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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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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不在,去吳府退還吳謙宇庚帖的事就落到了馮氏身上。

身為未來的侯夫人,她半點沒有推辭,甚至帶著隱隱地興高采烈,提前打發了人去說一聲,用了早飯就帶著人過去了。

吳大人雖說官位不高,但正經知道禮數的,上門前肯定先遞了帖子過去,待主家回覆了時間才能上門拜訪的。但馮氏一來是想氣勢上壓倒人家,好直接換了薛子瑾的庚帖回來;二來也是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做侯夫人了,便不把吳家放在眼裏了。

吳夫人如今想著攀上薛家這門親事,自然是時時刻刻關註著薛家的動向,昨兒在蔣氏的屋子裏待了許久也沒見人回來,心裏已是知道情況不妙。不等薛家來人說,自己就找了借口走了,後頭又聽說薛家下人趕了匹馬車出了府,雖然不知道馬車裏是什麽人,但心裏還是隱隱有了猜測的。

現在見了馮氏,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因而也不熱絡,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喲,哪陣風把薛家二少奶奶吹來了,不是說身子不好在休養的嗎?”

要是心裏沒鬼,馮氏聽了這話也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自己是先被老太太關了禁閉,後又被薛子睿打了臉,聽著吳夫人話裏有話,馮氏心裏就不自在起來,難道外面有了什麽不好的傳言?

也不跟吳夫人啰嗦,直接就抽出寫著吳謙宇生辰八字的庚帖,放到桌子上,“瞧吳夫人說的,我來還不是因為您昨兒個去了薛府?您也知道我婆婆是病了的,頭腦有些不清楚,因此不知怎得您家二郎的庚帖掉家裏了也沒發現。這不,下人一告訴我,我就給送來了。”

喲,這話說的,明著是說蔣氏生了病頭腦不清楚,暗諷自己是故意上趕著把兒子庚帖遞去的了?吳夫人臉色變了幾變,到底是礙著薛家如今是如日中天,不敢輕易得罪了馮氏。只強擠著笑道:“二少奶奶怕是還不知道,薛夫人已是答應了要將薛大小姐許給我家謙宇了,這庚帖也是薛夫人說了,我才送過去的。”

吳夫人雖生氣,到底還不死心,若是巴上這門婚事,那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瞧吳夫人說的,先不說我家公公出了這事,家裏人再沒有這檔口有心思想這個的。就說咱家大小姐,那可是公公心裏眼裏都捧著的,她的親事啊,我婆婆那可做不了主。”馮氏說著竟捂了嘴,咯吱咯吱笑個不停。

吳夫人到底是要臉面的人,也不是能為了那點子還看不見的利益就能把兒子賣了的,當即也拉了臉色,不陰不陽道:“這我倒是第一回聽說,原來你婆婆說話竟是這麽不管用的,那行,你們薛家的姑娘面兒大,我們吳家也娶不起。”眼神示意了身邊婆子去取薛子瑾的庚帖。

如今婆婆被送走了,薛老太太又病著,薛家那還不是只有自己這麽一個女主人?

且日後薛子睿襲了侯位,自己可就是侯夫人了,馮氏也不怕這話被蔣氏知道。再說薛子瑾有沒有好名聲自己還真不在乎,等自己有了閨女要嫁人那最快也得十幾年後了,到時候自己是侯夫人了,想給閨女營造個好名聲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馮氏伸手接了婆子遞來的庚帖,也不搭吳夫人的話,道:“那我就不打擾吳夫人了,您家二郎這庚帖可得看好了,省得哪天又落了。”臨走還刺了吳夫人一下。

說完一臉得色,帶著翠離和新挑上來的周嬤嬤走了。

只是馮氏不知道,如今薛家三爺倒給她留了個大難題等著了。

原是今兒早上,馮氏前腳走,後腳就有人火急火燎的敲了薛家的大門。

待一層層報上去,薛建鄴和蔣蘭欣等人都在薛懷義的屋裏,自然就知道了薛子平出了事。薛懷義如今這個樣子出不了門,薛子睿又正好去當了差,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薛建鄴就不得不趕鴨子上架去天香樓接薛子平了。

天香樓是京城裏最大的妓院,這男人逛個妓院還真不算什麽事,但關鍵是自己娘子死了還不到一年,自己又發誓守三年節的薛子平,他還真不應該來這裏。先不說這事朱家知道了會不高興,就是薛懷義知道了,都恨不得從床上跳下來,將薛子平拎回來狠揍一頓。

要說薛建鄴也是天真,本還以為薛子平就是跟京裏其他公子哥爭個粉頭什麽的,結果被打了。可直到去了天香樓他才知道,這件事真是他的腦袋沒辦法想象的。

原來這薛子平最近幾個月一直跟家裏說要用功讀書,二哥繼承了侯位,他就參加春闈考個功名去。哄得蔣氏一陣的高興,手裏漏了風就灑了不少的銀子給他,說是要多補補身體。誰知道薛子平得了銀子也不去同門那讀書了,夜夜宿在天香樓喝起了花酒。

短短幾個月,天香樓稍微有點姿色的,都叫他睡了個遍。正好昨兒有討好他的人問,要不要睡個大姑娘,薛子平這段時間對這裏的女人也起了膩煩之心,有人投懷所好自然沒有不點頭的。

當夜就有人送了個十五歲的大姑娘來,長得那叫一個俊俏,人又被下了迷藥昏過去了,薛子平那是逍遙自在了一晚上。誰知道一大早還在做美夢呢,就被人從床上踢了下來,衣服也沒來得及穿,就被床上的姑娘按在地上狠一頓暴打,還是薛子平叫的太淒慘,天香樓的老鴇知道了忙派了人去通知薛家人了。

等薛建鄴到了天香樓,才瞧見薛子平鼻青臉腫的躺在一片淩亂中,身上胡亂的套著一套裏衣。旁邊凳子上坐著個姑娘,一邊喝茶,一邊將腳踩在薛子平的胸口。見薛子平不吭聲了就狠狠碾上一腳,直踩得薛子平哼哼叫喚著才滿意的喝口茶,反覆如此,就算薛建鄴恨極了薛子平,都替他覺著疼。

見薛建鄴來了,旁邊顯見也被揍了一頓的老鴇聽小廝耳語了一番,忙道:“姑娘,這是定遠侯府的大少爺,您有什麽事就找他說,可千萬不能再砸東西了。”

老鴇今早上見著薛子平被打,因為怕被侯府責怪,倒還好心上前勸了勸,誰知道這姑娘武藝高強的很,不僅打了薛子平,還把自己和請的護院也打了頓。就連這屋子,也被砸的不像樣子了,那可都是錢啊,要是侯府不賠,自己可怎麽辦啊!

薛建鄴雙手抱拳,“在下是薛建鄴,地上躺著的乃是舍弟,還望姑娘能明言告知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薛家定會給姑娘一個滿意的交待。”

薛子平睜著腫的只看見一條縫的眼看了薛建鄴,胸口就又被碾了一下子,忙哎呦叫喚了聲。

這是直接就承認錯誤了,那姑娘滿意,聽了話就站了起來,只不過腳卻沒有離了薛子平的身。仍是慢慢的碾著,見薛建鄴也不說話,那姑娘便道:“老鴇留下,叫其他人都退下去。”

因為怕低了勢,薛建鄴今兒過來也是帶了好些下人的,見這姑娘一身利落的長衫,說話也是鏗鏘有力,便也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危。只是低聲吩咐其他人到門口去等,又關了門,這才看著那姑娘,等著她說話。

那姑娘點點頭,道:“我叫趙蕓,家父趙老三乃是看守城門的,昨兒我出來買布料,你這好弟弟跟人勾結給我下了迷藥,就把我弄這骯臟地方,趁我不省人事強要了我。如今我已不是完璧之身了,不過我還沒活夠不想死,也不想青燈古佛孤苦伶仃的。如今這人我也打了,氣我也出了,你領著你弟弟回去,明兒就來我家提親吧!”

薛建鄴是打破腦袋也沒想到這叫趙蕓的姑娘會說出這番話來,按常理,出了這事姑娘家不都是該哭哭啼啼等著家人來做主的麽?怎麽這姑娘不僅打了人,耍了威風,還直接要求人家去提親了?

不過若是薛子平娶了這樣一個媳婦回去,能時不時的被揍一頓,倒也是件好事。而且看著目前的情形,就叫薛子平背了這個罪也可以懲治他一番了。

薛建鄴道:“姑娘你先回家去休息一番,這事兒待我回去稟了家父,今日下午就給你答覆。”說完向前走了兩步,伸腿踢了薛子平兩腳,“至於這個混賬東西,還請姑娘同意,我先領回去交給家父處理。”

趙蕓撇撇嘴,松了踩著薛子平胸口的腳,照著薛子平身上狠狠踢了幾腳,還不忘教育薛建鄴:“你一個大男人,看你踢人那力道,這樣的混賬東西,你不用點勁他記不住的。”

屋裏沒其他人,薛子平又奄奄一息的,薛建鄴當真學著趙蕓用力踢了薛子平兩腳,道謝道:“多謝姑娘指教了。”

趙蕓哼了一聲,“你們薛家在京裏有頭有臉的,我光腳的也不怕穿鞋的,姑且信你一回。”說完直接開了門大搖大擺走了。

待回府薛建鄴將這事改動了一點告訴了薛懷義,直氣的老爺子連連嚷著要殺了薛子平那逆子。待馮氏一回府,也不請媒人了,直接就叫馮氏帶著豐厚的禮物去趙蕓家提親。

馮氏在吳夫人那裏雖耍了威風,到底心裏還擔心著是不是外邊有不好的傳言,還想著回來叫人去查一下的,這剛進了門就又要被打發出去。

她擡眼看了旁邊氣定神閑的蔣蘭欣,又看到了旁邊站得端正的薛建鄴,心下一驚,面上卻極力不露出異樣。輕輕咳嗽聲才道:“父親,這既然是去提親,母親不在家,不如叫大嫂陪我一道去吧,大嫂到底長我幾歲,懂的也多些,我們妯娌一道過去,想是趙家看外面家重視,也會高興些。”

這明顯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憑什麽自己一個人去?

蘭欣不想自己站在一邊火都能燒到自己身上,剛想開口薛建鄴就往身上倒了過來,倒嚇了她一大跳,忙問:“怎麽了,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薛建鄴對著蘭欣眨眨眼,才哀哀道:“我這雙腿疼的厲害,快把我輪椅推來,我站不穩了。”

薛懷義也急了,忙吩咐人推了人輪椅來,見薛建鄴沒事了才轉身訓斥馮氏,“你也跟你母親學過一段時間管家了,連這點事情也做不好?那以後我看你是侯夫人也做不好了,不如也叫你大嫂來做吧。”

馮氏見薛建鄴喊痛要坐輪椅還暗暗得意呢,雖然相公位置穩定了,但她也不想叫薛建鄴好起來,就叫她那個大嫂一輩子伺候個殘廢才好。這忽然聽了薛懷義這麽說,心都被嚇的跳出來了,忙道:“既然大哥身子不好,大嫂還是照顧大哥吧,這事兒媳婦一定盡心盡力,保管叫趙家滿意。”

薛懷義這才哼了一聲,轉頭再不搭理了,馮氏握了握拳,退了出去。

趙蕓的父親趙老三是個普通的城門守衛,家裏只有一兒一女,長女趙蕓十五歲,兒子趙雷才八歲。雖然人都重男輕女,但趙老三卻是非常疼愛趙蕓的,因為趙蕓她娘去的早,兒子和這個家平素都靠著趙蕓收拾打理。

這趙蕓也奇怪,天生了一把子男人的力氣,就是趙老三和她扳手腕子都得甘拜下風的。於是不管是輕活重活,趙蕓都是一把好手,不然光靠著趙老三那點子俸祿,全家得喝西北風去。也就因為這,都十五歲了,還沒人上門提親,趙老三每每想起,是又心酸又內疚的。

昨兒閨女出去做活,一宿沒回來,他雖然擔心但從前這也是常有的事,也就並未放在心上。早起吃了飯,囑咐了兒子趙雷好好待在家裏,就去當差了。

結果剛吃了午飯女兒就找來了,說下午有人要來提親,叫他回家去等著。趙老三吃了一驚,忙跟上峰請了假,隨女兒回了家。一路上不管如何問女兒就是不說,只說叫他盡可能的擡高了臉,其他的什麽也不用說就行。

趙老三雖然性子直啥事都不往心裏去,但也看出閨女不對勁來了,只想著若是待會來的人家說什麽不中聽的,自己非替女兒出口氣才是。不過想著女兒終於是要嫁人了,他還是很高興的,並不以女兒私自定了這事而著惱。

像他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先看對了眼反而還好,起碼嫁過去了若是遇到刁鉆婆婆,因著是自己看對了眼的,說不定女婿還能向著閨女些。

馮氏在京城最窮的北巷裏問了許多家,才問到趙老三的家。

眼見著那狹窄的巷子,破敗的竹門,還有滿院的雞鴨,馮氏臉都黑了。自己活了這二十多年,可還是第一次踏足這麽下賤的地方,但因為有了公公之前的恐嚇,倒不敢表現出來。

只等著婆子敲開了門,就一張笑臉迎了上去。

趙蕓開了門,不過是淡淡掃了滿身珠光寶氣的馮氏一眼,就直接轉了身往屋裏走去。

馮氏咬咬牙,笑道:“這就是趙姑娘吧,我是定遠侯府二少奶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更得累死了,明兒請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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