俱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二人拔腿迎著沈泠跑去。
“姑娘！您的頭發去哪兒了？”枇杷兩眼含著淚，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看著沈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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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泠倒不懼與小謝氏見面。
她不願應對的是沈玉湘。
按照沈玉湘那執拗性子，不將頭上的僧帽摘下來，看到她光溜溜的腦袋，她是不會罷休的。
今日這番拙劣的偽裝，可以蒙騙沈達，卻騙不過沈玉湘。
便是為了以後數年的安寧，這頭上的青絲，勢必要剪掉才行。
這具身體有一半是來自沈達的血肉，若非他為父不仁，她也不會落得今日這個地步。
至於沈玉湘和小謝氏，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可以理解她們這樣做的原因，但不代表她會原諒她們對她造成的傷害。
今日的一切，來日她沈泠勢必會向他們討回來！
一個都不會放過！
打定主意後，沈泠神色堅定地站起身。
青棗和枇杷遠在桌案前抄經文順帶認字，見沈泠面色有異，忙擱了筆，站起身看著沈泠道：“姑娘，您要去何處？”
沈泠朝她們笑笑，“我有事尋靜雲師太商討。去去就回，你們安心抄經文。”
田媽媽放下手中的 針線活，“姑娘，不若我隨你一道去？”
沈泠搖搖頭，“奶娘，您瞧這幅枕面還差幾針就快繡好了，我很快便回來。”
田媽媽送她到院門口，目送著她走了老遠，這才轉身回到屋裏。
見青棗和枇杷一臉凝重地看著她，似有什麽大事要發生般，田媽媽也覺得心裏慌落落地厲害。
“沒事兒！你們別擔心！約莫是今日見了相爺勾起姑娘的傷心事，尋靜塵師太開導開導便好了。”田媽媽安撫兩個小丫頭。
青棗和枇杷淡淡地“哦”了一聲。
與田媽媽不同，她們知曉沈泠所有的事，自然也更了解沈泠的性格。
在天林寨時，她從未因被父母拋棄而顧影自憐，反倒與寨中的人相處地極好，除了偶爾與季炎西吵吵嘴，那也是季炎西找罵的緣故。
在她們眼中，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性子外柔內剛，凡事極有主見，即便心裏恨相爺，怨恨他將自己拋棄，但她的恨意不會直到今日見到相爺才發洩出來，她去尋靜塵師太只怕還有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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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塵師太目光和善地看著她，“若非施主，這慈寧庵只怕早已化為一片火海。你於無意中救下數人性命有發福報，所謂種善因得善果，施主要求只要違背道義，都是你該得的善果，貧尼自當應允。”
沈泠朝靜塵師太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小女想向師太借一位刀法熟練的師傅，將這一頭青絲剃掉。”
靜塵師太聽懂了她的話，只是剃掉一頭青絲，而不是梯度出家。
她不由有些訝然，她以為經歷方才的事，她已然斬斷塵緣，卻原來並沒有。
“好。小施主請稍後片刻。”
靜塵師太說著，往屋外走去，吩咐一個年紀比沈泠大不了幾歲的小尼姑去請靜土師太。
小尼姑便是昨晚奉命在沈泠居住的院子外面註意她們的行止，後與沈泠一道發現火災，前去救火之人。
她是守門的女尼從山門處撿回來的棄嬰，不知生父母是誰，家在何方，由於自小在庵堂裏長大，也未見識過其他的世界，理所當然地便在十五歲及笄之後，選擇梯度，正式成為了一名女尼，法號妙音。
妙音聽了靜塵師太的吩咐，不由面色詫異地看了沈泠一眼。
沈泠沖她禮貌地笑了笑。
妙音遂腳步輕快去後面院落去請靜土師太。
片刻之後，靜土師太帶著剃度用具來到靜塵師太的屋子。
沈泠搬了個杌子放在院外一棵老槐樹下，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
靜土師太將剃度用具從籃子裏拿出來，在動手之前，對沈泠道：“施主可想清楚？這一剪刀下去，三千青絲可就沒有了？”
沈泠朝靜土師太靦腆地笑了笑，“多謝師太，我已想清楚。”
靜土師太看了靜塵師太一眼，見她沒說什麽，便拿起剪刀，將沈泠垂至腰際的頭發齊根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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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沈泠頭上光溜溜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
妙音手中本拿著一面銅鏡，此時竟有些不忍將其呈到沈泠面前。
先前她是多麽伶俐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呀，雖說沒有了頭發， 眉眼還是那眉眼，就連唇角彎起的角度都是那麽和藹可親，可捧著銅鏡的妙音，心中卻生出忐忑，生怕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會落下淚來。
就像一年前的她一樣，本以為在庵堂裏長大，有沒有頭發，並無區別，可當靜土師太將她三千煩惱絲都剃幹凈後，她看著鏡中自己光溜溜白晃晃的腦瓜子，卻“哇”地一聲，大哭出聲，即使那時她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哭什麽。
正在妙音沈思時，沈泠卻已站起身，朝靜土師太點頭道謝，而後含著笑，徑自往她走來。
妙音本能地將銅鏡放到了背後。
沈泠朝妙音眨了眨眼，“還請小師傅借銅鏡一用。”
妙音有些無措地看著兩位師太，她們也眉眼溫和地看著她，就是不曾告訴她，究竟要如何做。
妙音只好將銅鏡遞給沈泠。
沈泠將銅鏡接過，看著鏡中自己眉清目秀，並未因為沒了頭發，而減少一絲英氣，不由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
妙音呆呆地看著她。
沈泠的反應安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由想起沈泠投靠慈寧庵那日說道那句話，她說她與這庵堂有緣。
妙音想，或許這便是她口中所謂的緣分吧。
拜別靜塵師太等人後，沈泠頂著光溜溜的大腦袋，一臉輕快地回到靜塵師太安置她們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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