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十二章

關燈
“餵,你休想再咬我!”此地乃南荒行宮,他竟膽大妄為得攬著她的腰身?!

此言一出倒是惹得荀旸身後的韓林神官臉上染上一抹緋紅,此話說得當真暧昧不清,若被旁人聞得這個“再”字,不知會作出何種迤邐遐想。

“爾當真喜歡此類圓毛靈寵。”荀旸難得露狡黠的眼光,借著元安陽背對後方的優勢,在元珩神君、天帝與元旭陽的身影翩然而至之際,普通的一句話卻被他刻意說得暧昧些,好讓聽者止不住地猜度兩人之間的事兒。

“幹卿底事!”她與他不過匆匆兩回照面,無需弄得暧昧不清之狀。

“本帝君特意從白水山下茶攤買來紅豆糕。”荀旸接過韓林神官遞來的一袋從白水山下茶攤購買的紅豆糕,他記得下一任朱雀星君元旭陽曾說過的,她最為喜歡這個。

元珩神君差點兒兩眼一翻,雖知這紅豆糕不過是尋常之物,女兒家喜歡吃用不足為奇,奇的乃是勾陳帝君竟能知曉元安陽最愛的乃是白水山山下茶攤所出的。

“不過是湊巧罷了。”元旭陽賠笑地說,若被元安陽知曉原是他多嘴告知定必以門扉夾死他。

“湊巧?!”元珩神君不自覺地提高聲線,如此多的巧合便是必然,本以為是她唇紅齒白親自告知,如今瞧看元旭陽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想必就是他了。

“小仙謝過帝君,奈何小仙素來不喜早膳吃這般油膩之物。”她狐疑地略略瞟了荀旸一眼,只見他報以一道意味深長的輕抿。她噎了一口唾液,期間還不忘把油紙包歸還於他手。

想來他身為堂堂西極真皇若是樂意,莫說黅霄宮已納了一位天嬪,誠然納無數天妃也非難事。他又何需招惹她呢?

涼亭下乃是一陣涼氣聲,只見元珩神君、天帝、元旭陽和韓林神官皆是一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顯然不曾想到她拒絕得這麽直接。荀旸被她這般才智勾起了濃烈的興致,她似乎一眼便知曉個中意思,若是多加**誠然當真能擔當帝後之名。

荀旸含笑掐了她纖腰一記,因著吃痛,她反手抓住他的脈門,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把他往外推出,隨即提裙往他的長腿施了一記掃堂腿把他掃到地上。因著他毫無防備,是以被她這一連串的利落動作擊倒。

而她那位最為雞婆的現任天帝表兄此刻先是目瞪口呆隨後又但笑不語,倒是韓林神官與堂兄元旭陽則是頗為尷尬地去扶起荀旸。

“元安陽!還不快快跟帝君賠不是!”元珩神君一陣咆哮,這個女兒如今是執意要與他作對,惱羞成怒、蓄意傷人!

“無需驚慌,平日裏本帝君與安陽時常對練。”荀旸說得極淡,仿若他老人家本就無意為難這些小輩。他自是明白那聲“安陽”喊得何其親密,這一構陷正正是要他們相信他與她私下往來甚密,在場的若非聾子皆是聽得真切。

元珩神君的臉容僵了僵,不知為何,今日聞得帝君那句“安陽”喊得頗有別樣意思,若按常理不該是“元姑娘”麽?雖說一聲“安陽”也不見得有多暧昧,但以勾陳帝君的性子,怎也不會冒然喊一個不相熟的姑娘閨名,落得一個浪蕩公子的輕佻臭名。

“當真?”元珩神君元珩神君一臉狐疑地瞪著女兒好幾眼,隨即又狐疑地瞟了荀旸一眼,勾陳帝君鮮少拿自身的桃花作文章的,更不會與神女仙子糾纏不清。如今兩人這一來一往,怎看也不過是男女之間的互相調情,興許他的寶貝女兒私下欺瞞了他不少事兒。

“叔父莫要驚慌,平日阿妹沒少到九重天宮覓我玩耍。加之,帝君從不吝嗇指導我等小輩。”元旭陽積極辨析,他怎也不會瞧上元安陽此等不甚靠譜兒的傻氣神女,因著勾陳帝君乃是仙界最剛正不可的神尊。

元安陽素來偏袒叔父,每當叔父與嬸母置氣,她定必私下跟嬸母鬥個你死我活。雖說叔父的性子沈穩,嬸母的性子活潑,但元安陽的性子更多的承了嬸母的性子。

她幹笑兩聲,往日裏頗有默契的堂兄今日竟會這般愚笨?!正正是多得他元旭陽這麽一句閑話,如今她與勾陳帝君這個幹系似乎比凡間的黃河之水還不幹不凈了。更糟心的是阿爹望向她的眼神乃是恨不得把她按在地上摩擦方能解恨那般!

“安陽表妹如今乃是紅鸞星動了,想必與本天帝的虛凰假鳳之婚事無需詳談。”天帝拈著胡子略略挑眉,這男女之間的調戲怎看也是情人之間的別扭,虧得他以為元安陽清高,原是早已與勾陳帝君眉目傳情了。

難怪當日的萬花盛宴之上,素來不喜湊熱鬧的勾陳帝君竟不曾遁走,原是借機與他這個絕艷的表妹眉目傳情。

元安陽自覺若能兩眼一黑該是多好呢,這紅鸞星“動”的“動”乃是指她元安陽將要傷筋動骨罷了!對比此時她阿爹如惡煞般的臉容,荀旸的臉上劃過難得的一抹狡黠——她元安陽生生被他構陷了。

“阿爹——”她急欲上前辯解,卻不知為何膝蓋處一陣疼痛,隨即跪在了地上,這一下委實痛得她五官皺在一起,怎驀地會這般失態?!

荀旸倒是氣定神閑地來到她身邊,假裝好心地把她扶起,期間更是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警告。“此事本就瓜田李下,爾越是著急去辨析越顯得欲蓋彌彰。”

“你!”元安陽瞪著一雙靈氣逼人的眸子,這認與不認又有何區別?她平生最厭煩的便是被人算計,他敢這般要挾她,她定必要他死得難看。

待得眾人散去,荀旸突然蹦出一句讓人摸不著北的話。“左右爾乃是騎虎難下,倒不如痛快作一樁買賣,待爾師成下山,本帝君自會與爾仳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可是你說的。”元安陽那時以為當日之事不過是一場白日夢,不想三日後便收到這九重天宮中黅霄宮送來的聘禮,說是勾陳帝君特遣送來的。

為首的乃是女媧娘娘座下負責神族婚姻簿子的寒山真人,當日這位寒山真人便領了她的生辰八字回去女媧娘娘處認真在神族的姻緣簿上記一筆。

因著是勾陳帝君親自定下的親,不到半日便在仙界傳開,一眾仙僚皆是慨嘆這麽一樁佳偶天成的良緣,聞說黅霄宮外的女神仙更是哭了三日三夜,以葬送自己這如意郎君另覓他人。

大婚當日九重天宮宴請了一眾大小仙友,一十八頭麒麟瑞獸從北荒拉著婚車直奔天界,荀旸一身西極大帝的十二章紋玄黑冕服頭頂一十二冕旒,每旒貫朱、白、蒼、黃、玄合共一十二塊五彩玉。而元安陽則頭頂鮫珠所制的步搖頭頂純鳳冠,身穿五彩鷂雉舄玄袆衣。在司儀的仙官朗聲宣讀祝詞,荀旸執著她的手一同踏上承天臺拜祭天地。

酒過三巡,在韓林神官的一句“吉時到”後,二十四位仙娥早已迫不及待地把元安陽領回早已被大紅紗帳淹沒的黅霄殿中。直到房內只剩下她穿著大紅中衣躺在同色的一床囍被褥之上,她一雙桃花眸盯著房內燃著的一對龍鳳大紅燭,聽阿娘說此燭有夫妻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之意。

她一臉緊張地瞪著同是穿著大紅中衣的儒雅青年逐漸靠近,從前她尚算是年幼無知,可如今到底也算是個已出嫁的神女,加之出嫁前夜爍蘭公主乃是仔細教導過閨房之事。若說她不懼怕接下來發生的事兒,那未免是在明擺著撒謊。

他,可會堅守承諾?

“無需驚慌,爾與本帝君不過是一場虛凰假鳳。”他徑自斟了一杯茶水清清宴席之時喝下的烈酒氣味,若非勾陳殿的寢室成了新房,韓林神官定必早已把醒酒茶煮好。“雖說爾與本帝君不過作戲一場,但仍需得約法三章:其一、爾與本帝君婚事尚在,爾斷不能作出有違婦德之事;二、黅霄宮一切皆由本帝君主宰,韓林神官為輔;三、爾與本帝君之間的盟約斷不能被第三者知曉。”

“帝君爽快,妾身答應帝君便是。”她揚起笑意坐到荀旸身旁,舉起自身柔白的柔荑與他修長的大手擊掌為盟。

“爾睡床褥,本帝君在外廳小榻歇息便是。”他把濃茶一喝而盡,在轉出內室之際卻又轉身歸來。只見他拿起鴛鴦枕頭旁的白絹,他輕擡下巴示意元安陽過去。

她不明就裏地走了過去卻被他鉗制一只纖細手指,他隨手拔出簪在她發上的簪子紮破她的指頭,待得冒出血珠便以白絹拭擦。元安陽隨即明白這行徑就如她終日愛看的話本那般,乃是偽造圓房的證據,只是話本裏的書生皆以自身之血,何以勾陳帝君此等神袛卻這般吝嗇不肯犧牲小我?

“本帝君之血乃赤中帶金,若不想被識破只得用爾之血。”荀旸把她出血的手指放入口中替她止了血,那白絹被他隨意放在枕邊等候明日掌管禮儀的仙吏去錄入。

待得他徑自把外廳的小榻鋪好,又貿然想起漏了事兒尚未去做,是以他撩開內室放下的紗簾入來,卻被眼前的香艷怔得如被入定那般。

她三千烏絲披散在身後,雪白嬌嫩的肌膚,一雙纖細的藕臂乃是冰肌玉膚,就連守宮砂也顯得殷紅,呼之欲出的豐盈僅以一片雪白的訶子包裹,勒出深邃的線溝,短裝的褻褲下露出兩條勻稱雪白的長腿。她,深受上蒼的眷顧!

“爾無須施法試探,本帝君僅對高挑纖瘦的神女感興致。”他飛眉擰緊薄唇輕抿,隨即逸出一句略微突兀的話語。

“莫要胡思亂想,如今已是入夜,妾身正欲歇息,是以才卸下那束胸帶。”自她來天癸後,這身姿便孕育得如魔族女子般妖嬈豐滿,是以爍蘭公主時刻叮囑她需得在南荒行宮又或是驪山方可卸下。只要碰上出行,若無元珩神君或是堂兄元旭陽跟隨,她就只得留在南荒行宮或是驪山。

故此,她一直很是厭煩這身長得妖嬈豐滿的身姿,若是剪裁合身些便招惹旁人異常目光;若是穿得寬松一些便如臃腫難分的小白豬。她猜不透同為神女仙子,何以她就不能如旁人那般清雅。

“本帝君要授予爾一套障眼法,好遮擋爾左臂上的神女守宮砂。”荀旸以手遮擋濃烈的笑意,瞧她那忿忿不平的模樣,顯然沒少因著這過分成熟的身姿而煩惱。

這仙界孕育的神女仙胎,自出生之時便有朱砂守宮痣,待得經歷過第一位良人便會自行消散。此殊榮乃是上蒼憐憫仙界魔界渾然天成的女胎,特意與凡間白日飛升的神女有所區分。

“待得我師成下山,屆時阿爹要攔我去梵天游學也不得其法。”元安陽撂下紗帳,她已然在沈溺他日將來獨自闖蕩的快意,全然忘卻勾陳帝君乃是顥天主宰,這進出皆需知會一聲。

待得他教會了元安陽,他這才轉身快步踏出內室拐到小榻處歇息。他人剛上了小榻正欲閉目歇息,她那道不屑才從紗帳後傳來:“帝君這般蓄意刁難,定是嫉妒本郡主之能耐。”

“爾好歹也是個美人胚,何以這般傻氣?”荀旸一時沒忍住反譏諷道。哪來的混賬神女,竟百般詆毀他!

“帝君,納帝後之事這般急切,可是因著天嬪是個斷袖神女,不能替帝君遮擋桃花?”元安陽暗自佩服自己揣摩得不假,若非此樁理由她著實覓不出其他緣由來。

荀旸有點兒哭笑不得地閉目裝睡,他的帝後似乎當真是個傻裏傻氣的神女。誠然他也無需為這些有的沒的謠傳而去辨析自身,清者自清又何須急著把這臟水撇清呢。

翌日一早韓林神官便送來一碗溫熱的藥汁,她算是明白昨夜他的意思,她連思量也不曾便灌了下肚,末了還不忘細問“好喝,可有多一碗?”,惹得荀旸和韓林神官笑得近乎岔氣。

她雖以帝後身份入主黅霄宮,可在內心處不過是尊他為兄長般。那時的她覺得他勾陳帝君既非她屬意的神君,是以“夫君”、“郎君”此等字眼著實難以啟齒,喚他“哥哥”又顯得不倫不類,思量想去便隨了天嬪那般喚他“帝君”。

成親兩萬五千年之久的日子雖是雞飛狗跳卻也非不能過下去,套用韓林神君之話:“小帝後在宮之時便覺聒噪;小帝後不在宮之時卻又很是記掛。”

隨著她一並入宮的那頭盤瓠犬在她長至四萬歲之時終是壽終正枕,她哭哭啼啼地抱著那頭犬屍哭了幾日之久,就連當時與她相較甚篤的天嬪單柔也無法勸諭。

單柔,乃是當年黅霄宮天嬪西海公主之名,“小帝後”一辭乃是出自天嬪之口,一則元安陽那時不過是三萬五千歲,而天嬪已是個十一萬歲的女上神;二則元安陽更是眾多真皇的帝後中最年幼的。這一稱呼一經散開,幾乎整個顥天的神仙都以“小帝後”尊稱她。

那時飛鴻神君新死,單柔愛得深切誓死不肯出嫁至南海鮫人族,西海水君拔劍刺傷女兒,韓林神君懇求他勾陳帝君出面營救。為了飛鴻神君的兄弟之情,荀旸點頭答應納為天嬪,在東北角僻出一隅於她獨居渡餘生。

元安陽素來喜歡圓毛類的小靈寵,而他則喜歡兇猛且體型巨大的靈獸,為了一討其芳心,他只得私下在西荒覓來一頭體型兇猛異常的瑞獸狡加以馴化,以作她四萬歲一千歲的生辰禮物。初時元安陽並不喜歡,可日子久了她也從初時的不喜歡變得終日領著這麽一頭巨獸玩耍。

有時她被他責罰太多,她便會蹲在廊道揉著它的臉,把氣悉數撒在這頭狡獸身上,譬如:“你瞧你蹙眉的模樣就如帝君那般。”又或是“你怎越發跟帝君那般可惡了?”,“何以你終日膩在帝君身側?”一類的自言自語,韓林神官不過是輕笑著搖頭隨她這般胡作非為,如果不湊巧地被路過的荀旸聽見,他則是蹙眉以靴面逗她的粉臀惹得她咬牙切齒地扭過身子用手推開他的大腳。

初嫁之時,她一度以為天嬪與勾陳帝君乃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可細問之下方知連藥君的丹彤薄上也不曾設有天嬪的侍寢記錄。至於韓林神官更是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天嬪此樁,卑職也猜不透,興許算不得桃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