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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顯示不出的偽更)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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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小填房,你這麽傻,讓我說你什麽好啊?

關於阿肯娜媚的身份,小填房是在登基那天才確認的,大約五章吧,要是提前知道了,high點就沒有啦,麽麽噠~~~

我回家了,感謝陌陌的長評,我下周給你加更

來張歐洲風的埃及美人圖

☆、61

賽那沙自然是不用真的去喝洗澡水,當天夜裏就寢之前,阿肯娜媚拿白泥調制了一杯堿水讓他喝下。賽那沙才知自己鬧了笑話,乖乖服藥睡下不提,不敢多說一句。

他們睡了自進入沙漠以來以來最安穩的一覺,要不是窗外此起彼伏的開鑿石塊的聲音,他們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清醒的。一直到太陽升起,一行人才能看到這處礦脈的全貌。

一條一望無際的母礦貫穿了整片山中,密密麻麻的開采工人們在其上開鑿出狹窄的路塹,將碎石從母礦裏運送出來。這種重體力活也不是任人毫無頭緒地在珍貴的財富上開洞,而是由經驗豐富的工頭點出礦脈,再做上記號,開鑿出的大石塊就堆在空地上,經過遴選,合格的可以經由紅海運送到下埃及成為建築材料。

埃及人開鑿山體的技藝十分成熟,工人們狠狠將木頭楔子砸入石縫裏,再撒水把楔子弄濕,太陽很快就會把木制楔子烤幹,楔子四個邊角膨脹,石塊就會一下子掉出來,再經由事先開鑿好的滑槽運送到山下堆放的空地裏。

少部分花崗巖會就地進行粗加工,工人們用原始的銅鋸切割石頭,他們會在鋸槽裏撒入遍地可見的黃沙,好加大摩擦力,運用這樣的原始工具,兩個工人大約要花三天才能切割一塊花崗巖。

即便如此,埃及人運用錘子和鑿子的能力也足以讓賽那沙嘆為觀止,平心而論,西臺達不到埃及人的建築工藝和審美水平。

這樣浩大而可觀的一筆財富,連拉姆瑟斯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兒嫉妒。

梅賽德斯滿意地看著賽那沙對此地的欣賞,雖然他註定是法老的心腹,但這不代表在新法老的統治下,他這個舊人會得到原先的待遇,因此他的討好有點露骨,但賽那沙並不反感,他很需要有人對他表忠心,尤其是這麽一大筆產業的看門人。

阿肯娜媚是來履行祭司的職責,拉姆瑟斯是奉命行事的守備隊長,真正把賽那沙當做主人來對待的,梅賽德斯是第一個,而他恰恰出現在賽那沙最需要的時候。

賽那沙卻不知道,這偏偏是因為他與阿肯娜媚之間相處融洽的額外收獲。

不只黃銅、綠松石,包括玉髓、采石場以及數個小金礦,不管是秘密的還是未開采的,甚至紅海邊上的克賽港,以後就都是賽那沙的了。就算皇太後未必肯現在交出來,但名義上都屬於未來法老。

阿肯娜媚的心裏也是落下一塊石頭,成功到達此地,就是最終進入底比斯的第一步。梅賽德斯對賽那沙的示好,阿肯娜媚樂觀其成,財富掌握在皇太後手上,與阿肯娜媚產生不了關系;財富掌握在賽那沙手上,就他在阿肯娜媚面前那副模樣,阿肯娜媚至少可以掌握一半。

想到此處,阿肯娜媚心情極好,男人們去看工地了,她就有功夫帶著夕梨做些女人該幹的事情。

將藍寶石、綠寶石、黃玉髓與黃銅的碎屑磨細之後,用一個以蘆葦細莖編成的篩子過篩,再倒入小鍋中,下頭以無花果樹的木材燃燒加熱。最後再加入一點篤薅香脂,就是昂貴的香膏了。皇室的女人會把香膏捏造成金字塔般的尖錐形狀,用來塗抹頸背、發飾與頭發,讓全身都散出香氣。這種香膏每年和各類寶石一同進貢,但是阿肯娜媚自己會做。

梅賽德斯還體貼地連夜讓人從克塞港的集市才買了衣服和女人的各類生活用品,阿肯娜媚和夕梨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完全地煥然一新。

阿肯娜媚也發現了夕梨皮膚潔白、長相清秀,只是並不擅長打扮。但是她既然已經是凱魯皇子的側室,的確沒必要整天頂著一臉濃妝爭寵獻媚,而是給人一種非常輕松而愉快的感覺,男人能在她這裏得到放松。而且她又有堅強勇敢的秉性,就算是戰場也能跟隨左右,的確是個非常好的伴侶。

至於阿肯娜媚自己,從前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別的什麽都做不了,圖坦卡蒙只喜歡她一看就透的樣子。

阿肯娜媚不得不重新審視她所知道的賽那沙傾慕夕梨這件事,好感是一定存在的,就連她都看得出來,這次沙漠之旅更加印證了伊爾邦尼當時透露的真相。但是賽那沙最終所表現出的,似乎是一種多情,並且拿捏的尺度很好,並不令阿肯娜媚討厭,她甚至挺欣賞這種殷勤。

為著這張臉,阿肯娜媚早就習慣了,她略微失望的是,賽那沙可能最終不過也是個貪看美色的,而美色偏偏最不能長久,看看今天的納菲爾提提皇太後就知道了。

阿肯娜媚的心情倏然不好,夕梨看出她沒有心情繼續擺弄,便提議去找同伴,拉姆瑟斯看到她們的時候很驚訝,嘟囔了句“人要衣裝”,夕梨立刻又和他吵了起來。

他們沒註意,頂上有一隊工人正在搬運石塊,固定在滑槽的頂端。工頭看見梅賽德斯隊長正帶著人參觀,就讓人把手上的活停一停,一會兒在繼續。工人們四散開之後,有個年輕的勞力卻沒有走,石塊已經運送到位了,只要稍稍再移動一點點的話……

他的手裏多了一根銅撬棒出來,眼看四周無人,一個人開始撬動石塊,這並不容易,好在石塊底部被撒了鹽和牛奶,只要花上一點力氣和耐心,下面的人就會被一網打盡了。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突然背後響起了蒼老的聲音:“卑鄙的人,你在做什麽?”

“臭老頭,滾開!”年輕的人有些驚恐,他是受命來此的,沒想到這老頭竟然還沒有死,他指望老頭忘了自己的模樣,顯然老頭沒有:“老家夥,不想沒命的話,就站遠點,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休想!”老人撲了上去,那人被他狠狠地壓在石塊上,石塊開始松動,那人驚恐地亂吼亂叫,手上揮舞的銅棒敲破了老人的腦袋,老人捂著滿是鮮血的傷口朝山下警示:“快閃開!”

石塊連人滾落的聲音震耳欲聾,掀起一股巨大的煙塵,把人的慘叫也吞沒了。梅賽德斯得到警示,已經把人帶開,面前的煙塵散開了之後,那塊雪白的石料上沾滿了血跡,沙土裏零散拋著幾塊殘肢,暗殺者毫無意外地被碾成了肉醬,恐怕連辨別都很困難。

“別看!”賽那沙連忙轉身遮住阿肯娜媚的眼。

阿肯娜媚可以聞到他沐浴幹凈的清新氣息,以及剛剛走在烈日下的輕微汗味,這有效地壓制住了她一閃而過的恐懼,她立刻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皇子殿下,這裏不再安全了。有人算準了我們的每一步行動,他知道我們在逃離西奈要塞、穿過沙漠後會來到此地,他早就在這裏安排了後手。”

賽那沙此刻看不到阿肯娜媚那雙動人的眼眸,他強迫自己狠下心來:“他不是算準了我們的行動,他是算準了你的行動,這個地方只有你知道。”

他還想問“你到底是誰”,可是看著阿肯娜媚的紅唇顫抖了起來,他沒有問出口。只有阿肯娜媚自己明白,除了母親皇太後和妹妹涅夫爾拉,有人猜到了或者知道了自己離開底比斯,她好像落入了一張無形的網中。從她重生後也沒有保住圖坦卡蒙的命開始,那張危險的網子似乎就在漸漸收緊。

“先別害怕。”賽那沙安慰了一下阿肯娜媚,讓梅賽德斯把那個老人帶下來,他有話要問。

那老人頭一句話就說自己是冤枉的,他原本是底比斯郊區的一個養蜂人,他的技藝高超全國知名,收蜂蜜從來不用任何防護措施。他熱愛著這種小昆蟲,蜜蜂勤奮不懈,既是幾何專家,又是煉金術士,專門制造香醇可口的黃金。

老人采收過的蜂蜜從琉璃鮮紅到晶瑩剔透,已經不下一百種,這一切落在了前宰相阿伊的手下眼中,這群爪牙想要老人為宰相服務,老人沒有同意。他們便控告老人盜取了這種須由警察護送的珍貴食品,蜂蜜是屬於法老和神廟的物品,偷竊可是極大的罪名。在宰相權力的操縱下,老人被判了終生囚禁,送到遙遠苦困的西奈山服役。

賽那沙仍有疑問,他指了指那堆血肉:“你認識這個人?”

“他死了我也認得。”老人非常憤慨:“他就是阿伊的爪牙之一,是一位書記官,就是他捏造了證據、蒙蔽了法官,把我關了起來。他在十天前被送到這裏的礦山,我還以為是神靈可憐我,讓仇人也犯罪被捕了。”

但顯然不是,身為埃及社會頂層的識文斷字的書記官,怎麽可能觸犯自己熟知的法律?他顯然就是被人故意送來的,送來的目的就是暗殺沙漠裏來的客人。阿肯娜媚肯定皇太後不會這麽幹,而霍姆海布想得出這麽步步為營的法子嗎?

賽那沙不解:“阿伊不是死了嗎?”

拉姆瑟斯冷冷道:“他就算沒死,也不值得他的手下人這麽賣命。幕後的人心機可夠深的,我們每一步行動都被料到了,竟然十天前就把人送了來。”

對於發生這件意外,梅賽德斯非常心有餘悸,要不是有人示警,未來的法老和皇妃就雙雙死在他眼前了,說不定自己也成了一灘肉泥。

他表示要立即召集人手徹查礦區裏的閑雜人等,將奸細一網打盡,賽那沙表示不必:“這些人來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暗殺我等,我們今天就走。作為懲罰,近段時間送進礦區的人將終身不會得到赦免,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行,讓他們在這裏做苦役贖罪。”他看了看那個老人:“但我赦免了你,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老人跪拜下來表示感謝,但是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以後的生存都成了難事。

阿肯娜媚告訴他一種選擇:“你可以托身在盧克索神廟,那裏有許多的醫生、病人還有祭司,但是你的餘生都要為他們釀制蜂蜜,你願不願意?”

能夠繼續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老人沒有什麽不願意的。

“事不宜遲,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賽那沙披上自己的鬥篷:“我們現在就走。”

拉姆瑟斯配合梅賽德斯去點兵護送自己人:“去孟斐斯,那是我的地盤。”

阿肯娜媚點頭:“我們去孟斐斯!”

☆、62

梅賽德斯知道賽那沙等人要離開,也不含糊,立刻安排了一艘運送石料的平底駁船,其中一塊三米多高的石灰巖暗藏玄機,裏頭竟是掏空的,梅賽德斯指望他們可以藏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礦區。

畢竟暗殺者已經不忌諱在礦區動手,若是再被人盯上,紅海汪洋,結局就很難說,少不得就是同歸於盡。

所幸紅海旅程很短,期間風平浪靜,在三角洲的最南端,靠近孟斐斯的北邊不遠處,尼羅河入海口有將近十公裏那麽寬。一行人所坐的駁船從支流開挖的運河向西進入埃及,因為繞開了西奈半島的邊境堡壘,又是常見的運送石料的船只,口岸衛兵檢查並不嚴密,因此並沒有發現其間藏了不速之客。

三米高的石灰巖雖然寬敞,但是藏了六個人空間也顯得逼仄。不是拉姆瑟斯撞著頭了,就是賽那沙踩住阿肯娜媚裙擺了,阿肯娜媚好不容易換上的新裙子,膝蓋以下全被撕了,對賽那沙升起的點點好感,頃刻又消失無蹤。

一直到進入尼羅河流域,眾人才敢探出頭來喘口氣。與海風的鹹腥味截然不同,尼羅河泛著原野般的清香,好像一路能吹進人的心底,賽那沙是第二次來埃及,但與上次的走馬觀花不同,作為未來的統治者,這次他乘坐在底層勞動者的工作船上,真正看到了埃及普通民眾的生活。

尼羅河三角洲的廣大土地很多都未開發,一塊塊灘塗散落在漫天的河水裏,乍一看像一個巨大的沼澤。水裏林間充斥了眾多的鳥類、大片的紙莎草和成群的魚類,三角洲地帶沒有形成城市,甚至沒有鄉鎮,只有幾家位於山坡上的零星土屋,是世代居住於此的捕魚人家。

夕陽在河面上泛起漣漪,晚風蕩漾著蘆葦叢,黑火鶴、野鴨、鷺鷥和鵜鶘共享這塊蜿蜒曲折的入海口的廣闊地域,看在賽那沙眼裏,他一點覺不出詩情畫意,饑腸轆轆的現實讓他只想把它們捉來烤了吃。

有漁民的孩子看到大船上的人探出頭,嘻嘻笑著把魚拋了過來。尤其是阿肯娜媚長得漂亮,天真的孩子們為了示好,把魚都扔向她,阿肯娜媚和夕梨忙尖叫著躲開了去,拉姆瑟斯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了會兒,拿了個簍子和男人們在甲板上撿魚,一邊調侃阿肯娜媚:“祭司大人釣魚的本事可真與眾不同。”

夕梨在和一條活蹦亂跳的尼羅河鯽魚做鬥爭,賽那沙從阿肯娜媚頭發上取下一枚鱗片,指指那些小舟上的孩子們:“他們很少見到我們這樣的人,似乎都很開心。”

阿肯娜媚突然想到自己父親所說過的話:大部分的埃及平民都是最貧窮的人,但是他們盡了他們的本分,並且等待法老的神跡。法老應該拯救貧窮、保護寡婦、餵哺孤兒,就如一位勇敢的牧人應該日夜值勤,一面盾牌應該知道保護人民。

這個被上天遴選為執行崇高任務的人,就是法老,人們若是讚美他“在位時沒有人會挨餓”,就已經是至高的誇獎了。

阿肯娜媚捫心自問,自己的父親沒有做到,在他統治的年代,埃及社會動蕩、政局整個停滯。圖坦卡蒙也沒有做到,對於阿蒙霍特普四世宗教改革及遷都造成的惡果,他甚至沒能活到成功反抗權臣的年紀。

那麽這個男人呢,這個此刻正席地而坐剖魚肚子的男人,隨意得就像個三角洲漁民一樣的男人,他能做到嗎?

河岸高地上的金字塔群在夕陽餘暉下閃著光,金字塔的尖頂仿佛是天空墜落的星辰,賽那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奇景,阿肯娜媚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看到了那些過去法老榮耀的象征。但是在幾百年前,曾經有貝都英人侵略三角洲地區,掠奪了幾個金字塔的寶藏。自從埃及重新解放之後,法老死後便都葬於底比斯西部的帝王谷,並有守衛日夜看守。

但是仍然只有金字塔,可以激起人的無限崇敬。

“金字塔會發光,”阿肯娜媚指給賽那沙看:“是因為它的頂部有稀世的財寶,是用金銀銅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澆築成方錐形,叫做本本石。它能最大程度的折射光線,照亮法老去往天上的道路。”

誰知賽那沙看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他把剖完洗凈的魚穿在木枝上,就著石頭爐子烤成金黃色,然後把最先出爐的魚分給兩個女人,然後才道:“我見到過那座最大的金字塔,傳說是胡夫法老建造的。為了建造這座金字塔,他不惜把女兒送去賣身,要求女兒的每個情人都帶一塊石頭來。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淹死在河裏。”他餓極了,抓起一條半熟的魚就啃了一口:“死之前,先讓我吃飽。”

他到底是外國人,不懂得死亡對於埃及人的無上意義,阿肯娜媚沒有和他爭論。這時拉姆瑟斯朝船夫打了個手勢,駁船調整了方向,駛入了三角洲最大的紙莎草種植區。

賽那沙在壁畫上見到過的,有須毛傘形花和三角柱形長莖的紙莎草,在泥漿和沼澤中,可以長得比三個男人疊起來還要高,形成一片濃密不見人影的草叢。

這種珍貴的植物頂端,密密地長滿了形狀如傘的花,其他部位則各有不同的用途:木質根可制造家具;纖維與莖皮可編制草席、萎筐、囊袋、繩索、細線,甚至可以做成窮人穿的鞋子和纏腰布;至於莖皮下層豐富的粘稠汁液,經過適當程序處理之後,便可成為舉世聞名的紙莎草紙了。

拉姆瑟斯不時地指揮船前進,似乎在這處迷霧森林裏走過不下千百次,哪怕閉著眼睛也沒有問題。阿肯娜媚知道,那是因為他是孟斐斯城主羅德那的遠房侄子,而羅德那就是下埃及擁有皇家許可的最大的紙莎草商人。

羅德那的生意大到需要開墾大片的土地,以增加紙莎草產量,來滿足內供和外銷。對所有埃及人而言,紙莎草翠綠的莖代表了年輕活力。眾女神的權杖均為紙莎草的形狀,神廟裏也都是用石頭雕成的紙莎草柱。甚至在獅身人面像下方的神廟裏,有人給胡夫法老獻祭了一條紙莎草船,好幫助法老度過冥河彼岸,這是神廟祭祀的重要道具。

船只在拉姆瑟斯的指揮下,不知繞行了多久,草叢中突然展現出一條大路,一行人上了岸,還遇見了一群光身背著一大捆紙莎草的農民。

他們一邊嚼著紙莎草的嫩莖,吸了汁液之後便把渣吐掉,似乎味道不錯,可以解渴並打發時間。他隨意折了根遞給賽那沙,賽那沙興致缺缺,阿肯娜媚和夕梨則是根本不理他,拉姆瑟斯得了個沒趣兒,放到嘴裏無聊地咀嚼起來。

拉姆瑟斯便帶著所有人跟著這群農民,最後來到了幹燥紙莎草所用的大倉庫,放在裏面的材料有的用木箱裝,有的用陶土瓶裝。倉庫前面有幾個技師正仔細地清理篩選農民背來的纖維,經過挑選後才能鋪到席子或木板上。

制作草紙時,先截取長約胳膊的草莖,再切成長條片狀,然後將這些長條片以互相垂直的方式鋪成兩層。接著由另一組技師將這兩層莖條覆上一塊濕布,並以木槌敲打一段時間,莖條幹了之後,便會自動緊密地粘合在一起,無須借助任何添加劑,就形成了埃及人書寫所用的紙張。

拉姆瑟斯知道羅德那積累了那麽大筆家財,就是因為他把一生的心血都耗費在這處田地裏,所以在收工之前,他必定會來視察一下。

他們只要以逸待勞,在這邊等待就行。就算有人跟蹤他們,這會兒肯定就迷失在那片巨大茂密的草叢裏了。從羅德那的工廠進出,可以確保整個孟斐斯都不知道守備隊長回來以及未來法老駕臨的事實。

拉姆瑟斯猜得沒錯,羅德那照例是要看看今天工廠的進度,自從西臺皇子要來埃及做法老的消息傳開之後,紙莎草紙的出貨量猛增,好像在為這位殿下造勢一般。以至於羅德那發現自己的侄子好整以暇地就在工廠裏等著他的時候,激動得腮幫子上的肥肉亂顫,險些要落下淚來。

他一下子就撲到了拉姆瑟斯身上,羅德那家裏也是一堆側室,算是家中傳統,可是他沒有兒子,就連拉姆瑟斯的父親,也只有拉姆瑟斯這個獨子而已。

“啊喲喲,可擔心死我了。”羅德那老淚縱橫:“咱們家就你這根獨苗,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對得起你父親?”

哭著哭著,羅德那突然低聲快速地說道:“你們快跟我回去,孟斐斯城現在到處是霍姆海布的眼線,我不方便和他撕破臉。好在皇太後有吩咐,我早就給你們安排好一切了。”

羅德那安排了一駕運貨的馬車,馬車走到他位於孟斐斯的宅子門口時,馬車上下來一群腓尼基商人打扮的人,羅德那逢人就炫耀自己又接了一筆大生意,今日要在宅子裏舉行晚會替客人接風。他還派人去了拉姆瑟斯家,只說邀請年輕漂亮的小姐們參加晚會,聶芙特和拉姆瑟斯長得最像,也最聰明,羅德那叔叔眼裏只有這個唯一的男丁,什麽時候會想起她們這些女孩子了?

她直覺有些意思,當下便爽快答應了要去。

羅德那有權有勢,住在孟斐斯最大的豪宅裏,宅子雖然與皇宮不同,但是精美巧思之處,連阿肯娜媚都要駐足流連。與其說這是房子,不如說就是一處大花園。

寬敞的主屋座落於花園中央,為了避免平民窺探,四周有高墻環繞,卻裝飾著厚厚的棕櫚葉,沒有顯得太過不近人情;屋前整齊地排列著又高又細的柱子,形狀正像他賴以起家的紙莎草;門廳與幾間會客室的富麗堂皇,根本不下於皇宮。

羅德那很愛享受,因為身材肥胖,又容易出汗,屋子裏設置了好多方便隨時更衣的衣櫃、可以引水的廁所、幾十間房間、兩個大廚房、一間面包作坊,屋後有一口井、幾座谷倉、幾個馬廄,至於大庭園裏的水池四周,則種滿了棕擱、無花果、椰棗樹、酪梨枝、石榴與尼羅河垂柳,要是在這處舉行晚會的話,隨時伸手就能夠到吃的。

盡管夜幕已經降臨,埃及最古老的首都孟斐斯的馬路上依舊人潮湧動。南部的首都底比斯商業也很發達,但孟斐斯依然保存著它昔日的光彩。聶芙特帶著幾個妹妹盛裝趕來,只有她一眼看到幾個外國人的背影之後,心裏萌發了奇怪的熟悉感。

羅德那怎麽會讓她在大門口就識破拉姆瑟斯的偽裝,連忙讓人把這些女孩子帶進庭院裏,等到了內室,拉姆瑟斯就方便說話了。

聶芙特怎麽會讓他如意,還沒走到大廳就一把掀了拉姆瑟斯的鬥篷,掐著腰指著拉姆瑟斯的鼻子罵開了:“果然是你,哥哥!你以為你換身打扮,我就認不出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扔在家裏的女人們有多麻煩,你去年才領進門的第十三側室兩天前才給你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媽媽已經忙不過來了,現在連我們最小的妹妹,十歲的伊埃,都要幫忙給你帶孩子!更不要說我,一個人要支撐整個門庭,你卻整天在外面吃喝玩樂不回家,你的兒子們思念過度,都看著我叫父親啦!”

拉姆瑟斯制止不了聶芙特連珠炮似的抱怨,尷尬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看看,我雖然臉蛋像你,可是我是個實打實的女人啊!”聶芙特的亞麻洋裝只是系在腰部,她挺起自己傲人的胸部氣勢淩然地問道:“我到底哪裏像個男人了,你說啊?!”

聶芙特的胸部毫無疑問地成為了焦點,雖然這是最新流行的時尚,可是阿肯娜媚並不欣賞,相比之下,西臺的風氣要更保守一點。這麽穿的話,很快那對賞心悅目的胸部會被高原無情的寒風吹成兩個幹癟粗糙的牛胃袋。

夕梨垂頭看看自己,默不作聲,賽那沙等人則是尷尬地不敢直視。

譴責完拉姆瑟斯,聶芙特一眼就看到震驚的人群中有個阿肯娜媚,說實在的,拉姆瑟斯那些所謂美貌的側室們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可是不管怎樣美貌,聶芙特表示自己真的受夠了。

“你是不是又要帶女人回家了?”聶芙特一把抓過阿肯娜媚:“你這個混蛋哥哥休想,就算這是個天仙,我們家也騰不出地方給她待了!”

☆、63

拉姆瑟斯看到聶芙特這個魔星最最頭疼,因為聶芙特長得像他,又是少見得聰明,拉姆瑟斯在眾多妹妹裏最疼的就是她。

但是等到聶芙特漸漸長大,長大到十九歲還沒出嫁,拉姆瑟斯就漸漸陷入了水深火熱。

兄妹倆的母親是個溫柔嫻淑的女人,對長子眾多的側室和孩子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婆媳之間也從不鬧矛盾。

偏偏聶芙特是個有大主意的女孩子,又大齡未嫁,天天和一群所謂的嫂子們在家裏鬥得天翻地覆,拉姆瑟斯不攙和女人的戰爭,幹脆宿在軍營不肯回家。

“別鬧了,”拉姆瑟斯見聶芙特不分尊卑去拉扯阿肯娜媚,他連日奔波本就疲勞,頓時心頭火起:“趕快給我放手,聶芙特!”

見拉姆瑟斯真的生氣了,聶芙特訕訕地松開阿肯娜媚,她發現阿肯娜媚雖然皺眉不悅,卻沒有趁機向自己哥哥告狀,不由對她的印象就好了些,想著給彼此個臺階下:“那要不今年就娶她一個,別的女人等明年再說,家裏如今已經很拮據了。”

她說得那麽直白,拉姆瑟斯臉上有點掛不住,他的父親死前把所有的財產拿去換了拉姆瑟斯的前途,他雖然看著滿不在乎,實則在守備小隊長的職務上幹得盡心盡力,在孟斐斯一地,拉姆瑟斯的軍人生涯算是已經達到了頂峰。

如果他想要更進一步,就要到底比斯找人牽線搭橋,才可能進入中樞成為領兵大將。而拉姆瑟斯現在算是把全副身家押在了阿肯娜媚和賽那沙這對組合身上,霍姆海布要是知道他一路保護這對未婚夫婦,可絕對饒不了他。

羅德那很看好這個遠房侄子,也願意在他身上投資,甚至因為他自己沒有孩子,以後拉姆瑟斯還是他這筆巨額產業的繼承人。但是羅德那身體康健,拉姆瑟斯家卻是人口眾多,成年妹妹們沒有像樣的嫁妝,婚事便漸漸耽誤了下來。

拉姆瑟斯在女~色上也不是很節制,家裏只他一個男丁,必須出人頭地的壓力讓他把女人作為了發洩壓力的渠道。他又圖新鮮,葷素不忌,眼見著幾年光景,家裏就人滿為患,還要勞動妹妹們幫著他去帶孩子。

“你閉嘴,聶芙特!”拉姆瑟斯冷怒:“她的身份不是你能消遣的,你給我打住。”

賽那沙不著痕跡地剜了拉姆瑟斯一眼,阿肯娜媚是第一次見到聶芙特這樣潑辣的女孩子,覺得很有意思,她涼涼地看拉姆瑟斯的笑話,反對聶芙特斯文有禮道:“您誤會了,我是盧克索的祭司,與拉姆瑟斯隊長之間並沒有任何瓜葛。”

聶芙特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了,原來是她看不上你啊,哥哥!”

她似乎是怕阿肯娜媚改變心意,連忙把家裏的情況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您是祭司就好了,我告訴您,千萬不要被我哥哥的花言巧語騙到,從他十七歲開始,家裏就陸續進了十三個側室,孩子算上新添的雙胞胎,已經九個了,服侍神靈絕對比服侍他要靠譜……”

夕梨已經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來,聶芙特這才發現還有個女孩子,但她沒有把夕梨放在眼裏,光是胸圍尺寸,她連拉姆瑟斯家的門檻都跨不進去。拉姆瑟斯怕聶芙特再說出什麽丟臉的話來,連忙讓她帶著阿肯娜媚和夕梨去內室更衣。

但拉姆瑟斯仍有意讓聶芙特留下幫忙,借口其他妹妹年紀還小,讓羅德那的正室把她們帶到女眷屋裏去玩。

作為下埃及最有錢的紙莎草商人,羅德那提供給女眷的衣服,除了不能越制,已經完全可以和宮裝媲美,而且緊跟流行趨勢,也就是沒有上半身,只有下裙而已,兩條細細的吊帶薄弱地昭示自己的存在,告訴主人這身勉強還算條連衣裙。

阿肯娜媚一向不喜歡這種設計,教養告訴她只有最低賤的平民才會袒~露身體,而且她是個寡婦,穿戴成這樣也並不合適,便問侍女要了條薄紗披肩,夕梨正不知道怎麽拒絕,看著阿肯娜媚把自己裹嚴實了,連忙照做。

這讓聶芙特有些不滿:“好看就要露給所有人看,為什麽要遮遮掩掩的?”

阿肯娜媚抿唇一笑道:“您這是急著出嫁啦?”

聶芙特當即就紅了臉,夕梨朝阿肯娜媚投去一個欽佩的目光,不想聶芙特突然從後面抱住阿肯娜媚,照準了高聳處狠狠揉了兩下,滿臉真誠地讚嘆道:“您去做祭司還真是可惜啦!”

內室傳來阿肯娜媚一聲尖叫,男人們都看了過去,拉姆瑟斯扶額:“別去管她們,八成是聶芙特的老毛病又犯了。”

阿肯娜媚出現的時候還在拉扯自己身上歪斜的披肩,對聶芙特不理不睬,落座後聶芙特卻是一個勁地找夕梨談天說地,一副親熱的樣子,反而離阿肯娜媚遠遠的,拉姆瑟斯隔著一群光身旋轉的舞女,不經意問聶芙特:“你很喜歡夕梨?”

“也不是。”聶芙特忿忿不平地拿起無花果啃了一大口,眼神往阿肯娜媚身上溜了一圈:“我嫉妒她,她的比我的好。”

說完還挺挺胸,其實聶芙特的胸型已經很完美了,就連在場的舞女們也很羨慕。這些舞女們身上每一寸都要暴露人前,平日很註重身體的保養,多年的訓練和流浪也使得她們鮮有贅肉,呈現的是一種極為專業的舞者修勁有力的軀體,而身為魅惑男人的重要部位,胸部當然是最最得到重視的。

生活富足的貴族小姐要贏過她們,那只能靠天資,這方面聶芙特是佼佼者。乍聽聶芙特也認輸,一個舞女脖子轉得太急,頭上頂著的香膏“啪嗒”一聲落了下來,拉姆瑟斯正愁沒機會私下說話,趁這個機會立刻翻臉,把舞女們轟了下去。

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嚴肅起來,其實阿肯娜媚胸口不過是罩著層薄紗,效果只能騙騙她自己。松脂油燈一照,薄紗下頭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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