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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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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要惡言相向的她就這樣看著玄水真君摔了個四腳朝天,元安陽揚起一抹如旭日初升般的沁人心脾笑意,便是這抹甚有暖意的笑臉讓藏匿樹下的荀旸冰冷的內心不自覺地暖起來,那時他有點吃味地思量著如何把這笑意獨享一輩子。

原本守在別處的幹將、莫邪仙官速速趕來把玄水真君攙扶起來,兩位仙官瞟向元安陽之時頗有怪罪的意味,奈何她坐在樹梢之上甚是無辜地兩手一攤。

“當真與本郡主無關,許是此地鬧鬼了。”元安陽沒撤地套上繡鞋飛躍下來,從小她便因著頑劣沒少被她阿爹責罰又或是關在黑屋子裏,是以她雖為神女仙胎奈何頗為畏懼此等光怪陸離之事。

“此地乃九重天宮,何來凡間鬼魅?!”玄水真君一邊起來一邊揉著摔痛了的臀部。

“那便是你被仇家暗算。”她強忍著笑意辨析,“星哥,你這模樣當真有幾分我阿爹男寵的嬌媚。”

“嬌你個大頭鬼!下回你再被你阿爹責罰之時,莫要到赤霞宮求我替你抄寫。”玄水真君揉著摔痛的臀部罵罵咧咧地嘟囔,因著臀部隱隱作痛,他走路的模樣難免顯得扭捏。

“小氣鬼!”她冷哼一聲。

待得玄水真君這主仆三人匆忙離開後,荀旸這才強忍濃烈笑意顯露真身,適才暗算玄水真君的正是他勾陳帝君是也。他老早就想動手教訓這個老小兒一頓,今日竟聞得他在背後百般詆毀他勾陳帝君,這墻角聽得值,小懲大誡一番便作數。

他把手中的經卷變走,捋了捋微皺的衣擺準備回去,卻見元安陽的身子不自覺地呈搖搖欲墜的姿態。荀旸蹙眉一個箭步把她攬在身前,卻見她身後的黃色襦裙上多了幾道血痕。他仔細查看了她的身子並沒外傷存在,思來想去突然明了,莫非……

元安陽本是覺得小腹一陣墜痛眼前冒了雪花,身子一軟便要暈過去,幸好有人一手攬著她的楚腰才免了墜地的鈍挫之感。起初她也搞不清為何身子發軟,直到感覺到一陣溫熱的熱流這才讓她恍然大悟——她很不湊巧地來天癸了,這報應未免來得太急切!

他脫下藍色罩衣給她披上,好擋住那幾道血痕。他頗為禮貌地別過身子不去看她此刻的窘態。“爾可是來天癸了?”

“我素來不精準……小仙謝過神君相救,他日定比把罩衣歸還。”縱然她本非內斂的神女,可也算是頭一回在陌生男子跟前失態。

她一臉尷尬地怯怯回話,因著他轉身的動作過於急切,是以她尚未看清他的模樣便只見到雪白的背部。難怪她這幾天老是覺得小腹墜痛,原是要來這個了。她的天癸素來不精準,是以她才這般粗心大意,還好眼前這個神君尚算正人君子。

荀旸有些懊惱自己為何又出手搭救這些神女仙子了,那些不請自來的神女仙子有的不過是他舉手之勞相救過,更多的乃是癡迷他帝君身份罷了。

縱然她天癸突襲,他也無需出手相救,今日這九重天宮多的是男仙神君。待得一陣遠走的步伐傳來——她走遠了,他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他似乎有點期待她來歸還罩衣。

他等了三十天也不見其前來歸還衣衫,而他又因著自身公務纏身而逐漸淡忘了此事。若說頭一回見面乃是一見傾情,那第二回見面便是二見傾心。

萬花盛宴後,元安陽前去說服元珩神君之時卻被阿爹狠狠責罵了一頓,原是在元珩神君心中尚未放棄那樁指腹為婚之事,如若勾陳帝君不曾說一個“不”字,她斷然不能隨意嫁人。

當真可怒也!憑什麽她元安陽的人生就得受這個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的神君給主宰?!

她趁著元珩神君到南荒邊境視察之時,她火速把從一條白蛟龍身上扒了一片銀白的龍鱗以“偷龍轉鳳”的術法把勾陳帝君那片天龍鱗上的仙氣渡至此銀白的蛟龍龍鱗上,隨後拿著這枚龍鱗英姿颯爽地騎著木鳶來到顥天的黅霄宮前叫囂。

這片龍鱗一直被元珩神君擱在專門辟出的佛堂之內供奉著,小時候的她幾乎每日都被阿爹耳提面授著他日將來要如何在朱雀星君之位上效忠勾陳帝君,那時的她委實年歲太小,是以懵懵懂懂地在阿爹跟前點頭如搗蒜。

她收起木鳶後鬼鬼祟祟地躲在甬道的拐角處藏匿,聞說這位勾陳帝君乃是個剛正不阿、不近女色的神尊,這幾萬年來每日裝作柔弱的仙娥神女豈止上千幾百,奈何沒有一個能動了勾陳帝君紅塵之心。

韓林神官,便是她此行的目標,因著他有著仙界中勾陳帝君解語花之稱!若能誆得他鼎力相助,那便能狠狠打消他阿爹把她嫁去顥天的妄想!

朱紅的大門走出一位身穿藍白相間衣衫的欣長身姿,那一張面如敷粉般的秀逸儒雅就如同凡間雙十有六七歲的青年書生般。這般溫文爾雅,他合該就是那位有解語花之稱的韓林神官吧!

為了**這麽一位頗為溫文的儒雅書生狀的神官,她掏出小銅鏡給素臉朝天的嬌俏小臉薄施胭脂,待得鏡中美人如畫後方才緊跟他的步伐。

她一路跟著韓林神官來到黅霄宮外的十裏竹林深處,在將過未過竹橋之際,韓林神官驀地駐足轉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僅比他下巴處高一點的元安陽。入耳的便是仙風道骨甚是縹縹緲緲的悅耳嗓音:“爾尚要跟到幾時方肯罷休?”

“敢問神君可是韓林神官?小仙元安陽今日貿然前來正有要事覓神官。”出手不打笑臉人,她努力笑得和藹可親、生蓄無害。

話說這個韓林神官不失為一名秀逸神君,奈何他本該是溫文儒雅的秀逸俊臉卻是飛眉入鬢,本該是璀璨清澈的星眸卻散發著沈穩的銳利,一雙薄唇緊閉未免顯得寡情,他的輪廓深邃且有異族的神秘卻又散發著仙風道骨甚是縹縹緲緲的祥和之氣。

那雙沈穩的銳利眸子波瀾不驚,仿若眼前的事兒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化像,正是這般優雅從容的沈穩壓倒自身過於文弱的外貌,瑞氣祥和的氣勢讓人生出敬畏之心!

區區一個神官已長得這般皇者風範,那勾陳帝君豈非是個三頭六臂又或是個九頭八臂的厲種?她掏出一副自凡間覓來的畫像,仔細辨析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畫中的勾陳帝君是個頭戴冕旒,身乃是正襟危坐,這山羊胡子顯得仙風道骨。

荀旸瞟了畫像薄唇輕抿,她這個迷糊之仙竟拿著從凡間覓來的畫卷比對。不妥,出門之前他已施了隱身之術,如今的她不過一介小上仙竟能窺探得出他的氣息?莫非她仙魄中仍舊殘餘當年他滴血結盟劍靈的真氣?

韓林神官?他?他乃是西極真皇勾陳帝君是也。韓林神官幾時私下與昭陽郡主深交?

“韓林神官?”元安陽笑得臉容有點難發僵,倘大的活人除卻不曾說話外,這眉頭倒也顯得活潑,不時輕蹙著。

該不會她覓錯了人吧?卻見這位溫文爾雅的秀逸神君點頭,她懸起的心思這才落下,若是錯人了她還得覓個由頭溜走,誠然此刻她已被他渾身散發的皇者氣勢折了大半的勇氣。

在他沈思之際,元安陽祭出那片龍鱗遞於他眼前,為免他錯過了什麽,她甚至膽大地踮起腳扳正他的臉。荀旸蹙眉一楞:“怎了?”

隨之而來的乃是她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訴情,說得情動之時更滑下兩滴眼淚以證她口中那位壽與天齊與日月同輝的冷清神尊乃是何其有違仙德,都已是個二十五萬歲的老頭子竟不解風情地許下重諾於她那個神志不清的阿爹——既非有情、何必存念?既是存念、何來無辜?

話音剛落,她嚶嚀幾聲後竟聽到荀旸輕蔑一笑,他僅以食指與中指頗為不屑地夾起那塊龍鱗。“爾確定此物乃帝君所有?”

“帝君乃是銀白天龍,這銀白龍鱗之上的氣息,神官豈會認不出個一二來。”元安陽故作姿態地伸手欲要取回,卻被他仗著身高優勢把手中的龍鱗高高舉起,那片龍鱗在他手中仿若活了那般翻來覆去。

“一則帝君乃是日月星辰所化的仙胎,雖是龍身化像,卻非此等蛟龍之類;二則此龍鱗上雖有帝君氣息但極其薄弱,想必是以術法所渡;三則帝君從未允諾過元珩神君迎娶他女兒。”荀旸淡雅一笑。

“神官此言差矣,正正是他老人家不夠決斷,害得我阿爹終日糊塗臆測與顥天修秦晉之好,若非星哥前來告知,我還被蒙在鼓裏。煩請神官告知帝君修書於我阿爹,好斷了他的念想。”

元安陽幹笑兩聲,這個韓林神官並不好糊弄,他不過觸手便知她以術法把龍鱗上的氣息渡至蛟龍鱗片前來訛詐,如非必要斷不能再招惹此人。

他冷哼一聲,虧本的買賣他勾陳帝君素來不幹的。“郡主且說,若卑職幫爾有何好處?”

“爽快!本郡主甚是喜歡神官這般直爽的性子。素聞神官本事了得且深受帝君他老人家的器重,此事若在神官口中成了,本郡主定必送你美人三名以作長夜漫漫之慰藉。”自古以來食色性也,除卻斷袖誠然這天地間沒男子不喜歡美人的。

“乍聽之下頗為吸引,奈何黅霄宮外素來不乏美人,特等美人天姿國色、一等美人傾國傾城、二等美人芙蓉嬌艷,不知郡主口中的美人乃是幾等。”美人?黅霄宮外不時會有神女仙子無故摔倒或是扭到腳,他幾乎看著這天上天下百演不厭的戲碼。誠然也早已看膩了。

“嘖,縱然黅霄宮外美人無數,可也與神官無緣。”她輕撩披散在身後的青絲,此刻的眉目擔得起國色天香。“神官怕是心中明白,這些美人求的乃是帝君他老人家,可本郡主贈予的卻是僅為神官所有。”

“有爾美麽?”荀旸笑得溫文儒雅,“**”二字中的“誘”最是撩人,耍得好便是你情我願,耍得不好便是生生構陷。自作聰明的人不少,眼前便是一個!

“神官謬讚,本郡主雖談不上絕色二字,但也承了這美人風韻。可美人在前,受與不受皆憑神官處置,受,不過是食色性也,帝君老人家也不過說你半句不是;不受便是禽獸不如,想必帝君老人家更是說你無能。不是抑或無能,想必神官自有定奪。”她巧舌如簧地步步引誘,這莞兒一笑甚是沁人心脾。“國色天香雖難覓,可二等美人誠然有之,敢問神官可曾臆測過,這美人在懷豈不快哉?”

“若是郡主這般傾城之色,卑職尚且考慮。”這般溫柔耳語,當個神女仙子怕也耽誤了她不少日辰,不知可有興致在凡間當個老鴇,賺些姑娘家的花錢。

想當年何等英姿颯爽猶酣戰的雙流劍靈,轉生為神女仙胎後竟然淪落至此,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一時心軟耽誤了她。

元安陽聞言難掩臉上那幾欲發作卻又不得不賠笑的尷尬,荀旸驀地發現她這神色很能逗樂他。“此事也算不得神官調戲,因著與這些年事已高之神相處久了難免直白一點,姑且算本郡主欠你一樁人情。若神官能辦妥,本郡主自必讓美人好生侍奉神官。”

瞧他這般文質彬彬卻是個深藏不露的色胚!

“想不到神官品味頗高,不過依神官的能力,誠然帝君他老人家也很是樂意。”她笑得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彼此間的距離。若是他敢冒犯於她,她定必以鷹爪擒拿術教他如何在“殘”字上作文章!

“郡主客氣了,卑職姑且盡力一試,若不成事還望郡主寬恕。”荀旸食指輕彈,那枚龍鱗貼到她光潔的額頭上,她那沁人心脾的旭日般笑意比那日高臺之上更為吸引他的目光,他似乎很喜歡她的笑容。

“那半個時辰後,在瑤池靜候神官佳音。”尋得他這一承諾,元安陽乃是動如脫兔般踩著愉快的步伐轉身便要離開,走了幾步驀地轉身一問。

不知為何眼前的青年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親近之感,仿若幾萬年前兩人便是舊識。“話說,神官與本郡主在今日之前可曾見過?”

“爾與卑職不曾見過。”誠然,荀旸也在撒謊,想到她已忘卻兩人曾見過,不知為何心裏很是煩躁與郁悶。本以為她乃是前來歸還衣衫的,不想她卻是為了一樁似是而非的指腹為婚之說前來討教。

他頭也不回地往十裏竹林深處走去,穿過竹橋,消失於濃密翠綠的竹林之中。他輕嘖一聲頗為不滿今天的反常,平日裏他何曾搭理過那些不請自來的瘋癲神女,今日竟心情大好地陪著她耍。

半個時辰後當他領著真正的韓林神官到瑤池赴會,當元安陽發現原是自己錯認了人,元安陽幹笑兩聲,一臉窘態地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身子一拐乃是要準備落荒而逃。

“啊,本郡主有點乏了,許是今日尚未睡醒靈臺甚是迷糊,告辭。”

荀旸略略挑眉,韓林神官率先一躍去攔截已然跑遠的元安陽。他微微側身,人已在元安陽身前,他僅以臂力把元安陽的攻勢震開。元安陽尚未收回攻勢,足尖如鬼魅般滑行避開韓林神君的進攻。

“郡主請留步!卑職素聞郡主除卻音波內功厲害,尚有鷹爪擒拿術也頗為了得,今日一見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元安陽亮出那水蔥般的長指甲,這鷹爪擒拿術本是她下凡游歷之時跟凡間一位武學高人拜師的,那凡女不知她乃是神仙,只道她天資聰慧罷了。僅以赤手空拳與韓林神官過招,青蔥般的水甲竟如無堅不摧的鋼爪般,三個來回之間,韓林神官一個不慎那寬袖竟被生她以腕力扯了下來。

荀旸手中的拂塵一揚,那雪白的天蠶絲瞬間如靈蛇般欲要把元安陽捆綁住,元安陽深知若被這天蠶絲捆住休想能逃脫,她掐了一個訣迅速躲開了天蠶絲的追捕,期間也不忘來個調虎離山,彈指把韓林神官給定住。

驀地一縷雪白銀絲從旁的一處攻出,元安陽翻身躲過那縷雪白銀絲,驀地腰間被另一簇雪白銀絲糾纏著。一陣鈍痛自她嬌嫩的臀部傳來,她竟被生生扯到地上,這粉臀如今乃是火辣辣的疼痛,這雙主仆當真不懂何為憐香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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