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氏笑地愈發尷尬，“許是方才聽完大師念經回來，遇見了王府的王大姑娘......”

太子默了默，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話題道：“這膳食提了一路，怕是涼了，姨母和眾位妹妹們，不若先用午膳。”

原來，湘表妹是猜到自己來大佛寺的目的，這才傷心掩面哭泣麽？

“殿下，您的膳食呢？”小謝氏看著太子，“不若...”面上卻是顯得有些猶疑。

若是以往她定會留太子下來用午膳，但今日，王二爺和臨安郡主就歇在不遠處的另一座院子裏，是以小謝氏將話說到一半，便沒再說下去。

“要不將孤的膳食也送到這邊，孤陪姨母一道吃。”太子沖小謝氏溫和地笑了笑

“殿下，這院子狹小，恐不太方便。”小謝氏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拒絕了太子。

太子想了想，似乎自己現下在此處用膳也稍有不妥，便朝小謝氏拱了拱手，“那姨母您先用膳，稍後孤再過來。”

小謝氏點點頭，目送著太子離去，“殿下您慢走。”

將太子送走後，小謝氏命章嬤嬤將午膳分發到各房間。

她則與沈玉湘共處一室用午膳。

“湘兒，方才見到太子，你為何一句話不說就跑？”用午膳時，看著面色如常，胃口似乎比平日裏還要好一些的長女，小謝氏沒能忍住心底的擔憂問道。

“娘…”沈玉湘夾了一塊豆腐到小謝氏碗裏，“太子哥哥他本可以假裝沒有聽說咱們在此處，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他既現身，您以為這說明了什麽？”

小謝氏想起皇後遣人遞給自己的迷信，透露太子的行蹤，並委婉告知自己，能否讓太子改變心意，就看此次大佛寺之行了。

小謝氏知曉，皇後雖然按照今上的吩咐，召臨安郡主入宮，她心中中意的兒媳婦兒還是自個閨女兒。

也對，她的湘兒知書達理，溫柔端莊，比王雯美不知好到了哪裏去。

此時，小謝氏全然將沈玉湘往日裏做的那些任性事拋到了腦後。

聽了沈玉湘的回答，小謝氏不由喜上眉梢，“你是說太子他心裏是有你的？”

沈玉湘瞥了眼母親，一臉篤定地道：“那是自然。”

她都當著母親和司馬析的面向他表白心意了，想必從小到大暗地裏仰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數，而不顧世俗的看法，直接當著別人的面，承認心悅於他的，只有她這一個吧？

何況王雯美……

自從去歲皇後生成宴上與她接觸之後，沈玉湘便明白，這是個性子直接，有什麽說什麽，出塵離世之人。

這種人或許在他人看來，天真、特別、童真、可愛，卻不適合做妻子。

尤其是大懿皇朝的當朝太子，未來的皇後。

更何況，就沈玉湘冷眼瞧來，王雯美不一定心悅太子。

她既無意，王二爺和臨安郡主又怎麽會勉強視若眼珠子的獨女？

此次大佛寺之行，或許便是臨安郡主想出的迂回曲折的法子，讓他二人私底下見一面，看看合不合適，若是合適自可愉快議親，若是不合適，便是今上和皇後也不能強娶吧？

而太子在見過王雯美後，依然選擇在這個關鍵時刻，現身見小謝氏和她，便足以說明，在他心裏已有決斷，王雯美並不適合與他比肩，真正有能力站在他身旁的人，只有她沈玉湘！

沈玉湘將自己的推測講給小謝氏聽。

小謝氏聽完後，不由用手撫著胸口，連說了幾個“謝天謝地”。

若是平時，她早想通了其中關節，今日卻由於事關長女，她關心則亂，這才腦子一片混亂，怎麽也轉不過來。

“好了，娘，菜都涼了。”沈玉湘看了一眼，全無平日冷靜鎮定的小謝氏，心中微微一酸，她知道，因為自己的婚事，母親這幾日一定不好受。

“您放寬心吧。這樁婚事跑不了。”沈玉湘往小謝氏碗裏又夾了一筷子菜，神情輕松地道。

小謝氏溫柔地看著她，只覺得此刻的長女乖巧又可愛。

鄰近的廂房裏，青棗將桌上的殘羹冷炙收進食盒裏，提到外間送給小沙彌。

沈泠午膳並沒有用多少，此時坐在臨窗的榻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方才太子與小謝氏在院子裏交談的情形，她坐在榻上，從打開的窗縫中看地清清楚楚。

現下，她正面臨中一種兩難的境地。

若是繼續出手幹預太子的婚事，極有可能會導致王雯美最終嫁給他成為太子妃。

若是不幹預，沈玉湘便會得償所願。

究竟該怎麽做呢？

她看著院子裏一棵花朵幾乎快要掉光，長出繁密葉子的桃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姑娘 ，你可是在苦惱什麽？”青棗見沈沈泠這副模樣，不由關切地問道。

沈泠看著她搖了搖頭。

若是未來報覆沈玉湘，就要破壞另一個女孩的命運，那她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沈玉湘又有何區別？”

她既想做那太子妃，那便讓她做吧，到時在想法子將她從那高位之上拉下來便是！

沈泠如此想著，沖青棗笑了笑，“許是聽經累了，歇歇便好。”

“那姑娘便在這榻上歇著。奴婢給您拿個薄毯蓋著。”青棗說著，果真去包袱裏翻出一個薄毯來。

沈泠便闔上窗戶，枕在枕頭上，闔上眼，沒一會兒，竟真的進入夢鄉。

在她午睡的這段時間裏，太子再一次拜訪了小謝氏，並如願見到沈玉湘。

小謝氏特意尋了個由頭，避了出去，給他二人相處的空間 。

他們也沒待太久，待太子從房間裏出來時，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不自然之色，而沈玉湘則低垂著頭，面若桃花，嬌嫩而鮮妍。

小謝氏也是打那個年紀過來的，如何不明白這一切意味著什麽。

但她假裝什麽都不知曉，含笑將太子送走。

回到相府後，小謝氏將在大佛寺發生的事告知沈達聽。

沈達聽完，輕籲了一口氣。

想必他這般應對，今上應該是滿意的。

果不其然，端午節前 ，禮部“納彩問禮”的文書便送到了右相府。

消息如長了風的草，瞬間吹遍右相府的大街小巷。

“沈氏有淑女，富貴天自成……”那些聽了這個消息且還記得天機閣那句斷言的人，忍不住感嘆，這天機閣還真有能耐，竟真將此事料準了。

右相府裏，待沈達與小謝氏一道送走禮部官員後，沈玉湘走到二人跟前，屈膝行了一禮，一臉鄭重道：“爹，娘，二有一事相求。”

沈玉湘如願成為準太子妃，沈達看著這個女兒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湘兒，你有何請求？”小謝氏拉著女兒的手，溫聲問道。

“兒想讓三妹妹隨兒一道入太子東宮，助兒固寵。”沈玉湘低眉垂手地溫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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