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見孔童故意避開了話題，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沈默了一會兒，道：“馬上就可以出發！”

孔童聞言猛地睜大了瞳孔，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著王鴻，道：“這麽快！”

王鴻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他看了眼孔童沈默了一會兒，“載貨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外一間鋪子等著了！”

孔童有些悵然所失地哦了一下，他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神色倉皇地點點頭，招呼著清羽，道：“清羽，準備回宮去了！”

清羽一直站在旁邊，聽孔童這麽一問，臉上帶著些愕然的神情，他有些踟躇，猶豫了半晌才問道：“世子大人，這……”

王鴻瞥了眼清羽，點點頭神情冷淡地說道：“清羽公公，回了宮辭年就勞煩你照顧了，若是有事一定要派人通知我！”

清羽聞言險些哭出來，眼圈紅紅的看著王鴻，哽咽著說道：“諾，奴才記下了了，這段時間有勞世子大人照顧了！”

孔童聽著清羽哽咽的聲音也覺得有些難受，以前待在王府上老是嚷著要回宮信誓旦旦地說著不用王鴻護著，他是堂堂天子。可是真的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孔童竟然心裏不舍到難受，他有些受不住這樣的離別。由此孔童甚至不敢想象三年過後，他離開時王鴻有多難過他自己又有多不舍。

“走吧清羽！”

孔童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自己會不受控制地哭出來，他慌忙別過臉去，努力地冷著一張臉喊著清羽。

王鴻一擡眼便能看見孔童漂亮得令人心驚的側顏，他也能看到孔童那張冷凝的面容下難過的樣子。王鴻不忍戳穿孔童，也跟著隨聲附和道：“辭年，你先別忙著走，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必須喬裝一下。尤兄走的時候留下了兩張人皮面具，你們先戴上！”

說著王鴻便從寬大的衣袖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他將那紫檀木盒遞到了孔童跟前，道：“這裏面有兩張人皮面具，你回房和清羽一道帶上吧！”

孔童低頭垂眸看了下王鴻手裏的小木盒，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極為荒誕的念頭，“這兩張人皮面具是不是鬼醫留給你的，他想讓你離開鹹安？”

王鴻聞言臉上不由閃過了一絲尷尬，他沈默了一會兒，神情極為不自然地說道：“不是！是我前幾日厚顏向尤兄討來的。”

不知是對王鴻的感情越深越能解讀王鴻細微表情，他一看王鴻就知道王鴻沒說實話，這也從而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對的。只是他也奇怪自己腦子裏怎麽突然就冒出了這麽奇怪的念頭，好似這樣的對話在某一個特定的環境中發生過一樣。

孔童目光沈沈地盯著王鴻看了一會兒，見王鴻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孔童說不上此時自己的感受是什麽，沈默了半晌孔童才伸手接過了王鴻手中的小木盒，道：“若是有機會，替我謝謝尤老先生！”

謝謝他這麽為你著想！這句話孔童沒能說出口，他想王鴻應該懂他話裏的深意。

王鴻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在逃避。

孔童也不多做糾纏，轉身便進了屋，他坐在銅鏡前任由清羽替他貼著人皮面具，喬裝了一番。沒過多久孔童便看向了銅鏡離 那清秀寡淡的面容不由楞住了，鏡子裏面的人是那麽的陌生，好似在看著另一個人似的。

清羽也禁不住感嘆，不僅感嘆鬼醫尤申的令人驚嘆的手藝也感嘆著孔童姣好的清雋面容就這樣被遮住了。

孔童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橫了一眼清羽，沒好氣地說道：“你也快些喬裝，之書還在外面等著呢！”

清羽忙不疊地點點頭，手忙腳亂地彎著身子貼近銅鏡前面，小心翼翼地弄著那孩子那個人皮面具，鼓搗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終於收拾好了。

孔童與清羽一前一後地出了門，王鴻聞聲趕忙轉過身來，就見一張陌生清秀寡淡的面孔赫然在他面前，若不是那雙漂亮的令人心驚的桃花眼，就算是孔童眼睜睜地在他面前走過，他也沒自信能認出來。

“辭年？”

即便是知曉眼前這個人是孔童，王鴻還是有些不確定地低喚了一聲。

孔童見王鴻似乎有些大受打擊，不禁有些好笑，忍著笑應了一聲，道：“是我，之書！”

王鴻也不知是放下了心來還怎麽的，微不可聞地長舒了一口氣，道：“辭年，我們走吧！”

孔童嗯了一聲，走到了王鴻的身邊，對著王鴻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好，那就有勞之書了！”

王鴻像是楞了一下，沒能習慣孔童眼前的這張清秀寡淡的面容，怔忡了好一會兒，才道：“嗯！”

說罷王鴻微微側過了眼，頷著首，僵直著身子緩緩地走在孔童的前面。

孔童有些摸不著頭腦，王鴻好似在避著自己。但是為了什麽，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難道是因為這張臉？孔童微蹙著眉頭，擡手輕輕地撫上了被罩了一層薄薄的臉皮的臉頰，盯著王鴻的背影若有所思。

眼見著王鴻已經越走越遠了，跟在孔童背後的清羽見狀不由低喚了一聲，“陛下，世子大人已經快要走遠了。”

孔童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他瞥了眼一旁清羽那張陌生的面孔，心中閃過一絲營養的不適感。他也算是明白了為何王鴻不願看著自己了，思慮至此他的眉頭皺得越發的深了。

孔童不發一言地向著王鴻追了上去，清羽原以為他家陛下又要大發雷霆了，可什麽都沒發生，清羽不禁松了一口氣，趕緊邁著兩條小短腿追了孔童與王鴻去了。

幾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王鴻的大門，門口處正停著一輛馬車，王鴻回頭看了眼孔童，緊鎖的眉頭一直不曾舒展過。那樣覆雜的目光看得孔童一陣心裏發毛，想要開口問王鴻但是他心裏卻清楚不過，王鴻那欲語還休的眼神裏想要表達的意思。所有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喉頭哽得他難受不已。

默默地盯著王鴻轉身向著馬車走去，低頭與那車夫說著什麽。好一會兒孔童才鼓起了勇氣，邁著長腿向著王鴻走去。他站在王鴻的身旁，笑容有些勉強地問道：“之書，可以出發了嗎？”

王鴻扭過頭來看著孔童那張陌生的面孔，楞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低聲道：“辭年，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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