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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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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族中的仙友皆是感嘆這長相若在男兒身上則是過於陰柔很讓人忽略其彪腹狼腰的極致武將身形,算是可惜了這般風華絕代的長相。如今有塗姬承著這張容姿,也算是了卻了一眾仙友的遺憾。

塗姮上神從青丘火速招來一朵騰雲往顥天奔去,此時乃是剛過巳時,本以為這座莊嚴的黅霄宮不容他踏入半步,不想卻是勾陳帝君身邊的殘影仙官親自相迎入宮。

穿過繁覆的廊道,他在殘影仙官的引路之下在種滿夜螢花的院子裏見到勾陳帝君手執漢刀在練習刀法,直到他汗流浹背方才停下手中漢刀。

“小神塗姮拜見帝君。”塗姮上神上前施禮跪拜,勾陳帝君略略擡眸便示意他坐下,立在一旁的幻影仙婢上前恭敬地單膝跪地接過勾陳帝君遞來的漢刀。

他把一雙修長好看的大手浸泡在殘影仙官遞來的花露水中凈手,本是伏在石桌腳邊的瑞獸狡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聳拉著頭,慢條斯理地離開走到勾陳帝君的腳邊伏下。

待得仙娥捧來一套蓮花盞茶具,重新泡上了一壺以玉泉之水泡煮好的茶水,兩只蓮花茶盞註上碧色茶湯,勾陳帝君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湯。“上神與本帝君素無交情,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小神特意前來乃是謝過帝君營救之恩。”待得四下只剩兩人,塗姮上神也不再拐彎抹角了。“明人不說暗話,師傅執意讓小神醒來便是為了抓拿藏匿於九尾金狐仙帝身後的狡猾之徒,若被他繼續作惡,這青丘萬年基業便毀於他手中。”

“爾此番求見本帝君,也不怕玄水真君發難。”勾陳帝君淡淡道。

“師傅征戰多年,如今這仙軀若不好生調息,怕也會提早應劫身歸混沌。”玄水真君信奉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雖不曾坦露過心跡,近來他每五百年便會到不周山去修覆那真龍之軀以穩住九重天宮便是佐證。

這些年他為這四海八荒六合操心不少,也耗了不少的修為。“如今不過區區小事,小神也不欲擾了師傅他老人家。”

“爾頗有能耐,何不到本帝君麾下掙個一官半職?”玄水真君活到這般年歲終是經歷太多難免心高氣傲些,若他當真要應劫而亡依著他的性子,定必藏匿在一處隱蔽之地不欲旁人看見他狼狽的情景。

“小神不才,承蒙帝君錯愛。”塗姮上神本已拜別勾陳帝君,剛轉身走了幾步卻又駐足回頭。“帝君,小神心中仍有一事相求,帝君但可斟酌成與不成。舍妹待帝君一往情深,小神深知此舉當屬強人所難……奈何小神仍舊懇請帝君納了舍妹為天嬪,以保全其名聲。”

“既是強人所難,爾又何必細說。”勾陳帝君的星眸仍舊是一派的沈穩,話語間卻是透著輕蔑得很的語調。他毫不掩飾自身瞧不起塗姬的自作多情!

“舍妹糊塗,可如今這仙界把她說得很是難聽,姬兒為證清白劃破了手腕,作為兄長,小神不得不懇求帝君成全,即便她擔不起天嬪之位,誠然能收作侍妾也尚可。”

他深知此事不過是為了保全塗姬的名聲,素聞勾陳帝君本就是個不近女色的神尊,這後宮也比別的神仙要雕零,如今黅霄宮內除卻一位帝後,僅有一位已薨的西海公主作天嬪,縱然再納娶一位天嬪也未嘗不可。

“令妹此番行徑乃是要挾本帝君?”此妖孽膽敢待他勾陳帝君屈打成招?當真荒謬之極!

“帝君息怒,舍妹不敢。”塗姮上神聞言乃是一楞,這般屈打成招,誠然哪個神君也不樂意,他直覺太陽穴隱隱作痛,也不知是讚許塗姬眼光獨到抑或是狐蠢如豬,偏偏招惹了個厲害的主兒。

這勾陳帝君雖是位祥和的真皇,卻也並非是個很好對付之人,就連姬靈上神這般高傲清冷的神仙也在他身上折了一身情傷,可見他若要無情,一眾神女卻只得黯然傷情。在九尾金狐仙帝起兵造反前,九尾金狐仙帝姬姒昭曾悄然爬到他的床上去,被他一臉冷凜地以術法擊退。

送走了塗姮上神,勾陳帝君雙手負於身後,塗姬把此事鬧得頗大,縱然是她自作多情可他勾陳帝君也不見得能悉數撇清所有幹系。他早已過了萬花叢中過的年少輕狂,如今已是踏入不惑之年。

最近的一次桃花已是六萬年前的事兒了,加之納娶那麽多女子擱在宮中不過是徒增構陷與爭寵的無限煩憂。

每位真皇皆有其自身遮擋無趣之物的術法,南極真皇終日化作老態龍鐘的慈眉白發,東極真皇則是終日化作慈悲為懷的美髯公之狀,北極真皇則是終日披散著墨發臉帶胡髭作英武之狀,老天帝本就是個老頑童卻也需得正襟危坐,而他甘願當個只適合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祥和畫像——適合掛在墻壁上每逢初一、十五上香供奉。

若他當真是個畫像,誠然當真不能有脾氣,可惜他乃是個活生生的神君,自是不允許有褻瀆他之行徑存在。一百年前塗姬雖是以原身寄宿黅霄宮中不過區區一月,可那雙狐貍眸子望著他之時何其垂涎吞沫,兩道含情脈脈的驚艷目光毫不掩飾。

素聞九尾狐仙族不似靈狐、妖狐、魔狐族那般可以三妻四妾,這一生只要認準一個伴侶便會生死相隨,也是因為如此,九尾狐仙族所歷的情劫皆為大大的劫數。

只是,這劫數並非他勾陳帝君有意招惹,說白了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罷了。奈何一眾仙友皆是以為他需得納了她,這才算是成全了她這樁癡心。動情的人並非他,何以就非得他來承受?

他每日出入皆以隱身術出入黅霄宮,塗姬不過是個五等靈仙,自是無法窺探得他的行蹤。塗姬那小丫頭雖說時常守在黅霄宮外,奈何他真的不曾放在心上過,多少美艷絕倫的神女在他生命中匆匆而過。

勾陳帝君心生悶氣地把挽起的窄袖捋下,除卻幾身頗為隆重的袍子,他的衣衫多是以輕便為主,是以袖口多是以窄袖為主樣式,方便於煉丹、騎射與保暖等所用。

登了真皇之位,他鮮少動怒卻不代表他沒有脾氣,許是他成了帝君二十萬年來不曾跟哪個小輩置氣過,是以這群無知小輩皆是以為他不過是尊掛在墻上吃著三柱清香的神仙。有些事兒他不曾細說,不過是不欲成為旁仙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他幾乎篤定塗姬對他的了解不過是籍著幾冊天族史吏所撰寫的上古史,這些史冊之內乃是那些史吏無所不用其極來美化這些創世神尊與洪荒時期神尊的沈悶發跡史,多為數萬年不曾修改的陳腔濫調。

她,興許連黅霄宮有小帝後一事也不曾知曉。他勾陳帝君與小帝後的淵源頗深,此事怎也需得由元珩神君說起。

他知曉自身雖如玉面公子般,但也並非男生女相的陰柔男子,卻不知為何惹得元珩神君青睞,想起此事他仍舊毛骨悚然。

當初元珩神君以肉身為盾相救不過是想著讓勾陳帝君欠他一樁救命之恩需以身相報,繼而情投意合,從此繾綣仙凡間。可惜他乃是個性好正常的神君,且對於斷袖之事深惡痛絕的,事後也不過是給了元珩神君一片龍鱗以作他日歸還重諾的信物罷了。

六萬年前,他的女兒出生之時因著缺少仙魄幾乎成死胎,為著歸還當初元珩神君的救命之恩,他鋌而走險領著元珩神君奔至白雪皚皚的昆侖雪峰。當年棄甲之地便是天地間最具天地靈氣的昆侖,這昆侖山上的雪域劍冢本是這些斷劍殘刀的墓地,一經遺棄便等待天地化解,不會再有天神天將光顧。

每當入夜便會看到若隱若現的幽魂在飄蕩,這些幽魂皆是天神的神兵利器所化的劍魂,那股被遺棄的哀怨直搗來訪者的神緒,那種不甘心隨著滄海桑田的變遷終是化為難以磨滅的濁氣。

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隨東皇太一、帝俊與祖龍一族進行的仙魔大戰,在這場戰役中,他折損了兩枚寶劍的劍靈,殘劍恰好就在昆侖上的某座雪峰中。

殘斷的雙流劍被人插在寒冰中,那縷虛弱的劍魂終是化作無聲的哀鳴,他知道以天將之靈血所化的劍魂皆有靈性,從此一劍一神縱橫天地間,劍斷靈亡本是尋常事,壞就壞在這批斷劍殘刀沾染的乃是天神天將之血。

他把提煉出來的那一縷劍靈仙魄轉交於元珩神君,元珩神君辭別他後便火速離開,而他則留在此地以自身法力凈化此地的濁氣。待得他凈化完畢回到顥天黅霄宮閉關靜養已是十日後,他將將轉入沈睡靜養了三百年才輾轉醒來。

因著這麽一樁過命之交,元珩神君當天立誓若是生了男兒則拜他為師,若是生了女兒則與他指腹為婚,誠然當時勾陳帝君一口拒絕了這指腹為婚之事,但也答應多加照拂——誠然不過是動動嘴皮子。

當年她呱呱落地後,元珩神君曾修書告知,他知曉便作罷,這麽多年不曾探望不過是為免招來元珩神君的糾纏。

黅霄宮乃是在顥天,顥天隸屬西荒之境,當年便是思量著小帝後在南荒長大,是以顥天的氣候於她而言委實寒冷難耐,又因著勾陳殿乃是正殿,方位乃是座北向南,只得西極真皇方能上座。

勾陳帝君只得讓韓林神官辟出黅霄宮中最為暖和的東南方位一座兩層高的小樓供她居住,從正殿過去須得跨過一座月亮門,此樓題名為:霜華臺。

入夜後的顥天之境頗為寂靜,霜華臺二樓的寢室之內,乃是清香寥寥,勾陳帝君一身藍白的仙袍甚是縹縹緲緲仙風道骨地盤膝端坐在床上打坐清修,三千墨發一絲不茍地束在玳瑁制成的冠中,大床左側放著一張小矮桌,桌上的香爐飄著幾縷青煙。

他的思緒縹緲得很遠,遠到重回一代妖姬以術法潛入他的意識之中。那夜他因著神緒不穩而假寐片刻已作調息,便是這片刻之內卻給了青丘九尾金狐仙姒昭一個趁人之危的契機。

她一雙清澈的杏眸妖嬈嬌媚地看著他那雙散發著沈穩淡漠的星眸,她雙眼的靈氣早已染上氤氳之氣,他薄唇輕抿,只覺喉嚨發癢,第一次見到她這般熱情的模樣。“帝君當真不曾覬覦過我?”

有!

他無法欺騙自己,他便是終日強忍著沈睡的兇猛逐漸清醒之苦,他就快無法掩飾自己對她存下的情動。在他懊惱不已之際卻聞得一陣衣衫拉扯的聲響。驀地擡頭,卻見她僅著貼身衣物甚是柔媚地看著他,挽起的三千青絲松散成瀑布般。

“今夜我是帝君的,帝君要我如何,我便如何。”她頗有風情地輕撩三千青絲披在身前,那雙清澈的杏眸顯得嫵媚撩人。

“爾在要挾本帝君。”是質問,也是警告。

她,從沒如現在這般主動地躺在他懷裏,甚是嬌媚地挑逗著他。懷裏的她千嬌百媚地攬著他,他略略低頭迎上的便是一陣狂熱的吮吻啃咬。

他雙手緊緊地把她的身子攬入懷裏,這一刻他很是希望她是“她”,奈何她從不會這般親近他。每次見到他的身影,她就如窺見到天敵般早早開溜,很多時候他連與她說上半句話的機會也沒有,更遑論如此刻這般主動攬著他。

“帝君親我之時,當真不曾臆測過我躺在你身下的媚態麽?”她繼續千嬌百媚地攀著他的肩膀,“何必強忍得這般苦楚,帝君把我當作她又何妨?”

“若爾當真是她,合該多好!妖孽,莫再作戲了。”沈穩的星眸早已退下氤氳,祥和秀逸的臉龐上不見一絲不悅,仿若她不過是尋常的神仙前來謁見般。

他待感情素來講究專一,姒昭的“媚惑術”很是了得,竟能化作她的模樣,也正是他愛她極深,是以才能從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容中辨出一絲真偽——同為沁人心脾如旭日初升的笑臉,她的雙眸與笑意帶著溫暖,而姒昭所化的她卻是笑中帶著算計。

他驀地一掌擊中姒昭的要穴,那張熟悉的模樣化作陌生的傾城之姿。兩道柳葉眉下是一雙飽含風情的桃花眼眸,櫻色的朱唇垂涎欲滴,舉手投足間盡顯其傲骨,她的左肩上乃是有一道火紋胎記。

“哎喲,適才帝君吻我之時甚是熱情,為何如今卻又裝出道貌岸然?”姒昭笑得妖媚,她不慌不忙從腰間摸出一排繡花針,她笑意一冷就把手中的一排繡花針射出。

“不知所謂。”勾陳帝君矯健地伸展幾下便躲開了她的進攻,她射出的繡花針剛勁有力地扯斷他的衣擺。

他掐了一個手訣定住她的動作,憑空劃出漢刀與她一陣短兵相接,姒昭見自己的攻勢被破,隨即收手準備掐個訣繞過勾陳帝君的追趕,她趁著兩人擦身而過之際,運功以掌擊往他身。

勾陳帝君以六成仙力回擊,這一掌震得姒昭幾乎元神不穩,她被他掌力推得重重墜在地上,一口滾燙的濃血從她的口中噴出。

姒昭強忍自身被擊傷的痛楚,一個轉身便來了個假動作逃出勾陳帝君的神緒,青丘之內的狐貍洞內本是盤膝而坐的姒昭生生地吐出一大口黑紅的鮮血。她伸手封住她胸前兩個大穴以防自身元神渙散,姒昭自詡容姿乃是絕色無雙,是以甚是不懂為何自己會敗在勾陳帝君之手。

因著此事頗為詭秘,姒昭亦不欲旁仙知曉她這位青丘帝姬鎩羽而歸,比起此刻她的元神負了重傷,她更為憂心的乃是自身可能會被“迷惑術”反噬,她只得強忍痛楚到青丘的某處去尋覓能協助她的神君。

她搖搖欲墜地來到塗姮的洞府,塗姮顯得頗為錯愕,他急急替她把了脈,“阿昭,你到何處去了?為何受了如此重的傷?”

“塗姮,救我。我不要死!”她幾乎是顫抖著嗓音道,沁出的薄汗早已把額發弄濕,姒昭的意識早已渙散,小手只顧著扯開他僅剩的腰帶。

“姒昭,你當真對勾陳帝君施展‘迷惑術’?!”塗姮不敢相信她竟會這般膽大妄為。

她容不得塗姮細想半分,一雙妖媚的桃花眼眸緊緊盯著塗姮,本是推拒的塗姮轉手化作擁抱的動作。“迷惑術”的反噬之力忒大,不過須臾間她已被體內躁動焚燒得理智盡失去,此刻她只求與塗姮肌膚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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