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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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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如畫,酒如泉,古琴錚錚,鐘鼎玲瓏,樓外樓是個好地方。

樓子建進門時,衛廣正負手立在窗邊,漠然望著遠處,樓子建緩緩走到衛廣背後,從這地方看去,一眼便能瞧見鼎國中心的地界,只如今是寒冬臘月,冰雪紛紛,那雕檐畫棟的朱漆皇宮,也隱在繚繞的霧氣裏,只露出飛檐一角來,讓人看不清徹。

至他從荀文若手裏接過這位他終將侍奉一生的主子,到如今,已經有一年多的光景。

離衛廣完全清醒過來,到如今,也有三月有餘。

三個月的時間,對他們來說,足夠做很多事,比如說打著剿匪的名義,掌控了整個臨泉的命脈,如今臨泉的太守府,早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其他大大小小的州郡,也在秘密籌劃之中。

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但足夠讓樓子建看出一些東西來,有關他這位主子的。

論文論武,論才論德,衛廣都比不上那位紫微帝星荀文若,但衛廣無疑具備了一個主公所需要的所有特質。

一來衛廣有名分,鼎國的亡國之君雖沒有大功,亦沒什麽大過,鼎國雖是日漸沒落,但總比如今盜匪橫行,民不聊生來得強,再加上士林清貴間又多講究忠君愛國,血脈正統,衛廣嫡出皇子的身份一出,必定會有大批的謀臣將士主動找上門來,先不說擔不擔得大用,只說在名分一事上,衛廣便是師出有名,名正言順。

再有便是衛廣本身。

在樓子健看來,衛廣無論才、學、識,都為人中上等,這些才識足以讓他辨別是非,命理斷事,能讓跟著他的屬下敬佩他,信服他,可同時他的這些才幹卻又低調內斂,並不十分尖銳搶眼,他能兼聽任用,謀臣跟著他,滿腹經綸能付諸於行,武將跟著他,則請纓有路能大展拳腳,便如他那常年游歷在外的小友柳清,這三月跟在衛廣身邊,出謀劃策,一舉拿下臨泉以及周邊郡縣後,也定下性子,安安分分拜衛廣一聲公子,這一聲公子,便是奉其為主伺候在側的意思了。

樓子建看得分明,那紫薇帝星,能做讓鼎國繁榮昌盛的守國之君,卻未必能像衛廣這般火中取栗,從一群虎狼之中拿回鼎國的江山基業,一統河山。

樓子建擡頭看住衛廣,心潮湧動,只覺這一年的光景,似乎每一日,都有驚喜降臨。

一年前若是荀文若沒帶衛廣來找他,他也是要親自上邙山去的,他有信心說服衛廣出山,但原先他打算用的手段並不光明。

青雲山被滅門的事,他早三五天知道了消息,雖不能立刻幫助衛廣報了青雲山的仇,但對那仇家的線索,他手裏確實是有點消息的。

最重要的是,他當年在皇宮探查衛廣的下落時,無意中曾得了一種斂魂聚魄的法子,倘若能找到一些特殊的藥材,便能助明陽真人重塑真身死而覆活,樓子建以為,便是為這一條,衛廣大抵都肯用性命來換。

只不過樓子建沒想到,需要斂魂聚魄的人,頭一個人會是衛廣。

他更沒想過,衛廣會來醒來的第二天,便開口對他說,他想試試。

這對樓子建來說,無疑是天降驚喜,但他並沒有被喜悅沖昏了頭,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在衛廣身上看到了作為君主的才幹,卻絲毫沒在衛廣身上看見屬於上位者該有的欲和望,他不愛珍饈美食,也不愛瑤池佳釀,亦不喜歡天資絕色,更多的時候,便是如現在一般,瞧著外面漫天飛雪出神,尤其是入冬以來,無人的時候,就越發沈默了。

樓子建走到衛廣旁邊,不前不後,大約三步的距離,陪同衛廣站了一會兒,半響才開口道,“臣有個朋友,做了點小生意,得了一批金足樽,碧玉盤,比內務府裏出的更為精巧絕倫,臣覺著不錯,就將著這些料,將公子的房間布置了一番,公子去看看麽?”

衛廣回過神來,微微搖頭,“吃不過二兩飯,睡不過一張床,不必費心思弄那些。”

樓子建一頓,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衛廣如是說,他又想問問衛廣,那他要這江山權勢有何用。

人們渴望權勢,追求權勢,無非是貪戀權勢背後的東西,名、利、財,女人,亦或是睥睨天下坐擁江山的快感。

衛廣什麽都沒有,他理智,清醒,像苦行僧一樣,按部就班,一切都徐徐有序的往前走著,不緊不慢,剛剛好,既冷靜又睿智,但看在樓子建眼裏,難免有些心驚。

衛廣自醒來以後,從未問過荀文若的事,只是這三月以來,越發沈默了。

樓子建和荀文若有交易,但樓子建並不打算告知衛廣,他雖不信命,卻對驚采絕艷的荀文若頗為忌諱,倘若不是顧忌衛廣知情後的反應,他恐怕當日便使計逼死荀文若,以絕後患了,如今留他一命再,往後也福禍難知。

樓子建心裏嘆了口氣,半響接著又道,“探子來報,最近臨泉附近江湖修士走動頻繁,有不少……太乙門門人……臣下知公子和太乙門關系匪淺,公子還請示下,該如何是好……”

衛廣目光平靜,瞧著外面肆掠的風雪,眼裏無緒無波,“若是不妨礙我們做事,便不用管它,若是特意來找茬的,能殺的便都殺了。最近也暗中招募些能人異士,但凡有能力的,能請則請,重金重利也無妨。”

樓子建但憑衛廣吩咐,無有不從,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樓子建本想再陪衛廣一會兒,怎奈衛廣根本不在狀態,他不說話,衛廣便能當他灰塵一般,連揮手也欠奉,頗為尷尬,樓子建自顧自坐了一會兒,眼角抽了抽,只得輕咳了兩聲,起身道,“公子若是嫌臣下嘴拙,可要臣下去喚傾之來陪公子逗逗樂?”

衛廣正想軍糧財帛的事,聞言擡頭看他,頗有些莫名其妙,“子建你舌若蓮花,三寸之舌,輕而易舉便奪了宜州的兵權,怎地妄自菲薄了。”

樓子建噎了一下,頗為不死心,又道,“這幾日青園紅梅綻放,公子不若和我們一道,踏雪尋梅,不正是一件妙事麽?”

衛廣楞了楞,反應過來他這個亦師亦友的屬下是想約他出去走走,心裏不由微微一暖,頗為歉意地道,“子建勿怪,我生性沈悶,倒害得你們玩樂不能,閑暇之日倒也不必管我,你們自行去罷。”

衛廣其實能明白樓子建的意思,與自己的屬下一同出門游玩,無疑是拉近距離的好時機,但他實在不喜這飄雪冰封的景色,去了只怕掃了眾人的興,只得出言拒絕了。

等樓子建要告辭出去,衛廣方才開口叫住樓子建,頓了半響,才問道,“子建,我弟弟可還安好。”

樓子建微微楞了楞,他知道衛廣說的弟弟是誰,但凡和衛廣有些關系的人,衛瑄,荀皇後,李皇後,荀文若,元守真,明陽真人,甚至是元沁,這些人的底細他一清二楚,但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心驚。

無論衛廣問的是誰,衛廣的反應都不是樓子建願意看到的,作為一個要在鮮血中廝殺的君王,在沒有事成之前,牽絆越少,便意味著弱點越少,樓子建知道他們的消息,這三月卻從未談起過,大抵也是因為如此。

尤其是荀文若和元守真,樓子建頗為忌諱。

他自負還有幾分看人的本事,遇上這三人,卻也不甚確定起來。

比如說衛廣,昏睡之中還一會兒師父,一會兒小若,一會兒元沁的在噩夢中掙紮囈語,等醒了後,卻一言不發,像是從不認識一般,這三月以來,連提也沒提起過。

比如說荀文若,若說他是帝王之相,卻情深似海執念成魔,若說不是帝王之相,卻又實在驚才絕艷,讓人見之忘俗。

比如說那太乙門的大弟子元守真,親手殺了衛廣,待衛廣接了心脈,聚齊了魂魄,卻又三番五次到樓外樓來。

若說他存有惡意,又不見他出手傷人,若說他心懷歉疚,也不見他出手相幫。一開始每月只來一兩次,後來是三五次,到第九月,兩三日便要來一次,一開始樓子建只當他有話要說,等人醒了,來去又不見了蹤影,怪得很。

樓子建很是琢磨了幾日,心裏只道這世間的事,倘若沾了情一字,恐怕都不能以常理推斷了。

樓子建微微搖頭,朝衛廣道,“那日元真人來將荀公子,連同元沁元公子,一起帶回了邙山,公子勿要憂心。”

衛廣雖是知道結果如何,聽樓子建這般說,心裏還是鈍鈍痛了一下,是了,有元守真在,荀文若又能出什麽事……衛廣心裏笑了笑,半響才朝樓子建揮手道,“無事了,子建你自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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