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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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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祈看了一通薛振的笑話,後來反倒同情起他來了。

要知道,安巧蘭可是個牛皮糖,纏人的很。

他還記得,前世的時候,似乎安巧蘭也打過盛家的主意。

當然,打的主意並不是他,而是他的堂弟盛明。

他和沁沁是定了婚的,安巧蘭肯定不會真的打上他的主意。蘇家也不會讓安巧蘭這麽幹。

安巧蘭雖然咋咋乎乎的,但是老爺子的面子還是給的,而且,她也怕老爺子不給三房活路。他可是記得,後來三房那一家子,最後都回了省城。

就在一兩年後,所有的知青都返城,蘇三伯也回了蘇家。

但是,他在鄉下呆得時間太久了,跟這個城市還是格格不入的。

盛祈同情歸同情,但也只是同情罷了。

盛祈攔住薛振:“需要我幫忙嗎?”笑得有些兒幸災樂禍。

薛振:“不需要。”

盛祈:“被蘇家三伯娘盯上的人,不死也會脫層皮,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薛振:“不需要。”

盛祈:“我說薛振啊,你怎麽就那麽犟呢?只要你傳出那麽一點點條件,就能夠擺脫蘇家三伯娘的糾纏,何樂而不為呢?”

薛振:“你廢話很多。”

盛祈:“我沒有其他的要求,只一個要求,你離沁沁遠點。”

薛振突然站住,回頭盯著他,“盛祈,你終於露出你的尾巴了。”

盛祈:“……”他的尾巴向來都在。

不過,這個薛振確實難搞。

他這麽小就已經這麽難搞了,以為騙騙他,嚇唬嚇唬他,他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竟然鐵了心了。

盛祈有些無奈。

果然,跟聰明人打交道,有些也不是那麽容易,並不省心。

……

安巧蘭鬧的那一出,蘇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只別房的人對安巧蘭有了看法,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兒子都有在埋怨她。

更不要說蘇老爺子和蘇奶奶了。

蘇奶奶:“我就知道這女人不省心,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老三騙他。”

蘇老爺子皺著眉頭,一聲不吭。

蘇奶奶:“當初老三寫信回來,說相了個親,對方是公社書記的女兒。咱們當初也去打聽了,打聽出來的風評並不好,那個時候就應該阻止老三娶她。”

蘇老爺子沈著臉。

蘇奶奶:“當初老三不知道是被瘋魔了還是怎麽滴,一定要娶那個女人。當初,我們給他介紹了相親,如果他回來相親,娶了老陶家的閨女,現在多好?也不用被老三媳婦弄成這樣。”

蘇老爺子嘆了一聲:“老三不是個莽撞的人,他既然娶了安家的閨女,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蘇奶奶:“你也知道,老三這人不愛說話,他但凡跟咱們說說想法,也不至於成現在這樣。咱們五個兒子,以為老三會是最省心的,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成了最不省心的。”

蘇老爺子:“當初讓老三上山下鄉,我也是存了一點心思的,是想要在政策面前積極表現一般。當時老三也想要下鄉,我就同意了。我要知道,上山下鄉最後會苦了孩子,當時我就不積極了。”

誰能夠想到,那個上山下鄉的政策,會將孩子耽擱在農村?

就是想回來,也回不來,這才是最麻煩的。

就算他舍去了老臉,想把老三一家從鄉下接回來,將戶口弄回來,那都非常的困難。

更何況其他人了。

蘇奶奶:“當初政策下來了,你就是不積極響應,最後也會讓你招行的。老三不去,就得其他兒子去,都一樣的。”

蘇老爺子又嘆了一聲,他何嘗不知道?

當初明明可以讓老三去當兵,只要當了兵,也許就能夠逃過這一劫。

但是當時老三自己也願意去,然後就去了。

蘇奶奶:“老三去鄉下,咱們也不去想這些原因了,就是老三娶了安巧蘭,我這心裏堵得慌。你看看她現在做出來的這些事情。”

只要想到安巧蘭做的那些事兒,蘇奶奶這心裏就難受得很,“她吵著鬧著,要讓老三他們都造到省城來,這些都沒什麽,這是為三房考慮,咱們也想著能不能想想辦法,把老三他們的戶口遷上來。但是你看她今天做的那事兒,這像話嗎?”

蘇老爺拍拍老伴的手背:“好了,事情都發生了,你也別氣著,別回頭氣出病來。”

蘇奶奶:“我能不氣嗎?丟臉都丟到親家那了,丟到薛家去了。”

蘇老爺子:“好了,不氣了。老盛不會笑話咱們的,小薛……”老爺子沈吟一番,“也不會的。”

蘇奶奶:“我只是為老三報不平。”

蘇老爺子:“我知道,我都知道。”

蘇奶奶擦拭著眼淚:“老三從小就乖,是所有孩子中最聽話的一個。當初下了鄉,我就擔心他吃不飽穿不暖,被欺負了。後來娶了那個不省心的,老三又不肯說,我們做父母的,總不能去拆解他們。他們感情要好的話,咱們要真的拆解了他們,老三還不得恨咱們一輩子。”

蘇奶奶只一想起當初老三要娶安巧蘭,在她面前跪了整整兩天,求她答應。

當時,她就是再不答應,也心疼老三,不舍得他再跪下去。

答應也就答應了。

誰能夠想到,竟然娶回來這麽個東西。

丟臉都丟到犄角旮旯了,她走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她和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了,眼看就快要埋黃土了,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後被人笑話。

安巧蘭怎麽就那麽不省心?竟然看上了薛家小子。

她自己要有女兒也則罷了,蘇家的孩子,將來配給薛家,沒什麽。但是她竟然是給她娘家侄女求的。

娘家娘家,她一心只想著娘家,完全不顧蘇家的臉面。

她恨不得讓她滾回安家去,永遠別回蘇家。

但是她的怒火,卻被蘇老爺子安慰了下去。

蘇老爺子說得沒有錯,臉面都丟了,還能怎樣?她得為老三著想,更得為那兩個孫子著想。

總不能都到這年齡了,還讓他們離婚吧?

離婚事小,兩個孫子傷心事大。

老三和老三媳婦都快四十了,真離婚了,別人怎麽看?

想想,蘇奶奶的心窩子又疼了。

捂著胸口,她呻.吟了起來。

蘇老爺子慌了,急忙去找藥,給她餵了藥,又給她揉了胸口。

蘇奶奶這才安撫下來。

“老伴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想了,別把自己的身體給折騰進去。老三如果過不下去了,他自會離婚,咱們就別去逼他了。”

蘇奶奶點點頭,嘆了一聲,再沒說話。

……

同樣的對話,發生在各房。

翟娜因為丈夫不在,自然沒有商量的人,她就跑去見了肖嫚。

此時,肖嫚房裏也沒有其他人,蘇長鳴並不在,蘇沁沁也不在,早跑出去玩了。

肖嫚正在織著毛衣,粉紅色的毛線,在她手中翻飛著,一看就是給蘇沁沁織的。

“四嫂,你說三嫂什麽想法?”翟娜忍不住跟她嘮叨。

肖嫚搖頭,並不想去談論安巧蘭的事情,覺得腦殼兒疼。

翟娜:“聽盛祈媽媽的意思,安巧蘭這是想打薛振的主意?這是想把她娘家侄女嫁給薛振?”

肖嫚打毛衣的手頓了頓,她停下了手中的活,“不會吧?”

心裏其實也有些琢磨,但畢竟沒有證據。

當時安巧蘭也只是特別關心薛振,並沒有說要給自己的娘家侄女牽線,這也只不過是他們的猜測。

翟娜:“我覺得應該是。三嫂可不是那種見到別人家的小孩,就特別的熱心的人。她自私,心裏只想著自己家人,何曾想過別人?就是咱們的孩子,也沒見她關心過哪個侄子。”

肖嫚又開始織起了毛衣,邊道:“話雖這麽說,但是咱們畢竟沒有證據,那也只是咱們的猜測。萬一她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只不過正好喜歡薛振,就熱心了點,那就尷尬了。”

翟娜:“她沒這心思最好,否則真的是丟在臉了。她又沒女兒,那應該是為她娘家侄女去的。”

肖嫚:“或許……她是為了沁沁?這才熱心的?”

翟娜:“四嫂,你覺得這可能嗎?”

肖嫚搖頭,這怎麽可能?

安巧蘭是那種會關心侄子侄女的人?這麽多年過來,也沒見她關心過哪個。

“四嫂,你註意點安巧蘭,總感覺她會搞出什麽事來。”翟娜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擔心四嫂。

肖嫚:“我會的,安巧蘭的為人,我也知道一些。”

……

在肖嫚和翟娜談論著的時候,蘇睿也找了蘇長鳴,父子兩人在蘇睿房間裏就這事,展開了談話。

蘇睿想到的並不只是安巧蘭找上薛家的事情,他想到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爸,當初沁沁丟失的事情,是不是跟三房有關?”

他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當初童芷說,是蘇家的人賣了沁沁,而且是個女人。

他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三房有這個可能,其他的伯娘嬸嬸都不大可能。

畢竟,其他的伯娘嬸嬸,那都是高知識分子,對四房也沒有什麽嫉妒仇恨的心理,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三房就不一樣了。

據他兩世為人,對三房的了解,安巧蘭這個人,自私自立得很。

如果當初因為什麽原因,她出賣了沁沁,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就像今天一樣,她看上了薛振,想要跟薛家當親家,她就開始琢磨這事,開始對薛振特別的熱心。

如果換作別人,他還不至於往這上面想,但是安巧蘭,不得不想。

蘇長鳴凝眉,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麽多跡象來看,似乎還真的有可能?

但是細細想來,又覺得這裏面漏洞太多。

安巧蘭再自私,再為自己打算,她也斷然不可能出賣四房,將沁沁給賣了。

這樣的事情,她只怕做不出來。

蘇長鳴:“你三伯娘再混,這樣的事情也做不出來。”

像今天這樣,跟薛家套套關系,這樣的事情安巧蘭或許會做,但是出賣沁沁這樣的大事,安巧蘭沒這個膽子。

安巧蘭是自私,但是同時她的膽子其實很小。她最多也就是胡攪蠻纏,或是潑婦行為,要真是將人賣了,借她天膽,她也不敢。

蘇睿:“我卻不讚同爸爸的想法。”他依然覺得,這件事情可能跟安巧蘭有關,蘇家所有的人,他都排查了一遍,誰都沒有做這事的動機,只有安巧蘭有動機。

“人都是會變的,到了一定困境,或是心裏渴望到極致之後,就會促使她去做違法的事情。三房……和其他房的人比起來,確實不如。看到別人家那麽美滿,三伯娘還是可能會挺而走險的。”

蘇長鳴:“阿睿,你那個推論,只是建立在蘇家確實有人出賣了沁沁,如果並沒有人出賣呢?這是不是童芷的計謀,她就是想看我們這樣猜忌。”

蘇睿:“爸爸,你怎麽還在懷疑這事呢?對,當初童芷這樣一說,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後來我回來之後,細細地思考了一下,覺得她說的事情絕對是真的,並不是在騙我們。要想從軍區大院把人偷出去,沒有熟人作案,那是不可能的。軍區大院大門口站崗放哨的士兵們,不是吃素的。”

蘇長鳴沈默了,想反駁,卻發現沒有理由。

蘇睿分析得太有道理了,要想從軍區大院把人偷出去,沒那麽容易。門口那些站崗放哨的士兵們,個個全副武裝,這不是誰都能夠辦到的,要想要偷出孩子,就必須要經過崗哨,談何容易?

沁沁當時雖然小,但是如果是陌生人做案,她會哭會鬧,這樣那些站崗的士兵們會放過那人?

這絕對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了熟人作案。

什麽人能夠讓沁沁乖乖聽話,不哭不鬧,走出大門口的崗哨?

想來想去,好像也就只剩下安巧蘭了。

她真的出賣了沁沁嗎?

蘇長鳴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蘇長鳴:“那有沒有這種可能?沁沁當初是在外面玩,然後被人販子給騙了?”

倒不是他想為三房推脫,實在是他不願意相信。

老三和他從小關系那麽好,老三的媳婦會出賣四房,將沁沁偷出去賣了?

這種可能性只要存在,他心裏都忍不住難受。他是不願意去懷疑三房的,不願意和自己的哥哥生隙。

但是如果這事真的是老三媳婦做的,那麽他不會放過她。至於三哥會不會記恨他,他也不管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疼。

蘇睿:“也有這種可能,而且這種可能性還蠻大的。”

如果是沁沁自己跑出去在外面玩,最後被人販子盯上了,最後被賣了,那就跟蘇家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但是蘇睿心裏有一種直覺,總感覺這事跟三房脫不了關系。

說他胡亂懷疑自己的伯娘也好,說他疑心重也罷,總之他不能放過一絲繩索。

“那些人販子已經被抓到了,到時候審查的結果也會出來,到底是不是沁沁跑出去被拐的,還是在軍區大院被拐的,到時候就一目了然了。”

蘇長鳴:“那就去查查吧。”

蘇睿見自己的爸爸似乎很疲倦的樣子,他知道爸爸的心裏並不好受。

想想也是,如果換作是他,他的兄弟的妻子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裏只怕也會跟爸爸一樣難受。

一蛙事情被查出來,拿到了證據,那就得跟那邊翻臉,這樣的結果,確實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但是蘇睿卻已經管不了那麽多,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麽人,能夠比得過沁沁的。

沁沁才是家裏最在乎的人。

為了沁沁,他豁出去了,無所謂,就算被所有人說他狠心腸,他也認了。

“查吧,但是你得答應我,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能以猜測來定論。這事……太大了。”蘇長鳴嘆了一聲。

蘇睿:“爸,你放心,我做事你還擔心什麽?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不會冤枉任何人,但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如果真的是安巧蘭做的,那麽他一定會讓她傳出代價。

兩世的冤案,都是這一拐騙。

如果當初沒有這拐騙的事,沁沁在外面就不會受那麽大的苦。

沁沁這一世,因為有他們提前穿回來,如果沒有穿回來呢?

想想都後悔,就像前世一樣,最後沁沁死了都沒有認祖歸宗。

而這一切,都是那些人販了,或許還有內奸。

人販是可惡,死一萬次都不為過,但是那個內奸一樣可惡。

只要被他查出來,三房確實參與了,那麽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不管三伯心裏會不會難受,也不管兩個堂哥堂弟心裏會不會怨他。

怨就怨吧,他總不至於將壞人放跑,讓真正的壞人逍遙法外吧?

那是不可能的。

……

此時,西南邊陲,陸軍戰地醫院。

薛父正在檢查著傷員的情況。

這一天,他又進行了十臺手術,哪怕他是男人,此時也吃不消。

好幾次,他都扶著墻休息。

這些都被薛母看在眼裏,她心疼地給他捶腰。

可惜,這沒多少用。

“你也累,先別給我捶腰了。”薛父回頭,見到妻子臉上蠻是倦意,放下手裏的病歷檔案,勸她。

薛母:“我沒事,我哪有你累,你都持續做了十臺手術了,中間幾乎都沒有休息過,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歇歇吧,查房的事情,由我來做就行了。”

薛父卻搖頭:“不行,我負責的每個病人,我都必須一個一個查房,以保證他們都健康。”

薛母知道薛父做事情一向就認真,從來不會半途而廢。

這些她都知道,她不是心疼他嘛。

做了那麽多臺手術,身子怎麽吃得消?看他連站都站不穩了,還不是得休息休息?這些查房的事情,交給她一點問題也沒有。

薛父:“那這樣吧,你陪我一起去,我問,你幫我記錄。”

薛母知道這已經是薛父最後的忍讓了。

嘆了一聲,她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這才是兩全齊美的最好辦法了。

薛父在薛母的陪同下,開始了查房。

這些傷員,都是從戰場上擡下來的。

職務不一,但是都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薛父從來都是敬佩英雄,特別是這種經歷過血與水洗禮的英雄。

有很多人,都死在了戰場上,他們連被救治的可能都沒有,長眠在戰場上。

跟他們相比,這些傷員都是幸運的。

畢竟他們還有生還的可能。

“薛醫生。”薛父的到來,讓很多傷員都擡起了身子。

薛父:“你們都躺著,別起來。”

他開始了他的查房任務,一個接一個地開始問傷員的情況。

不管是多小的情況,他都會記在心裏,同時讓薛母都記下來。

這些小小的情況,都關系著後續的健康與康覆,絲毫馬虎不得。

當走到一個傷員面前,上面記錄的檔案來看,這人姓蘇。

薛父心裏“咯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

他先是開始詢問他的情況,當詢問完所有問題,薛父狀似無意地問:“你叫蘇長寧?”

蘇長寧好奇薛父為什麽突然問起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記錄在案,只要翻一翻檔案,就能夠查到他的名字。

但他還是點頭:“對,我就是蘇長寧。”

薛父:“蘇團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當然如果你不知道,可以不回答。”

蘇長寧:“什麽事,請說。”

薛父:“你家可有丟失過一個小女孩?”

蘇長寧猛地擡起頭,身子因為這劇烈的動作,而扯到了傷口。

他頓時疼得咧了咧嘴。

蘇長寧這表情,足以說明一切,薛父頓時興奮起來。

他和薛母相視一眼,知道有可能找對人了,都把目光望向了蘇長寧。

其實一開始,他們也沒抱什麽希望,畢竟這天下姓蘇的人太多了,不能因為看到一個姓蘇的軍人,就聯想到了沁沁的家人。

但是他們還是想試一試。

不管結果怎樣,他們總歸是努力過了。

蘇長寧:“薛醫生,你……怎麽知道的?”

薛父嘆了一聲:“因為我認識那個小女孩,她叫蘇沁沁對不對?”

蘇長寧這下子更激動了,“薛醫生真的見過我侄女?”

“見過,不但見過,還和她相處了三年,還知道她的身上有一個金鎖片,那是認親的關鍵。”

蘇長寧激動得語無倫次,他說:“對對,沁沁身上確實有一個金鎖片,那是我爸媽給她打的。沁沁自從丟了之後,蘇家一直都在尋找他,可惜一開始我們沒有自由,後來終於平反了,卻再也找不到了。”

薛父:“沁沁也很想念她的父母她的親人啊。”

他卻沒有跟蘇長寧說,沁沁在童家過的啥日子。

蘇長寧身上有傷,過於激動並不好。但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能夠讓他心情愉悅是能夠加速他病情的康覆。

這也是他考慮再三,決定一問的原因。

“沁沁在哪裏?”蘇長忍不住問。

薛父說:“在上陽縣的上崗村,當初我們薛家就是在那裏改造的,遇到了沁沁。”

蘇長寧激動的心,慢慢地也冷靜了下來。“薛醫生,我想打個電話。”

薛父:“等你傷好些再打吧,這事,我會替你告訴你家人的。”

蘇長寧自然知道,自己此時傷太重,能夠撿回一條命,都是因為薛醫生的醫術了得,硬是把他從死神手裏奪回了生命。

他感激薛醫生。

如今薛醫生更是把侄女的消息告訴了他。

他來西南當兵之前,一點沁沁的消息也沒有。

只記得當時老爺子拉著他的手說:“長寧啊,你去了西南,如果有沁沁的消息,記得一定要帶回來。平安回來,我等你凱旋歸來,等你的好消息。”

他沒遇到沁沁的消息之前,也是這麽想的,不一定能夠找到。

但今天他很想跟所有人說,沁沁有消息了。

他怎麽能不高興?

沁沁那可是蘇家唯一的一個孫女,蘇家生了十四個孫子,好不容易盼來的孫女,他們能不疼嗎?

只是世事無料,沁沁竟然會丟了。

“找到了好,找到了好啊。”蘇長寧不夠感嘆道。

同時高興的,還有薛父和薛母。

沁沁的家人找到了,這是多麽值得慶祝的事情啊。

薛父本來還覺得腰疼,現在什麽病也沒有了,精神氣爽,心情不要太好。

……

薛老爺子和薛振要走了。

薛振舍不得,拉著沁沁的手半天不放手。

薛老爺子看著,在心裏嘆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孫子和沁沁關系好,舍不得那是情有可願。

但是,他們不可能永遠呆在蘇家。

他的假期該結束了,薛振的假期也結束了。

“沁沁,我會來找你,等我。”薛振哪怕再舍不得,他也知道該走了。

他在學校裏只請了沒幾天的假,在上崗村耽誤了一點,後來來了蘇家,又耽擱了好久。

再呆下去,他就要被老師通報了。

不得不回去,也不得不離開沁沁,哪怕他心裏很舍不得。

“薛哥哥,我會等你的。”蘇沁沁奶聲奶氣地回答。

大人們聽到了,都會心一笑。

這兩孩子在那裏告別,比他們大人還依依不舍。

但他們也知道,沁沁和薛振的感情好。

他們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沁沁很少有朋友,哪怕是盛祈這個未婚夫,在沁沁的心裏,那也不算是朋友。

哪怕盛祈為了她,還追到了她所在的幼兒園。

這不但沒讓讓她感動,反而讓她覺得厭惡。

她沒覺得盛祈多好,反而被糾纏了之後,更加的覺得他這個人很煩。

特別是,只要想到在她的夢裏,盛祈是怎樣負了心,最後她並沒有活下來。

死得何其的冤。

“好了,阿振,該走了,再不走,就坐不上火車了。”薛老爺子喊。

薛振應了一聲,又對沁沁說:“沁沁,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薛振走了,就如他突然來得那麽突然一樣,走得也很突然。

望著薛家祖孫兩人遠去的背影,蘇沁沁的心情低落極了。

這種分離的感覺太難受了。

以後,再也不要跟人分別了。

如果真的遇上了這種分別,她情願做個壞人,不去送人,是不是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啊?

蘇沁沁在心裏想,那以後就不送了。不送,總就有好久的心理,或許就不會難過了。

她送了薛振兩次,第一次是在上崗,那個時候她因為怕金鎖片被拿走,還把金鎖片交給了薛振。

不管將來他能不能找到她的,他總歸是用了心的。

直到蘇家來找。

而那金鎖片,蘇沁沁也沒有要回去,連理都沒有理起。

“媽媽,我……有點兒想薛振哥哥。”蘇沁沁埋進了肖嫚的懷裏。

肖嫚整個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地問:“沁沁,你剛才叫我什麽?”

她好像聽到沁沁叫她媽媽了。

這是一件多麽讓人興奮的事情。

自從沁沁回來之後,一直都沒有叫她媽媽,每次說話,都是直接開口說話,從來都沒有叫她媽媽。

她知道,沁沁心裏其實有怨。

丟了三年了,一直都沒有找到,沁沁一定以為是家裏不要她。

想想也正常,哪一個孩子丟了三年,心裏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特別是沁沁從小吃了那麽多苦,被童家這麽壓榨,換作誰心裏都不太好受。

沁沁怪他們。

她早就知道這個,沁沁每次見到米娟的時候,是那麽的興奮,但是每次看到她和長鳴,都是有所保留。

她曾經有想過,沁沁永遠都不叫她媽媽。

哪怕心裏會難受,但是沁沁已經回到了身邊,就算不叫媽媽又如何?

人回來了,比什麽都好。

這次,沁沁叫她媽媽,可能是無意識的,可能等到她回過神來,就不再會叫她媽媽。

但是肖嫚的心裏激動得,就跟吃了蜜桃似的。

沁沁叫了,她叫了她媽媽。

再不是以前那樣,對她多少還存有戒心。

“媽媽。”蘇沁沁一楞,但還是叫了。

肖嫚:“沁沁,再叫幾聲,媽媽喜歡聽。”

蘇沁沁:“媽媽。”

肖嫚:“哎哎哎。”肖嫚喜極而泣,伸手抱住了蘇沁沁,眼波卻嘩啦。

蘇長鳴在旁邊說:“沁沁,我呢?”

蘇沁沁望向蘇長鳴:“爸爸。”

蘇長鳴也喜極而泣,就算他是男人,此時聽到女兒甜甜地叫著他爸爸,這心裏也跟吃了糖似的甜滋滋的。

真好。

女兒終於叫他們爸爸媽媽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有時候叫餵,有時候幹脆什麽都不叫。

那樣的日子,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以前他們就算再難受,也得受著。

沁沁曾經的遭遇,讓他們生不出任何埋怨的心。

“好好,沁沁真好。”蘇長鳴連連說道。

蘇沁沁朝蘇長鳴喊:“爸爸。”又朝肖嫚喊,“媽媽。”奶聲奶氣,“薛哥哥走了,我有點兒想他了。”

蘇長鳴:“沁沁,你要記住,天下無不散宴席,分分合合,這是常有的。說不定等你回到北京,他什麽時候就來北京了。”

蘇沁沁想了想,真有這種可能。

蘇沁沁:“爸爸,我聽你的。”

心裏卻在計算著,薛振可能出現在北京的可能性有多大。

到最後發現,這種可能性極小。

肖嫚:“等到你薛哥哥長大了,考了大學,他肯定會考到北京來的,到時候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蘇沁沁又高興了。

“那爸爸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回北京啊。”她有點兒想養母了。

也不知道養母一個人在北京,怎麽樣,有沒有想她。

……

被蘇沁沁想念著的米娟,此時卻焦頭爛額的。

她沒有想到童興竟然會找到北京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住在北京的,竟然會找過來。

此時,她身邊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蘇家人都去了海城,此時什麽人也沒有。

她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告訴同事的,同事們並不知道她的事情。

如果讓他們知道了,她在單位裏維持的形象,有可能倒塌。

她並不想這樣的結果。

只要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心裏就覺得天塌地裂。

她更多的想到是,這樣會不會影響到沁沁。

此時童興來了,突然過來找她了。

好在,他並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並不是直接找到飯店裏。

否則讓同事看到了童興,會對她怎麽想?

只要想到同事們對她充滿了鄙視,更甚至會因此而看不起沁沁,她就覺得末日來臨了。

“童興,你怎麽找來的?”看到童興站在她的面前,她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童興:“你是我妻子,我自然是能夠找到你的。米娟,跟我回去好嗎?我們回去好好過日子,童家已經分家了,回去之後你就是當家婆。”

米娟咬牙切齒:“不可能!”

永遠都不可能!

童興:“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童興的妻子!”說得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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