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做到的？”

顧沅沅撿著撿著就吃上了，小手上粘著土豆皮，也不怕燙，狼吞虎咽地咬著，小嘴邊緣粘了一圈的土豆碎末，聽到王虎喊自己，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小臉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在偷吃東西的小倉鼠。

“沅沅…力嘰大！”

小團子蹲在地上，雙手捧著一顆咬了一半的土豆，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力氣大？”

王虎低頭聞言喃喃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蹲在自己腳邊捧著土豆啃得正香的小團子，覺得這實在是有點天方夜譚。

正常人力氣大能大到把鐵鏟徒手掰彎甚至揉成一團的程度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那你能把這個也掰彎嗎？”

王虎楞楞地站在原地看了顧沅沅半天，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啃完了一個半土豆才回過神來，跑到外頭“叮鈴哐啷”了好一會兒，最後費力地拖了一把鈍了頭的鋤頭進來，扔在了顧沅沅的面前，小喘著氣問道。

“科以！”

顧沅沅聞言把剩下的半個土豆急匆匆地塞進了嘴裏，“咕嚕”兩下就吞了下去，然後伸出小舌頭把嘴巴周圍的屑末給舔幹凈，這才拍了拍小手上前，一把握住了地上的鋤頭。

這鋤頭有點分量，別說是小孩了，就是成年人，如果不是經常幹農活舉起來也夠嗆，剛才王虎就是廢了大力氣把它從雜物間裏頭拖出來的，結果到了顧沅沅的手上，就和失了重似的，輕輕松松地就舉過了頭頂，轉了幾圈，“呼啦啦”地帶起一陣勁風。

“哢擦！”

顧沅沅吃了土豆，感覺肚子飽了點，同時覺得體內的靈力也比之前充裕了，沒忍住舉著鋤頭玩了幾圈，這才按照王虎的意思小手一用力，把木頭做的長柄給掰斷成了兩節，然後小手握住前端，將鈍了的鐵塊掰彎。

“哐當。”

顧沅沅將鋤頭弄壞後和之前的鐵鏟一樣往地上一扔，然後邀功似的轉頭看向王虎，笑出臉上的兩個小酒窩。

“沅沅，你這樣會嚇到王虎的，小心他把你當成怪物，今天晚上就把你趕出去！”

飄在顧沅沅身邊的李曉雪見她笑得一臉天真，傻不楞登一點都不防備王虎的模樣，也是忍不住飄上前提醒道。

“不會的，王虎哥哥才不會把我趕出去！”

顧沅沅聞言立刻反駁道，王虎哥哥那麽好，帶她來家裏，還給她做烤土豆吃，肯定是好人，好人是不會像陳福寶那樣把她當成妖怪的！

“你在和誰說話？是你之前說的鬼姐姐嗎？”

見識了顧沅沅超乎常人的本事後，王虎再見她對著空氣說話心底也不再執意覺得她是生病了，而是試探著問道。

“就是鬼姐姐，哥哥也想和鬼姐姐說話嗎？沅沅可以讓你看到她！”

顧沅沅吃了王虎給的烤土豆，整顆心就偏到他那邊去了，轉頭看了看李曉雪，見她沒反對，便伸出手指，在指尖醞釀出一絲靈氣，對著王虎的額間探去。

“哥哥，你太高了，沅沅碰不到你的額頭就不能給你開天眼了……”

小團子氣勢很足，奈何身高不夠，踮著腳夠了半天也沒夠到王虎的額頭，身子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還是後者扶了她一把才沒一屁股墩坐到地上去。

“那我矮一點。”

王虎見顧沅沅撇著小嘴委委屈屈的模樣，心裏一軟，神使鬼差地主動蹲下身子，將腦袋湊到了她的面前。

顧沅沅見狀頓時破涕而笑，小小的手指發著微微的亮光，觸碰到王虎的額間，然後順勢在他眉心處畫了一道符。

“好啦，天眼開好啦！”

符成之後，王虎的眉心驟然綻放出一束亮光，他只感到那塊地方一瞬間似火燒般的灼熱，而後熱度散去，便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警告你，不要對沅沅打什麽鬼主意！”

王虎的天眼被打開，正想起身去看看小團子說的“鬼姐姐”在哪裏，結果身前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女人，那女人渾身都是傷口和血，整個人漂浮在半空，血滴滴答答地從身上流淌而下，一雙泛紅的眼睛威脅地望著他，一看就不是活人。

“鬼姐姐，你不要嚇哥哥！”

顧沅沅沒料到自己剛給王虎開了天眼李曉雪就來嚇唬他，擔心李曉雪把人給嚇壞了，趕緊攔在一人一鬼中間，張開手臂將他們隔開來。

顧沅沅跟著爹爹見多了幽冥界奇形怪狀的鬼魂，見到李曉雪這樣倒是一點也不害怕，可王虎只是個普通的孩子，雖然比同齡人成熟了一點，但怎麽著也沒見過鬼，李曉雪又存了心地嚇唬他，這一會兒的確被嚇到了，白著臉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櫃子前面。

“膽子倒是挺大。”

李曉雪見王虎只是變了臉色，並沒有尖叫出聲，也是撇了撇嘴，有些詫異地感嘆道。

要是像陳福寶那樣的遠遠看到她估計都能嚇暈過去，王虎被自己這麽近距離嚇唬還能撐著不叫出聲，的確過於鎮定了一些。

“鬼姐姐你快變回去！你這樣一點也不好看！！”

顧沅沅對著李曉雪催促道，見她無動於衷，又轉身跑去了王虎的身邊，伸出小手遮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則是在他的頭頂拍了拍，然後湊上前，嘟起小嘴“呼呼”地吹了兩口氣。

“呼呼，害怕吹跑跑，沅沅把害怕吹走哥哥就不怕了！”

軟軟的小手一下下地撫摸著他的頭頂，加上緊接而來的“呼呼”兩下，王虎感到心裏一陣溫暖，原本滿眼的血腥畫面也不見了，好像害怕真的被吹跑了一樣。

“謝謝，我已經不害怕了。”

王虎緩了緩，扶著身後的櫃子站起身來，猶豫了一會兒，學著小團子剛才的樣子，也拍了拍她的腦袋。

“沅沅，你不能因為他給你兩顆土豆吃就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他是蓮花村的人，村裏的人一致對外，說不定有一天他在他爸媽的威逼下就會把你供出去！”

李曉雪看著顧沅沅和王虎親近的樣子，急得團團轉，她是真心想幫顧沅沅的，這麽可愛又可憐的一個孩子要是和她一樣被村裏人打死了多可惜，雖然後者力氣大，但一個人也對付不了整個村甚至整座山的村民吧？

王虎的爸爸和爺爺明天一早可能就回來了，王虎肯定會和家裏人說這件事，到時候別說小團子了，連她都自身難保，村裏人知道鬼魂的存在，必定會請之前教他們供奉神像的人來抓他們！

李曉雪不是不信王虎，王虎不是個壞孩子，但他生在蓮花村，父母親人都是蓮花村的人，不能不防著點。

“我不是蓮花村的人，我也是被拐賣到這裏來的。”

王虎被顧沅沅開了天眼，也能聽到李曉雪說的話，聽她這麽說小眉頭頓時皺起，開口反駁道。

“你怎麽可能不是蓮花村的人！”

李曉雪聞言顯然不太相信，頂著一身血裏呼啦的傷口飄到了王虎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想從他眼裏看出撒謊的痕跡。

“村裏買的都是女孩，兩年前我來的時候你就在這兒了，我看你和你爺爺關系也挺好，別說你是和你爺爺一起被拐賣到這裏來的。”

她在村裏飄了一年了，對周圍幾家局勢還是很清楚的，王家沒有女眷，只有三個男人，王虎，還有王虎的爸爸王鐵柱和爺爺王軍，王鐵柱很兇，喝了酒或是心情不好都要打王虎，這時候王虎的爺爺就會出來攔著，不過因為勸不住，大多時候都是兩人被王鐵柱一起打，周圍鄰居過來勸了才會停下來。

因此王虎和王鐵柱關系很僵，和爺爺關系倒是挺好，幹活的時候互相幫忙，空的時候王軍還會用草折一些小動物給孫子玩，在李曉雪看來這種溫馨的畫面也就在村裏本土人當中才會有，在被拐來孩子和女人當中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我是被拐來的，但爺爺不是，他只是看不得王鐵柱打我。”王虎低著頭撫著顧沅沅的頭發，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我怎麽相信你說的話？”李曉雪道。

“這件事在村裏不是秘密，明天王鐵柱就會回來了，他每次去縣裏都會帶酒回來，喝醉了就要打我，你可以留在屋裏聽，他打我的時候會把買我的事情重提一遍。”

王虎說這話的時候小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裏卻湧動著明顯的恨意。

“哥哥你別怕，你給沅沅東西吃，沅沅會保護你的！要是那個壞人還打你，沅沅就把他打成肉餅！”

李曉雪還沒說話，顧沅沅就轉身，一把拉住了放在自己頭頂的手，舉著小拳頭，奶聲奶氣地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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