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知道陵王妃欲向司馬昱發難，但她沒料到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一言不發，便直接動手！

她欲擡步上前，卻到底晚了一步。

可有個人比她反應更迅速，那人不是與她並排而立的全公公，而是陵王妃巴掌招呼的對象，司馬昱！

沈泠甚至沒瞧得清他是如何動作的，預料中的巴掌聲響卻並沒有傳來，因為司馬昱往後退了一步，使得陵王妃撲了個空。

他滿臉驚詫地看著陵王妃，“不知小十做錯了什麽，母妃為何要掌摑小十？”

你什麽都沒有做錯，你只是有個不知廉恥的娘親！

陵王妃冷笑一聲，向前邁出一步，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在司馬昱臉上比劃著。

“母妃的巴掌可有落在你臉上？既沒有，你如何汙蔑於我？”陵王妃眉眼帶笑地看著司馬昱，目光陰冷又惡毒。

司馬昱抿了抿唇，看來今日，陵王妃是無論如何也要尋到他的錯處，加以處罰了。

可他從來都不是甘於坐以待斃的人。

“小十是晚輩，自然母妃想怎樣就可怎樣。但除去母子，大照王朝尚有王法在！小十不怕挨打，更不怕受罰，但需得有個讓我心悅誠服的理由！”

他說到此處，微頓了頓，盯著陵王妃的眼眸道：“就像那晚，小十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被人一箭射中胸膛，險些一命嗚呼。小十雖頑劣，卻不至於害人性命，卻有人偏偏欲置我於死地！母妃，您也與那人一樣，想要小十死麽？”

他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根本不像是能從一個十歲的孩子嘴裏說出來的！

何況他話裏話外，似乎暗指那場刺殺與陵王妃有關！

“我不過是想教教你如何做人，便被你扣上一頂殺人的帽子，”陵王妃看著司馬昱，沈下了臉色，“還真是巧言令色！看來，我這陵王妃幹脆也不要做了！反正管教個後輩，也會被說成蓄意害命！”

司馬昱垂下眼眸，對於陵王妃的滔天怒火，選擇了沈默以對。

“在座這麽多雙眼睛都瞧著，我又拿你如何了，招致你連番辱罵！”陵王妃卻以為他被自己唬住，更加得寸進尺地指著司馬昱的鼻子吼道，“難道我身為嫡母，教訓你兩句都不行！”

“士可殺，不可辱！”司馬昱忽然仰起頭，目光堅定地直視陵王妃的眼眸，“我這條命在此，母妃要，拿去便是！若想辱之，我定反抗到底！”

“你！”陵王妃舉起手中的金簪，心裏恨到了極致。

她真想將眼前這張肉嘟嘟白嫩嫩的臉頰戳個稀巴爛，然而她不能！

她甚至連隨意尋個由頭，懲罰他一頓，使得那個女人不管不顧地撞到她頭上，到時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處罰那女人的算盤都落空了。

陵王妃看著依然肥壯如豬的司馬昱，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他再不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沒頭沒腦的笨小子了。

而這一切......

陵王妃瞇了瞇眼，看著司馬昱身後垂眸而立的沈泠和全公公。

該就是拜這二人所賜了......

“罷了，我管不動你了，你走吧。”陵王妃神色蕭索地跌坐到榻上，用手捂著心口，深深地皺著眉。

司馬昱躬身向她行了一禮，帶著沈泠和全公公離去。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

陵王妃被司馬十連番頂撞，氣地臥床不起的消息，在整個陵王府裏迅速地傳了開去。

陵王妃甚至請心腹嬤嬤向宮裏遞了拜帖，道因忽感惡寒，恐傳了病氣給太後，無法向太後娘娘拜年，甚感愧疚，請太後諒解。

太後少不得要關懷兩句，如何萬壽節時瞧著還好好的，這就病地如此嚴重了。

心腹嬤嬤添油加醋一番，將除夕之夜司馬昱如何目無尊長，辱罵嫡母，囂張跋扈，種種劣跡，一一向太後道來。

太後聽完，深深地嘆了口氣，對侍奉左右的皇後、貴妃道：“原本瞧著是個好孩子，沒成想性子如此乖張，日後只怕難成大器，只望不會長成一個禍害。”

眾人自是附和著太後的話，連連為陵王妃嘆了好幾聲氣。

心腹嬤嬤將太後之語轉達給陵王妃，陵王妃抱著手裏的暖和，唇角抿出一絲笑意。

至少司馬昱在太後面前博得的那絲好感，已然了無蹤跡了。

司馬戎最好不要生出廢了她的樟兒，讓個蠢笨如豬的小兒取而代之的心思，否則她沈清可不是吃素的！

北七院裏，司馬昱聽到那些說他大逆不道的傳言，神情十分平靜。

自萬壽節回來後，他就變得比以往沈默。

這種沈默，沈泠能感覺地出來，不像是遭受莫大打擊後的意志消沈。

盡管她一度懷疑，司馬昱小小年紀，是否能夠明白，禦花山洞裏發生的那一幕，究竟意味著什麽。

那事被陵王下了封口令，陵王妃作為司馬樟的生母，自是知曉了前因後果，因而愈發對李夫人恨之入骨。

沈泠卻希望司馬昱最好不要明白。

畢竟嫡親的兄長垂涎自己的生母，這種悖逆倫常的事，實在是太汙穢不堪了。

他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卻似藏著深重的心事。

“姐姐。”終於，司馬昱將沈泠叫進內室，屏退左右，神色鄭重道：“我想開鋪子掙錢，能掙很多錢的那種鋪子。”

“為何？”沈泠驚訝地看著他，他自幼錦衣玉石，從不缺吃少花，如何會生出這等想法。

“有錢能使鬼推磨。”司馬昱看著沈泠，認真道。

“你打哪兒聽來這句話？”沈泠皺了皺眉。

“我不僅要有錢，還得有權，唯有如此，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不被人任意拿捏。”不過這個想法，司馬昱並沒有告訴沈泠。

“從話本子上瞧來的。”他隨意胡謅了個理由。

“全公公都給你尋地什麽書啊！”沈泠扶了扶額。

由於司馬昱看書的速度實在太快，她還沒來得及斷定那些書的優劣，他便已經看完了。

“已經鐵了心要開鋪子了？”沈泠在桌案前坐下，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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